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無名戲情 第十章

雪峰,顧名思義是座終年積雪的山峰,在峰頂上長著一株靈芝王,靈芝王每十年開一次花,靈芝花的花心凝露匯集了整株靈芝的精華,珍貴異常。不過靈芝花只在午時的夜里盛開,開花時間也僅有一刻鐘,花朵還不能離開靈芝王,一摘下花便謝了,花一謝凝露也隨之失去功效,所以想采擷凝露除了親身前來,還必須把握時間。

今夜的雪峰沒有飄雪,但氣溫仍舊冷得凍人,靈芝王所在的巨石下搭起了一座帳篷,厚實的篷布擋住了冷風,里面還生起火堆,烘得帳篷里暖洋洋的,龍臨威就坐在里面,不過這座帳篷不是為他而設,這點寒冷難不倒他,但他卻不能讓他的寶貝再承受風

寒。

龍臨威目光溫柔地看著躺在軟墊上的連無名,伸手輕撫著她的臉,他還是很不滿意她的蒼白,帶她來天祈山的一路上,他不時喂她服用大還丹,又有他的內力相勸,屈大夫也帶了血參為她補身,她的氣息總算穩定下來了,只是一直未曾清醒,他明白這樣的情形撐不了多久,因此一切就要靠靈芝花的凝露了。

「小家伙,你一定會復原的,我的寶寶。」他低頭吻了吻她毫無血色的櫻唇,這是給她的鼓勵,也是支撐他的動力,他絕不接受失敗,他要與閻王爭到底。

今晚是關鍵,因為靈芝花即將在今晚開放。

龍臨威注意著時辰,也看著月色,十五的月兒特別圓,月光越明亮,越能讓靈芝王開出美麗的花。

月至中天時,一縷濃郁的花香隨風散開,靈芝花開始綻放了,龍臨威趕忙抱起連無名,雙足一點地提氣上沖,身形便穩穩地落在靈芝王旁,他蹲注視著雪白的靈芝花,花在月光照射下猶如水晶雕刻般純美。

不過他無心欣賞花的美,他專注地看著花心里的凝露,等待它累積到最多的量。

時間將近一刻鐘,靈芝花已經完全綻開了,龍臨威忙扳開連無名的小嘴,拉下靈芝花,讓花心里的凝露順著花辦盡流入她嘴里,而失去了凝露後,便見靈芝花以極快的速度枯萎,下次再開花要待十年後了。

龍臨威擁緊懷里的人兒,腳步沉穩地走下山。剩下的只有等待了,但是他有信心,這回她不會讓他失望,她會醒過來的。

***************

像是經過了干百年般的幽長睡眠,她一直被黑暗所擁抱,無夢安詳,直至現在彷佛該是她蘇醒的時刻了。

連無名緩緩睜開眼楮,露出一對黑白分明的眸子。

她在哪里?陰曹地府嗎?她疑惑著。可是入眼的紗帳、床頂雖然陌生,但怎麼看也像在人間,難道她沒死?這怎麼可能?她感覺到身子的情形,哪還有什麼病痛,只覺得四肢百骸仿佛充斥著精力,整個人神清氣爽,說不出來的舒服輕松。莫非睡個長覺起來,她連病都好了?

她環視著四周,想弄清自己到底身在何處,一偏頭,就對上了張熟得不能再熟的俊朗面容。他趴在床邊睡著了,但是眉頭仍皺在一起,閉起的眼楮四周有著淡淡的黑暈,下巴、唇邊更是胡碴滿布,他的疲累全顯露在臉上,大掌還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

連無名心里泛起一陣激動。她不明白自己為何能活過來,但她知道這是龍臨威的功勞,他為了她一定是吃足苦頭了,他一直是神采奕然,何時見過他這般的憔悴,看得她好心疼,她抬起另一只手憐惜地撫上他的臉。

這舉動雖然輕柔,但仍驚醒了龍臨威,他抓住她的手,睜大的眼楮里有著驚異訝然,他帶著喜悅屏息低喃︰「你醒了,真的醒了?」

她漾出嬌美的笑顏,「我醒了,為你而醒了。」

龍臨威狂喜低喊一聲,撲身上來緊緊擁住她,臉埋入細致的雪頸,嗓音因激動而帶著顫抖,「小家伙,你回到我身邊,你終於又回到我懷里了,我的寶寶。」

靶受到他的欣喜若狂,連無名眼楮有些濕熱,反手環住他的頸項,「龍臨威,謝謝,謝謝你救了我。」

龍臨威抬起頭深情地看著心愛的女人,「我不要你的道謝,我要你承諾下再離開我,你要永遠陪著我,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都要和我在一起。」

淚水俏俏滑落,連無名卻是笑靨如花,「如果你不嫌棄,我就賴定你了。」

「寶寶,那你永遠是我的人了。」龍臨威雙唇落下,吻上柔軟的小嘴,汲取他日思夜想的甜美。

經過生死的考驗,這吻更加顯得彌足珍貴,吻由初起的狂熱慢慢轉為深長溫柔,輾轉纏綿,兩人都依戀著對方氣息而不願分開,但連無名病後體虛,呼吸又急促起來,龍臨威發覺到了,連忙放開她。

「該死的,你身于還很虛弱呢,我不該這麼心急的,有沒有傷到你?我真混蛋。」他責怪自己。

連無名輕搖頭,蒼白臉上浮起一抹紅暈,「我很好,若你不喜歡吻我,那我才不好呢。」

「小家伙,你真讓我又愛又憐。」龍臨威滿心的疼惜,不過這回他壓抑著自己,只輕輕吻了她挺俏的小鼻頭。

他的主動示愛令她感到心情震蕩,但想到曾被他唾棄,她仍然有點難過。「你只要憐惜我就行了,不必愛我的。」

「為何這樣說?」他一臉疑惑。

「愛是對等的,既然我沒資格愛你,你也別愛我了。」她有些黯然地低聲說明。

「誰說你沒資格愛我的,是誰在胡說?」這話叫龍臨威很下高興。

「就是你自己說的啊。」連無名幽怨地瞄了他一眼,「你不是不相信我這個內奸會愛你,你還咬了我,你忘了嗎?」

龍臨威愣了下,往事瞬間回到腦袋里,他不禁漲紅了臉,急急解釋道︰「那……那不是我的真心話,我當時是氣壞了,才會不經大腦地胡說,好寶寶,你別將那話放在心上。至於咬傷你,是我太沖動了,我真是罪該萬死,對不起,對不起•」想到自己的惡行,他真是悔恨又心疼。

這幾天他除了照顧無名外,也處理了岳山莊的事,他下曉得無名是因為父親受制於岳為尹,才會被迫到龍商會偷帳本。當任務失敗後,岳為尹本想乘機逼迫要娶她,因為她重病不起才放棄,但又威脅她父親連城想再盜取帳本,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連城不想永遠受制於人,欲公開身分,他明白真相後,當然不會坐視下理,立刻派人警告岳為尹,若他真敢泄密,他馬上讓岳山莊身敗名裂,失去所有的產業,絕不留情,使岳為尹懼害而不敢輕舉妄動。

但是他還是傷害了無名,叫他想狠狠揍自己一頓。

連無名深深嘆口氣,「向心愛的人告白卻被狠狠地羞辱,這事對我打擊很大,我到現在想起來還是心有余悸,我已經不知道自己能否再愛你一次了。」柔弱的語氣里有著困惑和無措。

龍臨威又氣又焦急,氣自己的白痴行為嚇到了小家伙,更緊張她真的不再愛自己,低聲下氣幾近求饒地向心愛女人哀求,「寶寶,你別不愛我,我好後悔自己錯待了你,如果時間能倒轉,我寧可傷害自己,也不會做出這麼惡劣的事,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來彌補,只要能求得你的原諒,寶寶,我愛你,不要放棄愛我,寶貝,別放棄我。」

連無名抬起臉看他一眼,「你真什麼都願意做?」

龍臨威點頭如搗蒜,「願意,我願意,不論上天下海,多困難的事我都願意做,寶寶,你盡避提出。」

連無名被逗笑了,「沒那麼嚴重啦,其實是……」她頓住話,小手拉下被子,然後解開自己的衣襟,露出白皙的胸口,上頭有個不明顯的咬痕,紅著臉細聲要求道︰「被你所咬的傷口還在,我……我希望你能親親它,表示你真沒嫌惡它的意思。」

「寶寶,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這……吃虧的人是你啊!」龍臨威啞聲提醒。

這話卻讓連無名眼里流露出失望和難堪,「你還是拒絕了。」小手顫抖著要掩上衣衫,龍臨威卻快一步阻止她。

低吟一聲,他的唇隨即吻上自己所留下的咬痕,祭出最大的自制力不讓自己失控,吻過後便急想退開,以免克制不住。

可惜連無名似乎是故意要為難他,怯怯地再要求,「我的心被你傷得好疼,你也能吻吻它嗎?」

「寶寶,我不是聖人!」他從喉嚨里擠出話。

輕輕柔柔的嬌泣聲響起,「嗚……原來你仍是嫌棄我……一

「你……你緩 悔的……」嘆氣般的申吟伴著灼熱的氣息,龍臨威的吻再度落下,卻不止於胸口,他要的更多。

身下的人兒在羞澀中露出抹精靈笑意,她就是不想後悔啊!

***************

「我有沒有傷到你?疼不疼?」擁著懷里的寶貝,龍臨威心滿意足之余還是非常擔心她的身子,剛渡氣助她平穩氣息,但仍不放心地詢問。

連無名害羞地搖搖頭,反問︰「那你……會疼嗎?」

龍臨威哈哈大笑,「小家伙,男人是不會疼的,但是你真不該引誘我,你的身子要緊。」事後一想,她的用心昭然若揭。

偎著溫暖的胸膛,連無名又是一臉的怨慰,「我只是想明白,我還會令你作嘔嗎?讓你連踫都不想踫我。」

「小壞蛋,你又想設計我了?」她如此出招,他根本是無力應對。

她握起粉拳輕捶他一下,嬌嗔道︰「我是說真的,我一向對自己很有信心,你的話卻打去了我的所有自信,讓我痛苦得幾乎活不下去。」

「因此引發了你的心疾,使得你差點送命。寶寶,若你真有個什麼萬一,我這輩子?不會原諒自己,也不會再有快樂了。」龍臨威摟緊她,想到過去幾天的驚儉,他還是驚魂未定,這將成為他最不堪回首的記憶。

「我也一樣,離開你也離開了快樂,我愛你更勝於我的性命啊。」連無名深情回應,感謝上蒼的成全,他們終是沒有失去彼此。

「寶寶。」龍臨威激動地吻住可人兒,身心交融後吻更是甜美動人,叫人迷醉。

「你瘦多了,回去後我要好好為你補身子。」她的瘦弱令他皺眉。

連無名撫平他眉間的結,也是滿臉心疼。「你也瘦了,你肯定花費了許多心力來救我吧。」

有了愛人的關懷,龍臨威立刻是精神飽滿,所有的辛苦都消失了,在她嬌美的面容落下雨點般細碎的吻時,也告訴她這些天的情形。

「你喝下了凝露後,我擔心趕路對你的身子不好,便在山腳下租了民房讓你休養,待你的情況穩定後,我們再回龍商會。」

听他一路敘述下來,連無名早已是感動得滿心酸楚,若非為了他不愛看她哭,她早就止不住淚了。不過听到他要帶她回龍商會,她還是有意見。

「我想回家,龍商會又不是我的家。」

「寶寶,我要和你在一起,而且在龍商會里你能得到更好的照顧,你就听話,與我回龍商會吧。」龍臨威柔聲勸著懷里的寶貝。

她不為所動。「不要,我好想念爹娘,我要回家。」

「小家伙,你明白我有多愛你,就算我氣你、趕走你後,我依然放不下你,日日藉酒澆愁,整個腦子、整顆心想的都是你,我就是受不了思念的苦,才會去找你,現在好不容易所有的苦難都過去了,我只盼望能與你相守到老,寶寶,別為難我,也別再折磨我了,乖乖的,我們回龍商會奸不好?」龍臨威說著好話哄佳人。

「不好,我要回連府,那才是我應該待的地方,我和你沒有任何關系,憑什麼去龍商會?」笨蛋,她都說得這麼清楚了,他還听不懂嗎?

「我們怎會沒有關系?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現在你又成了我的人,同我回龍商會是理所當然的事,那兒才是你該留下的地方。」龍臨威捺著性于說明,早知道小家伙這麼麻煩,他實在應該先將她帶回去,省得麻煩。

連無名動氣了,捶著他胸口怒叫︰「該死的!這是什麼爛理由,別人只會說我貪圖你的財勢,才會賴著你,就算無名無分也沒關系,我連無名才不受這樣的委屈,即使我非完璧之身,但我想嫁人,還是有許多名門公子排隊要娶我的。」

「寶寶,你胡說什麼,我怎會讓你無名無分的跟著我,我要娶你啊——」龍臨威倏地收住話,睜大眼看著懷里的鬼精靈。「小壞蛋,你若以為我下想娶你才下肯隨我回龍商會,我會重重打你的,難道你以為我是始亂終棄的人嗎?」他危險地半眯起眸子。

她吐吐舌撒嬌,「我知道啊,但還是想听你開口求親嘛,這是女子一生里最重要的事耶。」

她一撒嬌,龍臨威就沒轍了,摟緊了調皮鬼,順她的意說︰「寶寶,我的寶貝,我愛你,我誠摯地向你求親,請你嫁給我,做我的愛妻,我兒女的娘,龍商會的會主夫人,你願意嗎?」

「嗯……讓我考慮一下。」連無名開始拿喬了。

「小壞蛋,你說什麼?」龍臨威神情不善,果然女人太寵就會出問題。

連無名呵呵地揚聲笑了,漾著一張燦爛笑臉,「你也壞,對我這麼沒信心嗎?世上除了你這位昂藏的偉男子,我還能看得上誰?誰又能比你更疼我、愛我、照顧我呢?我當然是非你下嫁了,威,我未來的夫君!」

「夫君」兩字叫得龍臨威心花怒放,「寶貝,再叫我聲夫君,我喜歡听。」

「好話下說第二次,等到你真娶了我之後再說。」她嘻笑著吊人胃口。

「好寶貝,別這樣,讓我過一下癮,乖,再喊一聲。」龍臨威再度使出渾身解數哄著未來愛妻。

娶到太驕蠻的妻子的確是找自己麻煩,不過做丈夫的顯然樂在其中。對龍臨威而言,能娶到心愛嬌妻,受些小刁難又何妨,而且他最愛的便是未來愛妻似嗔似怒的模樣,有這個鬼靈精相伴,他相信這輩子都會過得很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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