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與救護車在半路上會合,醫護人員匆匆下車,將梁風鈴接回救護車上。
「是心絞痛。」梁瀟告訴急救人員,「快想辦法。」
「心跳很微弱。」一個男性護士說道。
梁瀟一驚,瞥一眼心電圖,果然發現數值相當低,而且不穩定。他拉回視線,落向梁風鈐,後者早已暈厥,不省人事。
男護士驚恐地說︰「我們會失去她。」
「那就快急救……」梁瀟吼道。
可他話還沒完全說完,一聲長長的嗶聲便陡地響起,宛如喪鐘,震撼了車內眾人的
心。
心跳停了,
有半晌,梁瀟的腦海只是一片空白,他愣愣瞪著梁風鈴蒼白卻平和的面容,不明所以。
倒是兩名醫護人員開始動作,進行CPR搶救。
梁瀟怔怔地注視著他們。
連續進行數分鐘後,仍沒有回復心跳的跡象。醫護人員互看一眼,面色凝重。
梁瀟的心一跳,驀地層臂推開兩人,「我來!」他跪在梁風鈴雙腿側,雙手用力按壓她的胸膛。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汗水自他臉上每一個部位泌出,一顆顆滴落梁風鈴僅著睡衣的身軀。
他一面做著CPR,一面瞪著心電圖,靜默的曲線令他瀕臨崩潰。「給我醒來!給我醒來!」他嘶吼著命令失去心跳的她。
仿佛听見他驚慌的吶喊,她的心微微跳動了一下。
「恢復心跳了!」一旁觀看的醫護人員不禁歡呼。
正於此時,救護車也抵達了聖天使醫院,幾名護士早已準備好推車在入口等候。
「馬上推她進開刀房!」梁瀟下指示,「周主任準備好了嗎?要他立刻主持手術。」
「周主任他們都已經刷好手在等著了。」
「很好。」
梁瀟才剛松一口氣,一個護士便銳聲尖喊——
「不好了!梁醫生好像停止呼吸了。」
「什麼?」他一驚,迅速瞥向推車。
丙然,躺在推車上的她安靜得讓人心悸,雪白的容顏甚至不冒一滴冷汗。
她連……汗也不流了?
梁瀟的呼吸一窒,「不可能!我剛剛才讓她恢復心跳的。不可能!」他嚴厲瞪視報告的護士,仿佛罪魁禍首是她。
後者的身子往後一縮。
「總之,先推進開刀房吧!」
一群人匆忙動作,將粱風鈐送上手術床,主刀的心血管外科主任命令護士準備電擊器,為梁風鈐進行電擊。
一百五十焦耳,兩百焦耳,兩百五十焦耳……
透過監視螢幕看著手術室電擊實況的梁瀟,眼見連續幾次電擊,梁風鈴卻依然毫無動靜,一顆心逐漸沉落谷底。
然後,主治醫生似乎放棄了,他抬頭,瞥了一眼牆面時鐘,微微分啟的唇像在說著什麼。
他在宣布死亡時間。
同為醫生的梁瀟自然明白此舉的意義,他眨眨眼,突然看不清眼前一切,只看見一片密密麻麻的青色斑點。
周遭靜得仿佛連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他踉蹌轉身,雙手往前模索。
扮,對不起。我死了,你就會自由了。
昨晚,在激烈的後,她曾在他耳畔如是說道。
他瞪著眼前的青色世界——
她真的死了。
扮︰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大概已經不在人世了吧。
所以,這是最後一次,我對你提出任性的要求。
請你,再陪我玩一次藏寶游戲。
這封信是第一個提示,等你照著所有線索一一找下去後,你就會找到我特意為你準備的禮物。
最後的禮物。
扮,陪我玩吧。我知道你已不再愛我,甚至非常恨我,但請看在我一生都叫你一聲「哥哥」的份上,請陪妹妹我玩這最後一場游戲吧。
提示︰你送我的第一串風鈴。
第一串風鈐,是他初中時有一回跟班上同學到墾丁玩,特地為她帶回來的紀念晶。
鎊式各樣的精巧貝殼串成風鈴,掛在屋檐,仿佛也能隨風送來海洋氣息,清新而浪漫。
風鈴非常喜歡這串風鈴,她將它掛在臥室窗扉外,即使後來他又陸續送了她好幾串,都不能取代這第一串的地位。
想著,梁瀟走向窗前,拉開簾幔,果然發現它依然在那兒,迎風招展。
他伸長手,摘下了風鈴,拿近眼前細瞧。
什麼也沒有。第二個提示,究竟在哪里呢?是藏在貝殼里的字條嗎?是貝殼本身的暗示嗎?或是懸掛這串風鈴的窗檐上有什麼?
他探頭往外一望,風吹來,亂了他墨密的發,半掩了他的視線。
他不耐地撥開發綹,定楮細看,卻什麼也沒發現。收回眸光,他怔怔地凝視手中的貝殼風鈴好一會兒,驀地一陣焦躁。
他坐上窗,開始拆卸風鈴,取下一個個貝殼,一個個眯眼細瞧。
丙然,他發現一個斑斕的海螺深處似乎藏著什麼,他試圖拿針挑出,卻因螺渦過於曲折無法深入,擰眉沉思了一會兒,他索性用力擊碎海螺。
打開層層折疊的字條,他看到了她留下的第二個提示。
敲碎紫水晶。
紫水晶?是指那年他從奧地利回來的波希米亞水晶風鈴嗎?那是一串由一根根長條水晶組成的風鈐,搖動時,清脆的聲響總讓人發出會心一笑。
她將它掛在連接臥室與更衣室的門檐,每回進出時總會調皮地撥弄一下,然後站在原處,甜甜地笑,听著水晶脆響。
她要他……敲碎它嗎?
梁瀟舉高水晶風鈐,一陣猶豫。
仿佛過了百年之久,他終於閉上眸,任風鈐落了地。
可水晶並非那麼易碎的,落地只讓它其中兩根水晶缺了一角。他蹲,正考慮著是否拿榔頭之類的東西來敲碎時,忽地在更衣室門扉最下沿,發現一行刻上的字。
火燻玻璃球。
他拿手指輕撫刻得有些歪斜的字跡。這應該是……第三個提示吧?
玻璃球——在她二十歲那年,他從美國快遞送給她一串玻璃風鈴,一條條彩色海豚,追逐著一顆透明玻璃球。
是它嗎?
彈開打火機,他燻著玻璃球,不一會兒,光透的表面顯出深淺不一的灰黑,拿隱性墨水書寫的字跡逐漸浮現。
游戲繼續。
照著梁風鈴的提示,梁瀟繼續找著下一條線索,他其實並不真那麼期待得到她所謂「最後的禮物」,只是若停下來,他會驚覺自己不知該思考些什麼,毀天滅地的窒悶會緊緊壓住他的胸口。
所以他木然地繼續游戲,繼續尋找。
隨著時間流逝,他送給她的風鈴一串串被找出來了,也一串串遭到或多或少的破壞。
最後一個,是他去日本開會時帶回的陶土鈴,貓頸項系著鈴鐺的造型曾讓她愛不釋手。
「哥,你知道為什麼貓身上會系上鈴鐺嗎?」她曾笑著問他。
「為什麼?」
「是老鼠的計策。因為貓總愛抓老鼠,所以有一天老鼠們商量好了派一只最靈敏的家伙騙貓把鈴鐺掛在身上,這樣她每次一走動就會發出聲音,老鼠就知道她來了。」
「你是在說你自己嗎?」他嘲弄她。
「討厭!哥哥的意思是說我是貓嗎?」她嬌嗔,星眸卻璀亮,「你看這只貓,可愛嗎?」
「可愛。」
「看起來很無辜吧。」
「嗯。」
「可是她會吃老鼠哦。」
「哈。」
「你怕嗎?」
「我干嘛怕?」
「你不是說我是貓嗎?」
「你的意思難道暗示我是老鼠嗎?會被你吃嗎?」他假裝氣憤。
「呵呵,這可難說羅。」
貓捉老鼠——她是貓,他是老鼠。
老鼠在貓脖子掛上鈴鐺,防備她。防備她的接近,防備她出其不意一口將自己咬下。
他迷蒙著眼,看著貓頸上的鈴鐺,然後動手解開結,將精致的陶瓷鈴鐺取下。
他不需再防備她了,所以她也不需再戴著鈴鐺了。手一揚,他遵照她的指示,將鈴鐺拋出窗外。
游戲結束了。
但,他還是沒找到她送他的最後禮物。那到底是什麼?
他翻來覆去看著貓咪陶土鈴,試圖找出任何一絲透露禮物所在地的線索,可卻毫無頭緒。
她所說的「禮物」,究竟是指什麼?
梁瀟僵立著,死氣沉沉的眸默默掃視四周一圈。
房內盡是他送給她的風鈴,有的被拆卸了,有的摔碎了,有的遭火炙,有的殘缺不全。
一串串破碎的風鈴,喚起一段段與她之間的回憶,而如今盡毀,再也無法迎風作響。
望著那一串串再也無法發出聲音的風鈴,他驀地明白,它們的生命已沉寂,正如擁有它們的主人。
全死了。
她,以及屬於他與她的回憶,全死了。
蒼茫的念頭掠過腦海,他一震,雙腿乍然虛軟。他跪倒在地,驚疑地瞪著滿房碎片。
難道這就是她送給他的「最後的禮物」?
扮︰
你自由了。
從今以後,那些因我而起的歡笑、悲傷、痛苦、憤恨,都隨風而逝。
你親手斷了我們的回憶,以後,你的生命里,記憶里,都不再有
我。
不用愛我了,也不必恨我,就讓我跟這些風鈴一樣,一起消失吧。
如果可以,我很想說一句祝福你,但我知道,你不需要我的祝福。
因為現在,我對你而言,只是陌生人。
替我跟學姊說一聲抱歉,獨佔了你三個月,如今我將你還給她了。
我也將爸媽留給我的一切都留給你,那些是你應得的。
為了挽回過往的時光,我做了不可原諒的事,也該是我拿性命去償的時候了。
就當我不曾存在吧,哥。
真的很對不起——
你自由了。
風鈴
他自由了。
抓著在收藏貓咪陶土鈴的玻璃櫃夾縫里翻出的字條,他心神惘然。
她死了,他毋需心傷,因為這代表他終於不受他人控制,終於不再只是一顆棋子。
他不必再憎恨她,更不必思念她,因為他自由了。
他自由了——
可為什麼他的胸口這麼痛,痛到無法呼吸?他眼前什麼也看不到,只有一片無盡沉淪的漆黑?
為什麼?!
「你要我,風鈐。」梁瀟蜷縮身軀,箕張的十指狠狠抓地,「都到最後一刻了,你還這樣要我!你……夠狠,夠絕!」他斷斷續續地喘氣,瞪著逐漸被濡濕的瓷磚地面,掛在牆面的時鐘,持續規律地發出呆板聲響,一聲聲,敲碎他的心。
霞光染進室內,拖曳一地淒艷紅影,他瞪著,紅透的眸進出懾人的怨恨,懾人的悲痛。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椎心狂吼呼嘯而出,伴著沉重的哭號,讓人不忍卒聞。
夜幕,蒼茫落下。
「他看起來……很糟。」望著蜷縮在角落的男人,譚梨眸中掠過一絲同情。
「他完全崩潰了。」石修一接口,難得俊顏沒有浮現任何一絲嘲諷或譏誚,他別過臉,掩住自己替男人感到哀痛的眸,「我們快點告訴他吧。」
「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好心了?修一。」譚梨諧譴地說。
他尷尬地別過頭,「快辦完事快走人!你還要回英國交差呢。」
「你不跟我一起走?」譚梨睨他。
「我還……有點私事要辦。」
「是關於葉盼晴吧?」譚梨了解地點了點頭,沒再逼問搭檔,逕自走向那個表情木然,至今尚未發現他們闖入的男人。
「梁先生?」她蹲下來,輕輕推他一下。
他茫然揚起臉龐。
蒼白無神的模樣令她一窒。
他看起來……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全身上下找不著一絲生氣。
「粱先生,我們救活了你妹妹。」她柔聲道。
他愣愣地看她。
「我的朋友——」她指了指靠在門扉處的石修一,「幫梁小姐做了CPR,讓她恢復了心跳。」
「CPR——」他無意識地呢喃。
「換心手術滿成功的,她應該不久就會恢復意識。」
「恢復意識——」梁瀟喃喃念著,好一會兒,眼眸陡然一亮,「你說什麼?」他抓住譚梨的衣袖,「你說風鈴沒死?」
「是的,她沒死。」譚梨淺淺地笑,「她會好好活著。」
「為什麼?你怎麼知道?」他驀地站起身,瞪著闖進家里的陌生人,「你們是誰?」
「我們是ICSR的探員。他叫石修一,我是譚梨。」
ICSR?他震驚地咀嚼這個名詞。
「我們過來,除了告訴你梁小姐沒事,也想跟你道歉。」
「道歉?」
「關於你母親的事,我們很抱歉。」譚梨說,「梁進夫婦也是因為這個研究計畫,才決定退出組織,他們覺得應該對你母親的死亡負起責任。」
梁瀟瞪眼不語。
「也許你還是覺得不可饒恕,不過看在我們救了梁小姐一命的份上,請原諒我們吧。」譚梨溫聲道,「她對你而言,應該比什麼都重要吧。」
她對他而言,比什麼都重要。
為什麼直到現在,他才恍然大悟這一點呢?
風鈴對他而言,比什麼都重要,甚至比自己的命都還重要!
他的怨怒,抵得過她一朵甜甜的微笑嗎?他的恨意,強得過她一聲撒嬌的呼喚嗎?
他情願當一只被貓咪戲弄的老鼠,只要那只貓是他的風鈴。
他怎麼舍得騙她掛上鈴鐺呢?怎麼舍得踐踏她的心,讓她心碎?
他怎麼舍得她為了找回往昔的時光,不惜拿生命做代價呢?
他怎麼舍得讓她那樣絕望又無助地愛著他呢?
她最後留給他的兩張字條,雖然語氣冷靜,但那皺摺不堪的紙,究竟曾經沾染多少淚痕?
她是邊寫,邊哭吧?
為自己即將失去的生命而哭,為自己即將失去的回憶而哭,更為失去他而哭。
她知道,當他照著她的要求開始游戲,便是摧毀兩人回憶的第一步,而當游戲結束,他與她便是陌路人了。
她一定很傷心,很難過。為了讓他不再恨她,不思念她,她寧願他忘了屬於他們的一切。
那些對她而言最珍貴、最美好的回憶啊——
梁瀟坐在病床畔,緊緊握住梁風鈐骨瘦如柴的手,痴痴描繪那清 的線條。
為了得回他的心,她竟把自己折磨到如此蒼白,如此清瘦——天!
喉嚨與胸膛,同時漫開一股難以承受的酸澀,他咬牙,強迫自己抑制過於急促的心跳,靜下來等她清醒。
他要她醒來時第一個看到他,他要握著她的手,告訴她一切都會轉好的,
是的,一切都會轉好的,她會甜甜地對他笑,甜甜地喚他一聲——
「你是誰?」
蒼白唇瓣吐出的第一句話,教梁瀟斷了魂。
她醒來了,卻不記得他了。
不,應該說她不記得所有的人,甚至她自己。
她失憶了。
許是那段失去心跳的時間,損傷了她腦部某個構造,讓她遺落了記憶。
所以她現在是個沒有回憶的女人。沒有回憶,不知身分,也不認識這世上的任何一個人。
她很無助。他看得出來,經常看到她一個人怔怔地凝望窗外,用力咬著下唇。
偶爾,他也會發現她偷偷望他的眼眸飛快地掠過一絲猶疑,像是驚慌,又似害怕。
因為他對她而言,也是個全然陌生的人吧,雖然他自稱是她哥哥。
「肚子餓了吧?風鈴。」捧著金色餐盤,他笑吟吟地進了特等病房,在床上架起小桌子,「這是我特地要家里的廚師來醫院為你做的健康料理哦。」清淡營養的菜色,在餐盤上散發著可口的食物香。
梁風鈴瞥了一眼,「謝謝你……哥。」猶豫了很久,她才吐出從前習以為常的稱謂。
「來,先喝點湯吧。」說著,梁瀟拾起湯匙,舀了一口清炖雞湯。
「我……自己來就好了。」她婉拒他喂食的動作。
「你剛動完手術,身體還很虛弱。」他柔聲道,「乖,讓哥喂你,別逞強。」
「哦。好。」她點頭,蒼白的頰淡淡染上一層霞紅。
「好喝嗎?」
「嗯。」
「來,吃一口粥。」他又舀了一匙炖得爛爛的營養粥,「慢點,別燙著了。」
「嗯。」她乖乖含入嘴里。
就這樣,他喂一口,她吃一口,慢慢地,餐盤上的食物逐漸被掃光。
「我吃不下了。」梁風鈴後退身子,搖了搖頭。
「還有一點……」
「太多了。」
「好吧。」梁瀟也不勉強,拿開餐盤與小桌子,「我削水果給你吃吧。」
拿起水果刀,他撿起水果籃里一顆紅亮的隻果,俐落地削著。
她默默望著他專心的動作,心窩漫開一股酸。「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什麼?」他揚眸望她。
「你對我……真好。」她啞聲道,瞳眸氤氳霧氣,縴細的肩膀微顫,像克制不住內心極度的激動。
梁瀟的心一扯,禁不住伸手握住她,她顫顫想躲,他不由分說地緊緊將那沁涼的柔荑包覆掌心。
「傻丫頭,我當然要對你好了。我是你哥啊。」
她的身子一震,繚繞著迷霧的眸凝定他。
「怎麼了?」
她默然望他,淚珠悄然自眼眶滑落,「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他攬過她的頸項,閉了閉眸,「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怎麼能怪你?」
當然要怪他!是他逐一毀壞了屬於兩人的回憶,所以上天才如此懲罰他吧。
梁瀟澀澀苦笑,「忘了也沒關系,風鈴,讓我們從頭再來吧。從頭開始,一點一滴建立你的回憶。」他柔聲在她耳畔道。
她不語,身子緊繃,好一會兒,才顫聲開口,「可是溫醫生……亦凡告訴我,你不是我的親哥哥。」
亦凡這麼告訴她?
梁瀟嘆息。
他知道好友是好意,他不忍血緣關系束縛了兩人未來的感情發展,但在這敏感時刻,這樣的告知可能反而傷了她。
因為她現在需要的,也許不是情人,而是一個寵她、疼她的好哥哥。
「風鈴。」他溫柔喚她,溫柔地將她擁入懷里,「听我說,我當然是你哥。只要你不嫌煩,我一輩子都會是最疼你的哥哥。可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想要哥哥了——」他意味深長地一頓,唇角悄然翻飛寵溺的笑弧,「我會成為任何你想要的人。」
「那是……什麼意思?」她從他懷里探起迷惘的容顏。
他凝睇她,星眸沉靜深邃,「意思是,不論你是我的誰,或我是你的誰,我都會……疼你一輩子。」
「啊。」他專寵的誓言似乎震撼了她,芳頰紅霞更美,明眸酣然如醉。「謝……謝謝。」衷心的感動逸出唇,螓首重新埋入他的胸膛,像新生的貓咪,愛嬌地摩挲著。
他微笑地她的發。
是夜,月落滿屋,一室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