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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惱人 第九章

容千君拿著根點燃的煙失魂落魄地坐在客的倉庫里,張致威的出現打開了被她塵封在腦海里的記憶,往事在眼前跳躍而過,鮮明得就如同昨天才發生似的。

遇上張致威那年,她是剛考上大學的新鮮人,為著考到不錯的學校而開心,張致威大她一屆,是她的學長,他有著英俊的外貌,能說善道的口才,還有卓越的聰明才智,功課好、人又風趣,讓他成為學校的風雲人物,柏樞是他的好朋友,雖然樣樣條件都不輸張致威,但是他行事低調,所以不如張致威搶眼。

她入學不久,張致威就盯上她,經過一番追求成了她的男朋友,那時的她天真爛漫,因為家境優渥,讓她從來不用煩惱現實,只想找個好男人共度一生,張致威對她的好,讓她以為自己找到好男人了,雖然張致威花心,但是他總能在她生氣吃醋時安撫住她,讓她破涕為笑原諒他,在兩人有了親密關系後,她更加死心塌地愛著他,以為他就是她這輩子的歸宿。

不料就在她大三時,李倩轉來他們的學校就讀。出生于美國,打扮時髦前衛、作風大膽的李倩,一轉來就在校園里引起一陣風暴,追求她的男學生多不勝數,連張致威也是其中之一,等她發現時,他們已經打得十分火熱。

苞容千君一樣擁有過人家世的李倩個性好勝蠻橫,或許她一開始並非真的喜歡張致威,但是有容千君跟她搶人,她便搶出了興趣,用盡方法要當贏的那一方,甚至以家世當誘餌。她答應張致威,只要他們在一起,她就幫他申請美國簽證,隨她到美國她家開的工廠工作。李倩是獨生女,這項承諾代表著只要當上李家女婿,李家的工廠就會交到張致滅手里,張致威對自己唯一不滿的地方就是沒有高人一等的家世,讓他必須和別人一樣從基層做起,所以李倩開出的條件無異是條康莊大道,完全擄獲了張致威的心,讓他無情地拋棄了容千君。

容千君放不下這段情,一次次踐踏自己的尊嚴去找他,希望能挽回這段感情,但得到的卻是一次次的難堪,不知道是因為她不死心地要追回張致威,還是李倩真的愛上了他,學期尚未結束,他們就休學要一起到美國,她得知這項消息後︰心痛萬分地追到機場,要做最後的努力,不過張致威回應她的卻是狠狠地將她推倒在地,痛斥她的死皮賴臉,喝令她不準再糾纏,然後親昵地摟著李倩走入出境廳,消失在她眼前。

她悲痛得不能自己,坐在地上久久起不了身,後來來扶起她的人就是柏樞,她淚流滿面的對他說了句「我好痛」就昏了過去,再清醒時她人已在醫院里,原來她流產了,這個小生命來得不知不覺,走得也是不知不覺。

這個打擊讓她著實消沉了好一段時間,她自暴自棄,極盡所能地傷害自己,幾乎是不想活了,是柏樞一直陪在她身邊,為她打氣、鼓勵她,才讓她慢慢走出情傷,但她從此性情大變,不想再受到傷害就要壯大自己,所以她不再純真柔弱,她變得獨立激進,對男女關系更是由全然的弱者一躍成為主導著,也為她贏得了花花公主的封號。

在她好不容易走過這段血淚交織的傷痛後,張致威竟然跑來告訴她,她還是他的最愛,這真是最可笑的事了。

煙燒到盡頭燙傷了她的手指,被她猛地丟到地上,她又從被她捏皺的煙盒里拿出最後一根香煙,才剛點燃,門就被推開,孟蒹葭、喬琳相偕走入倉庫。

「天啊,好臭。」最厭惡煙味的孟蒹葭立刻捂著鼻子跑去開抽風機。

喬琳則是飛快上前搶下容千君手里的煙,丟到地上踩熄。「千君,你在做什麼?不準抽這麼多煙,發生什麼事了?」

「剛才看你進來時的神色不對,現在又將自己關在倉庫里,還抽煙,怎麼了?是柏樞鬧情變?還是你變心了?」孟蒹葭猜測道。

「蒹葭,你別亂猜。千君,告訴我們,到底出了什麼事?」喬琳關心地看著好友。

容千君揉揉額角,沒什麼精神地低聲道︰「張致威出現了。」

「他不是在美國嗎?他回台灣了?」喬琳驚訝道。

孟蒹葭則是殺氣騰騰,「那個王八蛋,他出現想做什麼,討打嗎?人在哪里,我讓王道去教訓他。」

「他今天下午打電話給我,我知道是他後就直接掛斷,剛才在外面的大馬路上,他突然出現攔下我,說他回台灣就是為了告訴我,他依然愛著我。」

「什麼?!」孟蒹葭、喬琳同聲錯愕地大叫。

容千君看著兩個好朋友,將張致威說的話重復一遍。

「如果世上有最無恥的男人票選,張致威一定是第一名,我從不知道有人可以不要臉得這麼徹底。」孟蒹葭生氣罵道。

喬琳忙問︰「千君,你該不會對張致威還舊情難忘吧?」

容千君蹙緊秀眉,「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我只是覺得荒謬,我視他為珍寶時,他待我像垃圾,現在我不想見到他,他卻追著我說愛我,命運真是捉弄人。」

「千君,你確定張致威不是為其他目的接近你?他的出現太叫人意外了,說不定是另有所圖。」孟蒹葭提醒她。

「不管是為什麼,我都對他沒有感覺了,也不願再和他有所接觸,我比較在意的是他說請柏樞照顧我的這件事,為什麼柏樞沒對我提起過呢?」

「千君,你別相信張致威的話,他一定是嫉妒你和柏樞的甜蜜才故意這麼說,好破壞你們的感情,你千萬別上當。」

「小喬說得對,千君,柏樞對你的真心付出,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張致威的薄情寡義,你也很清楚,兩相比較,你應該了解要如何選擇才是最好的,若是我,我不但會繼續和愛我的男人快樂地在一起,還會找人好好將負我的男人海扁一頓,以消心頭之恨,給你做個參考。」對于孟蒹葭來說,這種不入流的人根本就不必跟他客氣。

這說法逗得容千君和喬琳直笑,喬琳輕斥,「蒹葭,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亂。」

容千君但笑不語,心里仍無法完全釋懷,那時她坐在機場地上無助地哭泣時,對她伸出援手的柏樞猶如從天而降的神只,在她心里烙下了永難磨滅的感動,如果柏樞受托幫她才是真相,她真不知道該如何轉換自己的心情,老天一定要這樣考驗她嗎?

「千君,柏樞知道這件事了嗎?」喬琳問。

「肯定不知道,要不就算有再重要的事,他也會守在千君身邊,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千君的心呢。」孟蒹葭想當然耳的回答。

「千君,那你要盡快告訴柏樞這件事,感情是兩個人的事,面對問題也要兩人一起解決,話要說清楚,不能隱瞞,以免你們有了誤會,正好稱了張致威的意。」喬琳提醒道。

容千君淡淡的開口,「我想柏樞很快就會知道張致威回台灣的事,畢竟他們曾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嗎?」

她想,或許該坦白的人是柏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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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柏樞回到台北已近三更半夜了,剛好來客接容千君回家。

房里,先洗完澡的容千君半躺在床上,手里拿著本雜志,像在看,注意力卻放在浴室的動靜上,柏樞正在洗澡。

從他臉上,她看不出他是否知道了張致威回台灣的事,若他知道,應該會告訴她吧,至少會擔心張致威會不會來找她,或是她的心情會不會受到影響。他是那麼地在乎她,一定會跟她說的,因此她沒主動提起,打算等他問了再開口。

水聲停止,不久就見到柏樞穿著浴袍走出浴室。

「這麼晚了還看雜志,不累嗎?快點睡覺。」他微笑地開口。

「我等你。」老實說,她已偎慣了他的胸膛,不愛一個人入眠。

柏樞快速地吹干頭發,換上睡衣上床,「你越來越不獨立了。」他輕笑著拿開她手里的雜志,擁她入懷睡下。

容千君將臉埋入他的頸畔,拭探性地問︰「這兩天有沒有什麼事要對我說的?」

「你指工地的事嗎?驗收很順利,執照已經下來了,晚上因為宴請相關人員才會晚回來,你呢?有什麼事嗎?」柏樞反問她。

她輕輕搖頭,「沒有。」

「那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呢。」柏樞調整一下兩人的姿勢,讓彼此可以睡得更舒服,然後就閉上眼楮。

這代表他還不曉得吧,或許張致威還未找他,不過也該是遲早的事,等他有了反應,自己再說吧,要不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是她實在不喜歡心里有個結,但願一切能如她的意,別再讓她受傷害了。

只是,越想要解開一件謎團,反而會讓自己越陷入迷障里,容千君不想先提起張致威,柏樞也沒說,這似乎成為禁忌,令兩人閃避,卻不免成為兩人親密關系中的不定時炸彈。

這就是張致威所要造成的情形,他不只挑起開端,還有熱烈的後續動作。

容千君看著秘書送上的花,蹙著秀眉拿起放在花里的卡片,不出所料,署名為「深愛你的威」,充滿感性的字里行間一定有道歉語句,她將卡片塞回花里,不留情地說︰「一樣的處理,拿去丟掉。」

「容總,這樣真的很可惜。」蔣伊芸頗覺可惜地說。

「可惜的該是有人執意浪費錢做這種無聊事,交代櫃台接待人員,明天起,若有花或禮物指名要送給我,一律不簽收退回,我不想看到這些東西出現在我眼前。」

蔣伊芸不敢違抗,「好的。」她拿著花退出辦公室

容千君起身來到窗邊,看著外面的景色,心里氣悶抑郁,張致威還當她是以前那個天真好騙的女人嗎?以為送花、送禮物就能再哄她上當,也以為她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嗎?

她听到傳言了,張致威接手李倩家的事業後,因為太過躁進,又選錯了投資點,導致虧損連連,剛好又遇到景氣低迷,讓他的工廠幾近破產邊緣,因此他這次回台灣是想找企業幫忙,為他的工廠挹注資金,容氏是他的目標之一,所以他才這麼露骨地追求她,這點叫她氣憤不已。

只是她還知道張致威一串的求援名單里,首推的就是揚名興業,他已經與柏樞接觸過了,為何柏樞仍像沒事人似地未對她提起只字片語,也沒問起張致威有沒有來找她,難道他一點也不緊張?還是他認為落魄的張致威已不足為懼,不再是他的對手?不管是什麼理由,柏樞對這件事的不聞不問都讓她無法釋懷。

她原本就對張致威說他托柏樞照顧她的事心里有疙瘩,隨著張致威不斷地騷擾她,柏樞又沒來關心她,令她的心情更加低落。

嗶嗶聲響起,電話擴音里傳來秘書助理的聲音,「容總,揚名興業來電,一線電話。」

是柏樞,容千君的心微凜,快步回到辦公桌前接起電話,「喂。」

「君君,我好想你。」

容千君差點摔電話,「怎麼會是你?你竟然假冒別人的名宇,太過分了!」她說完就想掛斷。

張致威忙叫︰「君君,別掛電話,請你听我解釋,我並非有意這麼做,但是你不見我,也不接我電話,我只好出此下策。君君,我真的有好多話想和你說,至少請你給我個能說出心里話的機會,這是我最卑微的懇求,請你答應我。」

「我和你之問沒什麼好說的,你不用浪費口舌了。」

「君君,我們曾是那麼的相愛,我不相信你完全不想和我說話,是不是柏樞不準你和我接觸?那我跟他見面時,他為何沒要求我別來找你,反而向我炫耀你很愛他,還告訴我你們就要結婚了,語氣里盡是自豪,我好羨慕也好嫉妒他,相較于我失去了最愛,柏樞可以說是撿到寶了,諷刺的是,你跟他的緣分是經我介紹,甚至是因我湊合而成的,這真是老天爺給我的最大懲罰了,只是他也不應該千涉你的生活,怎麼說我們也算是老朋友了,難道連說說話也不行嗎?」張致威痛苦愁悵地低聲嘆氣。

這些話正巧刺中容千君心里的傷口,她冷冷地回應,「過去的事已經過去,我說過了,我和柏樞的事是由我們自己決定的,不用仰賴旁人的湊合,請你以後別再打電話來,更不要再送什麼花和禮物,我一概不收,你想救自己的工廠就用正大光明的方法,別再耍這種手段,這是我唯一能勸你的地方,自己好自為之吧。」話一說完她毫不猶豫地掛掉電話,但掛掉電話後卻更加心煩。

他們果然見面了,柏樞能告訴張致威兩人快結婚的事,為什麼在她面前卻一句話都不提?他刻意躲避的心情令她不解,難道真是怕她問起,他是否受托來照顧她?他心虛嗎?

容千君沖動地拿起電話,想問個清楚,但又放下,想再給柏樞一個機會,希望他今晚能將一切事情對她坦白。

在容千君煩惱時,被掛電話的張致威更是滿肚子火氣,從他回台灣後,已不知是第幾次被掛電話了,他忍氣吞聲是為了要挽救他的工廠,但商人果然是最現實的,要從他們口袋里拿出錢簡直比登天還難,所以他至今仍沒有任何成績,只好將希望放在容氏和揚名興業上。容千君與他有過刻骨銘心的戀情,她絕對忘不了他的,應該會多少給他點幫助,至于柏樞,他們除了是哥兒們,他更接收了自己的女人,以揚名興業的財大勢大,怎麼說柏樞都要助他重新站起。

可是結果卻不如他所想,容千君恨他入骨,絲毫不給他機會,柏樞也一樣,找了他好幾次才見到人,他對自己冷情冷面,沒有一點笑容,一听到他是來請他紓困解難,竟以不同行為由直接拒絕,半點舊情都不顧,絕情絕義得叫他既心慌又憤恨。

為了挽救事業,他受盡嘲辱,岳父、岳母和妻子李倩都在怪他做不好事,李倩更言明,如果他無法籌到錢讓工廠轉危為安,她不但要和他離婚,還要將工廠收回,令他一無所有。他不能讓這種事發生,事業對男人而言是最重要的,只要有錢有勢,還怕沒有女人嗎?無論如何他都要找到資金,不管用上什麼手段。

女人總是比男人好利用,張致威陰沉的神情下隱含著不可告人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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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里,容千君倒了杯酒,坐在吧台角落獨飲,她心情不好大家都看得出來,只是她說了要一個人靜一靜,不想被打擾,想上前關切的孟蒹葭和喬琳都被男朋友拉住,情之一事,除了自己以外,別人想幫也幫不了的。

總算柏樞來了,剛應酬完的他身上帶著些許酒氣,一入門就得到暗示,他來到容千君身旁,拿走她手里的酒杯。

「怎麼了?什麼事讓你心煩到要藉酒澆愁?」柏樞關心地看著她。

「你有沒有什麼事想告訴我?」她反問著他。

柏樞好笑,在她身旁坐下,「小東西,在查我的勤嗎?你該明白我不會亂來的。」

「那你會擔心我嗎?有許多人在強力追求我呢。」

「這是我早知道的事,說不擔心是騙人的,不過我相信你,你不會辜負我的。」他寵愛地模模她的短發。

「你就這麼信任我,甚至在……某些有心人士出現後,你還是這麼輕松無憂嗎?」容千君本想明白指出,但又賭氣地按下,緊張的人應該是他啊。

「什麼有心人士?千君,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告訴我?」柏樞目光坦然地直視著她。

容千君迎視他的目光,他一副光明正大的模樣,倒顯出她是小人多疑了。她冷笑一聲,「你沒當一回事,我當然就沒事了。」她仰頭喝下酒,起身快步走向倉庫。

必上門,面對一室的冷清,容千君苦笑,她何時變得這麼小心眼,竟會為一個早已不重要的男人而跟柏樞鬧別扭,也不過是一句「張致威來找我了」,有那麼難嗎?怎麼會讓她跟柏樞鬧得不愉快,難道她還沒走出過去情變的陰影嗎?

門板上傳來叩叩聲響。

「千君,開門。」門外傳來柏樞的聲音。

她轉身開門,柏樞走入後將門關上,伸手擁她入懷。

「你怎麼了?心里有事就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別悶著。」

「為什麼你不開口?」

他苦笑一聲,「小東西,我不是神仙,我怎麼知道你想說什麼。」

「你知道,你這麼了解我,一定明白我在煩什麼,為何你不主動關心問起呢?」容千君執意要他先開口。

柏樞有些無奈,「千君,我不想猜測,你何不直接告訴我原因?」

被了,這個啞謎已經讓她夠煩、夠累了,她不想再玩下去,于是便挑明說了,「張致威回台灣了,他來找過我。」

「我知道。」

他的答案讓她挑起秀眉,「你知道?」

「張致威來找我時就對我說了,我也猜得到他會去找你。」

她沉下臉,「你卻漠不關心。」

「千君,我沒有不關心,但這是你與他之間的事,你若詢問我的意見,我可以給你建議,只是最終還是需要你自己解決。」

「以前我若有事,你向來是忙著出面幫忙,為什麼遇上張致威,你卻退卻了,莫非你心里有愧?」容千君沉聲質問。

聞言,柏樞突然嚴肅起來,「千君,我不懂你的意思。」

「張致威是不是托付過你,要你照顧我。」

他點點頭,「他是這麼說過。」

她揪心地再問︰「那次我追到機場,你在我危急時幫了我,你為什麼會到機場?也是受到張致威的委托嗎?」

「我會出現的確與張致威有關,不過情形不完全像你所說的。」

「那是什麼情形?」

柏樞擁緊懷里的寶貝,「千君,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何必再提起,我對你的心才是最重要的,不管張致威說了什麼,你都不應該受到影響。」

容千君推開他,後退幾步,「我是當事人,有權利知道真相,其實我也猜得到,是不是他怕我在機場鬧得太難看,才要你跟來穩住場面,你卻一直讓我以為你是因為擔心我才跟來的,然後像英雄般救了我,得到我全心的感激,你應該對我說清楚,不該欺騙我。」

「千君,你並沒問,所以我沒回答,這不是欺騙,而且我是為什麼理由出現很重要嗎?我們在一起度過許多歡笑悲傷,你應該在意的是我們之間的感情,而不是那樣的小事。」

「那對我來說不是小事,或許你就是因為受他的委托,現在我們在一起了,你覺得欠他一份情,所以不好在我面前提起他,連與他見面的事也不告訴我。」她痛恨自己的感情都要和張致威有所牽扯。

柏樞蹙起濃眉,「為何你不會想我是因為信任呢?就如同我相信你不會背叛我們的感情一樣,我不欠張致威任何情,我不提是因為他不值得提,還有我不想影響你的心情,而且我也在等,等你對我說起你要如何解決他的事,那絕對比我和張致威見面更重要,但你一直沒提起,我以為你還在思考怎麼做,卻沒想到你竟將我看成一個會害怕前情敵的沒用男人。」

「我沒這麼說,只是任何男人對女友和以前情人見面都會萬分關注,你卻顯得雲淡風清,一副沒事的樣子,是你的態度導致我的想法,我也無法釋懷你接近我的動機居然是因為受他的請托,那時我就覺得奇怪,向來被稱為冷面少爺的你為何會突然對我這麼好,原來你只是在照顧一個被朋友拋棄的麻煩女友。」為何真相總是這麼丑陋?容千君傷心地想。

柏樞也動氣了,神情是前所未見的冷厲,「千君,你這是在貶低自己還是我?在我付出那麼多心力與感情後,這就是你對我的評價嗎?看來就算我對你萬分好,還是敵不過張致威有心的破壞,這讓我覺得自己很可悲,更是對你很失望。」

「我只是就事論事,我沒錯。」容千君硬聲反駁。

柏樞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落寞地嘆息,「你想怎樣就怎樣吧,我累了,或許我真該放手,讓你自由,一切順你的心意吧。」說完他便轉身大步離開。

容千君抿緊雙唇,默默地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心不禁抽痛了起來,這並不是她要的結果,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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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千君看著辦公桌上的手機,伸手拿起按下號碼,卻又馬上掛斷,並將手機放回原位,這大半天來,她這樣的動作已經做了不下十多次了。

想打給他,卻又拉不下臉,因為她不曾遇過這樣的情形,柏樞總是小心地呵護著她,不讓她有一絲委屈,向來也都是他主動關懷她,所以她不知該如何解決目前的窘境。

自從那晚的爭執後,柏樞就斷了與她的聯絡,不來客,也沒再到容家,甚至連電話都沒打來,與他認識這麼多年,她還是第一次見識到他的怒氣,他真的生氣了,縱然她不認為自己有錯,可是她承認自己的話傷害了他,不過她真的是無心的。

兩天沒他的消息了,雖然時間不長,卻讓天天都會見到柏樞的她很不習慣,他不會當真生氣到以後都不理她吧?想到柏樞最後說出的話——或許我真該放手,讓你自由,她的心就止不住地往下沉。柏樞為何這麼說?難道真因為一個小小的爭吵就和她決裂了?

不會的,他是那麼地愛她,一定不可能就此不理她,這只是他的氣話,過幾天,他就會打電話給她的,柏樞不是遇到困難就退縮的人,要不他就不會對這份感情堅持這麼久,她要有信心,一切都會沒事的。

容千君安慰著自己,只是忐忑不安的心卻靜不下來,時間在期待與失望交雜下走得格外緩慢,驀地,桌上內線響起,嚇了她一跳。

「容總,有位張致威先生找你,人在接待大廳里。」接待小姐的聲音響起。

容千君聞言臉色一沉,「我在忙,沒空見他,叫他離開。」

她不悅的語氣讓接待小姐忙應聲,「是,我知道了。」

不管張致威告訴她的事是有心還是無意,都造成她與柏樞之間的摩擦,她不能將全部的責任推到張致威身上,但這個人她絕對不能再與他接觸了,她已經因他在感情路上狠狠摔過一大跤,這次她絕不能再重蹈覆轍,讓張致威再毀了她的幸福。

內線又響起,接待小姐為難地再次報告。

「容總,張先生表示他等你,沒見到你他不會離開,他還帶著花和禮物要送給你。」

「不準收下他的任何東西,你明白告訴他,我不會見他,要他快離開,若他不肯走,就讓警衛趕他走。」容千君不客氣地下令。

接待小姐顯然沒遇過這種情況,遲疑地問︰「呃……這……這樣好嗎?」

「你就照我的話做,不用羅唆!」容千君沒好氣地掛上電話,遷怒是人的本性,她已經忍著不將自己與柏樞的事遷怒到張致威身上,他卻還來糾纏不清。他的用意她了解,她是絕不可能幫他的,也幫不了他,現在她很慶幸當初沒和他在一起,要不然她不只害了自己,也可能讓容氏步入危機,李倩就是最好的借鏡。

容千君將心思轉回手機上,如今她只盼另一個自己心系的男人能打電話來。

可惜直到她下班,仍沒有柏樞的消息,客就成了她接下來的希望,或許他會到PUB,她刻不容緩地直奔店里。

客一向營造輕松愉悅的氣氛,店里飄揚著輕音樂和客人的笑語,讓人一進入店里就心情愉快。

不過容千君卻無法感染到這樣的愉快情緒,她心神不寧地倚著吧台而站,注意著每次走入店里的人,卻都不是她想見的人,失望布滿她姣好的面容,她這副模樣看在孟蒹葭和喬琳眼里,但她們一反常態地沒去探問安慰,兩個人卻私下討論著一些事。

終于她們的行為引來容千君的疑惑,走過來問︰「蒹葭、小喬,是不是有什麼事?」

「有。」

「沒有。」

孟蒹葭與喬琳同時回答,回答卻相反。

「怎麼了?」這更讓容千君起疑。

孟蒹葭想說,喬琳卻暗地里拉拉她的手示意,她便又閉上嘴。

「其實沒什麼事,千君,看你一直在張望,在等柏樞嗎?」喬琳看著她問道。

「沒有啊,我怎麼會等他,我是不等男人的。」容千君好強地否認。

喬琳听了有些不贊同,「千君,難道你還是將柏樞當成一般的男人來看,他對你來說應該是不一樣的,不是嗎?」

「對男人都該一視同仁,另眼相看只會為自己添麻煩,多掛心。」就像她現在這樣,不過她極力讓自己不受太大的影響。

喬琳想說什麼,卻被孟蒹葭打斷,「小喬,陪我去廁所一下。」說完,她逕自拉著喬琳走向廁所。

容千君一臉的莫名其妙,這是怎麼回事?

這時平凡走近她身邊,「容姊,幫我到倉庫冰箱拿些櫻桃來好嗎?吧台的用完了。」

容千君點點頭,走向倉庫。廁所就在倉庫旁,她來到門前就听到廁所里傳來她的名字。

「你為什麼不告訴千君這件事?」是孟蒹葭的聲音。

「你也看到千君對柏樞的態度,我們說了也無濟于事,何必多說。」喬琳無奈道。

「至少讓千君明白,或許她會想追回柏樞呢?」

「有可能嗎?以千君的驕傲,她不會這麼做的。」喬琳肯定地說。

「我們要勸她啊,你想看她失去幸福嗎?」孟蒹葭的語氣有些激動。

「所以你打算說︰‘千君,柏樞要到大陸考察,很有可能會長留大陸不回來了,他要搭明天早上八點的飛機,你快去阻止吧。’你認為千君會拉下臉求柏樞別走嗎?」

這番話讓容千君震驚地倒退一步,靠在牆上,他……要去大陸?

「雖然千君嘴硬,但我明白她對柏樞的情就算不如柏樞對她的深厚,但也不會差到哪里,千君是愛柏樞的,我們怎忍心看著他們勞燕分飛,還是因為張致威這個混蛋!這世上能給千君幸福的只有柏樞了,如果柏樞這回真的傷心遠赴大陸,錯過這一回,他們便不會再有將來了。」孟蒹葭嘆氣道。

喬琳低嘆一聲,「這也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結果,可是千君還沒弄清楚自己對柏樞的,感情,她太重視自己的自尊,卻沒顧慮到柏樞的尊嚴,柏樞為她做了許多,千君感受得到,卻沒去珍惜,才會傷了柏樞的心,讓他想遠避他鄉,事情是因張致威而起沒錯,但若千君能懂得把握柏樞,也不會有今天的情形了,只是我們對千君說了,她听得進去嗎?這種事要她自己去體會,我們再心急也幫不了的。」

「可是假如千君想通了,柏樞卻在大陸,他們分隔兩地又有什麼用?一定要在柏樞去大陸前攔下他,不讓他去。你想我們可以幫千君攔住人嗎?」

「我沒有把握,還是要千君自己出面才行,不過離明天柏樞出國只有短短的十幾個小時,千君真能想得開嗎?」喬琳疑惑地說。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千君後悔。」孟蒹葭也沒把握。

「那要說嗎?」

「看看了,我們離開這里吧。」

孟蒹葭和喬琳並肩走出廁所,卻被站在門外的容千君嚇了一跳。

「千君,你……什麼時候在這里的?」喬琳驚訝道。

「你都听到了?」孟蒹葭反而很高興的樣子。

容千君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我想到我有事要辦,今天要早點離開。」她也不等她們回應,順手就從一旁的衣帽間里拿出自己的外套、皮包,轉身離去。

「千君,千君!」孟蒹葭和喬琳喚了幾聲,容千君頭也不回地奔出客。

面對這種情形,孟蒹葭別有含意地笑了起來,喬琳、平凡臉上也帶著一絲笑容。

他們只能幫到這里了,接下來就得看千君自己了,幸福畢竟還是要自己去追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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