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軍一進辦公室,便聞得一股竊竊私語的氣息。
走回自己的坐位,他不免好奇的探問︰「喂,你們在交頭接耳些什麼?」
「告訴你,你可別驚訝得摔下椅子啊!咱們公司新上任的會計井休蔞,听說跟總經理有一腿呢!看她乖乖純純的模樣,可真想像不出。」職員小江以夸張的表情說著。
這番話有如在時軍心上砍了一刀,他臉一沉。
「喂,這話可不能亂說呀!這樣很傷人家女孩子的。」
「我哪里亂說了?全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還有人看見他們在公司的茶水間接吻呢!像這次出差,總經理要出差關會計什麼事?要帶隨從也應該帶秘書呀!可是總經理竟帶井代蔞去,這簡直做得太明顯了,要別人相信他們是清白的都不可能。而且,非常確定的一點是,在出差前吳秘書看見井休蔞的行事歷上登記著出差訂房的飯店,只有訂一間雙人房也!你說,這代表什麼?還有,同事看到井休蔞的抽屜有一盒避孕藥哩。哎,總總的跡象根本令他們啞口無言,無從解釋羅!唉,真可惜,原來還想追她呢!想不到乖乖女的形象下竟是如此的不檢點、放蕩,現在的女孩都太會裝了,愈來愈不能相信女人了。」
時軍頓時陷入一片迷思。天,一向玩弄女人于股掌的他,竟也被女人玩弄了?可他從來未對女孩有越軌的行為呀!這也要受如此的懲罰嗎?這刑責太重了吧?!他看上她的純、看上她的真,為她一塵不染的清純氣息所迷戀,甚至有意與她廝守一生,誰知,這一切都是假的——乖乖女是假的,清純可人是假的,全都是假的!他幾乎想得快崩潰了。
一直捱到下班,他迫不及待的往休萎的住處沖去。
他希望得到她的不認,他要知道她是清白的。
然而,時軍才一到樓梯口便看見總經理走了出來。
他的心更痛了,離同事口中的「真實」也更近了。
走到休蔞的門前,時軍緩緩地舉起發抖的手按下門鈴。一會兒,門開了,他看見的是一個衣衫不整、頭發微亂的休蔞,更可怕的是,他竟從她微露的睡袍中,看見那落印在頸上、胸口上的吻痕。他的心在滴血,眼前的一切證明了「真實」。
休蔞看見他,面色大驚,趕緊拉高衣領,忙說︰「你等一下,我換件衣服,等一下喔!」
綁上門,一會兒,門又開啟,休蔞已一身整齊,像平日清純的模樣,臉上笑盈盈的。
「請進,你來了很久了吧?快請進。」
時軍沒說話,慢步進去,看了看房間四周,一系列的粉紅色設計、昏黃的燈光,氣氛真是浪漫,房里的擺飾、家具更是高級得可以,絕非做會計的她所能負擔的。時軍內心暗暗怒罵︰好一個「金屋」呀!
休蔞搬張小沙發至茶幾前。
「坐呀!我一向不坐椅子。這小沙發是我路過家具行看見的,好喜歡才買了下來。我都坐坐墊的,反正有地毯不怕冷嘛。」
時軍仍舊沒說話,兀自坐下。
「你喝什麼?啤酒?可樂?果汁?咖啡?還是紅茶?你想喝什麼盡避說,我這兒應有盡有。」休蔞邊翻著冰箱,邊探頭向時軍說。
時軍腦中一閃而過今天中午與敘恆的對話,不假思索地說︰「我要白開水。」
休蔞愣了一下,隨即倒了杯白開水來。又說︰「我去台中出差買了一盒太陽餅回來,很好吃喲!我去拿。」
「不用了,我以前在台中當兵,沒事就買太陽餅吃,早吃膩了。」時軍沒好氣的說。
「喔。」休蔞表情無辜的應著,感覺到氣氛似乎不太對勁,不再忙著招呼,隨手抓了個墊子坐下。
「談談你吧!這幾天出差都做了些什麼?」時軍勉強裝出微笑,刻意尋問。
「我?沒……沒什麼呀,出差……洽公嘛!」
「洽公?沒想到你堂堂一個會計也要出差洽公?教教我吧!出差洽公都洽些什麼公?老公?洽老公?」
一字一句如刀槍、如針劍的話語,刺得休蔞有點跡惑,也有點心虛。
「你……你在說什麼?什麼公不公的?我都迷糊了。」她不敢直視他的眼楮。
「總經理洽公干你會計什麼事?跟去算房錢呀?」
「總經理的命令我有什麼辦法?」
「好!鮑事難違,那你告訴我,你倒是出差做了什麼事呀?」時軍惱火了,怒聲盤問。
「我……我……你到底想說什麼?直說好了。」休蔞心虛得害怕,面對時軍的盤問列是包得要掉淚。
「你和總經理到底是什麼關系?」時軍冷冷的說。
休蔞睜著驚怕的大眼珠,哧得臉都綠了,喉嚨似梗住什麼的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總經理特另眷顧你?為什麼在上班時間不時的召喚你?又為何與你約談時總將窗廉拉得死緊?你們到底在里面做什麼?總經理出差為何不帶秘書而老帶你這無關的會計小姐?又為何……為何在中部落腳的飯店只訂一個房間?別告訴我你或他睡在車上。最後想問你的是,剛剛總經理為何會從你的住處走出?」
時軍一步步地逼近,冰冷的口吻嚴厲地盤問。休蔞退得無去路,全身哧得發抖。
「跟我說呀!版訴我,告訴我所有的答案。」
休蔞死命搖頭,淚珠兒按捺不住地滾出一連串。
時軍不改面色,伸出厚實的手掌,撫著她的臉。
「為何哭呢?心虛?」
「別問了,別問了,求你別問了。」
「你為何回避問題?難道……他們說的……全是……真的?」
休蔞抱歉而愧疚的地看著時軍,似是默了一切。
「我要你親口回答我,我不要你可憐兮兮的眼神!」
時軍怒吼。
休蔞的眼淚像山崩般地洶涌而出,繼而趴在牆上大哭。
時軍臉色鐵青,幾乎要發狂,但他努力地捺住性子,冷冷地說︰「月兌掉衣服。」
休蔞一臉愕然地回頭看他。
「月兌掉衣服!如果你愛我,月兌掉衣服把一切獻給我;如果你是清白的,月兌掉衣服證明給我看!」
休蔞揪住衣服,驚懼的看著他。「不要,時軍,你是在開玩笑吧?不要……」
時軍一個簡步跳向緩緩移避的休蔞,將她一把抱住,她全身顫抖著。時軍凝視著她恐慌懼怕的臉,伸手輕輕將她高領的套頭線衫扯開。
她驚得拉回,大叫︰「不要,不要,求你不要。」
「為什麼?你不愛我?你……家怕?怕什麼?怕羞?還是怕你身上新新舊舊的吻痕被我瞧見了?」
他氣惱而沖動地拉扯她的衣服,她則死命地拉回、躲開,兩人扭扯在一塊。
「這也不是我喜歡、甘願的呀!」她終于招供了。
時軍停住了手,愣望著她。她抹抹淚痕,理著衣服。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她緩緩地說著,「還是……讓大伙兒發現了。他們……說得沒錯,我……是總經理的情婦。」
「情婦」這兩個字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這是他最不願听見的答案,卻也是唯一而真實的答案;即使心里早巳明白了一切,仍舊不免受傷。他深吸了口氣,硬將那股痛楚按捺下去。
「你怎麼這樣*?你什麼不好當,要當人家的情婦?你若真是那麼愛他,他也愛你,兩人為何不結婚?叫他離婚呀!反正他不愛他太太嘛!你何苦過這種見不得人、沒有名分的日子?讓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好受嗎?井……休……蔞,你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我真的不懂你,而現在……我也不想懂了。」他拖著疲憊的身心、慘痛的心情,以及沉重的腳步離去。
她奔向門口攬住他,淚眼汪汪的。「不要走,時軍,不要走,我愛你,我愛的是你。」
時軍狂而怒地一陣笑,笑得多麼痛,笑得多麼諷刺。
「井休蔞小姐,我們的游戲已經結束了,你還玩不夠嗎?你……這……小……婬……婦。」
休蔞被他的尖酸諷語刺得一身傷,但她不怨,畢竟是自己傷他在先,他受的傷比她重上千百陪呢!她流了幾滴淚,硬是不離開門前。
「求你,別走,听我解釋。」
「解釋?你想用你的美色、你的甜言蜜語再解釋什麼?不用了,井休蔞,你省省吧!留著哄騙你的經理情人吧!用在我身上是浪費了你的時間。我不多金,也沒有金屋可以藏你,我有的僅是一堆爛感情。」說完,時軍用力地推開她,忿忿地逃離。
休蔞沒站穩,被推倒跌坐在地上。她就這麼坐在地狠狠地哭了一場,哭的不是跌跤的疼,而是心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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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門而出的時軍並沒比休蔞好到哪去,他的臉上不知不覺地布滿了淚水,像只敗的仗的狗,倉皇地逃到新公園,獨自坐在陰暗的地方悶哭。沒想到,竟又踫上不識時務的同性變者求愛,心情爛透了的他,正好將氣一並出在這位仁兄身上,把人家打得鼻青臉腫直討饒。
時軍稍稍清醒後,有著些許的抱歉與不忍,從口袋掏出幾張銷票遞給他,歉然地說︰「抱歉,這些錢是給你的醫藥費。我不是故意要打你,因為我心情太壞了,所以……抱歉。」
說完,他匆匆地離開了新公園,在街上流連。走到一具公用電話旁,他想起了敘恆,于是從口袋中掏出零錢,撥了敘恆的電話號碼。
「敘恆,是我,能出來嗎?想找你聊聊。若可以,我在新公園的露天表演廣場前等你。」時軍說完便「卡喳」一聲掛斷了。
敘恆還來不及問一聲、答一句的,但他明了時軍一定有事才會如此反常,匆匆披了件外套便軀車前往。
一到相約地點,敘恆便看見時軍獨自坐在表演台上,身旁堆滿了啤酒罐。他慢步走向他,時軍看了他一眼,兩人都沒開口;時軍獨自渴著啤酒,敘恆則在他身旁坐下。時軍遞了罐啤酒給他,他靜靜地啜飲。
「我的休蔞跟你的修柔是不一樣的,她們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
時軍將喝完的每個空罐用手捏扁,當作一種發泄的方式;有些捏大力而破裂,刺扎了他的手,斑斑點點的血漬烙印在雙手上。敘恆沒阻止他,他知道現在的時軍真的需要好好發泄。
「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嗎?」
「她不配和修柔同名!修柔是這麼的賢淑聰慧,而她……根本跟蕩婦沒兩樣,外表裝得乖乖巧巧,肚里是一堆騷。」時軍雙手抱頭痛苦的申吟。
敘恆不發一言,靜靜地听著。
「她好骯髒,和另一個男人魚水之歡後,竟還能裝出若無其事地面對我,太可怕了。」
「我愛她非常深。」
「是,就是太愛她了,所以搞得自己生不如死的鬼樣子。」時軍忽然大笑一陣,「天!我這情聖的稱謂得換了,該改為天下第一大白痴。我是白痴。多少名媛涉女拜倒在我沈時軍的膝下,偏偏我愛上了那個看似純素、實則放蕩的她,甚至瘋狂愛上她,竟還想娶她!炳,與自己的總經理共用一個女人……如果我娶了她,豈不天天戴綠帽,把老婆供奉給經理兼職當情婦?」他又是一陣狂笑。
「你說,我不是天下第一大白痴是什麼?」時軍輕泣了起來,「敘恆,你說,我這是不是報應?是不是?是不是呀?」
「你確定你知道她的一切?你肯定事情一定是這樣子的嗎?」
「她都親口承認了,而且我也親眼目睹了一切。」
敘恆不再言語,默默地陪著他發了一夜的呆。
天色漸由朦朧轉為明亮。這一夜,時軍想了許多,也許是想通了,也許是頓悟了,他已神色鎮無異樣。兩人將空罐收拾干淨,在附近的便利商店買了面包、牛女乃填飽肚子。
「敘恆,你快回家吧!不好決思,打擾你了。」
「沒關系,反正我還在找工作,該寄的履歷也寄了,就等通知面試了。倒是你,不要緊吧?有體力上班嗎?」他看了看時軍那雙一夜未曾合眼而略為發黑的眼圈。
時軍搖搖頭,勉強地一笑,笑得有點苦,有點吃力。
「我不打緊,我待會就要去公司……辭職。」
敘恆不表示意見,因為他相信時軍都這麼大個人了,做什麼,他自己清楚。
揮別了彼此,敘恆雖然有些擔心時軍,但他相信,時軍能夠平撫一切傷痕的;畢竟,愛情的傷口終究得自己治療,旁人是插不上手的。這次愛情的創傷,也許能讓時宮對情傷免疫力更強些,也是讓他的愛情真正成長的原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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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清除了一身酒味衣服,簡單地梳洗了一下,時軍帶著激湯不已的心來到公司。
一進公司,他便往總經理室走去。總經理尚未到達,他獨自坐在沙發上等候。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總經理室的門終于被打開,是總經理和休蔞,他們未馬上察覺坐在角落沙發的時軍。
總經理一關上門、拉上窗廉,便開始對休蔞又吻又樓。坐在一旁的時軍看得簡直要火山爆發,但仍捺住性子。
休蔞厭惡地推開方文詳的唇、手。「不要這樣,總經理,求你放開我。」
時軍听見總經理的話簡直作嘔,沒想到一向盛氣凌人的方文詳,踫到也是這副德行。
他不想再看下去,也不願再看下去,才一開始這般惡心,再下去的一切就更不用說了;他怕自己的胃會負荷不了。
時軍站起身輕咳一聲,兩人都大驚地回過頭探看。
當休蔞看見時軍時,更是驚愕,迅速由總經理身旁跳開,三人對立,形成尷尬的場面。
「我……我先出去了。」休蔞先出去了。休蔞先行離開。
「你……你有什麼事?」由于這等場面被屬下瞧見了,方文詳一時不敢盛氣凌人的指責叫罵,而且滿臉通紅的不敢正視時軍,慢步移駕到座位上。
時軍不發一語的將辭呈彪上,然後轉身離開。
「等等,沈時軍,站住。」方文詳叫住他。
時軍沒回答也沒轉頭的背向著他站著。
「我說你可以離開了嗎?我沒批準,你就不可以走。你敢擅離職守而不報備,就當你曠職,薪水不準領,听到沒?現在馬上回工作崗位。」
時軍仍沒答一句,大搖大擺離開,門被大力的甩上。方文詳惱怒地追出去。
「站住,沈時軍,站住。」
時軍依然沒回頭,但由他背後發出的陣陣殺氣已教周遭的人及總經理怯步。
他冷冷地說︰「你要再叫我站住,我就把你打得住院。」說完,走到自己的座位收拾好自身物品便離開。
在時軍走之前,總經理幾乎嚇得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的愣看著;告誡時軍離開後,為了願全面子好讓自己有台階下,他裝勢咆哮著,「沈時軍,公司不要你這職員了,你的薪餉全部充公,因為你擅離職守!鎊位同仁,那家伙就是你父的借鏡,你們自己多多自重啊,要不然和他一樣——滾蛋。」
說完便迅速鑽入總經理室,深怕再出現第二個沈時軍,他吃不完兜著走了。
時軍踏出公司大門,內心像卸去大石般輕松,他下定決心將一切不愉快全拋在腦後,永遠不再獨踫。
忽然,休蔞出現在他面前,他停下腳步,望著站在騎樓的她,沒有一點高興,僅有些微驚訝。她朝他微微一笑,他不予理會地匆匆走過。
休蔞趕緊追上。「為什麼躲開我?」
「我們之間還能有什麼?還能說什麼?」他刻意不看她。
「時軍,我一點也不愛他,跟著他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愛的是你呀!」她拉住他的衣袖。
時軍冷笑,「井休蔞小姐,無得還不夠嗎?玩完了有錢的老頭,現在想換換年輕男人?很抱歉,井小姐,我可沒有功夫陪你玩了,請另尋他人。」
「不,你听我解釋,等听完了一切再下你的結論,好嗎?」
「解釋?我看是故事吧!你這種女人,專門編故事誘騙男人的感情、金錢,我看多了。我也老實回答你,我的感情、金錢全是一片空空!不值得你多花寶貴時間來釣我,你還是省點力氣去對付其他多金的公子哥兒吧!」他忿忿地厚罵,說完便甩開她的手,快步走開。
休蔞不死心地追上,與他齊步並走,口中叨嘮著,「我知道你恨透我了,可是我今天一定要向你解釋,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愛你的。總經理他……他是我父親朋友的朋友。三年前,我爸生了一場大病,無法工作也就罷了,龐大的醫藥費欲使我們歲擔不了。這時,他願意伸出援手;我他素不相識,而他竟願意……總之我們一家人都很感激他,也因此相當的信任他。」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他說鄉下工作不好找而且工資低,要帶我上北部工作,我欣然答應了。就在北上的第一晚,他說他家中不方便招待客人,于是將我安排在賓館住宿,沒想到他竟……竟強暴了我。事後,他警告我不得張揚、不得離開他,否則他將馬上切斷我父親在醫院的一切經濟支緩;為了父親,我認了。」
休蔞一陣哽咽,強忍住淚水,繼續說了下去——
「後來,他在外頭租了間公寓,等于是將我金屋藏嬌;我沒出外工作,而他每個月固定給我一萬元零花。
這樣持續了兩年,等我父親病好了,我便要求離開他。
他打了我一頓,罵我忘恩負義,利用完他就想跑,我……我不得已又繼續留在他身邊;他許時間久了,我也看破了,反正已是殘花敗柳,出去也沒男人要了,便乖乖地待在他身邊。最近,他鑽我更緊,說每天上班都想看到我,就安排我到公司當會計;這一切安排我都沒吭聲,反正由他左右慣了。直到遇見了你,你的好、你的真情,讓我決定拋開他、拋開一切,反正我父親的病已完全康復了,再也不用看他臉色過日子了。要說償還,這些年當情婦的本也該足夠了,是不是?可是,我竟忘了自己早已非什麼純潔玉女,我根本配不上你這般好的男人。時軍,該說的我都說完了,說這些話並沒有其他意思,只是不想讓你有受騙的感覺,不想在你心里留下一道傷痕。時軍,我再認真地說一次,我是真的愛你的,唯一的愛。」
說完,她站在原地,不再跟上,望著他遠遠地走開。
時愈走愈慢,一步一步,慢了又慢,終于,他停下了腳步,緩緩回過頭。四目交接,他快速奔向她,拉起她的手往前跑,跑到停車場,打開車門,將她塞進去,自己也快速鑽進。
兩人對看了數分鐘,她流下喜悅而感動的淚,他憐惜地為她試去。
「時軍。」她柔情地呼喊,緊緊擁住他,沉醉在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的安全感中。
「你願意跟我走嗎?」他深地吻著、問著。
她大力地點頭,躲在他懷里撒嬌。
「你要回去收拾收拾行李嗎?」
「不了,那些東西都是他的,我不想擁有任何一件有他陰影存的東西,我要忘掉這個人。時軍,你可以嗎?你可以與我一起忘掉嗎?」
「當然,我們一起遺忘這段記憶,一起重新開始。」
兩人又深情的擁在一起。
傍晚,時軍載著休樓驅車直下喜義水上鄉——休蔞的故鄉。到達喜義時天色已晚,兩人索性在市區小玩一番,在車上過了一夜。
一大清早時軍便至井家拜訪。兩人才一進門,便瞧見井家一大家子及臉色鐵青、橫眉豎眼的總經理方文詳。
時軍細聲叮嚀休蔞保持鎮定。
「阿爸、阿母、我回來了。」
井父顯然已受到方文詳的影響,臉色怪異。
「回來了?說!你哪里去了?害人家方叔找不找你,連夜趕來通知,還擔心了一夜沒睡。你倒好,一臉春風地帶了個男人回來。說,你失蹤了一天一夜是否跟這家伙有關?」井父大聲責問。
「阿爸,我要結婚了。」
「結婚?跟誰?別跟我說跟這混小子。」
「他叫沈時軍。阿爸,你先了解他再下斷語嘛!」
方文詳站起身走向休蔞,她豁怕的躲到時軍背後。
「休蔞,你對公司有什麼不滿可以告訴方叔呀!用不著陪著這個被公司撤職的職員做這種無謂的抗義。
你在公司一向表現優良,公司上下都很賞識你,方叔正準備把你凋來做我的秘書呢!你這樣無故離職,教公司同事笑話,方叔將來在公司就難擔護你了。老實告訴你,我不答應你和這不懂事、沒前途的家伙來往。」
「方叔。」休蔞刻意提高音調,饒富諷刺。「我與誰交往還輪不到你來批準,你和時軍公事上的恩怨也別拿到秘下算帳,這樣可就有損您總經理的風度了。還有,我也決定不到公司上班了,至于什麼會計小姐、秘書小姐的職位,就請您另請高明吧,我再也擔當不起這種責大任了。」她刻意地加重「重責大任」四個字,諷刺方文詳。
井父拍桌怒瞪休蔞,休蔞有點怯怕,但絕不降服。
「你這死丫頭,長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太久沒修理你了,好大膽子跟你方叔大小聲,我今天若不把你打死,枉費我身為你阿爸。」
井父舉起布滿歲月烙痕的手,朝休蔞揮去,休蔞躲開,方文詳前去攔阻井父。
「井大哥,別這樣,為了一個渾小子傷了父女和氣多劃不來,而且這也不能怪休蔞,她年紀小難免容易受誘騙,要怪就怪那個誘騙她的人。」方文詳怒視著時軍,充滿敵意。
「要嫁也找個有事業、有經濟基礎的,找一個沒工作的無業游民,你準備養他呀?」井父依然惱怒未休。
「阿爸,他剛辭職而已,不是無業游民,他會再找工作的,你別一直罵人家啦!」休蔞嘟著嘴抱怨。
「阿爸讓你是為你好,希望你嫁一個好丈夫,不是不讓你嫁。小孩子听點話比較好,不然吃苦的還是你。」
「阿爸,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都二十好幾了,不會教您失望的啦!你相信我,時軍是好青年,他對我很好。」
「是不是好青年就要問你方叔啦!他待在你方叔公司這麼久,你方叔一定很清楚他的為人。」
休蔞怒視方文詳,恨不得咬死他,喝他的血。她在內心叫罵著︰怎麼有這麼厚臉皮的人,在人家面前擺出一副高尚、關心的模樣,私底下根本是一個糾纏不休的大色魔!
「方叔,我想和你談談,出來一下好嗎?」
時軍擔心的欲跟出,教休蔞制止了。
「時軍,給我十分鐘的時間,讓我他好好談判一下,好嗎?趁這時間,陪陪我爸、媽,讓他們對你另眼相待。
我知道你擔心我,這樣吧!十分鐘後沒有見我回來,就到後院找我,嗯?」
時軍無奈與不信地點點頭,目送他們離去。
慢步至場中央,休蔞面向方文詳,忿忿地瞪視著他。方文祥故意閃避她的怒視,一逕兒的邪笑,令人看得更是牙庠庠的。
「你到底想怎麼樣?」休蔞怒責。
「不想怎我很喜歡你呀!休蔞,你一直知道的,我要維持以往的關系,如果她覺得零用金不夠,我可以再多給你一點,兩萬怎麼樣?或你嫌住的房子不夠大?換,換呀!休蔞,要怎麼樣都可以,就是別離開我。」
方文祥竟大膽的摟住休蔞,休蔞一驚,厭惡地推開。
「你以為我是什麼人?要當情婦的寧可找董事長,他比你多金;可是,我就是不想再當人家的情婦了,我我要像正常人一樣,一夫一妻擁有一個正常的家庭。
最重要的是,我愛時軍。」
「你想得太美了,你以為他真的愛你?他只是一時被你迷戀住了,等他清醒後就會拋棄你。沒有一個男人會去愛一雙‘破鞋’的!」
當他的話一說完,休蔞的巴掌便結實的落在他的臉上,紅紅的五指印烙在他左頰。
休蔞含淚眼恨地說︰「你憑什麼對我說這種話?你是最沒資格的!我會落到這種場面全是你造成的,你是個最罪惡的人,是個禽獸!虧你是我爸的朋友、我的長輩,你下流,你給我的屈厚我會永遠記恨在心,我恨你!」
「為什麼?休樓,你為什麼對我說出這種話?是,我不入流,我身為長輩竟愛舊你,但我也不願呀,可我就是抽拔不去對你的愛。愛人也是罪過嗎?」
「呸!你不配談愛。你給我的不是愛,是屈辱,是洗也洗不掉、割也割不掉的屈辱。」
「難道這三年來,你對我沒絲毫的感情?一點點也沒有嗎?」
「三年來,我所履行的是人情包袱,而我認為我已償還完了。我是人,所以有追求幸福的權利,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情投意合、相敬相憐的好伴侶,絕不會讓你又來破壞我的幸福;若你在商場、親友之間站不住腳。
你是有名望的人,這種事情的嚴重性你應該明了,如果你真想自毀一切,我願意春陪。」
他又羞又惱的呆立于廣場,她頭也不回地走進屋內,心情如釋重負地輕松愉快。
方文詳在廣場呆立了一會,進屋便匆匆告辭離去,臨走前還塞了一個大紅包給井父。
時軍陪休蔞在家鄉小住了幾天,和井父的交情也日漸增進,井家終于接受了時軍這女婿。
井家讓小倆口先在嘉義訂婚,以體貼時,不想讓他兩地奔波。訂婚程續井家安排得妥妥當當,連男方需,準備的東西也一並借齊,時軍只要輕松的等著當新郎即可。
「伯父,謝謝您為我們安排如此完美的訂婚筵,連田方應備的東西都打點得這麼好。回台北後,我馬上將禮筵所花的經費清點給您,真的謝謝您這番費心。」
時軍感激的心情無法言哈,只感覺淚在眼里打轉。
「都什麼時候了還叫伯父?該叫爸了。呃,錢的事再說啦!這沒什麼打緊的,重要的是好好待我女兒。
回台北後,決定了結婚日期再通知我們,我和你媽媽再上台北去參加你們的婚禮。」井父一手攀著時軍的肩,輕拍打著,和著盈盈的笑意及愉悅的說話聲。
「爸,您的叮嚀我不會忘,回台北後,我一定盡速辦好我和休蔞的婚禮,我會給她一個熱鬧風光的婚禮。」
「慢慢來,又不是新娘懷孕了得趕快。慢慢辦,慢慢籌劃,才能辦出一個好場面。嘿,還有,告訴你,一個風光隆重的婚禮並不需要大把砸錢的,這可有方法、有訣竅的,老爸慢慢告訴你省錢而又能辦好的秘招。瞧,這訂婚宴是不是很隆重?可是我沒花多少錢哩!年輕人才剛起步,省錢最要緊,但結婚是一生一次的,也馬虎不得,所以羅,老爸告訴你……」
岳父及女婿兩人就這麼走著、聊著,踱向田間小徑,暢談省錢秘招、暢談婚姻大事、暢談天南地北、暢談
休蔞透過房里的窗,看見這幅景象,好生歡喜與安慰,再一次地感受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