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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小時 第6章(2)

「這樣的觀點。青柳小姐也認同嗎?」桂木涼眼波一掃,把問題拋向青柳碧。

「哎?」青柳碧一怔,旋即把眉眼彎成一線,「直下先生的觀點很寬容。」

「會對別人寬容的人,通常只因為自己也犯過不可寬恕的過錯。」直下守淡定地微笑,開玩笑般地說出的話,卻讓安藤雪心跳加速。

「青柳小姐覺得凶手是怎樣的人?」桂木涼追問。

「我怎麼會知道呢。」青柳碧不疾不徐地撩起耳邊的碎發,「那是警官們在調查的問題。」

「桂木涼……」安藤雪忍不住問,「你又覺得凶手是怎樣的人?」

「問得太遲了。」桂木涼嘆了口氣,「華生,你真不夠資歷。」

「……」安藤雪雙眼望天咽氣吞聲。

「凶手是誰我雖然不知道。但是……」桂木涼撩起如月色冰冷的視線,「如果有這樣一個人存在于我們中間,卻只能是你——」

他向對面擲去一張紅桃A。

「我?」

被指名的人詫異地張開小口。

「對,只能是你,青柳碧!」

美女溫溫柔柔地坐在那里,一副失笑的樣子並不生氣。

「這個……也是游戲的一種嗎?」她問。

「可能吧。」桂木涼一笑,露出白色的牙齒,「我並不知道凶手是誰,只是說如果他在我們中間的話就只能是你。」

「你不要胡說。」安藤雪抽了口冷氣,「別說這種沒根據的話!!我可以證明青柳小姐在我上車之後都沒有去過案發地。」安藤雪懷疑桂木涼大腦有問題,他怎麼會懷疑那麼溫柔的青柳碧。她的手上還殘留著青柳碧為她戴上手鏈時的溫暖,笑容與氣息都甜甜的美麗女子,怎麼可能是犯下血案的凶嫌!

「是啊。就是因為有你的存在,我才這麼說。」桂木涼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無聊地洗著手中的紙牌,「你是青柳小姐為她自己找好用來證明清白的證人。」

「證人?」

不覺間,車廂已經一片寂靜。只有羽野砂的筆依然與素描簿接觸,不斷傳出沙沙聲。

青柳碧端莊地坐著,臉上漾著包容且溫柔的微笑,她笑眯眯地看著桂木涼,就像看一個喜歡淘氣的小弟弟在講故事。

婆婆睡著,羽野砂頭也不抬地專注畫畫,直下守什麼都沒說,桂木涼用目光和青柳碧相對峙。唯一感到震驚的似乎只有安藤雪自己。

「我不懂你為什麼要這麼說。」她說,「我去東京的決定做出還不到二十四小時,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會搭乘這趟列車。青柳小姐又怎麼能找我當什麼人證?」

「重點是你不僅笨……」桂木涼屈指彈了她一下,「而且還不戴手表!」

這和她不戴手表有什麼關系?安藤雪顧不得滿頭霧水,捂住被彈得生疼的腦袋,惡狠狠地瞪向桂木涼。

「你不是和我說過,你發現死者的時間是七點二十以後嗎?」桂木涼一副你喪失記憶了的表情回瞪安藤雪,「你連手表都沒有,是誰告訴你當時是七點二十以後!」

安藤雪回想。開車之後,她曾經想看手表,結果發現沒戴。當時,坐在斜對角的美女,也就是青柳碧好心告訴她是七點二十。

「但是,」她不服氣地代青柳碧質問,「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死亡時間很重要。」桂木涼似笑非笑地掀起薄薄的唇,「就是因為注意到你沒有戴手表,這位好心並細心的青柳小姐,才會特意把當時是七點二十的概念灌輸給你。這樣,如果事後法醫檢驗,死者死于七點二十之後。那麼青柳小姐就可以取得她那時不在場的證明。但事實上當時根本不是七點二十。我的手機有報時功能,那是七點整。距離她告訴你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鐘,足夠做很多事……」

「就算我說錯一個時間,也什麼都不能說明。」青柳碧嫻靜莞爾。

「是啊。」安藤雪雖然附和,卻覺得心口一陣揪緊。

「听我慢慢講嘛。」桂木涼用他那種慣有的表情涼涼地一笑,「不要著急。」

「我一點也不急。」青柳碧徐徐微笑,坐得很穩。

「在那空余的時間內,青柳小姐曾經離開過座位。去了十四號車廂。」

「我只是去洗手間。」

「十四號車廂……」安藤雪驀然明白桂木涼之前為什麼要尋找從十四號車廂通往十二號車廂的方法。

「然後,你在回來的時候,我們傻傻的可愛的熱心的暈車的安,」桂木涼故意加了一長串前綴,別有深意地看著安藤雪,「正巧也要往十四號車廂的通風口走,你故意撞了她一下。」

「那是不小心。」青柳碧更正。

「你撞她的目的,我待會再說。我要先問安藤雪一件事……」他轉頭,「安,你撞到青柳小姐的時候,有沒有聞到現在飄散的這種香水味?」

安藤雪茫然四顧,發現每個人都在看她。為什麼她這麼倒霉,總要擔任取證的工作?羽野砂被懷疑的時候,被逼問的人好像也是自己。

「有啊。」她委屈地說,「很幽涼的香味。我當時就覺得是和青柳小姐很相配的香氣。」

「那麼,你回想一下。」桂木涼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看著流動在指掌間的紙牌,語氣卻不緊不慢,「在這之前。」他說,「在你上車的時候,青柳小姐第一次與你打招呼時,當時,她的身上,可有這股幽涼的香味?」

「這個……」安藤雪的臉色驟然難看起來,像被人猛然點醒一個事實,「但是,」她極力不讓自己往不好的地方揣測,「青柳小姐也可以是去洗手間之後,再灑的香水,對女孩子來講,這並沒什麼!」

「是啊。」桂木涼微笑,「因為是女人。厭惡血腥的味道。在殺人之後,還不忘在自己身上灑一點香水。也許是想遮掩血腥的氣息吧。」

「你這樣講話,有些過分了。」輕輕柔柔的聲音響起。

一直很安靜的青柳碧掀起烏黑濃密的眼睫,墨玉般的眼瞳幽涼地望向他,像終于開始抗議他無端的臆想。

「我說的只是‘故事’。」少年可愛地回以一個不像他會有的燦爛笑容。

「也包括青柳小姐阻止安去十四號洗手間的事……」他吻了下手中的牌,「全是我個人的‘想法’。」

「青柳小姐說……」安藤雪蹙眉,當時是青柳碧告訴她那邊的通風口衛生不好,所以她才轉頭往另一邊的十三號與十二號接壤的通風口,「可是。」她真的不明白,「如果真像你說的,是青柳小姐……那她為什麼要阻止我去十四號的洗手間?十三號的洗手間有尸體不是嗎?她難道不怕被人發現?」

「早晚會被人發現,青柳小姐希望發現者是你。」桂木涼下頜微揚,「因為這樣就可以給她更有力的證明。在案發期間,她唯一離開車廂的那次,是去了十四號車廂,是與十三號車廂的洗手間相反的位置。你這個與回身的她相撞的人,是證人。可以說,青柳小姐的膽量確實很大,她需要你的口供證詞。證明七點二十之後,她才離開車廂,也證明她沒有去過十三號車廂。」

「如果不出意料的話,」少年微笑道,「被害者應該死在七點左右,而青柳小姐只需要有一個人證明她在七點二十前都沒有離開過車廂,就可以排除基本的嫌疑。」

「所以才提前告訴我錯誤的時間?」安藤雪不願相信,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朝青柳碧投去驚異的視線。

「可是,」青柳碧听到有趣的故事般眉眼彎成一線,「我是怎麼能不通過你們的身邊而從十四號車廂的洗手間走到十三號車廂的洗手間殺人呢?」

「這就是我之前在想的問題……」

無聊地看著手中不斷發出響聲的紙牌,桂木涼興趣缺缺的一遍遍洗牌。

「難道那個就是……」安藤雪捂住自己的嘴,眼前卻浮現出桂木涼用手電筒向上探查的鏡頭。

「我也很奇怪。」桂木涼說,「我雖然找到了位于十四號車廂通風口處果然有可以打開的暗窗,但是卻覺得柔弱的青柳小姐要快穩準地在列車上面走到十三與十二接壤的洗手間翻進去,這實在很難呢。」

青柳碧無表情地看著他。

少年忽然抬頭,狡黠微笑,「是你告訴了我答案。你受過走平行木的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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