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十億新娘 第八章

早見美代子第一天上班,就幾乎被所有的男同事認識了。

她穿得很短,不管是上半身或是下半身,不但穿得性感,而且不至于過份暴露到惹人非議的程度,這種恰如其分的誘惑力,無疑是經過精心設計的。

但她始終沒有正眼瞧過公司里的任何男人,因為她的目標只有一個利川章雲。

走進辦公室之前,她已經由不少雄性動物身上投來的眼光得到些許信心,但她仍然吸氣挺胸,期望胸部看來能更加高聳動人,「波波」蕩漾。

「早。」利川章雲抬起頭來準備給新部下一個微笑,沒想到卻目睹了乍泄的春光,他很自然的以眼光打量了她一圈。

一秒鐘、兩秒鐘……早見美代子在心里默數他盯著她看的時間,但是到了第三秒她卻怎麼也數不下去。

他看她竟然就像是看一只窗外飛過的鴿子,僅僅晃一眼便又低頭看他的文件去了。

早見美代子快氣暈了,怎麼有這種人?她懷疑利川章雲根本就是個性無能嘛!

「總裁,有沒有什麼工作需要我為你處理呢?」她不甘心的湊過去,努力以男人絕不會厭煩卻又很容易听得耳朵酥軟的語調誘惑他,她自然前傾的姿勢仿佛是因為信任而忘了防備他,一下子將最傲人的地方精彩的展現出來,這已經是她所學最高段的「殺招」了,通常在她眼前的獵物都會情不自禁的一把攬住她,將她抱在懷里恣情肆虐一番。

利川章雲終于有動作了,他深吸一口氣,把手上的筆放下來盯著她看,不過不是看她的胸部,而是她的臉,「早見美代子,你的胸部好大,它擋到我審閱文件的視線了。」

早見美代子撐在辦公桌上的手差點滑掉。這算是褒還是貶?他雖然表明「終于」看見她的驚人身材,但同時卻也暗示她走開點,以免妨礙到他,這叫她情何以堪哪?

她無奈的往後退一步,快要信心全失了。

「展露身材不是什麼壞事,你喜歡穿什麼也是你的自由,但是老實說,你這樣的打扮很容易讓男人呼吸不順暢,並且減低工作效率的。」

利川章雲察覺到她的低落心情,這麼講算是給她面子了。

不得已,早見美代子點點頭,慢慢踱回自己的座位,在坐下之前,她趁隙朝天花板的某個角落看去,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表示她已經盡了力。

利川章雲的辦公室里早就被裝了隱藏式攝影機和竊听器,她被派來潛伏在他身邊,正是為了讓他分心,阻撓某些事的發生。

不知情的他,依然專心在自己的工作上。他一向是個專心一致的人,否則以他的年紀根本不可能和大他十幾歲的井上真實平起平坐,互爭地盤,更何況他此時的心都放在趙妤貞身上,對早見美代子有意無意的挑逗便更加視而不見了。

不過他卻因此有種固執的性格,任何事一旦被他認定便很難扭轉印象,即使最後他知道自己是錯的也一樣,要他認錯簡直比登天還難。

知道用錯了釣餌,沒有不收回來的道理,早見美代子第二天就換了比較保守的衣服,打算用另一種方式取得他的信任。

「總裁,這是你昨天要我處理的文件。」她必恭必敬呈上一疊整齊的書面資料,「不過你也真是粗心,還好這件事是交代到我的手上,否則換做別人,今天恐怕不會來上班了。」

「哦?」利川章雲被新來的秘書指稱出現工作疏失,覺得倍感新鮮,雖然他一向自認為行事嚴謹細心,不過他還是听得很認真。

「就是這個。」早見美代子小心翼翼的從懷里掏出一張空白支票,上面已經簽名蓋章,只要填上數字,隨時可以提領大筆現金。

她把折疊整齊的支票還給利川章雲,「我不知道它為何會出現在那一疊文件中,但是我發現這是你的個人戶頭,如果我貪心一些,便可以早點領到自己的退休金了,你說是吧?」她朝他眨眨眼,暗示自己賣了一個大人情給他。

但是他卻不可置信的攤開支票反覆檢查,直到他百分之百確信支票是真的之後,才愕然的對她稱謝。

「這張支票若是落到別人手中,確實不堪設想,我實在太糊涂了!」他知道自己這個戶頭里至少有八千萬美金,如果遇到懂得轉帳洗錢的人,就算被人拿走一半也是糟糕至極。

問題是他怎麼也記不起來自己曾經犯過這麼糊涂的錯誤,可是以支票號碼查支票簿時,赫然就是有一張應該開過的支票自動消失了,沒有金額紀錄。

「真是太謝謝你了!」利川章雲愈想愈不禁冷汗直流,他干脆把支票順手撕成粉碎。

「我沒想到你是個為人如此正直的部下。」

「怎麼?總裁,你原本以為我老是想乘機佔你的便宜嗎?」早見美代子的臉上浮起調侃的淺笑,其實心里已經冷笑了好幾遍。

他們說得沒錯,他果然是個猜忌心很重的人,要是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她上頭的人安排的精心布局,恐怕會氣得吐血吧!

憑他們的勢力,連銀行的出納紀錄都可以更改,何況是對一本支票簿作假?

「哦!請原諒我的語病。」利川章雲尷尬的笑起來,他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或許自己真該改觀,否則最近怎麼盡是遇到一些具有聖人血統的後代子孫,全都是一些看淡名利,讓他跌破眼鏡的家伙?

「我不是那種意思。」他暗自決定以後行事要收斂些,盡量不去試探別人,「真是抱歉。」

而且他開始慶幸除了高橋邦彥之外,自己又遇上了另一個可以信任的好幫手。

「沒關系,總裁。」早見美代子終于確定他對自己的心防現在才開始撤除,「反正我也是開玩笑的。」

「以後你就喊我的名字吧!老是喊我總裁也有點怪怪的。」利川章雲友善的建議。

「好啊!利川哥哥。」早見美代子擺出猶如天使般的純真表情,朝他微微一笑。

趙妤貞待在工作室里,一忙就是六個小時。

今天她遇上了特別難以處理的案子,因為法國總統大選,主導政策的領袖一換人,政府幕僚也必須換上新血,很多原本的公司決策也要跟著經濟政策的變動而變動,問題是整個歐洲經濟息息相關,她只好將全歐洲的事業群都做處理,花了不少工夫。

這一忙,讓她根本忘了時間,連利川章雲回家了她都不知道。

利川章雲這陣子早已經習慣一回到家,就能見到趙妤貞打扮整齊的在門口迎接他的溫暖感覺,沒想到今天來開門的竟然是僕人,他帶著些許失落感走進家里,以為她不在家。

「唉!我真是的,何必心情不好呢?她總有自己要出門辦事的時候。」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對于趙妤貞像是著了魔,盡避對于她接近自己的動機不純感到厭惡,但他就是無法如當初所計劃的,將她「糟蹋凌辱」一番後棄之如敝屣,而她的表現也令他意外,除了那筆十億元台幣她堅持不肯交代下落之外,她幾乎從不佔他便宜,也不會因為他的善待而逾越本分,自以為身份不同,總之就是安安靜靜的和他在一起。

利川章雲因而過得毫無壓力,他不僅不需要承認感情上有任何負擔,又能得到溫暖的照顧,他甚至變胖了。

如果只是一個言听計從的女奴,當然不能使他獲得這麼多,趙妤貞的細心展現得無微不至,卻從不讓他感到束縛,她既有能力也有主見,卻總在最後關頭以他的想法為依歸,即使是反對意見,也只是溫和而有技巧的提醒,讓他對于和她討論事情樂此不疲。

對利川章雲而言,和她在一起已經變成一種癮了。

餅了半小時,僕人請示他是否要請趙妤貞一起用晚餐。

「什麼?原來她在家啊!」他向僕人示意他可以自己去喊她吃晚飯,便走向二樓。

「妤貞!吃飯了!你在里面忙什麼?」他邊敲門邊喊。

里面的趙妤貞猛然驚醒,她趕忙驚跳起來收拾一切,「完了!我怎麼會忘了時間?他要是想進來參觀我不就慘了?」

利川章雲等了許久,正當不耐煩的時候,她倏然開了門,閃身出來又旋即將門帶上,滿面堆笑的偎向他,「你下班啦?我為了趕著交稿而忙得焦頭爛額,忽略了你,真是抱歉,我猜你餓了吧?我們這就吃飯去。」

他將她整個人都摟進懷里,最近他們常常這樣,他喜歡她難得的撒撒嬌。

「不急。」他忽然好奇的想進去看看,「我好像從來沒有參觀過你的工作室,你帶我進去瞧瞧吧!」

趙妤貞不由得緊張起來,她記得里面還有一堆來不及收起來的歐元期貨分析報表,若是他見到了不懷疑才怪!「不要啦!人家現在好餓,你卻挑這個時候浪費時間,而且我寫的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文學作品,有什麼好看的?」

她為了阻止他,整個人佯裝餓得虛月兌無力,像條毛巾一樣掛在他身上,只求他放棄進去的念頭。

利川章雲本來就只是一時興起的念頭,趙妤貞對他不住的磨蹭卻引起他另一種。

看著他的一只大手開始在自己身上游移,和他逐漸熾熱的眼神,早就和他心意相通的她立刻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她雖然也有些迷失在他充滿的眼光中,但還是理智的提醒他,「玉嫂他們還在等著我們吃飯呢!你可不能偏偏選在這個時候……」

「讓他們去等。」利川章雲的聲音變得嘶啞,暗沉穩定的音色別有一種吸引力,「我想要……」

趙妤貞伸出食指封住他的嘴,凝視著他柔聲開口,「看來你果然不餓……」

「那就委屈你了。」他低下頭擁吻著她。

而她也欣然迎上去,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也有著最不可抗拒的一張臉和表情。

兩人忘情的熱吻良久,直到趙妤貞喘不過氣,利川章雲才抱起她,一秒都不浪費的走進最近的房里,繼續彼此火熱的挑逗。

只有赤身的時候,她才覺得她暫時的完全擁有他,他在床上總是出乎意料的溫柔,不停的輕語呢喃,給她充分的呵護感,這時的他絲毫不似平時的冷硬作風,甚至連說話帶刺的壞毛病都消失得無影無蹤,讓她好想就這麼融進他的身體中,再也不出來。

汗水和低吟聲不斷交織,兩人忘情的向彼此闡述互相擁有的快樂,而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變得不重要了,當隨體溫升至頂點,兩人都出盡全力想擁抱住激情易逝的尾巴而緊緊交纏著。

喘息過後,趙妤貞躺在他的臂膀上,「唉!我真是愈來愈無法拒絕你了。」

「你好美。」利川章雲近看著她,細細欣賞懷里的女人,「我也快要無法想象和你分開的日子要怎麼過了。」

她听他言下之意竟是有一天仍然要趕她走,雖然她早有心理準備,但是在這個時候親耳听見他如此說,心里總不是滋味,她別過頭去,「別這樣看我,女人過了二十五歲身體就開始走下坡了,反正你也不在乎我,還不如不要細看我來得好。」

利川章雲知道自己失言,難得的向她道歉,「我大概是餓昏了,所以說話不得體,你不要計較。」

趙妤貞听到心愛的男人喊肚子餓,哪還有心思想別的,她也趕緊道︰「反正我也又饑又渴,去吃飯吧!」

「什麼?你還會‘饑渴’?看來我剛剛是沒把你‘喂飽’才對,好吧!我就勉為其難……」

「啪!」她裝裝樣子拍了一下他的頭,「瞧你說的是什麼話?好像我是個欲求不滿的女人似的,就算是,‘胃口’也是被你養大的啦!」

兩人難得的對彼此有默契的對白開懷大笑,聲音傳到樓下,讓所有僕人都模不清楚到底樓上發生了什麼事。

趙妤貞在心里默禱,希望此情此景能維持得久一些,她就別無所求了。其余的她根本不敢想,因為她明白有些事是強求不來的。

出門上班之前,早見美代子拿著電話和對方爭論著。

「我們有必要那麼狠嗎?」她多少覺得這次的手段用在利川章雲的身上太過狠毒,但是話說出口之後又覺得自己太多言,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我看你好像對利川章雲那家伙十分欣賞?」對方沉聲問道。

「我只是覺得這樣對付他太過大費周章了,憑我們的勢力,隨便找個人教訓他,讓他知難而退便罷,何必拐著彎耍得人家團團轉呢?」她雖然立場不變,但是口氣明顯放軟許多,她太清楚背叛這股勢力的淒慘下場,因為其中有太多次,她本身就是私刑的執行者。

「你怎麼在跟著我這麼多年之後,反而變笨了?」對方並不直接解答她的疑問,「我有個人理由,非得避人耳目不可,你別管太多,照指令行動就是。」

早見美代子發現這是頭一次連她自己都被蒙在鼓里,無法知道全部的計劃,但是她夠聰明,此時絕對不會多問。

「不論如何,利川章雲是我平生僅見處事最公正嚴明、表里如一,並且帥得讓我不忍心算計他的人,至于井上真實這一類人物根本不能和他相比。」不過她還是講了良心話,「我不清楚你和他結了什麼仇恨,總之我覺得很難下手。」

「我只能這樣向你保證。」對方沉吟了一會兒,他知道她想爭的,「利川章雲不是我的目標,所以我不會對他做進一步的傷害,你最好明白,事情進行得愈快,對他的傷害就愈小。」

這句話算是切中了早見美代子的心事,她想想也對,便掛了電話拎起皮包準備上班。

一路上她都緊握著手上的皮包,算計著如何和利川章雲對答,等計程車到了公司,她已經大略整理出一個概要了。

才進門,她就一言不發的坐到位子上,「憂心忡忡」的翻著桌上的檔案,但是細心的人一看就知道她根本沒專心在公事上。

「怎麼了?」利川章雲很自然的問起她,其實打從她進門時他就瞧出她有些不對勁,整個人都心神不寧。

早見美代子支支吾吾了半天,才似乎像是考慮清楚一般,勉強開口,「有兩件事我一定要告拆你。」

這一切當然都是裝出來的,她的想法里即使再不忍心,卻也不得不繼續把戲演下去,否則無法騙到精明的他。

「說。」他一向不愛拖泥帶水,也不喜歡人家這樣對他。

「你平常不看電視對不對?」

「嗯。」利川章雲點頭,他若有時間看電視,利川財團不垮台才怪!

她安下心來,知道至少等一下他不會追問細節,「我昨晚看電視節目,偶然見到一段綜藝節目的外景,發現竟然和你有關,結果我把它錄下來了。」

「錄影帶?」利川章雲隱約覺得不安。

「喏,拿去看吧!」早見美代子像是怕被他罵似的,從皮包中拿出錄影帶後,堅持不和他說內容,要他自己確認。

他捺著性子拉著她到會議室找到播放器具,等到清晰的畫面出現之後,卻看得訝異莫名,憤怒和難過一起涌上心頭。

「她……」早見美代子指著畫面,小聲的問道,「她是你的女朋友嗎?我本來以為不是,因為她竟然和這麼風趣迷人的大帥哥一起上街,而且還摟摟抱抱的,但我看了幾遍又覺得實在太相像了,所以……」

這種火上加油的話,當然也是事先想好的。

她暗忖,只要利川章雲不追問節目的出處,就絕對不會發現這支錄影帶根本就是他們特地找人拍的,事實上,利川章雲和趙妤貞幾乎無時無刻不被他們監視著,只是當事人自己不知道罷了。

「電視上的這個人的確是你所認識的趙妤貞。」利川章雲咬牙切齒的沉聲說道,此時他內心的憤怒就像原子彈爆炸般,一波又一波的朝外面擴散開來,他覺得自己的內髒幾乎被沖擊得支離破碎,但那種明明已經死了卻又沒有死的感覺讓他痛不欲生,尤其是旁邊有人。

「我記得你還有另一件事沒說。」他的自尊讓他不願面對早見美代子疑問的眼神。

「哦!對了,你知道我剛上任,對很多事都會好奇的查到底。」早見美代子先為自己解釋一番,「昨天我瀏覽會計部電腦的作業流程,結果發現一些不正常的大筆支出和進帳,全都是現金流動。」

「這麼大的事,為何沒有人通知我?」利川章雲此時特別沒有耐性。

「我還沒說完。」她提醒他,「我對網路很在行,經過追查之後,發現這些都是外來指令,對方很直接的以命令調度公司帳目的流向,甚至沒有掩飾身份。」

「到底是誰這麼大膽?」

「是你自己。」早見美代子開口,「我追查到最後,才發現會計部沒有通知你的原因,是因為傳送指令的電話號碼登記在你的名下,地址是你家。」

她怕他無法將兩件事串連在一起,特地提醒他,「這些事不會和趙妤貞都有關系吧?」

利川章雲陷入沉默,神情已是說不出的糾結。

「你今天作的報告都很好,但是說錯了一件事。」

「什麼事?」早見美代子看到他迅速充紅、血絲滿布的雙眼,不禁下意識退後一步,她以為自己事跡敗露了。

那是負傷野獸般的陰鷙雙眼,仿佛積聚了所有的怨恨,要找到它想反噬的對象,一口咬穿對方的喉嚨!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利川章雲被眼前一對戀人的親密景象不斷刺激,卻沒有失去理智將電視砸爛,或許是怒極反靜,他的表情和語調竟變得一如平常。

這才更教人害怕!

「以前不是,以後更不可能是了。」他平靜而清楚的補上一句,隨即把錄影帶退出來帶走,沒有再理她。

盡避他看起來沒有預期中的生氣,但是早見美代子很確定自己看到了盛在他眼瞳中流動的憤怒,那是一種緩慢的壓抑,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她看見利川章雲並不是回辦公室而是走向電梯,她很容易就猜到他是要去地下室取車回家,她不禁冷笑道︰「趙妤貞,這回你有得受了。」

直到這一秒,早見美代子才有一絲絲身為壞人的快感。她自得的在禁止吸煙的告示牌前取出一根涼煙點燃,舉起手向天花板的某個角落舉起勝利的手勢。

對她而言,這個任務差不多該結束了。

在家中的工作室里,趙妤貞听到利川章雲在外面狂暴的敲門聲,整個人像是被雷擊一般震顫了一下。

「怎麼又來了?」她知道只有他敢這麼無禮的敲門,她舉起腕表一看,「不對呀!現在是上班時間,他怎麼……」

五分鐘前她好不容易才從正在忙線的國際網路里取得和德國的連線,如果要她關掉電腦可真是舍不得,所以她只匆匆的關掉了電腦螢幕,便起身開門。

利川章雲的表情像是不認識她,很快沖進來到處查看。

「怎麼了?你好像心情很差?」趙妤貞伸手想模模他的臉,每次他都會因此安靜下來。

但這次他卻厭惡的甩開她的手,「你竟然瞞了我這麼久!」

她臉色一變,心虛的瞄了電腦一眼。

他怎麼會放過這種細節?他走向電腦就要打開螢幕,「讓我參觀你的‘小說稿’吧!」

一些復雜的趨勢變化圖立刻躍然眼前,有些連利川章雲自己想看懂都得費點手腳,「你在寫間諜盜取商業機密的小說是吧?沒想到事情的準備功夫竟然如此周詳啊!」

趙妤貞正在奇怪他是怎麼發現的,傳真機卻扯她後腿,正好從德國那邊傳來一些資料,尷尬的機器運轉聲填補了兩人之間的默然。

「我可能猜錯了。」利川章雲望了傳真紙一眼,「你應該是在構思一部壞女人如何釣上並利用有錢凱子的悲慘文藝小說吧!」

話說至此,趙妤貞知道紙已經包不住火,該是承認的時候了。「是我對不起你。」她低下頭,「我不該欺騙你的。」

他見她立刻認錯,心中不禁更為光火,「本來你向我提出十億台幣的要求時,我就知道你一定有苦衷了,但我既然答應便不會反悔,可是你為何要背著我偷偷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而且我給了你十億還不夠嗎?你竟然還想盡辦法挪用我公司里的錢!」

趙妤貞一呆,發現原來他指的是這個,但面對根本不實的指控,要她怎麼承認?

「你不要狡辯!我絕對不會再次相信你了。」利川章雲看見她的無辜表情,氣憤更甚,這時他什麼都不是,只是個感情受了傷,無法保持理智的男人。

「你自己看看這卷錄影帶,你的好事都被電視台錄下來了!」他把大衣口袋里的帶子拿出來用力擲在地上。

趙妤貞不用看也知道,她的惡夢終于成真,當天和費南度的出游,竟然真的讓他誤會,現在她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德國那邊發出一些訊息,也許是久未見回應,透過程式在電腦上發出嗶聲提醒她下決策。

「總裁?」利川章雲的語調充滿不屑,他收回望向螢幕的視線直直盯著她,「你很行嘛!在德國都有自己的企業,原來生意做得這麼大,都是靠我這種不問原因,只懂得給錢的笨蛋提供資金,怪不得日子能過得這麼舒服。」

他在連續的刺激下,又成為以前那個尖酸刻薄、無法信任別人的魔鬼了。

即使再委屈或再有度量的人,也無法听得下這番話,更何況趙妤貞對他用情之深,已經無可自拔,因此受不了他的一再嘲諷,也顧不得他的指控是否全然正確了。

既然偷了人家的錢,承認多偷或少偷又有何不同?

「不要再說了,我把錢還你,隨你怎麼處置。」她的鼻頭泛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硬是不肯流下來,她不要他的同情,只知道最後的審判終于來了,她要他不受感情的左右,給她該有的懲罰。

「你欠我太多,又豈是你還得起的?」利川章雲痛心的閉上眼楮平撫情緒,好一陣子才又睜開眼,「我知道你听不懂,也不會珍惜我的付出,這十億就當作是我的投資眼光太差,你帶走吧!從此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眼前。」

好錐心的道別!

趙妤貞終于忍不住流下眼淚,但那已經是她轉過身收拾個人物品的時候了。

他由背後看去,只見到她的垂頭喪氣,卻沒見到她臉上的悲哀,她並不如他所想,在最後跪下來求他原諒,也沒有推回那十億元,這些讓他更加確定自己所遇非人,一切曾有的感覺只是他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其實他真的沒有把握,若是趙妤貞開口求他原諒,他是否會不顧一切答應她,繼續當個傻子,他只知道她此時的反應正好讓他痛下決心,不再猶豫。

他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心軟的。

「你慢慢收拾,把屬于自己的東西都帶走,我下班回家之後,不想再見到任何和你有關的東西。」

重話再度重申一次,利川章雲甩門就走。

趙妤貞此時再也難掩激動,跌坐在電腦桌前趴著盡情哭出來。

好一陣子之後,她呼出一口長氣,抽了張面紙擦干眼淚,拿起電話撥號。「航空公司嗎?我想訂一張最近班次飛台北的機票,單程的。」

說到「單程」兩字,她覺得整個人像是掏空的稻草人,無奈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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