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艷陽,將紅磚道上的鑄銅護欄,照出刺眼的光芒。
卸下皮衣皮褲,黑得黝亮的墨裝男子,露出駭人的陰笑。李察就是被麥克這一身冷,給嚇得目瞪口呆;然,真正令他不寒而栗的,卻是右側鴿立窗前,渾身張著凌厲芒刺的季仲桓。
這……這小子,他……他想……干麼?
哼!想殺他嗎?來……來呀!他李察可不是被嚇唬大的,要比拳頭他或許不夠看,但手槍倒有一把。真要把他逼急了……他……將不惜……
怎麼背脊一直冷起來?大白天難不成見鬼了?算了,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反正雪茵是他老婆,這是鐵的事實,誰也改變不了。改天再找她善盡人妻的「義務」好了。
「怎麼處置他?」麥克沉聲問道。
他和季仲桓是在樓一不期而遇的,又同時很不爽地听到李察在餐廳內大吼大嚷,原準備海扁他一頓替雪茵出氣的,但季仲桓似乎想到更好的辦法。
「活烤。」這種人死有余辜。
「不賴。」麥克微微頷首,兀自坐入車內。
季仲桓輕描淡寫地掀起蘊藏熊熊火焰的眼瞼,陰鷙的黑瞳上射李察木頭人似的面孔,然後吊詭地冷冷一笑,昂首沒入雨中。
★★★
克莉兒坐在床上,小臉哭得慘兮兮。瑪莉在一旁繞來繞去,試著安撫她。看到雪茵回來,她明顯地松了口大氣。「你徹夜不歸,怎麼……」
「媽咪,媽咪!」克莉兒像八爪章魚一樣摟著雪茵,又哭又笑。
「算了,晚一點再找你談。不過,你最好有個合理的解釋。」
瑪俐出去後,雪茵把克莉兒抱向她的小床,柔聲道歉︰「媽媽保證,不下為例。」
克莉兒抹淨淚水,鬼靈精般地盯著她。
「你是不是交了男朋友?」
雪茵一凜,詫異地看著她。「你是瞎猜,還是听到了什麼?」
「是猜但不是瞎猜。你從來沒有晚上不回來,昨天我擔心死了,好怕你這一走就不回來了。」說著說著她又哭得稀哩嘩啦。
「傻孩子,媽媽怎麼會不要你呢?」雪茵虛弱地沖著她笑。沉吟好一會兒,才又緩緩啟齒︰「剛剛,我在城里,遇見了你爸爸。」
克莉兒一愣,呆呆地盯著她。
「你是指,那個不要我們的爸爸?」不然呢?小阿呆!
雪茵苦笑地點點頭。「是他。」
「不要理他!他是不是回來跟你要錢?你千萬不能給,他會吃髓知味,然後像個吸血鬼一樣不斷向你勒索,直到把你榨光為止。」她批評得振振有辭,也不想想那個「吸血鬼」正是她老爸。
「這些話誰教你的?」雪茵花盡心力,希望把她教成溫婉淑女,淑女怎麼可能口出刻薄的言詞。
「沒人教啊,我叔叔、伯伯、阿姨……他們都是這麼說的。」小時候听多了,想忘都忘不掉。
「他畢竟是你爸爸,以後不許這樣毀謗他。」
「你不是要我說實話?」克莉兒眨著水汪汪天真無邪的眼。「我說的都是實話呀!」
雪茵憾然一笑。「好吧!不過他不是找我要錢,他只是……想要破壞我們平靜的生活。」
「可惡!」克莉兒很大人樣地用小手拍拍雪茵的背。「別怕,一切有我在。」
「你有什麼想法?」她搭著克莉兒的肩膀,嚴肅地板起臉孔。「萬一……我必須跟他離婚的話?」
克莉兒眼珠子問了閃,驚魂不定。「他不讓我跟你?不會的,他從來就不想要我。媽咪,你呢?你會不會不要我?」
雪茵的心髒抽得死緊。一段可笑的婚姻,卻造就了她倆形同母女般的感情,哪天克莉兒真要離開,她鐵定會十分不舍。但是李察的為人陰險狡詐,她實在無法預料,他將會使出什麼小人招數來對付她。
「只要你爸爸願意,我永遠都是你的媽咪。」
「喲 !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克莉兒宛如一只小老鼠,撒賴愛嬌地猛往雪茵懷里鑽。
床頭櫃上的電話適時響起。不會是找她的吧!
「雪茵,電話!」瑪莉高聲大叫。
「媽咪!」克莉兒替她拾起話筒。
「謝謝,喂?」
「雪茵啊!」是她姑姑。「你研究所畢業了,怎麼還不回來?那里畢竟是別人的家,老窩在那兒算什麼呢?回台灣來吧,姑姑雖然不是你親娘,終究還是帶個‘親’字,總好過寄人籬下……昨天有個叫丹尼爾的人打電話給我。」姑姑話鋒一轉,終于切入正題。
「他跟你說了什麼?」好個丹尼爾,為了趕她出門,居然無所不用其極。
「他說你是為貪圖他們家財產,才故意賴著不走。雪茵,到底有沒有這回事?你這傻孩子,缺錢怎麼不跟姑姑說?每次問你都說夠用,結果讓人家這樣說?你曉不曉得,女乃女乃為你投資的股票,已經漲了五倍還多,要不要我全部賣掉,幫你把錢匯過去?還有老家那塊地……喂,雪茵哪!你有沒有在听?」
她的腦門陡地嗡嗡作響,血液從臉上急速流失。
她的確不該繼續下來,是該為自己的未來作打算的時候了。
「好,麻煩姑姑我匯過來,我銀行的帳號是……」
伴下話筒,雪茵虛軟地歪進被窩里,久久說不出話來。
「媽咪,是爹地嗎?」克莉兒很貼心,為她倒了一杯熱開水讓她暖暖氣。
「不是,是你……姑婆。」雪茵好笑地撫著她的頭。
「嗯?」挺新鮮的名詞。「從台灣打來的?」容易受到驚嚇的她,又開始憂心忡忡了。
她的命的確不好,爸爸遺棄她,這個可愛漂亮的小媽媽,又仿佛朝不保夕地,連自己都快養不活了。
雪茵看出她的煩惱,滿是疼惜地摟緊她。「放心放心放心!泵婆只是告訴媽咪,我們就快不必依靠別人過活,可以了無後顧之憂的搬出去住。」
「我們在這里不是住得好好嗎?」克莉兒的話因丹尼爾陰氣森森地從門口走過而止住。「我去把門關起來。」
她雖然不知道丹尼爾為何總是臉臭、口氣差,脾氣更是火爆得像吞了十噸的炸藥,不過她倒很機靈,每回見了他就開溜,幸好他也不常在家,這六年總算能相安無事的熬過來。
「媽咪,我跟你說喔,丹尼爾舅舅麻煩大。」
「怎麼會?」雪茵只約略听說他和朋友開了一家運動器材公司,可惜業務一直拓展得不是很順利。
「會,當然會,他欠了人家好多錢,向外婆要,外婆不肯給,說他自作自受,話該!」
「小孩許胡說。」雪茵盡避口里斥責克莉兒,心中則已信了大半。
最近常听見瑪俐和丹尼爾吵鬧得好大聲,原本是為了錢的問題。很大一筆數目嗎?為什麼瑪俐不肯給他?
謗據雪茵的粗略了解,瑪莉名下的財產應有數百萬之譜,況且她也不是個小氣的人呀!
「人家才沒有胡說。這全是克莉兒親耳听到的,不信你問外婆。」小不點翹起嘴巴,一坐到雪茵膝上。「媽咪,丹尼爾叔叔是不是壞人?」
★★★
季仲桓才跨入辦公室,立刻面臨十三級風暴的襲擊。
「你這兩天上哪兒去了?」喬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季仲桓一路走他一路跟。
「舊金山。」他坦承無悔。
「干什麼?」
「見一名客戶。」不管雪茵是否委托他,他都會插手到底。
「誰?邵雪茵對不對?」喬治張牙舞爪地逼向他。
「我警告過你了,要是你敢——」「拿去。」季仲桓打開皮箱,取出一份文件,塞到喬治臉上。
「你……」倉倉皇皇瞥了一眼,他陡地大驚失色。
「我只不過隨口說說,你怎麼就當真了?咱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有話可以好好說嘛!」
季仲桓了無溫度地笑了笑。「謝謝你給我機會,讓我重新思考繼續留在紐約發展的必要性和可能性。」
而這就是他考慮的結果。
「當你做出決定的時候有沒有站在我的立場想一想?我提供你工作機會,給你優厚的酬勞,還教你最最寶貴的專業知識。現在你翅膀硬了,就想拍拍,遠走高飛?你良心給狗吃啦?你……你……」
可惡的小臭小子,竟敢用這種大無畏的凶狠眼神把他瞪回去,簡直可惡加三級。
喬治捏著季仲桓的辭呈,兩手抖得說不下去。
季仲桓是有理由走人,更有條件不接受他的無的放矢。這些年,事務所的客戶幾乎都是他招攬進來的,從他畢業至今,公司的業務起碼擴增了一倍,喬治給他待遇都只是象證的調高百分之五,換做別人,早跟他翻臉了。
季仲桓之所以願意隱忍不予計較,一方面是顧及彼得當初的一番好意,另一方面則百分百是懷著感因的心。
喬治大概不懂「良心」這個單字是怎麼拼的,才會自揭短處,徒然叫人反感。
「那……陳美薇呢?你準備怎麼處理?她爸爸可是公司的超級大客戶。」說來說去還是全為了他自己。
「解除婚約。」如果硬要指控他,這樁純以利益為眼點的婚約,可算是他行為處事上最大的敗筆。
「說得容易。你以為陳美薇是那麼好惹的?」想到一年即將少賺數百萬美元,喬治就心疼得快死掉。
「不好惹也已經惹上了,橫豎兵來將擋,我絕對不會當縮頭烏龜。」他一旦下定決心,就再也不回頭了。
「萬一陳美薇不肯解除婚約呢?」
「我願意。」這三個字原本要留到結發那天說,居然提前到這尷尬的時刻說出,真是有夠諷刺。陳美薇幽靈似的突然出現在辦公室門口,並故作深灑地攤開兩手,把無名指上戒指遞給季仲桓。
這麼雲淡風輕?
季仲桓怔愣地找不出適合的場面話,喬治更是差點把眼珠子瞠得掉出來。
按照陳美薇凶悍潑辣的基本性格,遇到這種亂丟臉的事,沒有演出全武行,至少也該涕淚縱橫,尖聲狂吼,才比較符合邏輯。
她的反應太反常,其中定然有另有詭詐。
「怎麼,答應得大干淨,反倒嚇你一大跳?」她臉上的笑意僵硬得極不自然。「拜托,你還沒優秀到讓我死纏著非嫁不可,而我呢,也不是個心胸狹窄,認不清事實的女人。搶來的食物咽不下口,強要的丈夫留不久,這點體認我是有的。」
「謝謝。」怔了半晌,他竟只能單調地迸出這兩個字。
「不客氣、」陳美薇笑紋更深,閃爍的目光透著詭異,教人模不著頭緒。
她是個佔有欲相當強的女人,雖然季仲桓婉拒她家所給予的一切資助,並且經常對她不假辭色,和過往那些與她有親密關系的男人所表現的唯命是從大異其趣,她卻完全不以為忤,反而益發傾心迷戀。
很多朋友知道,她素來喜歡找不稱頭的男人,也就是家世,外貌稍差的男人,因為這種人最肯吃她那一套,會每天像哈巴狗似的守候著她,讓她大大滿足其無救溺的虛榮心。
遇到季仲桓之後,她的性情幾乎做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她熱切急迫地想成為季太太,無所不用其極地擄獲他的心。同時也毫無保留地把自己最真的感情奉獻給他。
每當季仲桓黑黝深造的眸光不經意飄向她時,她腦中的免疫系統便自動瓦解。
此刻,她表情雖然平靜淡漠,內心卻正展開一場激烈的戰爭。她跟蹤季仲桓到舊金山,親眼目睹他和邵雪茵在市郊的林園纏綿徘側,雙雙住進飯店,她可以想像飯店雅致的房間里將會出現多麼旖旎繾綣的風光。她非常嫉妒、非常惶恐,也非常忿恨,卻仍執迷不悟的愛他。
她該怎麼辦?垂手認輸,還是全力反擊?
以她的個性,她寧願玉石俱焚,也絕不低頭退出。
可是,此刻她只能勉力地故作鎮定。
但她心中無比澄明,她要對付的是邵雪茵,無論季仲桓將來會不會娶她,她都不會讓邵雪茵存活在這世上。因為她太愛他了,那樣的愛是不能分享的。
「保重了。」憋著一肚子屈辱和怒火,陳美薇高抬下巴,倨傲地走出事務所。
「大事不妙。」喬治道。「這不是她一貫的作風,你要當心了。」
季仲桓沉郁地不發一語,莫測高深地望著玻璃大門開了又關。
★★★
「十萬美金?」陳美薇出手一向闊綽。
「非這麼做不可嗎?」在李察眼里,雪茵不過是個溫婉柔順、與世無爭的女孩,為什麼陳美薇非置她于死地不可?
「廢話!」陳美薇無法眼睜睜看著心愛的人琵琶別抱,她的神智已經全部混亂了,滿腦子充斥的只有恨恨恨!
「殺人可不是開玩笑的,一個弄不好——」
「弄不好就拿你的爛命來賠。」她眼中露出凶光,手上的香煙熾人猛燒。
「好,好吧!但是價碼得提高,二十萬美金,立刻匯進我銀行的帳戶,錢一到我三天內就‘交貨’。」他也不是省油的燈,不趁這個機會狠狠敲她筆,豈非白痴。
「你敢獅子大開口,敲詐我?」二十萬對她而言,也不是太大的數目,但是折合台幣六百多萬,只用來解決一名微不足道的小女生,未免太浪費了。
「肯不肯由你。」李察表現和興趣缺缺。他是毒販,又不是殺人魔,何況殺的人又是曾幫助過自己的女人,教他良心怎麼會安嘛!
陳美薇斜盼著他,隔了好半晌才道︰「做生意講究的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不肯拉倒,拜啦!」玩手段?他李察是混什麼吃的,會比你還不如嗎?」
「等一下!」她大口大口噴氣,巴不得一腳端死的態勢。「好吧,我答應你,不過丑話說在前頭,如果你敢耍我,我保證會讓你死得比邵雪茵還難看。」
李察皮笑肉不笑地咧著一口牙,朝陳美薇輕浮地眨下眼,軟身吹著口哨吊兒卿地,走啦!
今晚又是個細雨綿綿的夜。李察亂沒氣質地狠啐一聲,把頭縮進領子里,晃進左邊的小巷。
「李察。」
驀地,有個聲音像起子打開罐頭似的,拔掉他有點得意,有點擔心的混亂思緒。
他往聲音的來源尋去,麥克就站在兩輛黑色轎車中間,一張剛毅的臉在街燈照下分外駭人。
「你想干麼?」他立刻把手插進口袋,準備掏槍。
「想逮捕你、」季仲桓手持樹枝,抵住他的後腦勺。「把槍放在地上,兩手舉高。「你們……」李察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只好乖乖的把「家伙」交給麥克。「我又沒犯罪,為什麼要逮捕我?」
「狡辯。」季仲桓用樹枝敲了下他的頭,伸手入他的夾克口袋,掏出一包白粉。「睜大眼楮看清楚,這是什麼?」
「怎麼會?」他明明把「貨」統統交出去了,怎麼還會留一包放在口袋里?
「我們注意你已經很久了。」麥克亮出FBI的徽章,將他用手銬銬在一旁的欄桿上。「你可以保持沉默,如有任何……」
「我要見律師。」基本法律常識他還是有的。
「可以。」季仲桓丟給他一枚銅板。「打給你的律師吧!」
他的辦事效率和麥克一樣,都是快得驚人。
那日飯店門口驚鴻一瞥後,他二人已分頭查了李察的全部底細,基本當然包括他視錢如命,小氣吝牆,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性格。
他不會花錢另請律師的,他會要求由公證律師出面辯護,反正能省則省。
而剛剛才自行成立事務所的季仲桓,當然就是他別無選擇的最佳人選。
「不必,給我一名公證律師就好。」
正如所料。
季仲桓和麥克會心地一笑。
「鄙姓季,很高興為你服務。」季仲桓遞給他一張名片,還大方地握住他的手。
「啊!」李察尖聲吼叫。「你想折斷我的手啊?」
「真是對不住。」趕快丟掉手中的樹枝,他虛情假意地幫他揉揉。
李察一見那根枯掉的樹枝,險些吐血。「你剛才……就是用這種騙我的。」
「對呀,沒想到你膽子挺小的,連一截木頭都怕。」季仲桓存心戲德他。
「可惡,SonofBitch!」李察沖過去企圖泄恨,卻被季仲桓一掌攫住半邊臉頰。
「識相點,跟我們乖乖合作,否則我讓你蹲一輩子苦牢。」都怪麥克允婆,拼命勸他一切該循法律途徑解決,否則他現在就一腳把李察踢進了曹地府,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算了吧,反正你們的目的不過是想逼我和邵雪茵離婚,OK,我答應你們。」
邪門!
他是頭殼壞會,還是吃錯藥了?
棘手的事情突然變得太容易,就不免令人心生疑竇。他的反應和陳美薇一樣,都反常得不可思議。
他們一路跟蹤他到這家餐廳後,便暗中守候在附近,至于他進餐廳見了陳美薇,兩人私下商量什麼事情則完全莫宰羊。
難道……季仲桓迅速和麥克交換一個眼神,決定先按兵不動。
「你耍詐欺騙雪茵,那是另一條罪狀,我會慢慢的跟你—一算清楚。現在跟我回局里去。」麥克打開欄桿上的手銬,套上自己的手。
「嘿,有話好說嘛,開個價碼,只要不是太離譜,我立即付現。」細數李察經年販毒生涯,所攢聚的黑錢少說有七位數字以上。
「公然賄賂司法人員,罪加一等。」季仲桓老實不客氣地把他塞進座車里。
「哼!你們不放了我,休想我會好好的跟邵雪茵離婚。我告訴你們,我李察又正爛命一條,她可不一樣了,要是我發狠起來——」
季仲桓一拳擊向他的太陽穴了,痛得他哇啦哇啦大叫。
「喂!FBI的,他打我。」李察一張臉扭曲得不成人形。
「有嗎?我沒看見。」麥克兀自瀏覽車窗外的風光,像個沒事人一樣。
他擔任FBI探員已經七、八年了,主要的工作便是緝捕大毒梟,捉拿像李察這種「小腳」的毒蟲,今兒還是一遭。
一切全是沖著雪茵來,她是個令人無法不去疼惜的善良女子,只可惜……
君子不奪人所愛嘛!看淡一點。也就過去了。
「你們敢設計我,好,好,給我小心點,我也不是好惹的。」
「閉上嘴巴。如果不想自討苦吃的話。」季仲桓看是斯斯文文、風度翩翩的上流階層人士,一開口卻活似黑色會老大,江湖味極濃。
李察孬種地不吭氣,心底又實在不甘心,憋了好久,突地又問︰「你想娶雪茵當老婆吧?姓李的?」
季仲桓沉默地緊抿著薄唇。
他私人的感情,不歡迎旁人過問,尤其是李察這種社會敗類。
「我成全你,只要你們高抬貴手。其實我這個人……只有一個條件,我是不支付膳養費的,還有,克莉兒也歸她,但是先說好,撫養費我也是不付的。總之,我只負責簽字,其他一概不關我的事。怎麼樣?到底怎麼樣嘛?」
臨近警局門口,季仲桓再三思索後,決定把協議書遞給他。
「你可以打電話請朋友保你出去,先別急!我會請檢察官壓低你的保釋金。」這是麥克所願意通融的最低限度。
「不算,我們講好的。」李察覺得自已被設計得團團轉,這不是他們說好交換的條件呀!
「再給你三十秒的時間考慮,反正你坐牢以後,雪茵還是可以向法院申請離婚的。」
李察玩不出別的花招,不得已抓起鋼筆,在協議書上簽了名字。
「多少給點好處嘛,不然我這張協議書豈不是白簽了。」他真是鳥為食亡,人為財死的最佳寫照。
「進去。」麥克一腳把他端進警局,交給局長處置。
但是他和季仲桓作夢也沒想到,他們的手續尚未辦完吧,李察已經被保釋出去了。
出錢保他的人正是陳美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