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摟于她腰際的偌大雙掌霎時痙攣,他震撼得思緒呆滯半晌後才反應了過來。
「真的?!」
他忙推開她,急切俯首探視她的神情。
她調皮抬首,作了記鬼臉。
「騙你的!」
見他愕然,她唇邊笑意更是飛揚。「我會吐,只是因為暈車而已。
哎呀,怎麼他看起來好失望的樣子?她喜不自勝的竊笑,頗是欣賞此刻失常的他。
「騙我的?」
東方先生仍處呆滯狀態。
「是呀。」
她沒有半點愧疚感地懶懶回應。
他直盯著她噙笑水眸,僵硬的唇瓣稍稍扯了扯後,復又轉為溫煦柔暖的笑靨。「我居然也會被你騙了!你這只賊狐狸。」
笑罵著,柔哂成發噱,他頭顱前仰後俯,隨之又埋首于她泛香的頸肩。
「誰要你總是把我要得團團轉。」
她嬌嗔。
噴拂于她頸項間的鼻息越發局促,那震震爽朗笑聲忽而消匿。
「我沒有耍你。」
口吻多了分沉悶。
「小狐狸,我沒有耍你。」
「是嗎?」
她眨了眨翹濃眼睫,嬌慵柔哼。
他忽地緘默,空間沉悶凝滯,形成僵局;過分靜寂的浴室內,僅余絲縷她以手撩撥而出的玲瓏水聲。
她不甚在意他眉間所拂上的晦郁,好整以暇地任他埋首于她頸間,一雙縴手則頑皮地游移在他寬闊背脊之上,時而潑水為他清洗、時而延著他肌理勾畫,直到他打破了這片窒人沉默,她方才歇手。
「你怎麼會來到上海?」
他佯裝冷淡地詢問,但摟著她的雙手卻悄悄縮緊,透露出他的在意。
「當然是來找你啊。」
「找我做什麼?」
「我想你嘛。」
呃?好熟悉的對話。
待他回神,瞥見了她眸里的濃濃笑意,不由得嘆笑。「什麼時候我們倆的角色對換啦?」見她俏皮努嘴搖首,他的心頓時緊縮。「小狐狸,告訴我,你為什麼會來到上海?真的是來找我?真的是想我?」
「是啊、是啊。」
她瞪大動人瞳眸,煞是認真地鄭重頷首。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他下垂的嘴角總算有些上揚。
「對啊。」
她笑容可掬,好是甜蜜地說道︰
「老實說,既然我們都已經發生過關系,那麼何不順其自然地交往一下。你覺得我這個主意怎樣?是不是很棒啊?」她愉快地啵他一下。
「順其自然?」他愕然。
「對啊,好啦、好啦,反正最近不知道為什麼,我那些男朋友老不見人影……」
那是因為被我趕跑了!他暗地咬牙回道。
「所以我現在正缺男友嘛,我就想到你啦!怎麼樣?來當我的男友吧。」
她的輕率猛地重擊他心胸,痛得他險些無法喘息。「就因為如此?」她認真頷首,引燃他蟄伏于心的怒火,以及郁抑。「到現在你還認為我是在玩弄你?所以你也以同樣輕率的態度來對待我?」
她甜笑。「禮尚往來嘛。」
他沉痛地推開了懷中的嬌軀,兀自起身。
他對她的用心,她可曾仔細留意過?他甩門,隨意套上件牛仔褲,為之氣結地坐于床畔。
「玩弄」兩字,徹底否決了他對她十年的痴戀;她的輕率,刺傷了他期許甚深的情意。他以為她能夠細想當初他曾那般珍惜她、呵護她,他以為她能夠發覺他對她的那分真情、真意,結果到了最後,那些「他以為」,卻全成了可笑的自以為是。
他氣顫,想要去克制別讓自己過于激動,但緊握的雙拳及咬得發疼的牙關卻怎麼也無法松懈。直到她由浴室走出、直到她款款坐落于他身畔、直到她柔指輕戳他繃緊的拳頭,他灰敗神色終是綻露些許和煦陽光。
即使她如此誤解他,他仍是無法對她發怒。
畢竟他還是會心疼、會心憐、會舍不得……
但她會嗎?
「你說過要我解釋十年前的事,那你現在願意听嗎?」他深吸了口氣,不願再去顧慮她是否會相信,決定放手一搏。
「你終于想說啦。」
她還以為他不說了呢,激將法可真有用!「你願意說,我當然是洗耳恭听嘍。」
他沒發覺她眸中所乍現的簇亮,徑自低首喃道︰「因為你忘了我的生日——」
「是啊、是啊,小器鬼、小器鬼!」她截斷他的話,怨懟地睨他。
「你……」
「我什麼我啊?」沒好氣地撇撇嘴,她瞪著他惱人的呆滯神情。「全部的事情,賢淑全告訴我啦!你這個笨蛋、蠢蛋、渾蛋加三級。你說,為什麼我飛去巴黎一個禮拜了,你才去找賢淑要地址?為什麼有了地址又不來找我?嗯?」
「你……」挫敗的眸中立時一亮。
依舊叨叨絮絮地碎念︰「渾蛋!你這死悶葫蘆,每次什麼都不對我說,你以為我有讀心術啊?什麼都要我猜我想,這麼猜來猜去,總有一天我會發瘋的。你不試著對我說,你怎麼會曉得我究竟是不是真的懂了、真的明白了、真的曉得了?」她跨坐至他大腿上,雙拳掄起往他胸上猛捶。
「我……」原已心灰意冷,但拼命壓抑下的情緒卻再次騷動鼓噪著,全只為她。
哼!「死渾蛋。」
她怒睨他一眼,心里卻有股松了口氣的感覺,教她眸眶發熱,莫名的淚珠滾燙滴落,再也無法停止。
凝視她涕泗縱橫的抽噎樣,一股暖流汩汩地沁人心窩。他環起雙臂,將她徹底攬入懷、納入心,
「十年前是我一時賭氣,所以才會鑄成大錯。我常常感嘆自己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你在巴黎與其他男人交往。」
她深深埋入他頸間啜泣,胡亂將淚涕抹上他衣襟。「你干嘛眼睜睜,你這渾蛋怎麼笨到不會來找我啊?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忿忿不平地再捶他一記。
「我曾寫信給你,在連寄了五、六封不見回應後,我心急地飛到巴黎找你時,卻得知你已有了要好的男友……」想起往事,依然痛心。「當初我真的不是刻意不去機場見你,而是那一、兩個禮拜我都忙著拍攝CF,等我得知你飛往巴黎後已經是一個禮拜後的事了。」
嗯?怎麼他話里好像有些不對勁?她思索須臾,待腦中掠過了悟,連忙由他懷中掙起與他正視。「你什麼時候寄信給我?我怎麼都沒有收到?」
「你沒收到?!」他震愕。
好啦!問題癥結于此,竟是個大烏龍。「我當然沒收到。」她翻了記白眼。
原來……他失笑,但她卻擲給他一記衛生眼。折騰了十年,原來全是因為當年他那文情並茂、情意綿綿的懺悔書信沒送到她手上!他愣愣地傻笑,突然覺得自己白白受了十年冤枉相思,真是難堪。
「笑什麼笑?!」她噘嘴。「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這全都是你的錯、都是你這個大渾蛋的錯。」
瞧她大發嬌嗔,他心口所籠罩的陰霾終于驅散。
見他仍是傻笑,她索性在他懷中扭動嬌軀。「不管啦、不管啦,都是你的錯,不管啦、不管啦……」她持續嚷嚷著,一雙閃爍渴望的水靈瞳眸則逼近他雙眸,直勾勾地瞪著他。
「那你要我怎麼賠罪?」他眯眼凝笑。
她歇下無理取鬧的舉動,囁嚅地支吾,一張俏麗容顏頓時紅霞滿布。「那……那你說……你現在、現在還……」嬌嗓愈見細小微弱。「還愛……愛不愛我啊?」螓首愈垂愈低,只差沒將整張燒紅的臉龐埋人跳動劇烈的心口上。
他附耳細听,直到將她斷斷續續的話在腦中整合了番,唇角笑意逐漸加深。「那你說你愛不愛我?」沉淪十年終算是撥雲見日,他將下顎擱于她頸畔,擁著她的雙臂滿足地佔有著這分屬于他與她的親昵。
「是我先問你的耶!」她憤然地抬首瞪他。
「說嘛、說嘛,你愛不愛我、愛不愛我……」桀笑臉龐直直往她細致柔女敕的粉頰上磨蹭,在她未察覺下迅速轉身,將懷中的她壓到床鋪、壓在身下。「愛不愛我、你說你愛不愛我,小狐狸?」
「無賴,是我先問你的耶。」她用力戳著他的胸膛。
「好嘛,那——我好愛你唷!」無賴咧嘴大笑,轉眼間將驚呼的人兒壓得透不過氣。「我說了,換你說你愛不愛我?嗯?快說、快說、快說!」
他總是能將愛輕而易舉地掛在嘴邊!她熱紅了臉龐,卻遲遲未回應他的問話,直到他的胸口熨貼著她的,讓她幾乎無法喘息,這才出聲求饒︰「你是想把我壓死啊,快起來啦!」
「你不說我就不起來。」
「我不要!誰叫你說愛我說的那麼輕率。」她撇嘴。
他呆住,旋即低呻一聲。「輕率?你居然認為我說愛你這麼輕率!我可是很認真的耶。」
「除非你跟我說一百遍我愛你我才肯相信。」她耍賴。
敗給她了!他深吸了口氣。「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他愈說一次,她神情上堆砌而出的笑容愈是幸福而燦爛,像是擁有了全世界最美麗珍貴的寶物般喜悅;柔軟的雙臂悄然地攀附于他頸項,然後緩緩將他拉下,貪婪汲取那分屬于他的氣息。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凝視著近于咫尺的她,剎那間迷醉于她唇瓣所噙的那抹笑容,無可自拔地俯首附上熱切一吻。「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一句愛語,伴隨著他灼燙的啄吻烙于她每寸肌膚上。
終于——他終于得到了他的寶貝。
盡避浪費了十年光陰,此刻如此幸福美麗,也算補償一切他所失去的。
他親愛的小狐狸呵。
***
震天價響的步伐聲轟隆隆地夾雜著幾句不堪入耳的咒罵,慌亂一陣;邁得又急又快的步伐因過分焦躁而踉蹌了下,不穩的頎長身軀隨即往堅實牆壁撞去,硬生生地挨了個皮肉痛。
「shit!」吃疼地怒罵,揉著撞疼的右肩,停駐的步伐再度邁開急轉。
踫、踫、踫、踫、踫——
坐于和室內的兩人面面相覷,滿是疑惑地拉長耳朵傾听那聲聲如雷的震動。
「怎麼回事?」胡媚兒不解,望向身旁同樣困惑的東方爆。
「天曉得。」東方爆聳肩攤手,一副「莫宰羊」的樣子。
踫、踫、踫、踫、踫……巨響愈漸靠近,直到和室紙制門扉前,停駐了具高碩的黑影,和室內的兩人方才了悟,默契般地掬杯飲茶。
踫!門扉讓來人奮力推開,氣急敗壞的他擰皺了眉,蹬蹬踏步向前,一把將攤于桌面上的相簿奪來。「二哥!你怎麼可以隨便拿我的東西。」東方煦憤懣地指控著在一旁納涼的東方爆。
「我只是拿給我未來的弟媳看嘛!這樣你也介意!小器鬼。」東方爆閑散低語,提不起什麼勁地睞著鐵青著臉的小弟。
「對嘛,小器鬼、器鬼!」胡媚兒連忙附和。
「寶貝……」讓她這麼一指責,東方煦的氣焰立時泯滅,神情滿是無奈。
「嗟,你這見色忘兄的死家伙!」東方爆不是滋味地起身。「看來,我也不應該再待在這里殺風景當電燈炮了,我走啦。」行經他身旁,東方爆刻意在他背脊拍下一記力道不小的掌,在听聞他悶哼一聲後便得意離去。
東方煦極力忽視東方爆那聲聲刺耳的狂笑聲,無奈當他眸子對上胡媚兒眸底綻現的促狹笑意,他又是咕噥出一記悶哼。
「有什麼關系嘛,反正我遲早會知道的。」實在是看不過去他的別扭樣,她上前一把奪過他置于懷前的相簿,大刺刺地在他面前攤開觀賞。「嗯、嗯,這相片全把我拍得唯妙唯肖,難怪你會這麼愛不釋手。」
「寶貝……」他難為情的薄臉皮頓時一紅。
柔美細細撫過相簿上每一張記載著屬于她的生活點滴,教她無法壓抑下那股狂肆泛濫的激烈情愫。「你寧願躲得遠遠的,寧願等待我十年,也不願來對我說一句話啊!」她凝淚哽咽,泣訴他的不該。
「我怕你不會理我……更何況你那時還在讀書呢。」他喟嘆,以袖拭去她眼角溢出的淚。「我本想等你回台灣,沒想到你回台灣後——」
「借口。」她截斷他的話,拍開他伸來的掌。
「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那時你在我的手機留言說要分手……」說的那麼決裂,你要我怎麼敢去面對你!」
「膽小表!」她輕斥。
「好、好、好,我是小氣鬼又是膽小表,這樣你罵夠了吧。」
「二哥跟我說你還有一卷錄影帶,我想看……」她膩聲要求。
「二哥——」那個該死的報馬仔,他暗咬牙。
「有!」門扉倏然開啟,端坐于門外的東方爆笑眯眯地托著腮。」找我有事啊?」
東方煦愕然地瞪著門外的他。「該死,你一直在門外偷听嗎?」
「我哪里有偷听,我只是坐在這里納涼而已。」東方爆一臉無辜。「還有啊,未來的弟媳,阿煦他只等你七年啦,本來他是想要等你回台灣再重新追求你,只不過因為我跟大哥都認為你們倆的事業正要開始沖刺,那時要談情說愛的時機不對,所以才將你的消息全部斷去,不讓阿煦曉得。」
「真的嗎?二哥?」她眨眼。
「是啊、是啊,你都不曉得阿煦那三年找你找得可勤咧!」東方爆悠哉地走人門,順勢坐于她身畔。
見他們倆談話如此投機,東方煦嘴抿得愈是緊。
「寶貝,你不是要看錄影帶嗎?」
「可是如果他沒白白浪費那七年,也就不會再浪費了三年啊。」胡媚兒湊近東方爆,說得頭頭是道。」嗯……這麼說也對啦。」東方爆沉吟。
「親愛的小狐狸,你不是要看錄影帶嗎?」難受的忽略感讓東方煦急切欲喚回她對自己的注意力,無奈二哥的魅力似乎比自己來得強烈,令他嫉妒得幾乎要發狂,直到再也忍無可忍,他索性將她強行攬腰抱起。「走,我們去看錄影帶。」溫柔泛笑,旋身後步伐急切邁離。
「喂,阿煦,我也要看——」
「去死吧你!」東方煦頭也不回地怒道。
YA!胡媚兒笑得開心,頭越過他的肩,對著佇立于和室外的東方爆比了個勝利手勢,慶祝兩人聯手成功。「你真的要帶我去看錄影帶?我听二哥說那卷錄影帶除了你誰也不能看耶。」
「不準叫他二哥。」他醋勁大發。
「咦?不然我要叫他什麼?人家二哥都已經大大方方叫我未來的弟媳了耶!」她收回目光,好奇地盯著他顯得不自在的神情。「難道你不喜歡二哥這樣叫我嗎?還是你根本就不想要娶我?」
他輕嘖,腳一拐,抱著她走入房內。
「說,你是不是不想娶我啊?嗯?不想娶的話那我也別在這里跟你瞎耗青春,還是快點去找好男人來得要緊。」滴溜溜的靈眸兜轉了圈,她笑睨他緊箍著她腰身的雙臂。「怎麼?還不放手。」
他撇嘴。「我當然想娶你。」邊咕噥著,邊忙碌地由櫃架內取出一盒保存猶新的錄影帶放入錄影機內。
她驚訝地眨眸。「哎呀,你的臉好紅喔!怎麼啦?怎麼這麼紅啊?」
「May!看這邊、看這邊。」
突來的叫喚聲引去了她的注意力,待她將目光完整擺放于面前的熒光幕上,就連方才一時興起,捉弄東方煦的趣味也全數消弭。
「咦?Susan,你哪來的V8啊?」讓人拉住的她萬分好奇地直盯著眼前的熒光幕,一張紅通俏臉就這麼近距離的在熒幕上放大,艷麗四射的燦爛笑靨存心魅惑熒光幕前的觀眾。
「哎呀,別管那麼多啦!總之今天是畢業典禮,你有沒有什麼畢業感言要說啊?」掌鏡的Susan好氣又好笑地推開幾乎黏在熒幕上的粉女敕臉蛋。
「感言?那我需要擠出幾滴淚水來應景嗎?」言訖,調皮地朝著晃動的鏡頭擠眉弄眼。
「嘖,算了、算了,那麼我來充當記者訪問你,你得好好回答我的問題喔。」
「放馬過來吧。」擺好自認美麗的Pose,對著鏡頭頻送迷人秋波。
「好,第一個問題來嘍︰請問May小姐,在巴黎待了將近四年了,有沒有想要回台灣的打算啊?」
她略挪身子,偏頭思慮︰「嗯……我有跟家人商量過了,我想在巴黎再待個三年,好好磨練後才會回到台灣吧!喂,你問這做什麼?難道你也想回台灣啊?」
「對啦、對啦。」Susan敷衍似的應聲。「第二個問題︰請問May小姐,這世界上,你最喜歡、最心儀、最難忘的情人是誰呢?」
呈現于鏡頭前的嬌美人兒有一剎那的神情僵硬,只見她雙肩一松,頑皮眨著翹濃眼睫嬌嚷道︰「這還用說嘛,當然是我那個全宇宙無敵帥的大哥——胡語然嘍!」語罷,還夸張似的做了個西施捧心狀,自我陶醉。
「你大哥不算啦,有沒有其他人啊?」Susan伸手向前,一掌打散了她的沉醉。」嗯……」她為難地搔耳。「啊!我想到我還有事,先走—步啦,Seeyou!」
「喂、喂、喂——」
鏡頭又是一陣晃動,最後一幕畫面只拍攝到那抹倉卒跑離的背影漸行漸遠……
雙眼打直地瞪著熒幕,胡媚兒無法置信地反復做了幾次深呼吸的動作後,才將目光調向一旁的東方煦。「你怎麼會有這卷錄影帶?」她見他對她的問話充耳不聞,並兀自將錄影帶倒帶、再倒帶觀賞,卻惱得她煩躁不已。
甩了甩渾沌腦袋,她整頓了下紊亂不堪的思緒,爾後似是憶及了什麼,心亂如麻的一把撂過他的衣襟。「東方煦,該不會是你拜托Susan拍這卷錄影帶、問那些蠢問題的吧?還有那些相片,也是Susan拍的?」
他抿嘴不語,她當他是默認了。「你真厲害,居然能串通我的大學好友!哼,我要回去了。」賭氣般的起身走出,卻不見他有任何追來的動作,按捺不住口是心非的躁動,她硬是停住離去的步伐,不情願地走向他身旁。
「東方——」話語全梗于喉間,無法道出,只因他太過執著的瞳眸。
她將目光調向不斷重復播放的熒幕。「別看了!這麼愛看我,我本尊在這里讓你好好看個夠。」硬是將他的臉龐扳正與自己對視。
「你總是這麼捉模不定。」他悶哼。「我永遠不曉得你究竟是否真愛我。」埋藏多年的心聲終于訴出,他凝視著她呆愣神情,有些氣惱與怨懟。
「我……」啟口欲回應,但他龐大的身軀猛地撲來,將她壓制于地的動彈不得。
「你——」張口又教他襲來的唇瓣堵去。
啼笑皆非地凝視著他帶著埋怨的神情,雙臂攬上他頸,承受他這一記比以往渴求更甚的熱吻。
渾身像是要燃燒起來,更燥熱得令她難耐地扭動身軀,感受到他濃濁局促的氣息,兩具交纏的身軀再也無法抗拒體內疾速升冉而起的激情……
沉迷的嬌眸凝視著他眸底深處的渴求,一股心疼涌現于胸懷。
她是這般令他不安,而他又是如此地在乎她……就算她再處心積慮地捉弄他而隱藏起對他的那分心意,但瞧見了此刻他的情怯,揪疼的心,終究是蕩漾出無數、無數的不舍波流。
***
哼!
臭男人、臭男人、臭男人!
哼、哼、哼!
殺氣濃重的瞳眸忿忿地射向牆壁上所張貼的海報,囤積滿月復的火氣倏然一轟地沖上腦門,惹得她齜牙裂嘴,難敵窒悶胸口的催促,猛地將放置于一旁的飛鏢取來,又狠又準地朝那張海報上的男人臉上擲去。
她氣呼呼地鼓著雙腮,氣惱地仰躺于床鋪上,對著天花板干瞪眼。
「媚兒!」門鈴聲隨著一聲呼喚響起。
臭渾蛋!算你還有良心。她撇撇嘴,白了眼門板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舉步邁向門前。
「媚兒,你快點開門啊!」門外焦急的人兒索性放棄了電鈴,以掌敲門。「媚——」
她沒好氣地開了門,雙手環胸,站起了三七步睨著他。「你來干什麼?」
東方煦盯著她怒氣昂然的俏臉,抿緊唇瓣緩緩揚起。「我親愛的小狐狸,你在生什麼氣嘛,嗯?」雙臂大展,欲將她擁入懷中親呢磨蹭,她卻一個閃身,讓他撲了個空。
她淡道︰「生氣?你哪只眼楮看到我在生氣啊?」
「我兩只眼楮都看到了,外加一雙耳朵听見了你所發出的河東獅吼……」他戲謔道。
「河東獅吼?!」緊擰的眉揚高,嬌細的嗓音也不復嗲氣的尖銳拔高。「你的意思是說我像個潑婦嘍?」她眯起雙眸,嗤鼻怒道。
「沒,是你想太多了,寶貝,不要生氣嘛。生氣的話可是很容易長皺紋的喔,而且會氣壞身子的,你這樣子我可是會心疼的,不要再氣了嘛……」他好聲好氣地誘哄,順勢將她身子摟入懷中。
「我生氣還不都是因為你!」
她趁機重捶他胸口。
「好啦、好啦,那你在生什麼氣啊?可不可以告訴親愛的阿煦啊?」
他溫柔泛笑,坐上沙發,順勢將她牢牢箍于懷中,抱于大腿上搖搖晃晃地輕哄。
憶及那萬禍源頭,她旺盛肝火驀地沸揚。
今日下午她一時興起,趕到他拍攝廣告的片場去,打算給他一個無比的驚喜!
正當她興奮喜悅地走進片場,她滿懷滿谷的熱情霎時像是讓人兜頭澆了桶冷冽冰水,教她當場像尊冰雕美人地杵于片揚外。
她不是不明白模特兒的這項職業所該接觸到了人、事、物……
只是當她親眼自睹她親愛的東方煦與另一名俏麗佳人卿卿我我,仍是免不了大吃干醋。
爾後,當東方煦瞧見了佇立于片場外的她,立即暫歇拍攝進度,忙里偷閑地朝她走來,滿月復醋火的她怒聲罵了他句渾蛋,便氣沖沖地翻臉走人。
「怎麼了?小狐狸?」
他吻了下她女敕女敕粉頰。
唉——
踫上了愛情這東西,再怎麼理智的人還是會昏頭。意識到了方才自己在片場那般不合宜的舉止,她羞愧得直想一頭撞死算了。
「煦……」她抬起眼睫,水靈瞳眸滿漾著一抹渴求。
唔!他心口猛地一窒,悸動于她此刻的嬌艷欲滴。
「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做model了啊……」否則她總有一天會因嫉妒而死!雖然知道自己這個要求過分了些,但是……唉,她就是佔有欲極強、極烈。
「為什麼?」
瞧見他的怔忡,她的信心立即兵敗如山倒,動搖了游說他的決策。
「算了,當我沒說吧。」
「你到底是怎麼了?」見她氣餒似的扁嘴垮肩,他柔聲詢問。
「嗯……我告訴你,你不能笑我喔……」唉,真是……她胡媚兒一世英名全毀于這朝這夕了。「其實、其實今天我會生氣,那是因為我到片場看到你與那個女model親昵地抱在一起……你、你笑什麼啊?這有什麼好笑的?」她讓他笑得雙頰脹紅。
好可愛!她的坦率深深擄獲他的心。「搞了半天,原來你是在吃醋啊!」
「東方煦,我吃你的醋你就該偷笑了。這表示我在意你啊。」
「是、是……」在意!她終于說出了她對他的在意。
「小狐狸,既然你這麼在意我,不如就說愛我嘛!我們都已經在一起這麼久了,從沒听你對我說一個愛字,你就說嘛。」
「啊……我覺得肚子餓了耶!」她開始顧左右而言他。
「小狐狸,快跟我說嘛,我等你那句話等好久了耶!」他搖尾乞憐。
「我要去煮東西來吃,你肚子餓嗎?想吃些什麼?」她起身走至廚房。
「你不能這樣對我!我都已經跟你說一百遍我愛你了!」他忙不迭地尾隨她進人廚房,不服氣地指責。
「啊!我前幾天學會了怎麼煮蚵仔煎喔,你要不要吃?」她笑道。
「我不喜歡吃蚵仔!」
他蹙眉。「小狐狸——」
「那麼我就煮廣東粥,你說怎樣?」
「不要!」
「還是我發明的新菜,叫‘我愛東方煦’好不好?很好吃喔!」
「不……你說、你說什麼……咳、咳、咳……」一個不小心讓口水給嗆著了。
她萬般心疼地拍撫他背脊。「你看你!」她笑睇著他咳得脹紅的臉龐,心窩漾滿泛濫的愛戀。「我跟你說喔,我心里藏了個情人,那個情人是我最喜歡、最心儀、最難忘的唷,他叫東方煦耶!好巧是不?你也叫東方煦,不是嗎?」
他本是挫敗的神情漸漸揚起笑容,而她最喜歡他的笑容了。
她任他將自己圈人他的雙臂,並以頰磨蹭著他的胸膛,此刻綻現于他臉龐的燦爛笑容,她永遠都不會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