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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一個麻煩 第九章

踏出張宅鐵門,依蝶如釋重負地吁出一口氣。

今天張家上至朱婉柔,下至守門警衛,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怪異得很,連亞歆也一直追問她為什麼阿昊沒陪她來,敢情阿昊是對這一家子下了降頭是吧?這三個小時對她來說簡直是折磨,好險總算是熬過了。

戴上手套,猛然想起昨晚她在恍惚的時候,阿昊似乎交代有話跟她說。

「會是什麼事呢?」恍惚中依稀記得阿昊的表情凝重異常,可見他要說的事非常重要,依蝶一時想得過于專注,直到出現兩條擋住她的黑影才驚醒她。

「葦萍,就是她?」清亮的男中音發自其中一條黑影。

那聲音是依蝶再熟悉不過的。阿昊?不!不是!借著昏黃的月光,依蝶看清楚了男人的長相,和阿昊一模一樣的臉孔,氣質卻是大不相同,眼前這人有種外放的野性,不若阿昊的沉穩內斂,這種狂傲不羈是不會出現在阿昊身上的。

「嗯!」站在她身邊的縴細黑影應了聲,那是一個如出水芙蓉般嬌美的漂亮女子。

「你們是誰?」雖然不是阿昊,但一定與阿昊月兌不了關系,而且擋住她的去路是何用意,他們是阿昊的親人嗎?為了解開疑惑,依蝶破天荒先開了口。

酷似阿昊的男人呆愣了會,似乎對依蝶的問話頗不能理解,他轉頭看向旁邊的女人,尋求再次的確定,獲得肯定後,他戲謔地看向依蝶,「你以為我是誰?」唇邊逸出一抹顛倒眾生的魅笑。

無聊!除了阿昊外,她不給任何人好臉色看,即使那人有著阿昊的臉,「你不是阿昊,你是誰?」這世上不會有兩個長相完全一樣的人,除非是……雙胞胎!

「昊哥真的在你那里?!」

男人的驚呼給了依蝶肯定且直接的答案,原來是兄弟!她依舊一臉淡漠地看著眼前興高采烈的男人,昨天才要阿昊努力恢復記憶,今天他的親人就自己找上門來了。這男人是他的兄弟,那這個女人呢?鐵定關系匪淺,依蝶心中的不安開始擴大。

「葦萍!我們總算找到昊哥了,這下你放心了吧!」凌玥興奮地對葦萍說道。

汪仲明的事解決了,按理說凌昊早該回赤煉盟了,可是他不曉得吃錯什麼藥,竟然故意避不見面,連比他性命還重要的烈日堂都舍得放下,凌玥愈想愈不對,眼看葦萍日漸憔悴,他的不舍加劇,雖然父親叮嚀過要小心葦萍,但他知道善良的她絕非大奸大惡之人,而且他早把葦萍當成親人般,所以他拼了命也要把凌昊找回來,氣人的是影忍連一點消息都不肯透露,讓他和冷月小組像無頭蒼蠅似地跑遍天涯海角,直到上禮拜,葦萍說她出來散步時,好像看到一個神似凌昊的人跟身前這女人在一起,靠著這個線索才尋到這來。

「嗯!」葦萍低頭輕應,隱藏在陰影中的淡麗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凌玥轉向依蝶,「你是怎麼知道我不是昊哥的?」他一臉好奇,現在才正眼細瞧依蝶的長相,這一瞧,可把他的魂給勾走了一半,「哇!這麼漂亮的女人,怪不得昊哥不想回赤煉盟。」

「你說什麼?」不想回去是什麼意思?赤煉盟又是什麼東西?依蝶被凌玥的話弄得如墜五里霧中,卻隱隱約約知道阿昊有事瞞著她。

凌玥還在驚艷期,對依蝶的問話听若罔聞,他喃喃自語道︰「早知道假裝喪失記憶能釣到這種美女,早八百年前我就該用了,昊哥真是好狗運。」

依蝶的臉刷地慘白,凌玥的話她只听到「假裝喪失記憶」,其余的就再也進不了她的耳中。「欺騙」的聲浪一波波的擴散,在她腦海中無情的翻滾沖擊,也打痛了她的心。

「小姐?你還好吧?」這女人怎麼臉色突然變得這麼慘白,好像快暈倒的樣子?凌玥提防地看著依蝶。

「我知道你們要找誰了,跟我來吧!」忍著心頭那股翻騰的絞痛,依蝶慘白著一張臉,跨上車疾馳而去,凌玥和葦萍連忙上車跟上。

天邊的明月,不知何時已被烏雲悄悄遮掩,雨絲緩緩飄落,揮灑在這惱人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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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蝶怎麼搞的?到現在還沒回來?」看著窗外愈下愈大的雨,凌昊心中的擔憂也隨著雨勢不停加大。「有影忍跟著,應該不會出事才對。」強自壓下出門尋找的,他無意識地撫弄疾風的頸項,凝神傾听門口的動靜。

「喀啦!」門口的鑰匙開門聲響起,凌昊和疾風隨即反射性地彈跳而起,奔到門口。

「汪!」疾風首先展開歡迎。

「蝶,你回來啦!」出現在眼前的景象使凌昊猛然倒吸一口氣,愕然停下腳步。

依蝶一身濕淋淋地站在門口,發絲、衣服全掛滿了大大小小的水珠,眼眸含冰,無視疾風著急地在她身旁亂竄,緊抿的唇瓣不發一語。

凌昊大驚,心疼泛濫全身,「怎麼淋成這樣?不是有帶雨衣嗎?趕快進來去洗個熱水澡,免得感冒了。」這麼冷的天氣淋雨,依蝶一定凍壞了,他極自然地欲牽起她的手,將她帶進屋內。

依蝶寒著臉,後退幾步,遠離凌昊的踫觸,依舊一句話都不說。

「蝶?」凌昊不解她刻意的閃躲,她現在的模樣仿佛變了個人,好像……好像以前那個封閉自己的柳依蝶。「發生什麼事?」一定出事了,否則她不可能變成這樣。

「昊哥!」

凌玥氣喘吁吁地帶著葦萍出現在樓梯口,帶給凌昊更大的震撼,也解答了他心中的迷惑。依蝶知道了!他急急地跨出步伐想要對依蝶解釋,凌玥搶先一步擋住他。

「昊哥,被我找到了,看你躲到哪里去!」凌玥熱情十足地給兄長一個大擁抱,還乘機拐了他一肘子,算是小小的泄憤。

「凌昊哥!」葦萍怯懦地站在凌玥背後,喚了一聲,提不起勇氣面對凌昊。

「玥!葦萍!你們怎麼來了?」掙不月兌凌玥這只八爪章魚,看著依蝶愈見陰沉冷冽的眼眸,凌昊心急死了。

「這要問你啊!誰教你離家出走那麼久,我只好親自來抓你。」凌玥存心箝制住凌昊,不讓他靠近依蝶。「順便報你隱瞞親兄弟的深仇大恨。」

凌玥說得咬牙切齒,激起了凌昊心中的愧疚感,這件事的確是他對不起凌玥,「這件事我們待會再說,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的?」看來得先把凌玥解決掉,才近得了依蝶的身。

「你還有臉問?無故失蹤一個多月,害得赤煉盟上下亂成一團,烈日堂營運也大受影響,幸虧還有宋天杭幫你撐著,最可惡的是你放下葦萍一個人,讓她整天以淚洗臉,你還算是男人嗎?」凌玥氣得想賞他老哥一拳。

「如果是這件事的話,我想你找錯人了,你應該找你身後那個人才對。」凌昊恢復冷靜,想到葦萍與汪仲明的勾結,若非葦萍的背叛,他今天根本不會在這,也不會認識依蝶,所以說凌玥出氣的對象應該是葦萍而不是他。

葦萍聞言,急喘一聲,驚慌地抬起頭來,正好對上凌昊看透一切的冰眸,心虛的再度低頭無語,他果然知道了!一陣陣的心慌在她心底泛開。

凌玥一怔,看向身後,「葦萍?」旋即回頭氣憤地大嚷,「昊哥,你很沒品哦!竟然把過錯推到葦萍身上,難道是她害你離家出走嗎?告訴你,你別再推卸責任了,葦萍一點錯都沒有,相反的,要不是她正巧在陽明山看到你偷腥,我們還找不到這里來呢!」

「陽明山?」該死!他怎麼忘了他送葦萍的別墅也在陽明山上,真是百密一疏。

「對啊!我們拼死拼活,你這個幕後主使人還有閑情逸致跟女人去野餐玩樂,這說得過去嗎?」凌玥一把抓起凌昊的領子,在葦萍的驚呼聲中,將他釘在牆上,「還有,葦萍看到你時,還傷心得暈了過去,你對得起她嗎?」

「你鬧夠了沒?」凌昊耐性磨盡,決定不再忍受凌玥的無理取鬧,還是先解開和依蝶的誤會比較要緊,他看向依蝶,映人眼中的只有一堵空白牆壁,依蝶已不見蹤影,他慌了,「玥!趕快放開我,不然當心我對你不客氣。」

凌玥仍不知死活,「要我放開可以,除非你向葦萍道歉。」

「凌玥哥,不用了,你趕快放開凌昊哥!」葦萍囁嚅地為凌昊解圍。

「不行!這是他欠你的。」凌玥不為所動。

「哼!」凌昊冷哼一聲,毫不留情地將凌玥摔出去,實踐他的威脅。

「凌玥哥!」葦萍大喊。

凌玥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這記過肩摔甩到牆壁上,全身骨頭幾乎散盡,他不敢置信地咆哮出聲,「昊哥!」抬眼一看,偌大的走道里哪還有凌昊的影子,只有空蕩的回音陪著他和葦萍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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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冷潮濕的寒冬,午夜的台北街頭依舊燈火通明,人潮卻因突如其來的陣雨而消退不少,依蝶拖著蹣跚的步履,行走在這稍嫌冷清的雨中街道。

別哭啊!為了那種男人不值得。心底如此告誡自己,淚水卻如同綿綿不絕的細雨,滾滾滴落,模糊的雙眼,早已分不清是雨還是淚,布滿她的臉。

想哭的時候就哭啊!別壓抑自己——

溫柔的耳語在腦中不停盤旋,揮之不去,依蝶捂住耳朵,努力想阻隔那干擾思緒的低語,「騙子!大騙子!為什麼要騙我?明知道我再也承受不起……」

翻攪的胃隱隱抽痛,牽動四肢百骸,她虛月兌地癱軟在地,過往行人皆冷漠地投以一瞥,即快步走過,無人施以援手,依蝶蜷縮著身體,癱坐在陰暗的巷道里,任由自己像個被遺棄的小孩,低聲飲泣,不顧漫天的雨絲,浸濕她的身體,冰凍她的心。

驀地,一雙寬厚的臂彎將她凍僵的身子柔柔裹住,試圖驅散她身上的冰寒,依蝶身形一僵,冷聲道,「放開我!」迅速武裝捍衛自己的脆弱。

靶受到懷中人兒的抗拒,臂彎的主人仍是動也不動,將自身的溫暖過繼給她。

「我說放開我!」她倏忽站起,掙月兌這個溫暖的懷抱,僵直的小腿支撐不住,又要跪倒在地,凌昊趕緊伸手扶住她。

「蝶!」凌昊輕嘆,看來這場誤會很難解得開了,她眼中的冷硬與防備告訴他勝算不大。

依蝶推開他,倚著牆壁支撐住自己,他追來干麼?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就是他,自己這副脆弱的模樣不想讓他看見。

「你追出來做什麼?來嘲笑我的愚蠢與無知嗎?如果是的話,看夠了就快滾吧!」依蝶拂開遮住視線的頭發,努力抬頭挺胸,故作堅強。

「蝶!听我說……」現在的依蝶脆弱得不堪一擊,他要小心,以免再傷到她,凌昊往前跨出一步,想再把依蝶攬入懷中。

依蝶沿著牆壁踉倉後退,擺明了不歡迎他的擁抱,「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了,赤煉盟的凌昊少主,『冷面修羅』,好響亮的名號!」諷語如針,針針刺人。

他苦笑,「你都知道啦!」他硬生生地將手收回,不想再刺激她。

依蝶仰頭,冷笑出聲,「要不是我的愚蠢,我早就該知道了!」她怨恨自己的單純無知,如此輕易就上了一個男人的當。

「蝶,拜托你靜下心,听我解釋。」凌昊低聲下氣地哀求,生平第一次向女人低頭。

「你還死賴著我做什麼?難道你傷我傷得還不夠嗎?」撫住刺痛的心口,一個冰冷堅硬的物體抵住她的心,是他的玉墜。

「我從來就沒想過要傷害你,蝶!你至少要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感覺到她的心離他愈來愈遠,凌昊陷入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慌中。

「現在再解釋已沒什麼意義了,就連這個,對我來說也不需要了。」依蝶心灰意冷,將昊之墜一把扯下,擲還給凌昊,「這個玉墜你還是給你的女人吧!」她毫不留戀地掉頭就走,下定決心要把這個她深愛,但欺騙她的男人從心中剔除。她走得灑月兌,卻無法克制心中涌起的傷痛,不爭氣的淚水又悄然滑落。

昊之墜在空中劃過一道金光,準確無誤地降落在凌昊手心,望著依蝶決絕離去的背影,他除了心痛愧疚,更有一股憤怒的火焰在猛烈燃燒著。這個笨女人!難道他的所作所為還不夠證明對她的愛嗎?她竟然說走就走,連一點辯解的機會都不給我。

「柳依蝶!」遭踐踏的男性自尊揉合被拋棄的不甘心,化成一聲怒吼,凌昊追了上去,將柳依蝶緊緊地埋在他的壞中,不讓她有掙月兌或開口的機會。

「你……」依蝶死命地在他懷中蠢動,想抬頭說話,被凌昊一把壓下。

「閉嘴!女人!現在听我說。我不管凌玥跟你說了什麼,你也不能剝奪我自我辯護的權利。」凌昊忿然開口,「我承認,剛開始我確實是為了要整垮鷹幫而欺騙你,假裝喪失記憶借住你房子以求藏身之所,我本來想等事情一結束馬上拍拍走人,可是和你相處愈久,我就愈放不下你,我會擔心你晚歸、擔心你沒吃飽沒睡好,更擔心你治不好的胃痛,不喜歡你把所有悲傷難過往肚里吞,喜歡看你笑甚至流淚,雖然那會讓我心疼,這所有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新奇的,我從來沒有為一個女人如此費心傷神過,只有你!柳依蝶!」他愈說激動,雙手也不自覺地愈摟愈緊,更沒發覺原本在他懷中掙扎蠢動的她,不知在何時,已然平靜柔順。

「而你,不但不懂得感謝我,反而只會將我當菲佣使喚,隨意踐踏我的感情,這些我都還能忍受,現在你居然為了旁人的兩三句話,完全否定我對你的愛,不顧慮我的感受說走就走,這教我情何以堪,我該好好打你一頓的,又知道自己根本下不了手……」說到最後,凌昊輕嘆一聲,將懷抱放松。「我不想再說了,如果你還認為我是在欺騙你的感情,那你就走吧!我不會再攔你了。」他抿起嘴,等她離開他的懷抱,他決定尊重她的抉擇。

但出乎他的意料,依蝶一動也不動,只是靜靜地偎在他懷中,良久良久才抬起頭,

望進那雙冒火卻難掩傷痛的烏眸,凌昊百年難得一見的憤怒震醒了她。

「為什麼這麼久才告訴我?」依蝶的語氣不再冰冷。

「因為我要確定你也愛上我了,」凌昊眼神放柔,他知道依蝶相信他了,「我今天晚上就是要向你坦白。」

依蝶又靜默了半晌,才輕聲說道︰「對不起!」又將自己細女敕的臉頰貼上凌昊的胸膛,感覺冰冷的身體逐漸溫暖,心也漸漸回暖。

「為什麼道歉?」伊人重回懷抱的感覺真好,凌昊懷著感恩的心輕撫依蝶濕透的秀發,一點也不在意兩人落湯雞的模樣。

「為我的不信任,還有踐踏你的感情,將你當菲佣使喚、當被爐使用,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依蝶嚴肅的舉手發誓。

「不行!」凌昊連忙否決,這些差事雖然他嘴上抱怨,可都是心甘情願去做的,要他不做菜給她吃,不摟著她睡,簡直是比死還難過,他低頭要依蝶收回誓言,卻先捕捉到她唇邊的一抹竊笑,「好啊!你耍我!」

「開開玩笑嘛!那些都是你的特權,我哪敢收回?」依蝶嬌笑道,「昊!跟我說說赤煉盟的事吧!還有那女人是誰?你弟弟說……」

凌昊被依蝶隨口一句「昊」叫得飄飄然的,他截斷依蝶的話,「那些事要說,以後還有的是機會,現在先把這個戴上才是最要緊的。」他拿出一直握在掌心的昊之墜,幫依蝶重新戴上,「你說得對,這個墜子是要給我的女人的,而那個女人是這個世上絕無僅有,無人可替代的,那就是你,柳依蝶!」他在依蝶額上印下輕吻。

依蝶雙頰泛紅,輕聲說道︰「我會好好珍惜它的。」

凌昊擁她入懷,「別再說要離開我了!」一次的膽戰心驚已經夠了,他的心髒可沒有力再承受第二次。

「那纏你一輩子好不好啊?」依蝶愛嬌地勾住凌昊的頸子,展現難得的柔媚風情。

「不好!」凌昊搖頭,「我還要下輩子、下下輩子……」語音漸落,消失在她的紅唇中,他要她生生世世都陪著自己。

在街道的另一端——

「葦萍,別再哭了!」輕摟著懷中泣不成聲的人兒,凌玥低聲安慰。

那頭幸福的光景跟這頭比起來,真是天壤之別啊!看來昊哥這次是真的動心了,凌玥不禁低嘆。

唉!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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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的斗室中,微弱的燈光映照著一張猙獰扭曲的瞼孔。

「赤煉盟!凌昊!我要你生不如死!哈哈哈……」

瘋狂失控的狂笑如鬼魅般襲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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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沒消息嗎?」赤煉山莊烈日堂內,屬下們一波波的回報,將凌昊往無助的深淵更推進一步。「看來只有等影忍了。」他面容慘澹,臉色灰敗地在大廳踱步,依蝶已經整整失蹤了一天一夜,他也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了一天一夜。

凌玥實是看不下去了,「昊哥,算我求你,停下來休息一下喝口茶吧!你這樣走來走去轉得我頭都暈了。」

凌昊怒瞪他一眼,凶惡的模樣嚇得凌玥趕忙收起他的吊兒郎當。

「我只是覺得你這樣走來走去也不能把依蝶嫂子走回來,倒不如靜下心來補充體力,專心等影忍的消息。」凌玥小心翼翼地開口,深怕再惹凌昊。

「哼!」凌昊只是哼了一聲,就繼續自己的動作,把凌玥的話當放屁。

依蝶失蹤了,這教他怎樣靜得下心?

自從凌昊向依蝶坦誠一切後,他就被凌威抓回來赤煉盟,處理烈日堂堆積了一個多月的公事,無法與依蝶朝夕相處的日子,對他來說猶如置身地獄般難挨,加上又放心不下她一個人,于是他苦苦哀求依蝶搬到赤煉山莊與自己同住,本來她不肯,畢竟住了這麼多年,又是自己精心布置的窩,一下子說要搬還真是舍不得,不過後來被他三天兩頭吵煩了,看他可憐,她才勉強點頭答應,所以這幾天依蝶一下課就回家整理東西,他忙完幫務再去找她。

如此倒也平安無事過了幾天,不料昨天他處理完一些例行公事,興高采烈地要接依蝶去吃飯,一進門,迎接他的除了整理一半的物品,就是滿屋子的空寂,她不見人影,也沒留下只字片語,整個人像消失了似的,直到現在還沒消息。

屋中有外人來訪過的痕跡,桌上的兩杯茶水猶有余溫。她一定出事了!凌昊非常肯定,想到她如今生死未卜,心中那股殺人的愈來愈強烈。

凌玥見勸阻無效,也就十分知趣地靜坐一旁,搔搔迅雷的狗腦袋,他可不希望一句無心之言,讓自己死得不明不白,只能暗自祈禱影忍快些回來。

看來上天接收他的禱告了,影忍如願地出現在他和凌昊面前。

「如何?」凌昊非常相信影忍的辦事能力,只是希望帶回來的不是壞消息。

「柳依蝶是被擄走了。」影忍的消息讓兩人同時大吃一驚。

「誰干的?」一股風暴緩緩在凌昊眼底積聚。

「汪仲明。」這個答案更是如平地一聲雷。

「怎麼會?」凌玥是最不能接受的,冷月小組一直尋不到的人,他視為最大恥辱,精英盡出四處追捕,沒想到他竟然無視冷月小組的嚴密追殺而自暴行蹤。

「來報仇了是嗎?」知道依蝶的下落,凌昊反而定下心來,「上次讓他逃了,這次我要他死無葬身之地。」敢動他的女人,就要有勇氣承擔後果。

「依蝶嫂子怎麼會被抓呢?」凌玥不解。他記得凌昊跟他提過柳依蝶身手不錯,應該不至于這麼輕易就被抓了。

「迷藥!」影忍答道。依蝶的客廳桌上,那杯殘余的茶水是最直接的證據。

「迷藥?」凌昊擰眉,那那個人一定有一份。

「汪叔現在在哪?」凌玥蠢蠢欲動,他要去洗刷冷月小組的恥辱。

「江葦萍的別墅。」仿佛事不關己,影忍雲淡風輕的提供訊息。

「什麼?!」凌玥不敢置信,整個人像座雕像定住。

丙然!「疾風,走!」凌昊不理他,率先帶著疾風走人,他一直以為江葦萍是逼不得已才幫汪仲明的,畢竟骨肉親情,且他和依蝶相識相愛也可以算是她間接促成的,也就不想為難她,但現在……

「我會要你們為這件事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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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昊哥、凌玥哥,你們怎麼……」

破門而入的兩人兩犬嚇壞了葦萍及一干下人。

「葦萍,你不會做這種事吧?你快點跟昊哥說你是被逼的……」

經由影忍的補充,兄弟倆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葦萍故意挑凌昊不在的時候拜訪依蝶,假意示好,再趁其不備在茶中下藥,讓汪仲明的手下輕而易舉的綁走依蝶,凌玥這時才知道,凌昊上次之所以會遇襲,葦萍也月兌不了關系,而最令人震驚的是,葦萍居然是汪仲明的女兒!

但即使有這麼多的證據擺在眼前,他卻仍堅持葦萍的清白無辜,他相信葦萍的溫柔善良不可能是裝出來的。

「凌玥哥,我……」辯解的話根本無法出口,葦萍陷入兩難的處境,身子抖得猶如秋風中的落葉。

凌昊抬手制止她,對葦萍他已無話可說了,「叫汪仲明出來,我知道他在這,這時候躲已經沒用了。」

「昊哥,你先听葦萍的解釋,說不定……」凌玥還想為葦萍月兌罪,話還沒說完,旋轉樓梯的頂端已先出現了一陣狂妄的笑聲。

「哈哈哈哈……本來想讓你們多著急一會,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獵影堂的實力實在不容小覷。」笑聲方歇,汪仲明隨即現身,二樓及大廳的四周圍也出現了層層包圍的人馬,全部全副武裝,真槍實彈。

面對這麼大批的人馬,疾風和迅雷兩只護主獵犬立即進入備戰,狺然低吼,而兩兄弟卻是面不改色,凌玥還有心情開玩笑,「哇!用這麼大的陣式歡迎我們,看來我們兄弟倆的面子還滿大的嘛!」

「哼!趁能笑的時候盡量笑吧!」汪仲明從容步下階梯,「你們這兩個臭小子,等被射成蜂窩吧!」

「爸!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傷害他們的嗎?」江葦萍,不,應該稱地汪葦萍,撲到父親跟前,不敢相信汪仲明會背棄與她的承諾。當初就是父親允諾了他們兄弟的安全,她才會狠下心腸,在柳依蝶的水中下藥,天知道她經歷了多大的痛苦掙扎,父親竟然欺騙她。

「閃開!」汪仲明一腳把女兒踢到牆角,令她當場昏迷不醒,「不殺你們,難消我心頭之恨。」

「葦萍!」凌玥大驚,「汪仲明!你好狠的心,葦萍是你的女兒耶!」

「女兒又如何?親生女兒也不能阻撓我的復仇大計,」汪仲明的嘴角噙著冷笑,「與其擔心她,倒不如擔心你們自己吧!」

「依蝶呢?」凌昊才不管他們父女內哄,他只擔心依蝶,要是依蝶有個什麼損傷,他要汪仲明血債血償。

「你說那女人啊!」汪仲明舉手擊掌,一邊的邊道隨即走出三人,依蝶被架在一名高瘦男人與一名壯碩男人中間,手腳皆被繩子綁著,嘴中塞著布,不停地扭動掙扎,汪仲明虛情假意地對凌昊說道,「真是抱歉,我本來也不想這樣對待她,可是她醒來後打傷了我的手下想逃走,不得已,只好用五花大綁伺候她。」

掙扎中的依蝶看清楚了站在大廳中央的人,停止了扭動,臉上迸發出驚喜與興奮的神采。

「蝶!」依蝶的完好無恙讓凌昊有如吃了一顆定心丸,心情豁然開朗,他好笑地發現依蝶眼中沒有該有的恐懼,只有莫名的憤怒,他對她眨眨眼笑道︰「你放心,我等會一定會讓你揍他幾拳、踹他幾腳。」

這個大笨豬!依蝶在心中氣憤地大嚷。她並不是氣汪仲明,而是氣凌昊和凌玥竟然敢單槍匹馬、赤手空拳前來,擺明了就是來送死嘛!這下好了,三人免不了要同赴黃泉,還連累兩只無辜的忠狗,可惜罵人的話咿唔咿唔的塞在布團里,讓她不能好好發泄。

「等下輩子吧!」汪仲明從屬下手中接下依蝶和兩把槍,一把抵住依蝶的太陽穴,一把丟到凌昊和凌玥腳邊,示意凌昊撿起,「我知道你們兩個不習慣帶槍,特地為你們準備了一把,現在我們來玩一個好玩的游戲,」汪仲明陰笑數聲,「凌昊,等會我會從一數到三,數到三之前,若你沒干掉凌玥,那麼抱歉,這個女人將會被我的子彈貫穿腦袋,從此香消玉殞,相反的,若是你干掉了凌玥,那麼我們……嘿嘿!再來玩另外一個更好玩的游戲,這樣的玩法不知道你滿不滿意?」言下之意,三人的命可能都將由凌昊結束,這樣的方式比讓屬下解決掉他們,更能讓汪仲明感到復仇的快感。

握著槍的凌昊,渾身迅速被一股寒氣包里,冰冷銳利的眼神直射汪仲明,讓汪仲明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顫,現在的凌昊完全符合冷面修羅的形象,寒氣逼人,依蝶也被凌昊從未在她面前表現的一面嚇呆了。

「現在跟我耍狠已經沒用了。」汪仲明強自懾定心神,不讓自己被凌昊嚇到,「兄弟還是愛人,好好選擇吧!一……二……」

凌昊依然像座冰塑的雕像,動也不動。

「三!」

凌昊舉起了槍……

「不要!」

「砰!」

尖叫聲和槍聲同時響起,沉浸在復仇快感中的汪仲明,毫無防備地被不知何時轉醒的葦萍撞了一下,身形微微晃動,凌昊眼明手快,一槍打飛他手中的槍,跟著奔上前去自他手中搶回依蝶,還狠狠地踹了他一腳。

「開槍啊!快開槍!把他們全都給我殺了!」汪仲明氣急敗壞地下令,「你們全都下地獄吧!哈哈哈……」

預期中槍彈橫掃的血腥場面卻未出現,汪仲明錯愕不解地抬頭一看,他的人在不知不覺中已被一個個殺氣騰騰的紅衣勁旅取代,這些人赫然是捍衛赤煉山莊的暗星堂成員,為首兩人居高臨下,自二樓俯瞰一切,不用說,那兩人其中一個當然是赤煉盟的龍頭老大凌威,另一個則為閻星堂堂主仇星野。

「這……這是怎麼回事?」汪仲明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葦萍和依蝶也是滿臉驚愕,只有那兩兄弟無動于衷,凌昊忙著幫依蝶解繩子,凌玥則嘻皮笑臉地打招呼道︰「老爸、仇叔!你們來啦!」彷佛這個戲劇性的轉變全在他們掌握之中。

「仲明,可以收手了吧!」凌威在仇星野陪同下,如天神般地移步到汪仲明跟前。

「你!你們怎麼……」汪仲明錯亂得語無倫次。

凌玥扶起葦萍,施恩般的道︰「你以為我們會那麼笨,手無寸鐵地闖進這里來任你宰割啊?其實我們早就計畫好了,我跟昊哥來救人,獵影堂堂主去通知老爸和仇叔暗中支援,為的就是要把你和其他殘余分子一網打盡,這招夠高吧?當然,這又是我那聰明老哥想出來的計謀,誰教你惹火了他,汪叔——」凌玥故意諷刺地拉長尾音。

「可惡!」汪仲明氣得渾氣發抖,原來自己從頭到尾都一直被人耍著玩。

「仲明,別再做傻事了。」凌威一臉凝重,「我早就知道你躲在這了,只是念在老友一場且宓娘又苦苦為你求情,才故意封鎖消息,讓接獲『赤血令』的冷月小組找不到你,否則依獵影堂的能力怎麼可能不知你的藏身之所。」

「我就說嘛!冷月小組哪那麼沒用。」凌玥咕噥道,為老爸犧牲冷月小組感到忿忿不平。

「哼!你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領你的情,既然落在你手上,要殺要剮隨便你,不過皓雲的仇不會就這樣算了,我會變成厲鬼來向你討。」汪仲明面容猙獰,憤聲威脅道。

「你!」仇星野無法忍受汪仲明對盟主的不敬,激動得想一掌劈死他。

「慢著!」一個喝令阻止了仇星野的出手,他看著凌昊擋在他身前。

「仇叔!這個人的人頭是我的,希望你別跟我搶。」

「昊少主!」凌昊面容恬淡,眼底的殺意卻濃得驚人,仇星野識相地退開。

「我曾立過誓,誰敢傷我的女人,我會要那人比死還難過,汪仲明,你別怪我!」凌昊不像凌玥那般嗜血,甚至對這些打打殺殺向來敬謝不敏,但汪仲明犯了他的大忌,就注定了他慘死的命運。

汪仲明不語,似是認命般地仰起頭,等凌昊結束他的生命。

「不、不要!」一個人影飛撲到汪仲明跟前,護衛著他,「別殺我爸爸!」

「葦萍!」汪仲明難以置信地看擋在他身前的女兒,心陡地震了一下。

「如果要殺我爸爸,那先殺我!」葦萍張開雙手,向凌昊懇求道,「殺我吧!讓我代替爸爸死……」

「葦萍,他不值得。」凌昊不為所動,葦萍的痛不欲生並不能改變他的決定。

「對啊!這種人根本不配當你的爸爸。」凌玥不懂葦萍為何要如此維護汪仲明。

「不!不管他對我如何,他都是我的爸爸,我不能眼睜睜看你們殺死他。」她淚流滿腮,眼中有著誓死的決心。

「昊哥,我看算了!」凌玥不忍心見葦萍如此,為汪仲明求情道。

「昊兒!」畢竟是曾經出生入死、甘苦與共的兄弟,凌威也開口了。

凌昊不語,只是緩緩舉起手中的槍,所有人的話他都听不進去,腦中環繞的只有汪仲明擄走依蝶的澎湃怒氣,他一定要汪仲明付出代價。

「凌昊!」依蝶厲聲尖叫,掙扎地欲起身,她的手腳受縛太久,尚未完全恢復。

凌昊連忙趕到她身邊扶著她。「蝶!」

依蝶眼中跳動著兩簇火焰,她雙手成拳抵住凌昊的胸膛道︰「你要是敢殺他,我們之間就完了!」凌昊今天帶給他的「驚奇」已經夠多了,她不想看到凌昊為她殺人。

依蝶的咬牙切齒讓凌昊不知所措,未了,只得輕嘆一聲擁她入懷,所有的人他都不怕,只怕這個偷走他的心的凶悍女人,凌昊認命了。

「哈哈哈哈……」原本靜默一旁,冷眼旁觀的汪仲明,驀地發出一聲狂笑,顫巍巍的爬起,手中拿著適才被打飛掉的槍。

「爸爸!」葦萍驚叫,深怕父親會再對凌昊等人不利,她睜大了驚恐的雙眼。

所有人都被汪仲明突如其來的舉動震住,凌昊迅速將依蝶隱藏在他身後。

「不知好歹!」凌玥和仇星野怒極,準備要將汪仲明碎尸萬斷。

凌威長嘆一聲,自己救不了他了。

汪仲明歇斯底里的狂笑戛然止歇,所有過往一古腦地齊涌上心頭,皓雲的慘死,他處心機慮的復仇,一切的一切,現在看來都是那麼的愚蠢和不真實,仇恨毀了他,也毀了他的女兒,他的女兒啊!汪仲明無限依戀地看了葦萍一眼,眼神含悲,「大哥,替我照顧葦萍!」

他扣下扳機。

「爸——」

淒厲的哭喊劃破天際,伴隨著眾人悠悠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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