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聶無方,刁月菱趕緊從別的路趕回村中,希望這件事不會這麼快被拆穿,這樣聶大哥才好逃遠一點。
但她一回到家,竟發現阿娘坐在房中等她。
「你到哪里去了?」對著剛進門的月菱,刁翠鳳火冒三丈地吼問。
刁月菱覺得不妙,阿娘會這麼生氣,該不會已經發現她去過「蛇王洞」了吧?
「我到溪邊去沐浴呀!」她硬著頭皮說。不管怎樣,她都先不承認,看情況再作打算。
听了她的回答,刁翠鳳柳眉一掀,氣的臉色發青,「是嗎?我再問你,村里有人的馬丟了,你知不知道?」她怒氣騰騰地朝月菱逼近。
「不知道。」刁月菱趕緊搖頭,但心里明白糟糕了︰原本她希望此事能多瞞一會兒,但現在看來阿娘似乎全知道了。
「你別再騙我了!」果然,刁翠鳳破口大罵。「守在蛇洞口的守衛已來稟報,說你出現攻擊他們,把人犯放走了!你還想要狡辯?」
刁月菱一怔,原來那兩個被她打昏的男人已經醒了。
「你好的大膽子,竟然偷了馬讓聶無方逃走!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刁翠鳳又氣又痛心,不懂女兒為什麼要這麼一意孤行。
刁月菱猛抬起頭,眼中含著憤怒與責怪的光芒,「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放走聶大哥,是因為這是約定好的,他和我共度了一夜,不就可以離開嗎?是您不守承諾,您卻還來怪我?」
刁翠鳳瞪大了眼,從小到大,月菱從未用這麼反抗的語氣和她說過話,現在她的心是全偏向那個臭小子了是不是?
「阿娘,女兒還沒問您,您為什麼不守信用,將聶大哥丟去喂神蛇?從頭到尾您都不想放他,都在騙我對不對?」刁月菱不平地逼問著她娘。
「我不想放他又怎樣?我們對待異族人一向是殺無赦!殺他也沒什麼不對。」刁翠鳳毫不客氣地承認。
「阿娘,您太過分了!不放他卻還要騙他、利用他,這實在……太卑鄙了!」刁月菱狂喊,心里覺得好不堪;要是她沒發現這件事,她不就等於是害死聶大哥的幫凶嗎?若真是這樣,她慚愧的寧願去死。
「好,就算阿娘卑鄙奸了,那也都是為了你,若不把握這個機會,你到什麼時候才能治好身上的毒?難道你要一輩子這個模樣嗎?」刁翠鳳氣瘋了,搖著月菱的肩膀吼叫,「現在偷馬和傷人的事已經鬧的全村皆知了,大家都知道你放走了該死的異族人,一定會用族規處罰你的,你知不知道?」
「罰就罰吧!只要聶大哥沒事,我什麼都不在乎!」刁月菱斷然地說,她一點也不後悔。
「你這笨蛋!你把他放了又如何?他一樣會死,你卻要為他賠上一條命!」刁翠鳳嘶喊著,因過於氣憤而發抖。
刁月菱一驚,抓住了阿娘的手,「您說什麼?為什麼他會死?您又把他抓回來了?」不可能的,阿娘就算一得知此事就派人去追,也不應該這麼快就追到聶大哥,那聶大哥為什麼會……
「就算不把他抓回來,他也死定了,在與你圓房之後,他的血脈便受到寒毒的滲入及侵蝕,三個月後,必死無疑!」現在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刁翠鳳索性說出一切。
「阿娘,您太過分了!」刁月菱激動地大喊,情緒在瞬間崩潰。「您……您說我身上的毒不會傷到他,您說過的!」
她聲嘶力竭,憤怒心焦的淚水由眼中蔓延而出,怎麼會這樣?她會害死聶大哥!她會害死他!
她突然懂了,難怪阿娘從前都沒對她提過這個法子,因為這方法會害死男方,阿娘怎麼可能在族人中為她物色人選?
但難道聶大哥就活該倒楣嗎?因為他是異族人,就可以犧牲他?
「如果我說了實話,你還肯和他圓房嗎?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刁翠鳳急切地解釋,內心憂焚似火,「你現在自身難保,不要再想他了,你可知長老們都聚在祖屋等著審判你……」她實在為月菱急的不得了。
「審判又如何?我什麼也不怕!」刁月菱忿然吼道,打斷了刁翠鳳的話,「既然聶大哥會死,我也不要活了!」
她又悔又急地流著淚,心中絕望得像要被撕裂了一般︰他會死,而且是被她害死的,若不是要為她解毒,他就不會斷送性命,而當初還是她硬逼著他接受這個條件的……
她一直想救他,但到了最後,他竟死在她手中!
一陣暈眩,刁月菱險些站不住腳,一旁的刁翠鳳看了趕緊扶住她,「菱菱,你怎麼了?」她擔憂地望著雙眼失神的女兒。
「我……」刁月菱回過神,發現自己被阿娘扶住,一股氣涌上心頭,讓她用力的甩開了阿娘的手。
「你不要管我。」她嗓音幽冷,黯淡的眼神拒人於千里之外。
刁翠鳳覺得心如刀割,她一心為女兒著想,怎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正無奈時,門外傳來強烈的敲門聲……
「族長,幾位長老請您盡速將小姐帶去祖屋。」這句話像棍棒一般重重擊在刁翠鳳的心板上。
沒錯,她來這兒等月菱就是為了要親手將她帶去會審。這件事已經在村中傳開了,就算是她也無法阻止長老們的干預。
刁月菱听到外頭的呼暍聲,目光淡冷地看著刁翠鳳,「還等什麼,快將我押去吧!」她已心如死灰,什麼也不在乎了。
事已至此,也只能走著瞧了。刁翠鳳無奈地推開門,只見門外守了數名長老們派來的壯漢。
看到這種情形,刁翠鳳的心更沉,看來那群老家伙不可能善罷干休的……
但刁月菱卻對眼前的陣仗無動於衷,她的淚已流盡,帶著就死的心,穿過人群往祖屋走去。
來到祖屋中,只見獨龍族八大長老都到齊了,每個人臉上都掛著譴責的表情。
其中一位長老開門見山就問︰「刁月菱,你老實回答,是不是你放走了擅闖我族的異族人?」他的口氣咄咄逼人。
雖然刁月菱是族長之女,但族規森嚴的獨龍族是不會對她有任何禮遇的。
「沒錯。」刁月菱毫不猶豫地承認,一點也不畏懼。
現場一片嘩然,人人臉上的表情更加憤慨,似乎覺得刁月菱罪不可赦。
「這根本是叛族!一定要將她處死!」長老們群聲抗議著。
「我沒有叛族,我只是放了一個路過的異族人,何錯之有?」刁月菱大聲的辯白,完全不理會眾人指責的眼光。
「你說什麼?你把族規全拋到腦外去了,你還算是獨龍族人嗎?」長老們听了她的話無不破口大罵。
「與其昧著良知殺害無辜的人,我寧願自己不是獨龍族人!」刁月菱決然道。
啪!響亮的巴掌聲回蕩在室內,只見刁月菱被母親狠狠的甩了一耳光。
「你給我閉嘴!」刁翠鳳氣的全身發抖,嚴厲的語氣令全場安靜下來。
真該死,犯了錯還振振有辭,教她這做娘的臉往何處擺?
刁月菱將眼光調開,不肯再看刁翠鳳一眼。
雖然族長教訓了女兒,但幾位長老仍不肯罷休,他們同聲的強迫道︰「族長,這件事一定要依照族規來處理,絕對不能縱容!」
刁翠鳳臉上掛著寒心透頂的表情,「那就請各位長老按族規發落吧!」她凜然地說。
這回答真是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不管是多大的罪,刁月菱畢竟是她的女兒,但她居然毫不心軟,她的冷面無私真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不過他們並沒有看出,刁翠鳳精邃的眼底埋藏了多少憂焚的情緒。
只有刁月菱,似乎並不關心自己的下場會如何,她雙眼失焦地凝視前方,眼光空洞而哀戚。
也許接受處刑是一個理想的解月兌吧!在這一刻,她腦中充斥的盡是這個想法。
雖然阿娘是造成一切的推手,但她並不恨她,她恨的是自己!如果不是為了治她,聶大哥何嘗會賠上性命?這個債讓她好痛苦,她情願一死來償還。
刁月菱只在心里存有一絲小小的渴盼,那就是在下一世,希望能再遇見他。
經過討論,長老們決定將刁月菱丟到「蛇王洞」喂蛇,以頂替月兌逃的異族人。於是他們將刁月菱五花大綁,然後把她架了去,而刁翠鳳也跟著一起前往。
在把刁月菱送進洞中後,眾人懼怕神蛇的出現,皆迅速地往洞外離去,只有刁翠鳳刻意走在眾人之後,趁沒人注意時,她迅速地由袖中拿出一個東西,並將那東西塞進了月菱的腰帶。
一股難聞的怪味傳來,刁月菱搞不清楚阿娘在她身上放了什麼。
刁翠鳳拍了拍她的肩膀,「大膽點,不會有事的。」她低聲交代了一句。
隨後刁翠鳳便跟著大家之後出洞去了,將刁月菱留在黑暗的洞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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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刁月菱像個被抽乾生命的玩偶,靜靜倒在洞中等死。她的眼眸空茫地望著地面,明亮美麗的眸光早已不再,有的只是期望解月兌的無奈。
她一點也不怕神蛇出現,甚至還等得很不耐煩,她希望老天別再折磨她了,趕快將她的生命收回去吧!一個害死心愛之人的凶手,是沒資格繼續活在世上的。
沒錯,她是個凶手,一想起聶無方深邃的黑眸,她的心就自責的疼痛!她怎樣也無法原諒自己,在那晚肌膚相親之時,讓可怕的毒進入了他的身體,讓他必須為她承擔苦果……
如果毒在她的身上,她只不過是見不得人的丑女人罷了,但那又如何呢?她還是好好的活著,現在毒轉移給了他,他卻只有死亡的下場,她不禁好恨自己啊!
淚水又流了下來,刁月菱心碎地啜泣著,抽泣的聲音回蕩在石洞中,令人听了心酸。
突然間,一陣空氣破裂的聲音颼然響起!
刁月菱抬起哭紅的雙眼,只見黑暗中出現了無數銅鈴大的圓眼正盯著她,詭異的綠光在其中熒熒跳動著,就像讓人毛骨悚然的鬼火。
刁月菱立刻意識到這些都是神蛇,它們出現了!
一陣爬行聲四竄而起,蛇群迅速地拉近了和她之間的距離,但在離她還有數步時,蛇群卻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整個洞中只聞「嘶嘶」的吐信之聲。
刁月菱認命地等著蛇群襲上來瓜分她,但過了許久,它們仍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只是待在原處虎視眈眈地等著,似乎時機還沒有到。她不解地與那些綠眼對望,不知道是什麼阻止了它們。
這時,她突然想起了阿娘臨走時說的話,又想起她塞了個有怪味的東西給她……啊!等等,那個東西!
懊不會就是因為那個氣味,所以讓蛇群不敢靠近吧?阿娘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是為了救她嗎?
在她思考的同時,蛇群朝她移近了一點,過不久,又再移近一點,於是刁月菱乾脆閉上眼等死;她知道再過不久,蛇群就會移到夠近的位置,那時就是她的死期了,到時候什麼也救不了她。
但就在此時,一束火光由洞口的方向照了進來,刁月菱感覺到後,將眼楮睜開向外看去。
當光芒夠接近的時候,她看清了來人是她阿娘,而憑著光線,她更看清了她的周圍圍著無數條比人還大上數倍的巨蛇!
她不禁驚叫出聲,眼前黑黝黝的蛇群比黑暗中僅見的綠眼不知恐怖多少倍!
刁翠鳳看到女兒被蛇團團圍住,不禁著急地狂奔而來,隨著她的接近,神蛇們驚慌地散開。
等她來到刁月菱身邊時,刁月菱聞到阿娘身上傳出了那股怪味……
刁翠鳳將火把插在地上,隨即緊緊地抱住月菱,「還好來得及,還好……」她心里喜悅萬分,慶幸女兒毫發未傷,但突然想起了什麼。
她放開月菱,由懷中掏出了和先前有著一樣味道的丸狀物,再一次塞在月菱的腰帶中,然後忙不迭地抽出一把匕首割著月菱身上的繩子。
「這到底是什麼味道?」刁月菱狐疑地問。
「這是神蛇最討厭的硫磺粉,只要在身上放一點,它們就不敢靠近,但硫磺粉的氣味會隨著時間越來越淡,終至無味。」所以她才擔心來晚了。
這下刁月菱了解神蛇不敢貿然靠近的原因了,它們等味道每淡一點,才靠近一些,逐漸縮小包圍的距離。
「阿娘,你不應該跑來這里,讓別人發現就糟了!」刁月菱對拚命割繩子的刁翠鳳說。
「我管不了這麼多了,我只有你一個女兒,總不能要我眼睜睜看著你被蛇吃了吧!」刁翠鳳淡淡地說,手上的動作沒停過,「將你綁來,只是一時權宜,我回到村中馬上偷偷放了火,現在大家救火都來不及,沒人會來管我們。」
「阿娘,你怎麼放火呢?這樣太危險了!」刁月菱听了大吃一驚,她阿娘做起事來太不顧一切了。
「我燒的都是空屋,不會有人受傷的,為了來救你,這也是不得已的障眼法。」刁翠鳳看了她一眼,眼中盡是疼惜。
刁月菱眼眶一濕,不知該說些什麼,她心里很氣阿娘對聶大哥的不擇手段,但又知道這都是因為阿娘太愛她了……她心中五味雜陳,只覺得心痛欲裂。
看她紅著眼眶,刁翠鳳也覺得心酸。「菱菱,有些事就讓它過去吧!不要讓自己這麼痛苦。」她指的是聶無方的事。
刁月菱絕望地搖搖頭,「阿娘,這件事過不去的,就算我的毒解了,但我心里的痛苦卻是從前的千萬倍;我多想要恨您,但我卻又做不到,我愛聶大哥,卻親手害死了他……」她泣不成聲,滿心都是沖突及矛盾。
刁翠鳳捧起月菱的臉,深深的凝視著她,「菱菱,不要再想這些了,不管阿娘做的是對是錯,都已無法挽回,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讓你逃出這里,好好活下去。」
「不,我哪也不去,把聶大哥害成如此,我沒有臉再活在世上,不如就死在『蛇王洞』中。」刁月菱心碎絕望地說。
「你說什麼傻話,阿娘不準你糟蹋自己的生命!來,快跟我離開!」刁翠鳳割斷最後一截繩子,推著月菱起身。
但刁月菱不肯,她甩開阿娘的手,執意留在此地。
「阿娘,您快走吧!不要再管我了,就當沒有我這個女兒。」她鐵了心地說。
「不可以,你一定要跟我出去!」刁翠鳳怎肯放任月菱送死呢?她拉著月菱的手,說什麼也要帶女兒走。
就在此時,一條神蛇無聲無息地靠近了她倆,張開了血盆大口迅雷般襲過來;刁月菱發現了,但驚叫都來不及,蛇口就咬上了背對的刁翠鳳。
刁翠鳳的腿被咬住,痛的淒聲慘叫,但她知道神蛇接著就會用粗壯的蛇體勒死她,所以她搶在那之前,奮力轉身,將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插進神蛇巨大的腦袋中,再拔了出來。
神蛇果然松開口,噴泉般的蛇血噴的滿洞都是,刁翠鳳緊握著匕首,驚慌失措地望著沖過來扶她的女兒。
「菱菱,你快走,硫磺粉的味道已經消失了,蛇群馬上會擁過來的!」她嘶喊著,不斷地推著月菱。
「阿娘,我扶你,你快站起來啊!」看了眼阿娘血肉模糊的腿部,刁月菱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一顆心都快蹦出心口了。
在這個節骨眼,她無法再堅持尋死的決心,她一定得把阿娘救出去才行。
但刁翠鳳搖著頭,嘴角掛著苦笑,「我不行了,蛇毒已經麻痹了我的腿,我一步也不能走了,你自己快出去;我在洞口放著為你準備的包袱,你拿著它逃得遠遠的,永遠不要回獨龍村。」她一頭冷汗,臉部痛苦扭曲。
刁月菱瞄了眼蛇群的情況,發現血腥的氣味似乎讓它們瘋狂起來,它們吐著蛇信,騷動地朝她倆靠近。
她怕極了,但她怎舍得拋下阿娘一個人逃命呢?她索性托抱著母親一寸寸地往外栘,心想能走多遠算多遠吧!但隨著刁翠鳳的一聲驚叫,她趕緊抬起頭來。
順著阿娘的眼光看去,只見一條巨蛇從石洞深處爬了出來,它的頭上長了根黑角,黑的發亮的蛇皮上布滿了紅色的紋路,和其他神蛇明顯的不同。
「菱菱,快,你快走,那條有角的是神蛇王,血腥味把它引出來了!」刁翠鳳抖著聲說。
「不,除非您一起,否則我不會走的,大不了我陪您一塊死。」刁月菱堅絕萬分地說。
刁翠鳳感動地看著月菱,心里覺得十分安慰。
「阿娘知道你孝順,可是老天偏偏這麼捉弄人,讓我們母女倆吃了這麼多苦頭。你看蛇王頭上的蛇角,那是百分之百能治好你體內寒毒的寶物啊!可是阿娘偏偏卻是一族之長,不能瀆職,不然我早就偷殺了蛇王、為你取角了……」她感慨萬千。
「那個蛇角可以解我的寒毒?」刁月菱驚駭地瞪大眼,如果是真的,那豈不是也可為聶大哥解毒?
「對,那可比蛇血有效百倍以上。」刁翠鳳喃喃說著,雙手用力一掙扎,掙月兌出月菱的懷抱,「你是乖孩子,不要再為阿娘耽擱了,快點走吧!希望來生你還是我的女兒。」她將月菱往外用力一推。
同一時刻,群蛇像無數黑帶,瘋狂地朝血流滿身的刁翠鳳身上卷去。
「不!」刁月菱痛聲狂吼,眼睜睜看著阿娘被蛇群勒斃,隨後被蛇王吞入月復中。
刁月菱心痛的幾乎瘋狂,她撿起阿娘掉落的匕首,瘋狂地朝蛇王沖過去。
「你殺了我娘!我要你死!」她瘋了似的拿刀往蛇王猛刺,狂噴的蛇血噴了她滿身都是。
其他的神蛇眼見蛇王被攻擊,都驚慌的四處亂竄,不敢靠近。
蛇王的身體痛苦扭動著,頭上的角不斷在刁月菱眼前晃動,刁月菱看的雙眼發直,揮刀往角砍去。
我要蛇角!我要救聶大哥!
刁月菱用力揮刀,連砍了數下,蛇角鏘然落地,她撿起蛇角,趕緊拔腿狂奔,拚命往洞口逃去。
出洞後,她將蛇角收好,隨即在腳旁發現了阿娘留下的布包;她拾起包袱,火速地朝林問的小路狂奔。
這一次輪到她了,她將順著聶大哥的腳步,由此路奔去一個她所未知的世界。
不知跑了多久,出了樹林她才發現天色已經亮了,一條大河橫亙在她的眼前。她沒力氣再逃了,在河岸邊找了片隱密的草叢便藏進去休息。
喘著氣,她一想起阿娘的慘死,淚水就不听話地奪眶而出︰她一直認為阿娘總是以族務為優先,女兒並不重要,但直到今天,看著阿娘保護她到最後一刻,她才了解阿娘到底有多愛她。
她哭了一會兒,想起了那個包袱,便從肩上取下打開,發現里面有封信,還有幾個小布包,於是她決定先看信。
讀完了信,她的眼淚更是止不住的泛濫,因為信里每一句都是阿娘的叮嚀。阿娘不放心她沒看過外邊的世界,在信上仔細教她如何使用銀子,還囑咐她盡量裝得像個漢人,更提醒她要小心安全、保重身體……里面寫滿了為人母的掛心及不舍。
刁月菱哭得肝腸寸斷,但她拚命克制著激動的心情,因為她知道阿娘不會喜歡她這麼悲傷的,她得堅強一點,才能讓阿娘放心。
於是她開始看那些小布包,第一個里面裝著阿娘為她準備的防身毒粉、第二個則裝著許多碎銀塊,而最後一個布包,則包著阿娘隨身佩戴的玉佩。
看著玉佩,刁月菱再也無法強裝堅強,她放聲痛哭,將頭埋進了雙膝之中,漫溢的淚水流滿她的雙頰,卻帶不走她心魂俱碎的痛楚。
她的哽咽聲就像對上天的控訴,不平老天帶走她心愛的母親,聲聲啜泣混合著隆隆的水聲,回蕩在空曠遼闊的江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