容心心在黑御棠的辦公室里,安靜地坐在一旁看書。
來日本已經一個禮拜了,一開始她總是待在家里拍照、散步、看書,後來黑御棠知道她一個人無聊,就讓她跟著到公司。
在這里,她什麼事都不用做,連秘書都不用當了,因為他身邊有許多特助與秘書,不知比她厲害多少,她只要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好了。
她向來喜歡看書,不管是文學或非文學,她都喜歡。再者,來到日本,她也開始學日語,而她最好的日語老師,當然就是御棠了。
在兩人歡愛過後,他會用日語說些她听不懂的話,她雖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那低沉的語調和專注的眼神,都讓她忍不住臉紅。
在眾人面前,他嚴肅內斂;但在她面前,他卻是十足熱情。有時她會懷疑他是不是很喜歡逗她臉紅,因為每次她感到兩頰發燙的時候,他那雙黑眸總是閃閃發亮地注視她。
她抬起頭,靜靜地看著丈夫專注工作的側臉。
御棠確實是一個英俊的男人,她知道許多名媛淑女總在背後俏悄打量他,她們愛慕他,卻也畏懼他。畏懼他的原因,一半是因為流言,另一半則因為他總是不苟言笑,令人生畏。
「看書看累了?」方才她就一直看著他,黑御棠雖沒有抬頭,但對她的一舉一動卻很清楚。
容心心靠向沙發,沒有否認的點頭。總不能說她看他看傻了吧?這種話她才不說。
「累了就進去休息吧。」他指的是旁邊的休息室,這幾天心心看書累了,總是在里頭小睡一下。
她搖頭,「我下累,等一下還要去附近的神社參觀。」
「神社?昨天沒听你說要出去。」
「今天早上方里才告訴我,現在忽然想去了。」听說那間神社的簽很靈,她想去試試。
他抱歉地看了她一眼,「我現在沒有空,不如改天再陪你去。」等一下他還要和洛格討論一些事情,實在走不開身。
「不用啦,你忙你的,我請司機載我去就好了,就在那里走走看看,沒多久就回來了。」她笑笑地說。
黑御棠看著她一臉的期待,「那你玩得開心點,手機帶著,晚一點若有時間,我再帶你出去走走。」
「哎呀,跟你說不用啦,你就專心忙工作吧,我可以自己打發時間,有司機在,下用擔心我會走失啦。」她走過來親了丈夫一下,優雅地揮揮手要他不用擔心,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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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神社後,容心心請司機晚點再來接她,便下車參觀這座遠近馳名的神社。
據說這座神社特別靈驗,吸引許多日本人前來祈福許願,她早上听管家提起,便想來看看。
一陣風吹起地上的落葉,飄然翻飛著,那微微的沙沙聲,成為這片寧靜中唯一的喧嘩。她睜著一雙好奇的眼楮,看著古色古香的建築,以及下遠處的人造流動泉水池。
她看著來祈福的人們先用泉水洗淨雙手,再到許願池前丟下錢幣,拍手後虔誠地許下願望,最後再拍一下手向神明道謝離開.
她緩緩走著,看見神社朱紅的柱子前,有兩三個人拿著求來的簽,系在一棵大樹上,那顆大樹系滿了白色簽結,全是下下簽,日本人相信把不好的簽綁在樹枝上,這樣惡運就不會實現。
她抬起頭,迎著秋風輕輕揚起唇角,事實上,她也是來祈福求簽的,她想求的是她的愛情簽。
結婚這些日子以來,御棠對她非常好,閑談時也總是專心傾听她說話,她知道她不能再苛求了。
然而,每每在歡愛過後,當她對他傾訴愛意,卻一直沒得到同樣的回應時,她心里總是涌起一陣失落。她知道,他早已不相信愛情,但她要她的丈夫愛她,一如她愛他一樣深。
她舀起泉水洗完手,來到許願池前丟錢許願,正當她要拍手之際,身後突然有個低啞的聲音響起——
「以前我和可妮也常來這里許願,只可惜,那個願望並沒有實現.」
容心心連忙回頭,發現說話的人竟是陳魁,她嚇了一跳,不禁後退一步。
陳魁及時伸手拉住她.
「小心掉下去。」
容心心在發現自己和他的太過接近,立刻推開他,往旁邊站了一步。
「你為什麼在這里?」她很意外會遇見他。
陳魁笑了笑,眼中帶著些許落寞。
「為什麼我不能來?以前我也常來這里,和我最愛的女人。只是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你說,這是不是天意?」
容心心不安地看著他,今天的陳魁看起來有點奇怪。
「心心,你知道你丈夫是個什麼樣的人嗎?我告訴你,他是個冷酷無情的男人,和他在一起,你要小心,他翻臉毫下留情的。」他似笑非笑地說,朝她走近一步。
容心心瞪著他,不打算跟他說下去,轉身就要走。
陳魁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動地問︰「你不相信嗎?可妮只不過要跟他離婚,和我在一起,結果沒多久就出車禍,你說,這會不會太巧了?」
「放開我!」她大叫,一邊扭動手掙扎著。
「對不起。」陳魁立刻放開她,神色懊悔地開口,「我只是想跟你說話,沒有其他意思。」
每次看見容心心,他就想起可妮,到現在,他仍是不敢相信可妮就這麼離他而去。他不相信什麼意外,一定是黑御棠在背里策畫好了一切。
打可妮去世後,他一直想報復黑御棠,先前他派商業間諜潛入黑氏集團的日本分公司,但沒多久便被發現而移送法辦.
他處心積慮地找機會想打擊黑御棠,但總是徒勞無功。他不能忍受他最愛的可妮躺在冰冷的墳墓里,而黑御棠卻過著幸福的日子。
陳魁眯起眼楮看著眼前的女人,他原想引誘她來報復黑御棠,但她對他的殷勤始終不為所動,讓他非常挫敗。
容心心揉揉疼痛的手腕,「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再說蘇可妮真的是車禍意外,跟御棠一點關系都沒有。」
「怎麼會沒有引」陳魁瞪大雙眼,雙拳緊握,再度上前一步逼近她,原有的溫文儒雅蕩然無存。「他嫉妒可妮選擇我拋棄他,所以才會制造車禍,害死可妮的。」
容心心緊抿著唇,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正當她還在思索該如何擺月兌他時,就看見黑御棠自另一側走過來,她高興地揮手大喊︰「御棠,我在這里!」
黑御棠大步朝他們走去,臉上是極力壓抑憤怒的表情,見妻子飛奔到他身旁,他的眼眸晦暗不明。
「御棠,看見你來真好,我還在想該怎麼離開呢?」容心心挨著丈夫,松了一口氣。
陳魁听到她的話,再看到黑御棠一臉陰沉,嘴邊露出一抹殘酷的微笑。
「何必裝得好像是我纏著你似的,明明我們約好來這里的,不是嗎?心心。」
靶覺到丈夫的身體一僵,容心心氣憤地駁斥道︰「你亂講,明明是你纏著我。」
陳魁笑了笑,但眼楮卻緊盯著黑御棠。
「好了,何必怕他呢?你可以跟我!!」
「夠了!」黑御棠大喝,打斷他的話。「我警告你,不要靠近我妻子。」
陳魁嘲諷地聳聳肩,「如果我要,你又能怎樣?你害怕心心會像可妮一樣不要你嗎?」
黑御棠再也壓抑不住熊熊怒火,一個箭步上前,揮拳打掉陳魁臉上那令人厭惡的笑容,這一拳又狠又快又準。
「啊!」容心心看見向來冷靜的丈夫,竟然出手打人,忍不住驚呼出聲。
陳魁被打得趴倒在地,他踉槍的站起身,伸手往臉上一模,發現鼻子汩汩流出血來,他驚駭地看著沾滿鮮血的手。
「我……我流血了……」他伸出手顫抖地指著黑御棠,「我要告你、我要告你……」
黑御棠睥睨地看著他,「你騷擾我妻子,我這是正當防衛.」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我要告你!我要告你!」陳魁又氣又恨地嚷著。
「隨時奉陪。」黑御棠冷冷一笑,拉了拉外套,帶著妻子離開。
在回公司的路上,車子里靜默得可怕,容心心不安地瞥視開車的丈夫。
「你怎麼會來?」他不是說走不開嗎?
聞言,他漠然的瞥她一眼。
「怎麼?如果我沒有出現,你會玩得更愉快嗎?」他譏誚地問。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真的以為我和他約好的嗎?」她忿忿地反問,原先的不安已讓怒氣給取代。
他緊繃著臉直視前方,手指緊握著方向盤。
「那你為什麼不要我改天再陪你來?為什麼硬要選在我走不開身的時候來?」
容心心一震,感到全身冰冷,也為他的指控傷心。
「我是看你工作忙,體貼你才這樣說的,我請司機載我來,晚一點再載我回去,不用麻煩你特地抽時間陪我,這樣不是一舉兩得嗎?」
「喔,那我該感激你的體貼羅?」他反諷地問,看見公司在前,俐落地轉動方向盤,駛進地下停車場。
容心心看著他冰冷嘲諷的神情,心中像被狠狠刺了一刀,所有的委屈與憤怒瞬間爆發。
「黑御棠,我問你,你是不是相信我今天出去是和陳魁約好的?」
他停好車,漠然地看著她,聲音冷到沒有溫度。
「我相信我的眼楮,我記得我告訴你不要和陳魁來往,但是你呢?背著我又做了什麼?」
听著他殘酷的話,她極力忍住淚水不讓它滑落。
「我沒有背著你做任何對下起你的事,這個世界上最不可能背叛你的人就是我,我不知道為什麼陳魁會在那里,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找上我說話,但我沒有……」
她抹去滑落臉頰的淚水,激動地哭喊︰「沒有對不起你!」
黑御棠依舊沉默地看著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好一會兒,車上除了容心心啜泣聲外,沒有其他聲音。
「御棠,如果一樁婚姻,連愛和信任的基礎都沒有,那是很難維持下去的。」
她哽咽地說。
「你是建議我們離婚嗎?」他的語氣輕柔得危險。
她閉上眼,淚水不受控制地再度滑落。
「你自己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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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時間,黑御棠陰沉著臉坐在車後座上,司機小心翼翼地開車,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黑御棠看著窗外飛逝的景物,回想下午和容心心的談話,眉頭不禁皺得緊緊的。
一整個下午他都無心工作,但又不得不把工作做完。他知道她先回家了,秘書告訴他心心要司機先送她回去。
先前洛格知道心心一個人去神社,就好意要他去陪她,晚上兩人再商討重要決策。弟弟的好意他接受了,沒想到等他趕到神社,竟會看到心心和陳魁在一起!
他閉上眼,在那一瞬間,過往難堪的情緒涌上心頭,憤怒與恐懼傳遍他全身,他直覺地以為他的妻子再度背叛他……他挫敗地用手爬過頭發,不知道自己該相信什麼。
一回到家,就見方里恭敬地站在門口,他大步向前走。
「心心呢?」
方里一臉嚴肅地看著他,眼底難得地閃過一絲責備。
「少夫人回台灣了。」
原本要往前的腳步停下,黑御棠略帶驚訝地重復,「回台灣?」
「是的。」方里聲調毫無起伏地說︰「少夫人回來後很傷心,哭了很久最後決定回台灣,我勸不住她。」
黑御棠僵在原地瞪著他,一時間說話的能力仿佛被偷走了。
方里站在門口嚴肅地望著他,對精明冷酷的大少爺突然變成了石雕像一點也不意外.
兩人就這麼持續對看了一會兒,黑御棠才回過神,沉默不語的往前走.
「大少爺不追去嗎?」方里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旁,恭敬地問道。
「去哪里?」他停下腳步,對老管家投以嚴厲的眼光。
「當然是回台灣啊。」
黑御棠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不理會急得跳腳的方里。他握緊拳頭,控制僅存的自制力。
心心回台灣了?
她曾說她愛他,但卻又一走了之?
如果他的妻子以為一走了之就可以隨意擺弄他,那她絕對是錯了,他絕不會像個傻瓜到處追著她,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