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進門來的是個戴著墨鏡,身材挺拔,穿著一身考就鐵灰西裝的男子。出眾儀表下有股冷酷氣息。
男子雙手插在褲袋里,以悠閑的姿態踱向靠窗的位置坐下,從容的摘下墨鏡,無視屋內的冷寂,兀自將深邃的眼轉向窗外。
幾個女人足足有三分鐘不發一語,個自打量著進門來的男子。
然後,是吃飽喝足了的想想首先發表論點︰
「他干嘛學電視廣告里的男主角耍帥啊?八成是神經病!」
「沒錯,三更半夜的還戴墨鏡,,我們要不要報警?」佟童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商量。
有人說,這時代的優質男子缺貨,所以看見能與酷字眼沾上一點邊的男人,女人絕大多數會蜂擁而上,先搶先贏。但此論在「幸運屋」里是謬說。
至少,現在就有兩個例外的,是想想和佟童沒鑒賞眼光?還是眼前之物不合口味?這就有待商榷了。
「干嘛報警?」錢媽拉長脖子,努力鑒定。
「搞不好是來搶劫的呀!」佟童壓低聲音,力道卻夸張。
「不會吧?看起來人模人樣的。」錢媽一副欣賞藝術品的眼神。
「錢媽,人不可貌像,外表是用來欺騙人的,誰知道他內心是不是藏著一肚子壞水呀?」
「咦?你這個眾人眼中的oldbaby,也會有防人之心哪?我以為你連現在台幣貶值到什麼情況都不清楚哩?」想想鼓著脹脹的肚皮,慵懶的姿態如同拖拖。
「拜托,我是純潔了點,但還不至于無知好不好!」
「哈!你純潔,我還五月花咧!」想想笑得如同瘋女十八年。
「長得這麼啵亮的帥哥,若有著烏賊的內髒就可惜嘍!」這突然插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生于古時,處于流行世代的錢媽是也。
「有什麼好惋惜的啊?」想想不以為然,除了錢,還有啥東東是出了計劃之外就會讓人覺得可惜的?
「,你們不知道喔,我剛一見這年輕人就有一種好感耶!好像那種前輩子就注定好的緣分。」
佟童頓時雙眼大睜,詫異的合不攏嘴。
想想差點岔了氣,她反射的抗議,一下子身份對調的導正起母親的思想︰
「媽呀,我知道你是人老心不老,我也不是不開明啊,但是,你要學人家老少配也要有限度嘛,你跟他何止是姐弟戀哪,根本是母子戀了啦!喔,天哪!我從來不反對老媽有第二春的,但你總有上百個理由反對降臨到面前的緣分,怎麼今天就給你看上眼了,還說上輩子就注定的……」後半段是自言自語。
「你說完了沒有?什麼啊、嘛、哪、啦的一堆!」錢媽不耐煩的打斷叨念不停的想想。
「錢媽,我知道啦,就像人家說的,緣分總是出其不意的來、稍縱即逝,不把握是不行的。但,你還是多考慮一下吧?你也知道社會輿論有多可怕。」佟童加入勸說行列。
「我想他當我女婿行不行哪?」錢媽一口氣把想法說了。
「什麼!?」想想驚呼。「媽,你有幾個女兒?」
「就你一個寶貝嘍。」
佟童松了一口氣,轉而抿嘴偷笑。
「不行!」想想抗議。
「我常在想,這世上有哪個男人能配得上我這冰雪聰明、伶利又能干的女兒?」管她不行,錢媽開心得很哩,
「媽!你昏頭啦?」
錢媽向來很順從想想的,今天例外。
「有什麼不對,人家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媽!你開什麼玩笑哇?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你當什麼丈母娘呀?何況我一看他就不順眼,真要是你看上眼了,就自己留著吧。」想想嘟起嘴,她只對錢有興趣。
「傻丫頭,你老媽我還不是為你著想,哪個女人不想找個稱頭的男人當長期飯票呀?你看——」錢媽指指那男子。
「要長期飯票,去吃免錢的牢飯不更快?我就看不出他哪里稱頭了。依照我看,根本是呆頭呆腦,一坨大豬頭。」想想是「心直口快」的最佳代言人。
「好哇!他有豬頭,你有豬蹄子,很配哩!」佟童興高采烈指著想想的左腳踝。
「佟童,你別湊熱鬧!」想想丟給她一記衛生眼。
「,說不定他就是你的tree哦?何況,此人相貌堂堂,你不覺得他有點像車仁表嗎?還有‘崔忠赫’的氣質喔!」佟童早忘了兩分鐘前才要去報警的想法。
「Tree有很多種,OK?誰知道他是不是那種滿頭枯枝、掛滿爛葉、年輪都成空心的那種。至于像誰嘛,呵,我覺得他比較像熱呼呼的‘車輪餅’!北縣市除外的地方十塊就可以買三個。」
「錢媽你放心,我支持你的想法。依我看,此人有九成九是松柏之類的珍貴樹種,還可能媲美阿里山的神木喔。」佟童仍舊瞎起哄。
「我看他還是千年樹妖咧,」想想一副想揍人的樣子。「我只想知道,他怎麼會進我們店里?白痴!烏漆抹黑的還戴墨鏡,當然看不到店門上的告示牌,拜托!你們誰去把他趕走。」
「太可惜了啦,都送上門來了。」錢媽說,讓想想哭笑不得。
沉默異常的方楹終于開口了,一反在好友面前老是粗豪奔放的個性,她沉穩嚴肅的像背誦敵人的資料︰
「他叫康熙,未滿三十歲,是全海島最年輕的名律師,縱橫商業界、政治圈、司法界,也少不了因為和某些女明星的緋聞有關,而成娛樂新聞的主角之一。」
「他是康熙?那我不就是順治了。」想想搶白。
「那你究竟是早死了?還是出家去了?」佟童也無厘頭的插上一句。
「你們別吵!讓方楹說下去。」錢媽可不管清朝的皇帝,她只想搞清楚這小伙子的底細。
「康熙的家世顯赫,祖父康祖彥是海島十大富豪之一,父親康雲揚曾是政壇上的風雲人物,但目前退隱于國外,已有兩年不管政事。康熙于三年前自創一家律師樓,手下的律師加行政人員將近百人,比起一般事務所算是大規模的,排隊請他打官司的人一大堆,甚至有人不惜出雙倍的訴訟費,因為——康熙沒有敗訴的案子。在法庭上他有個‘黑豹’的綽號,他孤傲、無視人情世故,只要下定目標,獵物自然無法遁逃。他要的是勝利,事業上、情感上的勝利,如果外界的傳聞無誤,官司與女人都不過是用來成就他的勝利罷了。」
「死男人!」想想啐道。
「哇塞,方楹,你那麼清楚啊?難不成你比錢媽早一步對他有興趣?」佟童問。
「興趣沒有,他剛打贏的官司就是我前幾天和你們提的那個婚姻暴力的case,他是被告的辯護律師。」方楹在婦女保護協會當社工。
「喔,就是小潔的媽媽告她爸爸,結果……」佟童昨天才陪方楹到孤兒院探望五歲的小女孩。
「嚴格說來,那不是她爸爸,勉強也算不了繼父。」
「喂,究竟怎樣?那個使用暴力的男人贏了?」錢媽比想想關心周遭事物。
想想又恢復了一貫懶散,只要和錢無關,別人又不牽扯到她,她才不在乎誰家的天花板塌了咧!
「不只贏了,調查結果是,小潔的媽媽跟那男人的婚姻關系根本無效。他打她是真的,但她之所以告他,是為了讓那個有新歡的男人回心轉意,怎麼知道沒有威脅到他,反倒弄清楚了當初那男人根本沒拿結婚證書去登記,小潔的媽媽一氣之下以死要脅,沒想到弄假成真。」
「死了?!」想想破天荒的關心起社會大事。
方楹點頭。
錢媽嘆息。佟童早知道這件新聞。
「真笨,大不了跟他要筆分手費還實在點,那種臭男人還爭他干嘛?」這就是想想,為了錢而理智過頭成了現實主義。
「要那男人拿出錢恐怕得再鬧一次法庭。」方楹說。
「那就告啊,我支持她。」支持一個死去的人完全出于意氣之爭。
「你怎麼知道人家沒告?」佟童說。「連叫了他五年爸爸的小潔都遭法官判決,沒法得到他分毫補償,還告什麼告?」
「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小潔還是被社會局送到孤兒院。」方楹說。
「那小孩不是太可憐了嗎?失去了媽媽,未來連一點保障也沒有。」錢媽是最會替小孩著想的人。
「有什麼辦法,對方有錢,請來的又是知名律師。」
「哼!什麼嘛!有錢就了不起呀!」要讓想想管閑事是不容易的,今天恐怕吃錯藥。「難怪人家說律師是最冷血無情的,真是太可惡了,喂,你們誰扶我一把?」
「想想,你要干嘛?」佟童伸出援手,順便問。
「干嘛?我轟他出去!」
沒人異議,由著她去,擺不平再說嘍。反正想想除了錢之外的事,也難得有如此沖勁,讓她偶爾發揮一下正義感也好,免得早晚一身銅臭。
「喂,你!」想想撞門而出,大吼。
男人氣定神閑的回頭。
哪來的女獅子,一頭波浪亂發遮蓋住半張臉,一臉凶神惡煞,存心出來嚇人的嗎?
想想沖動的拐著一只扭傷的腳,像陣風席卷到他面前。
康熙穩如泰山的坐在原位,眼底掠過一抹微乎其微的驚訝,低沉的嗓音富有磁性。
「總算有人理我了,進鬼屋也不過如此,一個人也沒有,我正猜想老板有可能蓄意引誘盜賊光顧。」
「廢話少說,請你立刻滾蛋。」想想率直的趕人,雙手叉腰,身體往左傾斜三十度。沒辦法,自從摔一跤後重心老是不穩。
「你是老板?」他揚眉替代驚訝,不動聲色的打量她。
很年輕的女孩!
現在不是流行離子燙嗎?這女孩卻特立獨行的頂著一頭過長的大波浪卷發,如果束起那頭披散的亂發,他大概能看到一張菱角分明的瓜子臉,或許還清晰可見她那股天生不服輸的倔強。靈活的眼眸盛滿生氣,縴細如弱柳的身材有骨感美,身上穿著的,恤印著張貓臉在胸前,合身的牛仔褲襯托出她的皎好身段。若非她的逼人氣勢、怪模怪樣的姿態,腳上穿著廉價的綠色塑膠拖鞋,左腳還貼著撒隆巴斯,他會恍如有了時空錯置之感!
一個不合潮流的女孩,像極了七○年代卡通里,有堅毅性格、心地善良的少女!
在康熙眼中,無論是初識與否的人,他總習慣在最短的幾秒內,從外在穿著、言談舉止,分析出此人可能的性格及目的想法,然後,在他心里會浮現一張解析表,主觀的將人定論,不得申辯。
這就是律師的職業病,直覺強烈、思維冷靜、善于剖析,卻也不免苛刻評斷。
「看夠了沒?!沒見過這麼美的老板娘是吧?」
她揚起下巴,一副可笑的傲慢模樣,使他眼中閃過興味。
「請我滾蛋是你的待客之道?」他莞爾一笑,恍然!
驕縱、不馴的個性,像她衣服上的圖樣——貓!
「沒錯。」不浪費言詞的答案顯出她的不屑。
「你這麼做違反了經營法則。」
「違反你的大頭啦!你以為你現在是在法庭上嗎?我可沒義務受你的審判。」她白他一眼,真煩。
「你知道我是誰?」他又揚起眉,多疑的律師本色。
「哼!全海島最無恥、最冷血的大律師嘛。怎麼?姓康名熙的先生,還想自我介紹嗎?我看不必了,請你帶著你那張滿是血腥的嘴離開我的店。」
他慢條斯理的站起身,若有所思的將雙臂環抱胸前與她面對著。
「小姐,我不記得我們見過面。」他的修養是天生也是磨練出來的,要他生氣可不容易。外傳他是一個冷漠刻板的人,他在自省中質疑,怎就沒人廣傳他的幽默過人?「何況,我吃牛排都吃九分熟,既不生食,也從不吃豬血糕,哪來的血腥?」
「神經病!我管你愛吃什麼!我聲明,本人的倒霉是從幾分鐘前才開始的,我很確定之前我是沒見過你,你也用不著懷疑了。」
他挺拔的身軀為她帶來陰影,想想皺眉掩飾壓迫感。
「既然如此,你指控我的理由何在?」打破沙鍋問到底,又是職業病。
「事實勝過理由,你們打官司的都不管事實嗎?」講道理她不擅長,罵人不帶髒字卻是她的專長。「或者,扭曲事實編造理由,才是你擅長的吧?不擇手段的打贏官司,能再添一次戰功即是好事,你根本不管誰家死了人,是吧?哼!沒心沒肝也不過如此。」
康熙緊盯著她兩秒,眼神異常森冷,她根本沒給他辯解的機會,他欣賞可敬的對手,卻鄙視強行定罪的門外漢。
「你知道我可以告你人身攻擊吧?」語意深重而沉吟。
「當然,康熙是從不打敗仗的大律師嘛,又是坐擁金山銀礦的大少爺,隨便兩三句話就可以壓死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了,還用的著你提醒我嗎?不過,我錢想想也不是被嚇唬著長大的,有種你去告啊,去啊!」
女人的「蕃」,他總算見識到了。
「你是我見過的女人中最不可理喻的一個。」他深沉的,以不疾不徐的口吻評斷。
一個夠格的律師,必須學會理智的分析、有條理的批判、抽絲剝繭的審視案件,專業使得他難以動氣,然而遇上不講理至此的人,專業就無用武之地了。
「謝謝夸贊,可見大律師你也未免太見識短淺了。快點離開我的視線啦,否則換我要去告你。」她擺擺手,不耐煩的。
「告我?你憑什麼告我?」他的眸里閃過銳利的光,不問明白他不甘。
想想指指玻璃門上「休息中」的告示。「本店非營業的時間你闖了進來,我總可以告你非法擅闖民宅吧?」
真是見鬼了!再好的修養也難保證受得了這「蕃婆」。
「住宅和店家是有絕對性差異,何況,我之所以會進來,是因你店里燈火通明和正常營業時無異,除了門外那張小得不能再小的告示外,我實在有理由不知道現在是非營業時間。此外,本人自踏進你店來絲毫未做任何破壞行為,你沒任何控告我的理由,反倒是你們一群人足足窺視我十多分鐘之久,不懷好意之樣頗令人生疑。你對我的指控足以構成蓄意的傷害,罪行加倍!」一口氣說完,掌聲鼓勵吧!
「你以為自己是誰啊?誰跟你不懷好意了?別忘了這是誰的地盤!我瞪著眼看人不出聲也犯法啦?死豬頭,你是豆腐做的嗎?咱們到大街上找人評理去,我這種手無寸鐵的小女人,能簡單的就傷害得了你嗎?塊頭比猩猩還大,還裝嬌弱,惡心男人!」
想想不動大腦, 哩啪啦,牛頭不對馬嘴的炮轟,讓人很難消化。若非他思路清晰、向來冷靜,恐怕會跟小丸子一樣,頭上頓時冒出三條線。
「你有權選擇沉默,否則你說的話可做呈堂證供,太多的垃圾情緒對你只有弊無益。」仍舊冷靜的回應,佩服吧!「我從不做沉默羔羊,大律師,請你搞清楚,我錢想想從不吃悶虧,像海島這種只保障達官顯貴的法律,憑啥要我沉默挨打?」
「你非得這麼咄咄逼人嗎?」講理不通,大律師也會情緒化的。
他不來惹她,她還省力咧,誰跟他咄咄逼人?真是沒完沒了。想想咬咬牙,就算沒詞窮也口干舌燥了,難道不做他的生意也不行嗎?
她得搬救兵了,受傷的腳外加故作優雅的姿態,使她連站著腳都麻了,總不能讓他發現她的弱點吧?
吧嘛?這女人又要搞什麼花招?他擰起眉頭,看她怪模怪樣的定住腳,僵直身體惟獨扭轉過頭,幾乎是180度旋轉,齜牙咧嘴的朝里頭扮鬼臉。
「,想想罩不住了,要不要出去支援?」佟童跟方楹咬耳朵。
方楹不發一語。
錢媽仍舊不死心,碎碎念起來︰
「明明看起來人模人樣的,怎麼會沒心肝呢?會不會有誤會……」
這些人搞什麼飛機?至少倒杯茶來給她解渴吧,不然怎麼杠下去?想想心里嘀咕。
叮鈴響聲,店門再次被推開來。
「哎呀,康先生,真高興見到你。」銀鈴一般的聲音,和清脆的高跟鞋襲地聲迎來。
想想來不及看清來者,先連打了兩個噴嚏。
靠!這女人身上是噴殺蟲劑啊?想想皺起眉頭,臀部干脆往旁邊的桌子靠上去,至少減輕點負擔,直覺有一場好戲即將登場。
女人故作風情的甩了甩那頭黃毛頭發。
想想來不及抗議,不禁又連打兩個噴嚏,總算把來者看清楚了。
挑染的頭發,姿色平庸的臉上堆砌著厚粉,香奈兒的衣服穿在其身上惟能用兩字注解︰可惜!可惜了那套衣服。你絕對會相信,這世上有這種女人。長得實在不怎樣,談吐、內涵、氣質一概免談,偏偏她生來有特異功能,瞎了眼似的看不見自己的長相。穿上不合身的衣服,盲目的追逐流行、搶購名牌,一副東施的姿態,走到哪都自以為是天仙。最愛談論男女的話題,因為任何她認識的男人都可能暗戀她,身旁的女人都可能忌妒她,什麼都有,就是少了由自知之明。
女人臉上堆滿笑顏,侵入想想和康熙原來的戰場。
他全然沒將她看在眼里,反倒有些意外,習慣審視人的銳利眼眸盯著想想,幾分鐘前她還像不可理喻的潑婦,現在竟然安靜出奇!
她的眼眸如水的轉動著,歪側著腦袋瓜,注意力轉移到剛進來的女人身上。
原來,只要分散她的注意力,她還真有那一丁點的清純可人。
「康先生,康先生?」女人連聲喚醒康熙的注意。
想想很配合的又打個噴嚏,連鼻涕都流下來了。她很大聲、很故意的吸吸鼻子,心里嘀咕著︰沒品味的女人,想害死人早說嘛,祝你早日被蜜蜂追殺。
想想的怪模怪樣全看進康熙眼里,且引來他善于觀察人的好奇心理。雖不願意就此放棄追蹤線索,仍將眼神自她臉上調開,神色陰沉的轉向另一個女人,緊抿雙唇。
「我可以叫你康熙吧?這樣比較親切。」女人自顧自的笑得花枝亂顫,十足像花痴。
「你是和嬌媧?」康熙不露情緒的問。真冷。
「和氣的和,嬌美的嬌,女媧的媧,你的記憶真不是蓋的!你也覺得這名字很適合我吧?」
想想翻翻白眼,搞不懂這女人哪來的廢話,干嘛拿熱臉貼人家冷?真是把女人的顏面丟光了。
「是你約我在這見面?」
「是啊,我也覺得這家店不夠大,不夠氣派,不大能突顯咱們的身份地位,但……」
想想聞言就想跳起來揍人。
「請你告訴我,你約我幾點?」不想多听廢話,康熙果決的打斷她,還是一副審人的口吻。
「嗯……」
還要想半天!這女人很沒概念喔!
「好像,好像九點吧?」
還更是不確定的答案。
「你身上有表嗎?」
「那當然。」她亮出腕表。「我這表是上禮拜才從香港買回來的,真是不便宜喔!你知道嘛,用慣了名牌要是……」喔!又來了,想想想哀嚎。
顯然有人比想想還「凍北」,康熙又簡潔武斷地打斷她︰
「請回答我,你的表現在是幾點鐘?」
「呃……九點多了。」女人很認真的看看她的名牌手表,很「差不多」的說。
「明確的回答,幾分幾秒?」命令口氣。
「九點三十。」女人說,要不是他太帥了,她早要發飆。
「正確的說,」康熙飛快的瞥過牆上的鐘。「現在是九點三十二分零八秒,離你踏進這家店門時已過了五分鐘,也就是說,你離我們約定的時間晚了二十七分不整。」
想想咬住下唇,忍住笑,腦中閃過類似于柯南的口頭禪︰除非你能說明你這段時間的行蹤,並提出有利的不在場證明。
「是呀,是晚了一點啦。你知道的,T市的交通實在有夠亂,還有我呀,光找個停車位就花了半小時,可憐我從停車場來,人家這雙腿都酸死了,早知道就不約在這家破店了。」
耙批評她的店!想想差點轟她出去。不過,戲還沒看完呢!先且饒她一命。
這白痴!幾百年前就沒人用交通問題當遲到借口了,世上竟有如此豬頭的女人!何況,這個康熙一看就知既不會憐香亦不會惜玉,用苦肉計只會傷到自個兒的自尊心罷了。
丙然,他微扯嘴角,根本是傲慢刻薄的大律師。
「我想听的不是‘理由’,」他有意的瞥過想想一眼。「事實證明,遲到又不知錯誤的人實在惹人反感。請你記住,我是一個從不遲到,也無法忍受別人遲到的人。」
他說著又瞥向想想︰「後會有期,錢想想,我總算體會到你的不可理喻實在是小case,世上無知又粗俗的女人多的是,你還算可愛的。」說完腳步踏出去。
可愛?他這是夸她還是損她?還有,他怎麼知道她的名字?
想想哪記得自己罵人罵得順口時提過自己的大名,而向來觀察入微、記憶過人的康熙怎麼可能略過。
「康熙?」女人喊。
他腳步頓下。
「我習慣不熟的人在姓氏後幫我加個尊稱,我樂意听見你喚我康先生。」
「你什麼意思嘛?我不過是遲到了一下,時間還早,我們還是可以……」
「我相信每個人的時間都和我一樣寶貴,請你也認清這點。如果有下次,希望你別再犯同樣的錯誤,否則你不如找其他的律師。」
他步伐穩健,傲氣昂然地朝門外而去。
女人跺一下腳,氣呼呼的追上去。
想想噘噘嘴︰「他以為他是誰啊?驕傲個屁!」
不過至少他教訓了那討人厭的女人。
她回頭,看見里頭那三個女人各懷深意的盯著她。
她警覺著,八成她們要聯合逼供她對康熙的感覺,尤其是老媽。她又不是放久了就會過期的食品,干嘛急著把她推銷出去?
這年頭呀,銀行存款比什麼都可靠,錢想想才不自找麻煩,惟有錢是她最愛的!
猛地又打個噴嚏,真是倒霉,連坐在屋里都會惹來麻煩,真是流年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