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家走進明亮的室內,對著坐在椅子上的華利夫人稟告道︰「夫人,他又來了。」
華利夫人沒有說話,只是拿起面前的杯子輕啜了一口茶,平靜無波的面容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
「呃——」
坐在一邊的馬拉看了妻子一眼,才要開口,話就被打斷了。
「你別想讓他進來。」華利夫人淡淡的打消了他的念頭。
「可是……」馬拉望了望窗外那個一大早就已經來報到的人影,「他來好多天了。」
「那又如何?如果他真的珍惜雪蒂,就不會有今天的下場。」
馬拉嘆了口氣。女兒弄成這副模樣他也很舍不得,可是他相信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
見到丈夫有些不忍的模樣,華利夫人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抿緊的嘴角已顯露出不悅的情緒。「管家。」她輕喚一聲。
「是,夫人。」
「叫他走。」
「是。」管家恭敬的應聲,隨即退下。夫人平常雖然管教小姐十分嚴格,可是她愛小姐的心跟主人並沒有兩樣,如果有人欺負小姐,她一定會追究到底。
馬拉站在窗口,看著管家向毅恩說了幾句話後,毅恩便沮喪的離開。
「你這又何必呢?」他語重心長的問著妻子︰
華利夫人沒有說話,只是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茶。她忘不了那天女兒倒在家門前的淒楚模樣……
「啊——」一聲尖叫讓整個大宅的人從睡夢中驚醒。
避家匆匆忙忙的跑到大廳,「怎麼回事?」他看見跌坐在地上的女僕問道。「你在叫什麼?」
「火、火……紫色的……」女僕指著前方的庭院,顫抖的說。
「你在說什麼啊?」管家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倏地睜大了眼楮。
老天!他從來沒有看過紫色的火,可是……在他眼前的這團紫色火焰好像要把周圍的東西全給燃燒殆盡,在這下著雨的夜晚,憑添幾許詭譎的氣氛。
「怎麼回事?」馬拉和華利夫人也已來到燈火通明的大廳,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主人、夫人……」管家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眼前的情況。
「啊!是紫色的火!」有人發現門外的紫色火光,驚訝得叫了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被這個叫聲吸引過去——
「這是什麼?」
「好奇怪啊……」
「什麼東西?」
大家都被眼前的景象給駭著了,紛紛交頭接耳。
一種奇怪的感覺浮上華利夫人的心頭,令她不由自主的走向前想去探個究竟。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這團火焰對她很重要……
馬拉拉住了她,「你要做什麼?」
「我去看看。」她掙月兌丈夫的箝制繼續往前走。
在這當口,那團紫色火焰也越來越微弱,當華利夫人打開門的那一剎那,火焰整個熄滅了。
華利夫人簡直不敢相眼前見——她的女兒竟然渾身濕透的趴在門前!她不管自己是不是會被雨淋濕,毫不猶豫的沖出去扶起雪蒂。
「雪蒂,雪蒂你醒醒!來人——快來人啊!」她一面大叫,一面心疼的模著女兒。好燙!雪蒂正發著高燒啊!
「怎麼了?」馬拉聞聲跑了出來,一看到妻子手中的女兒,他立時將雪蒂打橫抱起,往她的房間跑去。
華利夫人邊哭邊跟在後面。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的雪蒂怎麼會變成這樣?
「快!快去請醫生來。」管家對著一名僕人吩咐道。
「是!」
華利夫人將丈夫和一干僕人趕出房間後,開始為女兒擦洗身子,「天啊!」她發現雪蒂小腿上的傷口,不禁驚呼一聲。
她連忙幫雪蒂換上干淨的衣服、擦干頭發,將傷口做了緊急的處理,然後才替她蓋上被子。
華利夫人坐在床邊,握著昏迷不醒的女兒的手,「我的雪蒂……醫生怎麼還不來?」
馬拉敲敲門,走了進來,「她還好嗎?」他擔心的問。
華利夫人搖搖頭,淚眼模糊的看著躺在床上的雪蒂,她從小就沒讓雪蒂受過一點病痛,現在這種情況,著實令她慌了手腳。
「醫生怎麼還沒來呢?」馬拉不住的來回踱步,好一會兒之後,長廊上終于響起一陣雜沓的腳步。
「主人——」
避家的話還沒說完,馬拉就一把將那個剛被人從床上起來的醫生拉進房內。
「快!快看看她是怎麼回事?」
經過診斷,知道是因為傷口發炎的關系引起高燒,只要休息幾天就會沒事,華利夫婦才放下心來。
送走醫生,馬拉和華利夫人坐在雪蒂的床邊,一堆疑問在心中盤旋,但誰也沒說出口。現在他們只希望女兒快快醒來。
之後,雪蒂醒了過來,可是任憑華利夫人怎麼問,她就是不肯說出自己受傷的原因,只是一逕眉頭深鎖。
再之後,毅恩來了,華利夫人向他問明情況,但才听了一半,知道他是因為別的女人而讓雪蒂變成這個樣子,她二話不說就將他趕了出去,不準他再接近雪蒂一步。
而毅恩也不放棄的天天出現在華利大宅前,只是總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而回。
望著妻子堅持的神情,馬拉又嘆了口氣;這個僵局該怎麼打破才好?為什麼總是好事多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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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听見敲門聲,毅恩從畫布前抬起頭,起身打開房門,他現在住在城里的旅館中,沒見到雪蒂之前,他是不會回去的。
「毅恩。」
「爵士,你來了。」毅恩朝馬拉一頜首,側身讓他進門。這幾天華利爵士常來看他、鼓勵他,順便告訴他雪蒂的消息。
馬拉看著毅恩憔悴的面容。他眼中的哀傷與自責讓人一看就瞧得出。
「是啊,我來看看你,畢竟我們以後是一家人嘛!」
一家人……毅恩苦澀的笑了笑,不可能了吧!雪蒂因他的疏忽而大病一場,華利夫人為此十分不諒解他,他們要做一家人……也許等來生吧!
「這是?」馬拉站在一幅畫前,偏著頭問。
「雪蒂。」毅恩深情的看著畫中人道。他見不到她,只能將滿月復的相思寄托于畫中。
馬拉環顧室內,發現還有很多幅雪蒂的畫像,各種姿態都有,而且栩栩如生。他相信如果毅恩沒有深刻的去了解雪蒂、愛雪蒂是絕不可能像這般捕捉住她的神韻,憑記憶將她的一舉一動描繪得如此逼真。
由這些畫可以看出作畫的人對畫中人用了多麼深的感情。
馬拉腦中突然有了一個計劃,他相信毅恩對雪蒂是真心的,可是雪蒂對毅恩呢?他雙手環在胸前深思著。
毅恩也不打擾他,坐回原位繼續那幅未完成的畫,畫中人當然還是雪蒂。
「毅恩。」馬拉叫了他一聲。
毅恩望向,等著他的下文。
「你開個畫展吧!」
畫展?他現在哪有這個心思?
毅恩搖搖頭說︰「我現在沒有辦法開畫展,我……」他盯著眼前的畫,沒有辦法再說下去。他的畫展是要和心愛的人一起分享的,如今……
「畫展的主題是︰‘雪蒂’」馬拉露出神秘的笑容,又補充一句話。
毅恩不解地看著馬拉,不曉得他在打什麼主意。
「你覺得雪蒂現在對你有什麼感覺呢?」
沉默了半晌,毅恩才悶悶的說︰「恨我吧!」
「有可能。」
聞言,毅恩露出自嘲的苦笑。
「那你覺得她還愛不愛你呢?」
「我……我不知道。」他下頭,從口袋里拿出送給她的手鏈。在他這樣傷了她之後,她還愛他嗎?
馬拉直視著他,「可是你愛她吧!」
毅恩抬起頭堅定的說︰「我愛她,很愛很愛。」
「既然如此,就要讓她知道你的心意。我想雪蒂還是愛你的,我們必須讓這份感情重新燃燒!」
毅恩終于了解他的意思,「你是想利用畫展……」
「沒錯。只要讓她看見你的畫,她就一定會明了你對她的心意,那麼破鏡重圓就不是難事了。」馬拉說得信心滿滿。
毅恩輕撫著畫中雪蒂的臉。這……也許是個好方法。
「你只要負責作品的部分,地點、時間由我來安排。」馬拉在心中盤算著,「對了,你還有其他的作品嗎?」
「有,不過在山上。」
「那你找個時間回去拿。」
毅恩點點頭。「呃,爵士,我可不可以請求你一件事?」
「可以,你盡避說。」
「我想親自將畫展的邀請卡拿給雪蒂。」他緊握手中的紫水晶手鏈,一臉懇求的看著馬拉。
馬拉想了想,「好,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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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馬拉的籌畫之下,毅恩的畫展順利展開了;會場中除了展出毅恩的畫作和雕塑之外,還有不少景南伯的作品。
在馬拉的安排下;毅恩趁著華利夫人外出的時刻,順利的進入了華利大宅。
溫暖的花室里,陽光透過窗子照在花兒上,一張小巧的圓桌上擺著一組精致的茶具,一道紫色的身影坐在椅子上,縴細的身子有抖不落的輕愁,以往的開朗已不復見。
乍見心愛的人,毅恩懷有滿月復的相思,滿腔的歉意,不知該從何說起。
他在雪蒂身後停下腳步。該出聲叫她嗎?還是等她自己發現他?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雪蒂像是感應到什麼,緩緩的回過頭來。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她怔住了。
「雪蒂……」毅恩生怕嚇壞她,輕輕的喚了一聲。
雪蒂倏地背過身,連做好幾個深呼吸穩定自己的心緒。
他怎麼會在這里?他怎麼進來的?她今天的氣色還好嗎?她有些緊張的模模自己消瘦的臉頰,但不一會兒就猛然放下手。她在做什麼?他都已經選擇潔西了,她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毅恩走到她面前蹲了下來,伸手觸模自己朝思暮想的臉龐。
「你瘦了。」他心痛的說。她的臉色好蒼白,都是他……
雪蒂撇開臉,閃避他的觸模和深情的眼光。她不能再眷戀他的溫柔了,那是屬于另外一個女人的!
她的動作讓毅恩的心沉落谷底。她還在生他的氣嗎?
「雪蒂,那天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要听!」雪蒂捂起耳朵叫道,她不要他再提起她的難堪。
毅恩抓下她的手,「你听我說,那時我是因為心急,所以才會——」
雪蒂用力的掙扎,「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了!」
毅恩怕她傷到自己,只得放開她,「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他有些哀傷的問。
情緒激動的雪蒂拿起桌上的杯子,將杯中的水潑到地上。
「如果你能把地上的水一滴不差的收回杯子,我就原諒你!」她幾乎是尖叫著說出這段話。
這怎麼可能?毅恩絕望的閉上,仿佛听到自己的心已碎成千萬片。
四周頓時陷入一片沉寂。
雪蒂無法再忍受這令人窒息的沉默,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毅恩眼明手快的捉住她的手,他不相信他們之間沒有轉彎的余地。
雪蒂沒有回頭,只是定定的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毅恩將邀請卡和手鏈放到她手中,聲音里有著深深的期盼和請求,「你一定要來。」
雪蒂忍住滿眶的淚水,將手抽了回來,快步走出花室;她現在只想躲回房間里大哭一場。
毅恩頹喪的垮下肩膀,舉步艱難的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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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花室出來的雪蒂一心只想跑回房間,以至于沒有發現前方有人,猛然撞了上去。
「怎麼沖得那麼快呢?」一個含笑的聲音響起。
她抬起頭,望進一對紫色的眼眸,不覺怔愣住了。好半晌,她才意識到眼前的人是誰。
「阿九哥哥……」雪蒂看到和自己情同手足的魔界王子,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涌出眼眶。
「怎麼了?」暗伽-九-杜泥擁著她到庭院的涼亭中坐下,「要不要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他柔聲問道。
雪蒂從他懷中抬起頭來,「我說了不該說的話,我……我沒有不想原諒他,可是……可是我……」
暗伽根本听不懂雪蒂在說什麼,可是又怕自己若開口詢問會讓她更傷心,所以只得順著她的話說︰「這樣啊。」
「我無法跟他成為伴侶……」想到這里她就心痛不已,「可是……可是我還是希望和他成為朋友,能遠遠的看著他,獻上我的祝福……現在我卻說出那麼絕的話……」
「你說了什麼話?」暗伽好奇的問。
「我說……我說如果他能把潑出去的水收回來,我才原諒他……
嗯,這的確很絕。暗伽沉思著,突然間,雪蒂手中的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這是什麼?」
雪蒂抹去臉頰上的淚水,低頭看著手中的東西;一看到那條手鏈,她的淚水不禁又落下來,想起過去和毅恩甜蜜的回憶。
暗伽拿過那張邀請卡;原來是毅恩-明-道斯的畫展邀請卡啊。毅恩的畫是貴族里最喜歡收藏的藝術品,不過很少人看過他的真面目,而且他從來沒有開過畫展,所以他這次舉辦的畫展早已成為上流社會的話題。
听說毅恩的眼楮也是紫色的,所以他必定是雪蒂的命定伴侶。只是他們之中可能產生了什麼誤會。
嗯,他向來疼愛毫無心機的雪蒂,她的幸福有他要關心一下。
「你想不想跟他說清楚呢?」
雪蒂眼淚汪汪的看著他。和毅恩說清楚?說清楚之後,就代表她再也不能膩在他身邊撒嬌了……她咬著下唇想了好久,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那好,我們就去參加他的畫展。」
聞言,珍珠般的淚珠又滑下她的臉龐,暗伽暗嘆一聲,將她擁入懷中輕聲安慰著。
遠遠的一棵大樹下,毅恩整顆心揪成一團,看著雪蒂投向一個陌生男人的懷抱,即時心里五味雜陳。他真的無法挽回一切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