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查得如何?」
被詢問者喪志的搖一搖頭,對于這三年來千為一律的問話,他的回答總是默默搖頭,絲毫抬不起顏面。他看向背對著他遠眺玻璃窗外的人,蹙眉照實回答。
「仍舊毫無進展,我們已經找遍全台灣所有聲色場所,就是沒有冷先生形容的那位女孩。」
怎麼可能?難不成她像泡沫般消失不成。唯一可以證明她存在的證物是如此確鑿地刺痛他手心的肌肉,而人卻始終沒有下落。
她是何方女子?在一夜激情歡愉後,竟消失在他的身邊,沒有只字片語。要不是清醒後床上的落紅,和遣留枕邊的淡淡香味提醒他昨夜的一切不是場春夢了今天絕對不會為了一名陌生女子找尋了整整三年。
三年了,她究竟身在何方?當初又為什麼不肯據實坦承她的身分?
向來只有他離開女人,沒有任何女人能舍得堂堂冷氏總經理的女人的身分而率性離去,她——是首例。
冷磊緩緩地轉回身子倚著偌大的窗子,背對艷陽的他顯得格外深不可測。陽光灑落在他的側臉。來峻的面容一絲不苟的看著征信員。
「繼續查下去,直到你們有任何線索為止。」
「我們當然會繼續查,不過我倒認為冷先生可以往那位柯小姐那邊詢問看看,我想她應該知道冷先生要找的女人的藏身處才是。」
他知道對方指的就是當初在酒廓上班女郎柯婉綺,只不過她已經因為他的騷擾更動了許多工作地方,面對那種顧左右而言他的女人他真的沒轍。
「我知道。」冷磊取下眼鏡揉著太陽穴,淡淡回答。
「若沒其他事,那我先回去了。有進一步消息,我會再和冷先生聯絡。」征信員微欠個身,滿臉歉容地模模鼻子離開這令他抬不起頭的冷氏辦公室,待征信員離開後,冷磊徐徐地抬起左手凝視著掌心中的墜子。
這是一只手工雕刻的玉墜,外形顯得樸素,有點似老一輩所遺留的傳承之物。他偏頭猜想,這玉墜肯定是不小心從鏈子中月兌落而未查覺,要不然她不可能在沒有任何音訊的情況下,獨留這麼一只看似意義非凡的玉墜。
回想那夜她肌香膚女敕的觸感,她的熱情,她的回應,是這麼深刻的印在他腦海,那深刻的悸動是他永遠不會忘記的。
其實他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麼那麼執意要找到她,是想找到她證實那一夜的真實呢?還是心中已經有個揮之不去的情景?也許兩者都有吧!
低頭沉思著,突然被桌上的對講機打斷了思緒。
「冷總,老夫人來了。」
冷磊微蹙澹眉,她來做什麼?敢情又是為了昨天那檔未達成協議的事情。雖然心中百般不悅,不過他仍是微微傾身向前按了對講機道︰「請她進來吧。」
自從三年前從英國回台接管氏後,他便和母親成了對立的姿態。他了解母親對利益錢財的貪婪,所以就連兒子的婚姻大事關系財產之事,說什麼她也要插手。
對于母親的作風雖然他向來只有保持緘默,不過他偶爾也會有不平之鳴;像去年他要求搬出冷公館到公司附近的大廈住,就是表現不滿的方式。
外人看來他仍是個標準孝順的好兒子,只有他的好友畢震宇知道他有一肚子叛逆的細胞。
冷磊抬起左手再次凝視著手里的墜子,曾幾何時試圖想要拼湊腦海中那揮之不去的容顏,卻只能浮現那雙清澈的眸子。
他注意到那扇與秘書隔離的玻璃窗外已經有人引領他母親進入辦公室,凝視手里的玉墜一眼,再次把那視如珍品的墜子收入抽屜內,抬起頭時,雙眸已沒有方才思慕伊人的柔和以倒多了股冰寒的冷嚴。
「找我有事?」冷磊平淡地將雙手置于褲袋看向母親。
雖然冷母已經五十有五,全身上仍是投射出高傲的驕態。貪婪和利欲薰心是她的缺點,不過她很得傳統婦女不得干涉公司內部的規矩,所以只要供她花錢、炫耀,其他什麼事都不在乎。
「當然有事。也不曉得你究竟在忙些什麼,要你回家一趟真有那麼困難嗎?」冷母睨了他一眼後,隨即走到真皮沙發旁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了下來。
冷磊看了冷母一眼,按了對講機向外頭的秘書要了杯咖啡和茶。
「喏,這是李律師前幾天帶來的資料。」冷母把一疊資料袋丟到面前的桌面。「天曉得父親臨走前定了那麼多規則,什麼接管冷氏、三十歲成家等,都是一堆瑣事。真想不透他干嘛對自己人還要那麼嚴苛,要得到那筆遺產還得過五關斬六將才行,真是!」
冷磊瞥了一眼桌上的紙袋,壓根對于冷氏及遺產兩檔事毫不在意。他沒有走向母親那里,逕自倚坐在檜木辦公桌上,扯弄著緊系于脖頸的領帶。
「你別不說話啊,對于這碼事多少說點意見,別一副活像是我逼你要回那筆遺產似的。」冷母已經厭倦每次都酊對一個木頭說話,所以不由得提高音量。
冷磊偏頭看著母親,「你們有指定哪一戶人家嗎?」
冷母雖然不想承認,不過還是不悅地點了點頭。
「娶了不就是了。」他仍一副事不關已的態度隨口允諾。
「娶?你連對方的背景都沒問說法答應這門親事,你是工作到腦袋腐配了是吧?」
冷磊瞧見秘書已在門外準備好咖啡,所以挪了個位置回自己的座位,冷母也因為有外人的插入所以壓低了氣焰,冷眼地看著秘書小心翼翼地將杯子放在桌面上,直到整個偌大的辦公室又剩下他們母子倆。
「我听說對方是個不干淨的女孩,而且她還有些不正經的朋友,要不是踫巧她舅舅拿不出錢還債,要你娶這個女人當我的媳婦,我還嫌丟臉呢!」瞧她一臉鄙棄嫌憎的。
冷磊瞥了她一眼,隨手拿了個卷宗打開它,把注意力放在卷宗上,仿佛母親所講的這檔事與自己無關般。
冷母仍繼續批評。「最重要的是,對方還是個有殘缺的女孩,听說是個啞巴。不會說話。」她忿忿不平地抱怨著。
最後這句話倒刺激了點他的反應,冷磊抬起頭皺著眉宇。
啞巴?!對方竟是個啞巴?
「她住哪里?」這是母親跟他談這檔婚事時,他所提的第一個問題。
對于兒子終于有了反應也真不知生氣還是高興。
「新竹。」她隨便揮手回答,然後又繼續她的批評。
「他們紀家還真人地打如意算盤,本來還以為你這八百年前的婚約姑且可以算了,想不到他們硬要攀附關系,說什麼親家一家親,誰跟他們一家親啦!」
新竹?听到這個地點後,冷磊又恢復到冷淡的態度,埋首于卷宗當中。
冷母看著兒子,開始安慰道︰「你別太介意,你老爸的遺囑上只寫說要你成家立業,滿一年後即可接受龐大的遺產,他可沒注明說你在一年後不可以離婚啊!」
冷磊微微挑眉抬頭,他看向已笑容滿面、計謀滿月復的母親,不用想也知道她打著什麼主意。
冷母詭奇的向冷磊拋個眼色,喜色道︰「反正對方生活不檢點是雙方皆知的事實。到時候一年滿,若你不滿這場婚姻離了不就成了。雖然這一年里有礙咱們母子倆顏面,不過想想那筆龐大的錢獻身,犧牲一年也挺值得,你覺得呢?」
冷磊看著一臉因為遺產快要到手,而充滿笑意的母親,他竟然沒有任何感覺?
也許是三年前的那一夜改變了他的個性,一千多個日子里,對于周邊的人事物他近乎漠然無謂地度過無數日,一心一意只對一件事情耿耿于心難以釋懷,那就是尋找那名幾度令他廢寢忘食的女孩。
冷母依舊在等他的回應,他沒有任何異議,目光重新回到卷宗上,嘴里吐出一句︰「你高興就好了。
走在寧靜的小鎮里,柯婉綺拿著手里的住址比對關每一條巷口上的號碼,直到一個小小的看黑板吸引她的注意。
終于讓我找到了。她如釋重負地嘆口氣,隨即換上張欣喜的笑顏直往目的地前去。
眼前所見的是十坪左右的小小花店,環視其中,婉綺不由地提高音量問聲︰「有人在嗎?」
等待回應同時,她開始打量周遭的環境,雖然顯得有些簡陋,花樣及設備倒也十分齊全,完全是甯曉霜典型的風格。
她注意到從里面走出一位年紀十七、八歲的……該是工讀生吧,她揚著職業般笑容朝著婉綺走來。
「小姐需要什麼嗎?」
「我是來找人的,這里有一位叫作甯曉霜的人嗎?」
「你是?」她知道甯姐平常是不喜歡會見客人,尤其是親朋好友。
「我是她的好姐妹,你就這樣跟她說,她就懂了。」
她仍是打量著眼前的婉綺,猶疑之際。「那你等一下,我進去通知甯姐一聲,你先坐一會。」
看著工讀生又消失在布簾之後,她又把目光游移在這散發花香的店面當中,隨手取了枝花朵置于鼻頭吸取這淡淡馨香。
甯曉霜一接到員工的消息,趕緊卸下手套,連身上的圍巾還未月兌下就走到外場看個究竟,在看到得休人時,頓時驚訝、錯愕的表情全印在臉上。
婉綺感應到有一只目光炯炯直盯著她,她也轉過頭去,在兩雙楮對視瞬間,所有一切盡在不言中。
堡讀生見狀,上前解釋著。「甯姐,她說她是你的姐妹,要不要我幫忙翻譯?」
甯曉霜向一臉茫然的工讀生比畫道︰「沒關系,我自己可以應付。你先把里面收拾一下,我和這位小姐有事先出去了。」
甯曉霜沒有直接和婉綺打招呼,許久沒,兩人友誼可不是幾句寒暄即可打發。
她月兌下一身工作服,隨手拿了個發束將長發束起,示意婉綺跟她一起到外頭去,婉綺也很識趣的一直保持沉默跟在甯曉霜後面。
她還是沒變,婉綺暗忖。
三年了,雖然時間將兩人帶入成熟的年紀,不過甯曉霜那一臉稚氣的容顏仍舊沒有太大改變,只是她變得……更靜了。
她知道這一切的轉變和三年前的那一夜絕對有莫大關聯,不過甯曉霜不想提它,所以她也不好一直把這往事掛在嘴邊。
甯曉霜帶她來到附近唯一一間茶館,這里不像台北有精致、華麗的裝飾,只有舒適的桌椅和淡淡的音樂流暢其中。由于現在正是上班,上學時段,所以窄小的空間只有零星幾位客人。
點完飲料後,甯曉霜率先打破沉默問︰「怎麼會想要來找我?你最近不是很忙嗎?」
婉綺莞爾一笑。「好朋友要結婚了,說什麼都要來探望一眼。」
甯曉霜看了她一眼後,隨即垂下眼瞼。甯曉霜沒有太大的情緒表現,不過絲微的落寞倒也投射到婉綺的眼底。
「甯曉霜,如果你對你舅媽他們的安排不滿意,倒可不必允諾,這一點就不像你的為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以告訴我嗎?」
甯曉霜沒有回答,逕自拿起桌上的杯子啜全口白開水。
看她沒有回應,婉綺眼楮一轉,大膽揣言問︰「他們是不是又拿曉杰出來威脅你?」她太了解甯曉霜了。全世界只有曉杰可以束縛她的一切,偏偏曉杰的監護人又是他們舅舅,也因此曉杰便成了舅舅禁錮她的利器。
甯曉霜靜靜地看著她,緩緩地抬起手比畫。「我已經二十三了,既沒雙親又沒身份,對于舅媽他們的安排我很滿意,沒有其他原因。」
甯曉霜看著服務生把飲料放在桌上,等到服務生離去後她又比劃︰「這門婚事與舅舅無關,這是先父生前答應的婚約,只是誰也沒想到他竟會走得那麼早,當年隨口允諾的婚事理當成了‘條件’。」
「條件?什麼條件?」
「我已成年,但曉杰還沒有。我希望在他在二十歲後能有全權自主的空間。」甯曉霜沉靜地看著婉綺。
婉綺看著她的手語,她的條件並不是很大似乎理所當然。「曉杰二十歲後就是成年人,他當然有十足的自由,這有什麼好商議的嘛。」
「可是我父親的遺囑上面卻是寫著,舅舅對我們的監護權直到我們成家為止;我是無所謂,可是曉杰的幸福我希望能由他自己去追尋,所以我跟他們所談的條件,就是要回曉杰的自由。」
「他們怎麼肯?」畢竟曉杰還擁有相當的遺產,他們怎麼可能肯放棄這個金礦。
「他們不得不肯。」她將掉落耳際的發絲優雅地攏于耳後,又徐徐道︰「反正擬定此議的兩人都已不在世,信手拈來借口即可推諉掉這門親事,礙就礙在我舅舅虧欠對方一筆債務。」
婉綺立刻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扁了扁嘴。她替甯曉霜接著道︰「所以你必須嫁給對方結成親家,說不定可以免去你舅舅的那筆債務,而‘條件’即是換回曉杰的自由,對吧!」
甯曉霜沒有承認,更沒有否認,只是嘴角揚起贊黨的淺笑,低下頭吸飲著杯中飲料。
她真不敢相信曉杰會知此事。「曉杰呢?他怎麼說?」
「我說過,這不關他的事。」她壓根不想把曉杰扯進這件事。「曉杰現在在南部讀書讀得很好,再過幾天要高中畢業了,接下來就是一連串考季,我不想讓他分心。
「所以曉杰一點也不知道這件事的幕後‘條件’羅!」她注意到甯曉霜抬起不安的眼神看著她。「放心,我不會去找曉杰談這種事的。」
得到婉綺的允諾後,甯曉霜又繼續低下頭去,手指畫著杯沿滲透的水珠。
婉綺靜靜地坐在對面看著甯曉霜清麗的側臉,若她能敞開陰影面對過去,今天的她不會是沉、悶、安靜、孤寂的人,她的人生絕對是充滿色彩、歡笑、喜氣的人。
她不知該不該說,不過每次見面時她仍是會試圖暗示問道︰「甯曉霜,我想那位先生——」她的話被甯曉霜突然的舉動給打住。
甯曉霜站起身子不帶表情的比著手語。「若你想跟我談三年前的那名男子,那麼我們今天就聊到這里,沒什麼好說的了。」
婉綺趕堅信揪住她的手。「你別這樣,好嘛好嘛,我不談就是了。」
甯曉霜意識到自己近乎失控,緩緩地又坐回位置上,爬梳長長的發。「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只是……」
「我了解,我不談就是了。」
這就是她每次猶豫該不該談的原因了。甯曉霜一點也不想知道對方是圓是扁,多了解一分只會帶來多一點困擾,地方更不可能知道甯曉霜的任何資,也就是說,只有她這個中間人知道兩人的一切。
三年前那一夜失蹤後,翌日清晨便帶著張驚惶不已的表情來她的宿舍找她,不用看也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
甯曉霜沒有多做太多解釋,只簡略的描述那天是她這一生中最瘋狂的一夜,她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竟會和陌生男子發生一夜,不過她並不後悔。
她很怕對方來找她,她也很擔心那一夜後會亂了她習慣的生活模式,所以她選擇了隱避,並且要求婉綺不對外透露任何有關她的事,身為好朋友的她,當然義不容辭的允諾替她守口如瓶。
可是對方尋找她的念頭整整已持續了三年,有好幾次她差點被那名男子打動,不過她與甯曉霜之間的情誼是不容自己毀約的。
甯曉霜自己也知道逃避並不能解決一切,總有一天她總是要面對的。何況自己的婚期將近,這種事情又能瞞得了多久呢?若對方因不滿她的不忠而質詢她,她也能現在這樣敷衍了事過去嗎?
她真的好傍徨,她抬頭看著婉綺,比劃的交代著︰「婉綺,我過不久就要嫁為人妻,我希望你懂我的意思。」
婉綺點了點頭。「我懂。很巧的是,對方過不久也要結婚了。」
對于這番話,甯曉霜釋懷的一笑。那麼……我祝福他。
婉綺無奈地朝甯曉霜聳肩而笑。
她不曉得那天夜里他們兩人究竟有多瘋狂,不過由男方的反應而知,甯曉霜肯定把二十年來最豪放的一夜獻給了那名陌生男子,而那名陌生男子鐵定因為甯曉霜神秘嬌柔的一面深深羈留浪蕩的心。
也許他倆無緣,也許他倆緣分未到。她該怎麼辦?或許一切只有听天由命。沒有大排長龍的高級轎車、沒有熱鬧喧囂的親朋好友、更沒有豪華美麗的婚紗,一切從簡。
對于這婚禮,甯曉霜始終沒有多余的表情,更沒有閑暇的心思去注意丈夫的外表,她在乎的是,參加婚禮的曉杰那一臉不可置信的錯綜復雜。
等法院宣告他們成為合法夫妻後,曉杰第二個耐不住性子沖上前去捉住甯曉霜的手往一旁帶開。
在安全門的轉角處,曉杰氣憤地放開甯曉霜的手,高昂的怒氣一時令他開不了口。
甯曉霜知道曉杰氣憤的原因,所以主動上前搭住他因憤慨而起伏的肩頭,安撫他的怒氣,卻被他不領情的甩列手。
「為什麼不告訴我?這種重大的事情,你竟然沒有知會我一聲,要不是我想給你一個驚喜飛奔回來,我豈不是錯過你演這場‘戲’。」
「你現在應該待在台南全心應付聯考的事,而不是擔心我。」她完全不把他的嘲諷放在眼里。
「姐,曉杰真不敢相信眼前平靜的姐姐竟是相依為命的甯曉霜。」我是你唯一的弟弟,你不覺得應該尊重我一下嗎?「
「該受尊重的應該是我才是吧。」一個低況且陌生的聲音突然闖進,他的出現立刻引來兩雙眼楮的注意。
當曉杰一言不發地把他的「妻子」往外頭帶開時,他就感到相當不悅,剛才見到自己的妻子竟以他看不懂的語言與人交談時,頓然囤積許久的不滿更是一觸即發。
曉杰一臉吃之以鼻地看了他一眼後,隨即別過臉去。打死他也不會承認眼前的男人是他的姐夫。
「從今天起,她的身分即是我冷磊的妻子,你不覺得該為你剛才的行為向我道歉嗎?」
「你!」他真不敢相信首次見面的‘姐夫’竟以高姿態向他下馬威。
冷磊絲毫不把曉杰的盛怒擺在眼底,更是闊步向前,輕松地站在他的面前,與曉杰年少輕狂的氣焰比較下,冷磊沉穩的氣勢顯然略勝一籌。
甯曉霜見狀趕緊拉開曉杰,和顏悅色地向他道︰「你先回去,這件事情過些天我會再跟你解釋。」
曉杰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停留在眼前高傲的男子身上,最後惱羞成怒地推開甯曉霜的手,憤然離開這個令他羞憤的地方。
才剛趕上一探究竟的舅舅突然被曉杰撞個正著,連轉好幾個圈,昏頭轉向的模不著頭緒,好不容易找到冷少爺的方位,立刻諂言陪笑地向冷磊解釋。
「剛才那個小伙子是甯曉霜的弟弟,他天生那一副倔強的個性,別理他,等過些日子他習慣了就好了。」
冷磊才不想知道剛才的那名男子身份為何,推了鼻梁上的眼鏡,向他淡淡交代︰「教她趕快準備,再過一刻鐘後就回台北。我可不想待在這個混雜的地方太久。」
「是是,我這就教她準備。」
冷磊冷眼看著矮他一個頭的男子正謙恭諂媚地鞠躬哈腰再側頭瞥向一直沉默的女子一眼後,沒有任何眷戀拂袖而去。
舅舅在瞧見他離開後,才又站直身子吁了口氣,面對那種財大氣霸的人,他還是會覺得氣熱小了一大截。
「唉,有錢人講話就是天生一副傲慢,再怎麼說我也是他的長輩,真是!」他不滿地撇嘴道,注意到佷女仍杵在原地。「你站在這做什麼,沒听到對方說的話嗎?還不趕快去準備。」
「我只想告訴你,別忘了我們之間達成的協議。」甯曉霜比著手語道。舅舅不悅地嘆了口氣,這世上可是情比紙薄。
「知道了。等到曉杰明年滿二十後,我一定會遵守承諾。」
「還有這幾天曉杰要參加聯考,我希望你別給他太大壓力。」
「是,是,听到了。」
在得到舅舅再三保證後,甯曉霜這才挪動腳步往後頭走去。才走幾步,她又不安地轉過身子問他。「曉杰他……」
「放心,他那里我會跟他解釋,不會談及關于‘條件’的事,你就放心嫁了吧!」
甯曉霜這才徹底打定離開的決心。
新竹,三年前她為了任性躲回這里足足有三年之久,如今她又將因為另一場戲而回到逃避的地方。
她不奢望有溫柔的丈夫或甜蜜家庭,只希望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