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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小駝鳥 第九章

「我配不上你。」紀暄暄的淚如雨下,她也不願意啊!

「我怎麼對你的,難道你都看不到嗎?人家隨隨便便幾句話就可以讓你放棄我,我算什麼?啊?我算什麼?」

「對不起……」紀暄暄哭成淚人兒,不明白為何眼楮有那麼多的水分可流出。

「我在你心目中到底算是什麼?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鄭元辰心疼的瞅著紀暄暄,「別哭了,我不是故意這麼大聲的。」

「對不起……我真的配不上你……」

「你的腦袋里面到底裝的是什麼東西?」鄭元辰氣的想拿把斧頭把紀暄暄的腦袋剖開來看看里面裝的是不是漿糊。

「我知道我很笨,我配不上你……」紀暄暄哭泣得更歷害了。

「我真想掐死你!」

「你不喜歡我……也用不著掐死我……」她上有七十老女乃女乃,還有疼愛她的父母,他怎麼可以掐死她呢?

「你……」鄭元辰終于了解為什麼有人會被活活氣死。

「我……我又不是故意要配不上你的……我也想跟你……可是……」

鄭元辰氣的真想掐死紀暄暄,但見著她淚潸潸的可憐模樣,滿肚子的氣全壓了下去,「你別哭了,我還是很喜歡你的。」

「可是我配不上你。」

很好,又回到原點了。

「誰說的?」

「沒有人說。」紀暄暄捏捏鼻子,抽抽噎噎的說︰「我自已知道配不上你。」

「那誰才配得上我?」

「櫻櫻。」

喝!原來是櫻櫻!

「她跟你說了些什麼?」

紀暄暄淚汪汪的說︰「她什麼也沒說……」再吸吸鼻子,「她很喜歡你。」

「她喜歡我那是她的事,我不一定也要喜歡她。」

「你們郎才女貌,才是天生一對。」

「那你怎能麼辦?」

「我沒關系。」紀暄暄說著違心之論。

「因為櫻櫻喜歡我,所以你要把我讓給她?」你的小腦袋瓜子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不是。」

不然是怎麼樣?你是番王之王,不番頭殼會生病是不是?

「我們不適合。」

「所以呢?」鄭元辰的好脾氣快磨光了。

「我們分手好不好?」

「我真的會被你氣死了!」鄭元辰緊握著拳,一口悶氣卡在胸口不上不下。

「我們分手吧。」

說了這麼久,他是在白廢唇舌。

「如果這真的是你想要的,我會成全你。」鄭元辰氣昏了,甩頭就走。

紀暄暄心一緊,望著鄭元辰離去的背影,眼淚再也克制不住撲籟籟向下掉落,一滴。一滴滾燙的淚珠全的傷了她的心。

「你怎麼了?為什麼眼楮腫得這麼厲害?」張雅慧丟下吃了一半的綠豆湯,失聲的說。

紀暄暄剛止住的淚又決堤了,抱著張雅慧痛哭失聲。

「乖,跟我說,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待紀暄暄哭到一個段落,張雅慧才問。

「我們分手了。」又一陣心酸涌上心頭。

「為什麼分手?你出門前不是都還好好的嗎?」程依靈話閘子一開,又是說個沒完,「是不是鄭元辰有了新歡?我想一定是的,上次我就听繡說看到他跟一個女孩子跑去吃牛排,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好像很熟一樣,一定是那個女孩子對不對?我就知道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枉費我們還被他耍得一愣一愣的,以為他真的很喜歡你,沒想到他居然這個樣子,我現在就去找他單挑,要他給我說清楚他要你還是要那個狐狸精,他要是敢說他選那個狐狸精,我就打得他絕子絕孫,管他是誰的兒子,就算是教官的兒子也都一樣,沒有情可講的。」她翻箱倒櫃找著凶器,「小慧,那把新買的菜刀放到哪去了?」

「依靈——」張雅慧送了記大白眼給蝶蝶不休的室友要她噤聲。

「我是幫隻果打抱不平那!你別攔我,我今天非要找到鄭元辰那個王八蛋把話講清楚,他憑什麼這樣對隻果。我們大家疼隻果都來不及了,他是向天公借膽了不成,敢讓隻果傷心,我怎麼可以輕易的放過他?」程依靈找到了第四台廣告上說可以輕輕松松把椰子削成薄片的萬能刀具組,拿出最大的那一把揮舞著。

「住嘴。」張雅慧雖不願意,但也只能如此說。

「小慧!你……你居然跟青青一樣……」程依靈咬著下唇,呼之欲出的淚水擠滿眼眶。

這下子,蘇維青終于忍無可忍,揪起程依靈的衣領推出寢室,「你好吵。」

「小慧……」紀暄暄的心空蕩蕩的,好似少了什麼東西,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張雅慧抿嘴,她想,過幾天鄭元辰就會來說明發生了什麼,到時雨過天晴,隻果就不會再傷心了。

氣呼呼返家後的鄭元辰灌了一大瓶冰涼的礦泉水,冷靜了心思後才有些悔意,他著實不該一時沖動應允和紀暄暄分手的。

回想起憤而離去前紀暄暄淚流滿面,他一陣心疼涌上,好男人是不該讓女人流淚的。

但轉念一想,紀暄暄會說出這樣的話,卻也讓他真的動了怒火,這半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他對她的心天地可證,為什麼就是她不明白?

一思及此,鄭元辰狠下心決意不向紀暄暄低頭,若沒有讓她自已想清楚他對她的認真,只怕她永遠都隨時要將他讓給別人。

暄不只對自已沒信心,也對他沒有一絲一毫的信心。

下了決心,鄭元辰甩了甩頭,沖進浴室沖了個冷水澡平息情緒,現在最重要的是即將來臨的大學聯考,若在紀暄暄心中他是與眾不同的,他相信,她會來找他的。

「兒子,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把女朋友帶回家給老媽看?」鄭母雙手叉腰,她已等得不耐煩了。

「媽,我真懷疑你的大學文憑是不是假的。」

「為什麼?」

「你國小老師難道沒教你進別人房前要先敲門嗎?」

「有啊。」

「以後麻煩你先敲門再進來。」鄭元辰自書架上拿出厚厚的微積分參考書,鉛筆飛快的在空白的紙上解題。

「喔。」鄭母應了聲,走近獨生子,自背後偷瞄他存寫些什麼。「你不是在寫情書啊。」語氣中有著毫不隱藏的失望。

「不是。」鄭元辰連理都不理,仍專心的演算著現實生活中不可能會用得著卻是他最拿手的微積分。

「那……你什麼時候才要帶女朋友回來?」

「再說。」

鄭母眼見兒子臉色不對,試探的問︰「吵架啦?」

「更嚴重。」

「你們不會分手吧?」

「BINGO,你猜對了。」

鄭母不分青紅皂白粗魯的拍了兒子肩,「一定是你欺負人家了,還不快去跟人家道歉!」

「我在算數學,」

「數學不能當飯吃。」

「但是考試會考。」

「考不上就算了,反正你還年輕,明年再考也一樣。先去跟人家道歉比較重要,你要是把我的乖媳婦跑了,我不會就這樣放過你的。」

听!這是什麼話嘛!哪有媽媽叫兒子不要念書的?

「我怎麼會有你這種媽媽?」

「我也懷疑我怎麼會有你這種兒子,都把人給氣跑了還有美國時間算數學。」

「你不懂啦。」

「是啊是啊,我什麼都不懂還不是生出你來。」

「怎麼了?」鄭開文瞥見愛妻氣沖沖的,摟著嬌妻的縴腰問。

「還不都是他。」鄭母見老公駕到,立刻抱怨道︰「你的乖兒子把女朋友氣跑了,我叫他去道歉他死都不去。」

「哦?你把紀暄暄氣跑了?」鄭開文目光移向兒子,等著听他的解釋。

「原來她叫紀暄暄啊!」鄭母馬上將這個名字記上心頭。

「我自有分寸。」

「那最好。」能讓兒子動氣,證明紀暄暄在兒子心中的地位非同小可。

「老公——」鄭母食指戮著丈夫多年來不曾改變的結實胸肌,「兒子要是把媳婦氣跑了怎麼辦?」

「不會的,你盡避放心。」鄭開文有相當的把握。

「要是媳婦跑了我找你們父子倆算帳,」

鄭開文咧嘴一笑,摟著愛妻走向客廳,「你的寶貝兒子絕對不會讓媳婦跑掉的。」

生活中少了鄭元辰,紀暄暄的心好像缺了一角,做什麼都不起勁,成天哀聲嘆氣。

「唉——」紀暄暄丟下筆,推開一個字也看不下去的英文文法,又是一聲長嘆。

「唉——」張雅慧也跟著嘆氣,心神不寧的結果是連她一向最拿手的「佛跳牆」都燒焦了。

蘇維青睡得正熟,夢中還有睡前看的那本翻譯小說淒絕的結局,嚶吟了聲︰「唉——」

「我求求你們跟我說說話好不好?我好無聊喔。」程依靈剛參加完五樓的慶生會,一回房便听到室友們的嘆息。

紀暄暄趴向桌面,「唉——」

好不習慣沒有鄭元辰一天一通的問候電話,只要時針一逼近「九」她听見電話聲響就滿懷期待,盼望著會有值日的同學呼喚她去听。

「你們又怎麼了嘛?都不理我,那我一個人很可憐那!」程依靈的嘴嘟得半天高,可以吊上三斤豬肉也沒問題。

張雅慧愁眉不展,苦著一張臉將一大鍋燒焦的「佛跳牆」倒進垃圾袋,「唉——」

「你們在嘆什麼氣嘛?我媽說常嘆氣折福的那!而且還會很容易長皺紋喔!」

紀暄暄拿著原子筆在空白的紙上畫著圈圈,每一個圓圈卻都變成鄭元辰的臉,完了!她又想起他拂袖而去的背影了!

他是不是不理她了?

她看得出,這次他真的生氣了。可是,她不願意啊!話才出口她就後悔了,她並不是真的很想跟他分手的,只是,只是……胸口酸酸的,她不想要等到有一天他發現他有更好的選擇才分開,那她的心會很痛很痛的。

為什麼他不了解?他只要說句他永遠都不會變心,說他會永遠永遠都像現在一樣喜歡她,不管末來有什麼困境都會一起牽手走過,那麼,她就會有點信心,真的相信他們的緣分不只是短短的半年。

「喂!你們說句話好不好?我快被悶死了!」程依靈抓著紀暄暄垂下的肩猛增搖晃著,「我好無聊,你們說說話好不好?」

「要說什麼?」紀暄暄有氣無力的問,頭仍停留在桌面。

太好了,隻果願意跟她說話了!「就說說你為什麼嘆氣啊。」這個問題應該可以說很久吧!

「你們就這樣莫名其妙分手,一點原因都沒有,很奇怪那!人家小說里面的男女主角都是經過大風大浪卻反而更堅定要一生相守,你們是不是因為沒有什麼阻力所以才要分手的?

這樣也好啦,沒有阻礙的愛情好像不夠浪漫,我看你去找一個黑道老大談戀愛好了,你被你們的死對頭綁架,酷酷的黑道老大就會殺進重圍把你救出來,然後一時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兩個人就在廢墟中有了第一次親密的接觸,後來因為沒有做好防範措施懷了孩子,你就可以不用念書,你安安心心當人家大當家的女人,從此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有疼你的老公,還有人小表大的可愛兒子,公公,婆婆也舍不得讓你做一丁點家事,你最大的工作就是陪老公上上床,約約朋友去喝喝咖啡,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閑來無事還可以幫老公的弟兄們做做媒,充當一下月下老人。

到時候她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反正有好友的老公會「罩」著她。

「我不要賣毒品。」紀暄暄想都不用想就否決了程依靈的提議,賣毒品的罪很重的那,而且她只想跟鄭元辰在一起,其余的免談。

「誰叫你賣毒品了?」她有這麼說過嗎。

「我不想殺人。」

「誰叫你殺人了?」她有這樣說嗎。

「我也不要開酒店逼良為娼。」

「誰叫你逼良為娼了?」她什麼時候說過了嗎?

「不販賣毒品,不殺人放火,也不逼良為娼。那黑道老大都在做什麼?」

「就是……」程依靈想了想。「對喔!黑道老大不殺人放火、打家卻舍、逼良為娼……那他們都在做啥?」

「我也不要放高利貸。」

「我又沒叫你去放高利貸。」程依靈一本正經的說,「人家小說里面的黑道老大都是在維持幫派與幫派間的和諧,如果有哪個幫派敢踫毒品,他們就會傾巢而出去消滅那個幫派,把他們交給警察。」

真的嗎?「他們靠什麼過活?都不用吃飯嗎?」

「錯錯錯!你這麼想就大錯特錯了!小說里面的黑道都是正派經營跨國企業的大集團,錢多的跟海一樣。」

「什麼壞事都不做,還能叫黑道嗎?」

「哦!這也對啦!黑道不做壞事為什麼還要叫做黑道……不對不對,你這就不懂了,他們之所以稱為黑道就是因為他們在黑白兩道都吃得開,不管是小混混還是警方都要敬他們三分,任誰也不敢動他們一根寒毛。」

「那他們為什麼還要混黑道?」

程依靈語塞,抓著頭,「我……我去跟繡繡討論看看,回來再告訴你為什麼。」

程依靈一溜煙奔上五樓,紀暄暄又嘆了聲︰「唉——」人生哪里能像小說一樣完美呢?她何嘗不想談一場轟轟烈烈,驚天地位鬼神的戀愛,可是———唉——

大學聯考一日日的逼近,鄭元辰早已做好萬全的準備工作,只等著重大的日子來臨。

雖然心里仍掛記著紀暄暄,但他也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聯考後她還沒想清楚兩人的關系,那麼他會徹頭徹尾打醒她,讓她明白感情是他們兩個人的事,不管外界有多少誘惑,只要兩心相許,一切都不是問題所在。

當下,他靜下心將應試科目反覆的讀了幾回,剩余的兩天好好放松自已,拋開課本。無目的地四處游走。

拉開大門,一張甜美的臉蛋印入眼簾,笑盈盈的說︰「鄭大哥,你有空嗎?」

鄭元辰略略訝異,但仍保持大哥哥的風範,「什麼事?」

奔慧櫻漾開了笑,「我想去買參考書,你可以陪我去嗎?」

奔慧櫻雖然明知道不該這麼做,但她就是按捺不住自已一顆早已遺失的心,買參考書只不過是個借口而已,她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和鄭元辰多些相處的時間,或許,他會發現她的好也說不定。

「買參考書?」

「嗯,我想去買一些總復習的書。」

鄭元辰想了想,「也好。」反正他今日並無要事,有個伴至少他不會整顆心不住的掛念著紀暄暄。

兩人一塊搭公車下山,進入市區一前一後的走著。

「鄭大哥,我們去那間書屋好不好?」

心知肚明他的心不在她身上,魂不守舍全為另一個女孩,但要她如何死心呢?假使那麼容易的話,這個世界上也就不會有那麼多人為情所困了。

「嗯。」鄭元辰虛應了聲,扯了扯嘴角。

路旁的人行道幾乎全被攤販佔據,大批的學生們光明正大的走在路中央,這條窄狹的雙向道早變成不成文的人行步道了。

如果,他們能每天都這樣就好了,她相信他總有一天會喜歡上她的。

一輛改裝過的50CC小綿羊機車引擎發出尖銳的聲響,快速的鑽進人群中,不停的按著特別裝置的夸張大卡車喇叭,毫無減速的跡象。

「櫻櫻!」

鄭元辰心一舉,也無時間多想,大步向前長手一攬,摟起回頭看他的辜慧櫻的腰際,一把抱回路邊。

機車呼嘯而過,閃過了一個閃不了第二個,筆直的撞上路人,自已也保持不了平衡倒滑向咸酥雞攤前才停下,兩人均掛了彩。

很明顯若無鄭元辰拉回辜慧櫻,或許,她將是現在躺臥在路中央彎曲身體痛苦抱著圓滾滾如籃球般肚子不住申吟的瘦小孕婦。

染了一頭綠發的國中生見撞著人,無暇顧及腿上及手上的一大片擦傷,扶著咸酥雞攤子站起來,使勁扶起新買的機車,心疼的撫模著上面的刮痕,趁著尚末有警察來到前跳上車快速逃逸。

中國人總是愛看熱鬧的,才一會兒的時間,圍上了一大群人,卻無一個人敢好心打通電話叫救護車,生怕會倒媚被誤以為是肇事者。

奔慧櫻嚇呆了,自小到大她的家人都將她保護得好好的,何曾看過這畫面呢?

孕婦腿間淚淚流出大量的鮮血及透明羊水,整張臉因疼痛而扭曲,不停的呼救著︰「救命…救命…」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仍舊沒有一個人采取行動撥通電話叫救護車,眼睜睜看著孕婦的申吟越來越弱。

鄭元辰看了心里好痛,中國人難道不能學著互相幫忙嗎?

「你站到一邊不要亂跑,我去找公用電話。」

奔慧櫻退了幾步,瞅著孕婦雙腿間的液汁,臉色發青,心怦怦地越跳越快,五髒六腑似是全移了位不住地翻轉,一陣強烈的惡心感涌上,不由得扶著牆激烈的嘔吐著,嘔出方才剛喝下的珍珠女乃茶仍未見好轉,蹲下去又是一陣于嘔,連青黃的膽汁都嘔出了。

鄭元辰向附近攤販借了電話叫救護車後跑回辜慧櫻身旁,見她嘔得仿佛內髒都要吐出,頓時手忙腳亂的拍著她的背,「你怎麼了?」

「我……惡……」辜慧櫻俯身,又是一陣于嘔。

鄭元辰不明白為什麼辜慧櫻會吐,但就在幾條街遠的救護車已來到,他不放心的跟上表明自已就是剛才撥電話之人。

听見鄭元辰有意前去醫院,不願落單的辜慧櫻撫著胃也上了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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