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斷翼天使 第六章

歐陽君幫穆瑤找的那層公寓,環境還算不錯,有健全的守衛管理,在住家安全上應無太大問題。穆瑤本人十分滿意,但是連漢彥還是頗為挑剔。穆瑤費盡了口舌才說動他勉強答應。

既然決定住下來,豈有租賃的道理,連漢彥堅持要買下來。為此,穆瑤與他有番不小的爭執。「沒道理由要你買房子給我,這絕對不可以。」她又不是他養的小情婦。

「既然喜歡就買下來,那有什麼關系,幾百萬而已。」買下這層公寓,對連漢彥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幾百萬而已!瞧他說得多輕松,多少人要賺上那幾百萬要縮衣節食,存個好幾年,還未必能存到那筆數目。「如果你堅持要買,可以!那你就是我的房東,我向你租房子。」

「何必多此一舉呢?」他每個月收那萬把塊的房租來干什麼?

「如果你不要,那就算了。說什麼我也不會住下來的。」

那正好,反正他壓根兒不想讓她搬出去。「那就繼續住在家里。」他抿著笑容道。

穆瑤搖搖頭。「不要。我會自己找個地方住。天下之大,我就不信沒有我容身之處。」

早該想到她不是那麼好說話的女人。她態度強硬,連漢彥只好退讓一步。「這樣吧,就當你預先支借薪俸。反正你也為LIAN工作,我是生意人,不會做虧本生意的。」

最後,穆瑤還是接受了他的意見。反正她是「賣」給他了,為他跳一輩子的舞,應該也夠抵欠他所有的「債」了吧!

☆☆☆

長假過後,第一天到舞團,就听見許多團員們在耳傳著歐陽君跟俞菁晶分手的消息。雖然穆瑤早已知道,但是她並沒有加入他們八卦的陣容里,她選擇沉默以對,安靜地做著她的軟身操。

當話題中的男女主角分別到達時,每個人都識相地閉上嘴,但是好奇的偷窺神情卻在臉上表無遺。

「各位早。」歐陽君輕松地大家問好。上沒有大家所期待的失戀惆悵。

反倒是俞菁晶,她從進來到現在,臉上是一點笑容也沒有,而且刻意在避開視線,不去看歐陽君。

穆瑤將目光投射到俞菁晶的身上,沒想到卻與俞菁晶的目光相接。俞菁晶看穆瑤的眼神,是含怒怨恨的。

穆瑤收回目光。老實說,對于被當成掠奪者般的懷恨,那種感覺很不舒服。她抬起視線,看見站在前方說話的歐陽,他的目光也正巧投射過來,他的眼神中充滿著關愛。兩種極端的視線全都投射在她身上,這令她覺得沉重莫名。

如果單因為一個女人的出現,而使得一對原本相戀的男女分手,那他們之間曾有的愛情,到底算不算是真愛?穆瑤感到疑惑。

這番煎熬終于在歐陽宣布下午要開會討論下一季分演的新舞碼後,獲得解月兌。

☆☆☆

下午的開會結果,討論出下一季的舞碼有兩個方案,一個是大家耳熟能詳的中國神話故事嫦娥奔月;另一個是有西方色彩又帶點童幻故事的花仙子。

「今天的討論到此結束。下次開會時,我們便要決定演出的舞碼。好,散會。」歐陽對所有團員宣布結論。

每個凌琪芳邊整理著手邊文案稿,邊討論著。

「兩個都很不錯,你覺得哪個好?」

「我喜歡嫦娥奔月。」

「花仙子較有新鮮感。」

每個人意見都不一。突然有一人問著俞菁晶。「菁晶,你覺得哪個方案好?」

「不知道。」她沒好氣地回了一句。然後,誰也不理地走出會議室。

「哼!什麼嘛!」

穆瑤慢條斯理地收拾好她的方案稿,她永遠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她不主動攀談,別人也不會主動搭訕。

原本穆瑤已經準備要走了。突然有位團員開口問她。「穆瑤,你覺得呢?」

穆瑤怔了一下,回首望著向她搭問的人。「啊?」沒想到會有人詢問她的意見,所以愣了一下。

「我是問你覺得哪個方案比較好?」她又問一次。

原本場面鬧哄哄的氣氛,突然靜下來了。大家都將焦點集中在穆瑤的身上。一時間,穆瑤有些不能適應。

以凌琪芳,她在舞蹈學校時,是最活潑,最有意見的人,但現在的她早已不是了。大家似乎都在期待她的回答,也許是上次在加拿大時,大家真正見識到了她的真本事。

穆瑤看了大家一眼,才娓娓提出自己的觀點來。「如果就個人喜好,我比較偏愛嫦娥奔月,因為那是一個我們從小听到大的故事,可是就整體而言,花仙子,比較有表演空間,且創造性較強,觀眾比較不會像對嫦娥奔月有先入為主的觀點。」

她說完,大家都露出一臉折服的表情。起先穆瑤還以為大家不會認同,所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著說︰「我只是我個人的想法而已——」

其中一人率先驚贊著︰「穆瑤,你分析得很有道理耶!」接著其他團員也跟著認同、贊賞著穆瑤的觀點。

「嗯,我只是……」面對大家的反應,穆瑤的些不自在。

「我想起來了——」原先發問的團員突然叫了一聲,然後直盯著穆瑤瞧。「你是穆瑤嘛!」

周遭的人嗤地一聲——「廢話,她本來就是穆瑤啊!」

穆瑤也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你是小我二屆的學妹,我畢業那年,你還奪得比賽冠軍。」但那時候的穆瑤風頭很健,很活潑,而現在的穆瑤卻是沉默、不好與人來往,所以她一直無法聯想起來。「難怪我一直覺得你很面熟。」

事實上,穆瑤對于處稱是她學妹的這位團員並沒有印象。所以,她只好尷尬地笑著。

而她則繼續說著穆瑤以前的風光史。穆瑤阻止不了她,只好紅著臉任她說下去。但此刻,她的心情是有些激動的。她覺得好像回到學生時代,有著歡笑,有著驕傲,更有著她逐漸回復的自信。

也許,她真的可以回到從前的自己——媽媽的病情也在穩定中,而她又能重拾最愛的舞蹈,她再嘗到快樂的滋味。

☆☆☆

叭、叭!

站在公車站牌下等候公,身邊卻傳來汽車的喇叭聲,她側首一看——

「穆瑤。」原來是歐陽。

「我送你吧!」

穆瑤猶豫了一會兒。大概是剛才感染了愉快的情緒,她沒有拒絕。

「上哪兒吃飯?」見她上車後,他很自然地問。

「啊?你不是要送我——」

「你回家前是不是要先去館子吃飯?」

穆瑤點頭。

「那就是啦!我送你,就是送你到你要去的地方,那問你上哪兒吃飯,沒錯吧?」

想想,他說的也有道理。「隨便吧!」

「我也還沒吃飯。」他露出一抹奸笑。

穆瑤斜睇了他一眼。上他的當了,他根本就是打算要跟她一起共度晚餐。

不過無妨,她現在心情好得很,就當是同事間的交誼吧!

歐陽帶穆瑤到一家氣氛挺棒的餐廳。

臨進門前,穆瑤低聲道︰「我們只是吃頓晚餐而已,沒必要跑到這種地方來吧?」這里看起來像是情侶約會的地方,里面昏昏黃黃的,看起來很有情調的樣子。

「跟漂亮的女人用餐,怎能太隨便。反正就當是慶祝你喬遷之喜嘛!」怎麼說他都有理由。

餐廳大門已被侍應生打開來。

「歡迎光臨。」

「女士優先。」

人已到此,只好進去了。果然,是個很有情調的餐廳,不僅燈光美、氣氛佳,還有爵士樂隊的演奏。

「先生,有訂位嗎?」

「有的,兩位。我姓歐陽。」

穆瑤聞之,驚訝地看著他︰

原來他事先都已計劃好了。

她覺得自己像個傻瓜,被他耍弄著。

「兩位請隨我來。」

他們的位置安排在角落處。「兩位請稍等,我馬上送菜單過來。」

侍應生走後,穆瑤臉上不悅的表情終于浮現。「你這樣耍我,很好玩嗎?」

「我耍你?這從何說起?」歐陽覺得有些冤枉。

「你先是佯裝偶遇,然後說順道要送我,最後,又說不如一起吃晚餐吧……結果,你早就訂好位置了,這不擺明了耍我嗎?」穆瑤一向平靜的表情上難得出現慍火。

「我並沒有耍你。這餐廳訂位,是去加拿大前就訂了的。我原本打算回來之後,跟菁晶一起來這里共度晚餐約會。但回國之後,我們卻分手了。本來是要退位了,沒想到會遇見你,所以,便帶你來這里了。」歐陽詳細地向她解釋。

「啊?原來——」了解原因之後,穆瑤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他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誤會你了。」

「沒關系,其實能跟你一起來,我更高興。」他坦白地說。

「歐陽……我、我們,其實你根本不應該跟俞菁晶分手的,我們之間根本沒什麼啊!」老實說,歐陽的做法讓她很有壓力。在一個新環境里,她並不希望自己成了眾所矚目的焦點,甚至遭人惱恨。

「我知道你的心里沒有我,不過,我對我自己很有信心。」他笑言。「給我機會。」

「歐陽,你根本不了解我,這樣輕易地喜歡上我,不覺太冒險了?」

「只要你願為我敞開心扉,我會了解你的,為了——值得冒險。」

(連漢彥不需要我敞開心扉,就將我看得一清二楚,完全明白我的心。)

不知道是心有靈犀,還是怎麼的?才想到他的人,連漢彥竟然就出現了,當然身邊還有個她——凌琪芳。連漢彥瞥見了坐在角落的他們,兩人認真的說著話,並未注意到他的出現,這讓他心底不由得一陣光火。

「先生,有訂位嗎?」

「等等,我看見熟朋友。」說著,也不得侍應生,逕往穆瑤他們這桌走去。

凌琪芳莫名其妙地跟在連漢彥後頭。「看見誰啊?」話甫一落下,便見連漢彥停下腳步,同時她也看見了穆瑤及歐陽君。

穆瑤乍見連漢彥大咧咧地站在桌旁,她嚇了一跳。「啊?你——」隨即又看見凌琪芳。「你們怎麼也來了?」

連漢彥臉上的表情可說是難看到極點,就像是被戴了綠帽子的男人,站在自己的女人與的情夫面前,臉色鐵青至極。其余三個人只好尷尬地相互觀望著。

凌琪芳趕緊回以微笑,打破僵局。「嗨,真巧。」

連漢彥隨手抓來侍應生,手指著穆瑤他們座位旁的那個空位。「我們就坐這個位置。」此刻,他的表情實在沒有風度到極點。沒想到他這樣一個見過世面的大男人,吃起醋來,怪嚇人的。

于是,穆瑤和歐陽的晚餐就在連漢彥燒著怒火的黑眸監視下完成。再好的情調,都變得無趣。

☆☆☆

一邊界數天,在離開舞團後,歐陽君都主動約穆瑤一起外出用餐或看電影。他可是一點也不受那天連漢彥醋火滿天飛的影響,反而讓他更加緊腳步地追求穆瑤。

穆瑤並沒有拒絕他。對一向沒什麼朋友的穆瑤而言,歐陽算是個不錯的人——外表搶眼,舉止優雅,談吐幽默。歐陽是女人傾心的那種男人類型,這點在與他走在街上,可以得到印證,許多女人會主動向他拋媚眼示好;但她就像絕緣體,他怎麼也無法用他那迷人的眼神及笑容電著她。所以跟歐陽在一起,她感到很自在。

看完午夜場電影,穆瑤與歐陽君一同走出戲院。

「真有趣的一部電影。」

「嗨,帥哥。」突然身邊傳來一個很刻意的嗲聲。

穆瑤跟歐陽兩人同時轉過頭去看。是個很性感的女人,她正用她那高達一萬伏特的電眼勾惑著歐陽君。「今晚有空嗎?」

又是一個自動上門的辣女郎,而且這個顯得十分主動。穆瑤盡量壓抑住想笑的沖動,靜待一旁。

「恐怕沒空。」歐陽回答。

那個女郎瞄了穆瑤全身上下一眼,下了結論︰「我能比她更令你滿意。」

就胸前的偉大,穆瑤是自嘆弗如。不過,她真的覺得那個女人實在不懂勾引美學,她的舉止簡直像個阻街女郎。

穆瑤猛點頭。「這點我絕對認同。」她竟然還加入攪和行列。

那個女郎顯然對穆瑤的反應有些訝異,但是還是露出得意笑臉來。「她都已經識相地要退出了,如何?」

穆瑤竟還倒退兩步,舉起手來揮了兩下。「拜拜!」

歐陽君沒料到穆瑤竟然這樣整他。眼看她已走了幾步遠,而那個女郎即將貼上他。他只好拔腿追上穆瑤,不管後面那個女郎的叫嚷。

穆瑤的笑聲響徹整條街道。

「喂,你還好意思笑,那有人像你這樣?還硬要把我推給那個瘋女人。」

「你怎麼這樣說你的愛慕者呢?人家可是非常有本錢的性感尤物耶!」她頑皮的本性,今晚顯露無遺。

歐陽盯著她那對活靈活現的大眼,眼神突然轉為深邃。「我在想——」

「啊?」她收起笑容,但臉上笑意仍在。

「現在的你,是不是才是真正的你?」

穆瑤收起笑容,方才的開朗模樣已不復見。「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她又縮回保護色中。

歐陽君也不追問,改問︰「明天再一起出來吧?」

原本要答應,後來想起已經有兩、三天沒去醫院看媽媽了。「不行,明天我有事。」

「什麼事?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嗎?」

「嗯,不用啦,我只是要去醫院看我媽媽。」她很自然地就說了出來。

「你母親……」他這才想到,一直不曾見過穆瑤的家人,以前她住在連漢彥的家中,現在又一個獨居在外。在他印象中她就像個獨行俠。

「她得了胃癌,必須長期住院。」

那他更得去了。「那明天我陪你一起上醫院看伯母,我還沒拜會過她呢!」

「不用啦,什麼拜會,感覺好奇怪。」

「連漢彥看,就不會奇怪?」他並不確定連漢彥是不是去看過穆瑤的母親,但是他直覺反應就月兌口而出。

「他是我的老板,也是他幫忙安排好一切住院及負擔開銷的人,他去看我媽媽,奇怪嗎?」一直以來,連漢彥為她做的任何事,她都不曾感到奇怪,不過,感到倒是滿多的。「就是因為他故事你這些忙,所以才讓你覺得非愛他不可?」歐陽問出心底的疑惑,他要知道自己輸在哪里。

不只,不家很多很多,不僅是那些有形的幫助,還有無形的,他給了她慰藉和安全感,讓她想依靠他尋求庇護等全都讓她不自覺地深陷其中,穆瑤不禁在心底說道︰「歐陽,別講這些了。」愁緒又悄悄爬上她的眉宇間。

看她一臉為情困擾,而且不是為他,是為了別的男人——連漢彥。他也不想再談了。「好吧,我送你回去。」

☆☆☆

今天經過表決,決定出下季公演的舞碼,由花仙子奪得多數認同。至于選角方面,則先選出主角花仙子人選,再逐一選出其他合適的角色。而花仙子一角則由俞菁晶及穆瑤兩人角逐。三天後,由她們兩人表演花仙子中開場五分鐘的獨舞部分,來決定由誰擔任女主角。

當天除了歐陽君評審之外,連漢彥也會來,此外,還有幾名LIAN國外舞團的資深舞者。

會議結束,大家都走了,整間會議室只剩穆瑤及俞菁晶。穆瑤在收拾桌上的方案稿時,眼角不經意地瞄到俞菁晶投射過來的目光,充滿著怨恨及敵意。

穆瑤沒有回避,直接地對上俞菁晶不善的眼神。

角逐女主角,對穆瑤來說,並不陌生。以前在學校時曾有過幾次類似經驗,所以對于俞菁晶的敵視,她並不在意。只是她的敵視多了許多其他的原因,這全托一那個團長歐陽的福。

兩人對視須臾。「各憑本事。」俞菁晶蹦出此言。

「當然。」穆瑤回應她的話。

俞菁晶拿了方案稿走到門口,停下來又回頭看著穆瑤。「順便給你一個忠告,‘他’是不可能為任何一個女人而定下心來的,在這個階段也許你對他而言,是最特別的,但說不準哪天就會是最微不足道的。」放一撂下,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這是經驗談嗎?穆瑤在心里問著,並沒有說出口。

其實有點同情俞菁晶,愛上了歐陽君那麼樣的一個男人,注定是要傷心傷肝的。

☆☆☆

「媽。」穆瑤將頭探進病房,笑靨璀璨。

穆太太正在插花,穆瑤叫她,她才停下手邊的動作朝門口望去。「小瑤。」

穆瑤進來後,接著歐陽也走進來。穆瑤原本沒打算讓他跟著來,但腳長在他身上,他阻止不了,所以,只好讓他跟著一道來了。

「伯母,您好。」他謙遜有禮。

穆太太也客氣地頷首。「你好。」眼中有著疑惑。

穆瑤連忙介紹,「媽,他是我們舞團的團長,叫歐陽君。」

「伯母,叫我歐陽或是阿?就可以了。」

阿??穆瑤瞟了他一眼——太惡心了吧,阿?。

「小瑤麻煩你們照顧了。」

「應該的,您放心。」

穆瑤閃開他們兩人一來一往的客氣對話,直接走到病床旁的矮桌上。「媽,這些花?」她想不起來會有誰來探望媽媽?

「實在太不巧了,漢彥才剛走呢,這些花是他拿來的。」提起連漢彥招待穆太太顯然開心許多。

「他來看你?」穆瑤沒想到連漢彥私底下也會來醫院探望她母親。

「他偶爾經過,會上來看看媽媽。他知道媽媽喜歡插花,常常會叫人送花過來。」

他還真細心。穆瑤從歐陽君帶來的水果籃里挑了一顆大水梨。

「媽,我削水果給你吃。

「哎,漢彥剛才也拿了一些補品過來。小瑤,你拿一些回去吃吧,我吃不了那麼。我就跟漢彥說,他人來就好了,別再帶東西來,他還是拿了好多補品啊!」

「人家是買給你的,我才不要呢!」

在這場對話中,不在場的連漢彥簡直佔盡了優勢,穆太太言談間明顯地對連漢彥感到滿意。不過,誰叫自己輸在起跑點上,既然如此,只好先改變話題。「伯母,你知道小瑤將角逐下季公演女主角的演出權。」再怎麼樣,自己女兒的事總比得上外人吧,興致一定比談連漢彥還要濃。

「真的嗎?小瑤。這真的太好了。」果然,穆太太的注意力集中在穆瑤身上。

「哎呀,只是角逐而已,也不一定能得到那個角色。」她偷偷地瞪了歐陽一眼,怪他的多嘴。

如果到時候沒有拿到那角色,豈不害媽媽白高興一場。穆太太而問歐陽。「阿?,你覺得我們小瑤機會大不大?」

「媽,事又不是他一個人能拿主意的。」真受不了媽,哪有人這樣問的。

「跟小瑤角逐的人,是舞團目前的首席女舞者,對手很強,不過,小瑤很有天分。上次在加拿大,雖然只是短短的三分鐘演出,卻叫所有團員吃驚,因為她完全沒有排練過,只單單看過幾次錄影帶,就能有很好的表現,可見小瑤有不錯的實力,也許有勝出的機會。」

開口小瑤,閉口也小瑤。幾時跟他那麼親熱了?穆瑤用眼角余光瞪著口沫橫飛的歐陽。猛吹猛捧,听得她怪惡心的。不過,她不得不佩服他哄女人的工夫,果然高竿,媽媽一下子就被他逗得開心不已。

☆☆☆

苞歐陽君在樓下道別後,穆瑤轉入大樓內。她搭電梯到了她那層樓,她抬起頭望去,竟見站在她的公寓門口,正抽著煙,再看地板上,橫躺著數支被踩扁的煙蒂,看來他來此有好一段時間了。「你——怎麼突然來了?」

他沒回答她,直接就問︰「你上哪兒去?」

「去看我媽媽啊!」她走上前,掏出鑰匙準備開門。

「跟誰去?」

穆瑤開了門就走進來,原本看見他來,心里有些高興,可是他卻一副法官審問犯人的口氣,惹得心情不悅。

「怎麼不回答我?」他跟了進去。

「連先生——」她故意加強語氣地稱呼他。「我有義務向你報告嗎?」

「你這幾天晚上跟歐陽在一起,是不是?」

她繞過他,走到沙發前,一骨碌地坐下。「你知道得很清楚嘛,還有必要問我嗎?」

他一個箭步沖上前。「我不是告訴過你,歐陽已經和菁晶同居在一起了,你為什麼還要跟他在一起呢?這對你沒好處的。」他現在滿心盈漲著妒火。

「那你說我跟誰在一起比較有好處?」她仰著頭瞪視他。「你嗎?」

這一問,連漢彥噤了口。

「歐陽早就跟俞菁晶分手了,他已經搬出一人獨居在外了。」穆瑤低垂著頭,語氣平板地說。

那個歐陽,真是不改其作風,只要有新目標,絕不戀棧地放棄舊愛。顯然連漢彥並不感到驚訝。

「所以,你就像個花痴迫不及待地投進他的懷抱?」

他的苛責口氣刺傷了穆瑤的心。她並不在意其他人認為她投入歐陽的懷抱,甚至俞菁晶對她的敵視,她都不感覺傷心難過,但連漢彥不行,他應該比任何一個人都要了解她郁悶的內心。

穆瑤始終垂著頸子,連漢彥喚她,她也沒反應。他彎趨近她。

「穆瑤!」只見她眼角溢出一行又一行的淚,濡濕了她的雙頰。

他將她攬入懷中。「對不起。」對自己被爐火燒昏了理智,說出那樣傷人的話感到愧疚。

她噙著淚水哽咽地道︰「你憑什麼這樣罵我?LIAN簽下的是我的舞蹈,並不是賣身契,你沒有資格管我。」

「對不起,我是氣糊涂了。」他輕撫著她的背脊,道歉著。喉間又不自覺地喃喃道︰「要是將你整個人都簽下來,都屬于我,就好了。」他多麼希望她只屬于他一個人的。

她自他懷中仰起臉來。「你說什麼?」

她眨了一下眼,眼眶里殘留的淚水又流了出來。連漢彥在淚水滑落時,及時攫住它。像以前一樣,他在她的鼻尖上吻去她的眼淚。

他在吻了她的鼻尖之後,將唇貼上她的,她的心口一緊,連雙唇也閉得緊。

他在她朱唇前低嚷了一聲。「張開。」她便依言張開唇,讓他一探她甘甜如蜜的嘴。隨著吻得愈深,兩人就愈陶醉在這相互誘惑之中。連漢彥火熱的唇更是一路來到她的頸間。

她酡紅雙靨,喉間不斷地發出悶哼聲音,她覺得腦中一片空白,而心中有某種陌生的渴求在滋長。他們之間是那樣的渴求彼此,所有的愛恨嗔痴此刻全化做最原始的呼吸,呼吸著隱藏在心底的真情。

當連漢彥扯開她的衣襟,撫觸到她柔軟的蓓蕾時,轟地,他頓時清醒了。他放開穆瑤,將身體往後靠,呼吸聲粗喘著。穆瑤似乎也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剛才與連漢彥——低頭看見自己凌亂且開敞的衣服,她慌亂地將衣襟拉攏,雙靨飛紅。

連漢彥對自己的沖動和無法自持感到惱怒。他差點侵犯了她,忘了自己根本沒有資格擁有她。

他倏地起身,抓起外套,便往外走。在門口時,只拋下一句話︰「角逐時,加油了。」然後,他便離開了。

穆瑤動也不動地坐在沙發上,淚水在淚眶里打轉。他莫名其妙地跑來指責她,然後激情地吻她,這一切到底算什麼?

「這到底算什麼?」她不可遏抑地吼出來,淚水狂瀉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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