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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在結婚後 第十章

呵一口冷氣,清秀笑眯眯地走進打卡室,開始打卡。

「苗姐,今日又是你打卡呀?小張他們呢?」早已熟識的門衛笑著和她招呼。

「他們從後門走了。」她依然笑眯眯地、從容不迫地代打同事的工作卡。

「又在滑頭了!」門衛替她抱不平。

「沒關系的。」她笑著搖搖頭。她們桑拿浴部門後面有一道通道,恰好直通後院的宿舍樓,平日上下班,她也時常取巧走近道的。,若從酒店正門出入,則要繞一個大圈子才回得了宿舍樓的。

向門衛打聲招呼,她笑眯眯地走出酒店的大門,轉進一旁昏暗的油漆路,走向十幾米以外的後院。

一道刺目的汽車光亮卻在她轉進小路的一剎那,猛地籠住了她。她並不驚慌,以為又是哪一個深夜攬客的出租車司機的惡作劇,微頓了一下,繼續往前走。

下一秒,一副鐵臂狠狠地抱緊了她!她這才慌了,忙要開口大叫,卻在聞到一股熟悉的溫暖氣息後,靜下心來。

而後,她被抱起,一點也不溫柔地給塞進汽車前座、被扣上安全帶,一言不發地被帶離了她工作的酒店。

車內悶熱的空氣、刺鼻的煙味讓她忍不住嗆咳了幾聲。他何時會抽煙了?

「該死!」低咒兩聲,所有的車窗在她嗆咳的同時被完全打開。煙味是不那麼刺鼻了,可撲面而來的寒冷氣流又開始讓她打起了大噴嚏。

「真該死!」開快車的人再狠罵一聲,又快速地按下按鈕、升起窗玻璃來,並將暖氣開到最高點,「現在是冬天!你笨呀,竟敢只給我穿一件襯衫!」

「反正再走幾步就到宿舍了嘛!」她懶得換衣服了。接過他遞來的紙巾,擦擦被凍出來的眼淚,她也沒有好聲氣。是他劫人在先的,干嗎怪她?

而且,他與她睽違了將近一年後的首次重逢會面,一點也不浪漫,一點也不羅曼蒂克!嗚,他竟然還罵她!

「閉嘴!傍我穿上!」一點也不溫柔地扔過他的外套,他依然冷著俊臉,沒有一絲的好聲氣。

穿就穿嘛!她吸吸鼻子,穿上帶著他體溫的大外套,聞著他熟悉的味道,她才稍微滿意了一點點。嘻,雖然不溫柔,但勉強忍受一下好了。

「我們要去哪里?」很少見他開這麼快的車。她又不會跳車,又不會逃跑,這麼快干嗎?「喂,慢一點啦,我會暈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伸手拍一拍他緊繃的手臂。咦,好硬!她再模一模。

「手拿開!」他吼一聲,卻依言放慢了車速,「還能去哪里?你偷跑了一年,難道連回家的路也不認得了?」

「天這麼黑,我就是不知道!」她偏要與他唱對台戲,素手更加大膽地用力捏了他的手臂幾下。

「你想害咱們回不了家嗎?」他嚴厲地瞪她一眼,眼中的火氣沖天。

「呃,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她忙縮回造反的毛手,嘿嘿干笑兩聲。她又不是近視眼,自然讀到了他眼里的火光代表著什麼。呵呵,看來他還蠻眷戀她的嘛!

彎彎的杏眸,笑眯眯地好不開心。

「還笑!」他嘆一口氣,「離家出走很值得驕傲?」

「沒有!」她就算得意也聰明地不表現在臉上,免得罪加一等,「這些日子過得還好吧?」

「沒有你在身邊,什麼也是一團糟,哪里好?」他哼了一聲,趁著紅燈,猛地傾身吻住那張喋喋不休的紅唇,稍解相思之苦。啊,真好,終于找到他的清秀了。

「陽、陽陽和月月還好吧?」羞紅著一張臉、瞄也不敢瞄旁邊那張得意的臉,她端坐在椅中,雙手交握。

「你何不回去之後再親自看?」沉穩的大手愜意地轉動方向盤,他利索地將車停在地下車庫,「來吧!回家了。」伸手拉出他的清秀,井尚文將她攬腰抱起、走向電梯。

「我、我不要回去!」她在他懷中開始掙扎,死也不肯進電梯去。

「為什麼?」他難得好脾氣地開口,與她在電梯前僵持。

「我反正不要回去!我、我就是不要回去!」她不敢回去,真的。

「你不想知道我怎樣找到你的嗎?」他不逼她,反而開始問她問題。

「想,想呀!」她聞言,停止了掙扎。

「記得今晚狂歡舞會上那個帶著哭泣面具的小男孩嗎?」他與她四目相望。

她點頭。何止記得,她只怕一輩子也忘不掉。

「那是咱們的陽陽。」

她呆住了。隨後,再也不敢反對地,她乖乖地任他抱進了電梯,乖乖地隨他回返家門——???

「好了,你先洗個澡,我去給你找點吃的。」徑直抱她進門、上樓,回她久違了的臥室、抱她進浴室,給她放好一缸熱水,他終于肯放下她了。

「陽陽呢?月月呢?」家中安靜得讓她心慌。

「別擔心,今晚他們和爸爸媽媽在一起。」

「井爸井媽回來了?」她的心開始敲鼓。嗚,她答應井爸井媽的事沒有做到,她不敢、也沒臉去見他們。

「在你逃家一星期之後,爸媽就回來了。」他只照實陳述,而非挑起她的罪惡感,「苗媽媽也一起回來了。」惡意地笑一笑,他出門去,任她開始打哆嗦。嗚,她現在可不可以逃?

一邊害怕,她的罪惡感一邊加大。因為驚動了原本頤養天年的井爸井媽,呃,還有媽媽為她擔驚受怕,更為那個瘦瘦的帶著哭泣面具的小男孩——她的寶貝陽陽。她,不該這麼任性的!

咬緊下唇,她草草沖過澡,穿好掛在櫃上的她的藍貓睡衣,再順手披上他那件厚厚的睡袍,套上一旁她的女圭女圭拖鞋,扯過她最愛的那條小貓手巾包住濕發——她這才發現,浴室之內依然是她走時的模樣!

她愛用的洗發水依然擺在她順手的地方,她用後從不蓋蓋子的沐浴露依舊敞著口靜靜地擺在那里,她慣用的木梳依舊掛在鏡上。她……似乎沒有走過。

她真的後悔她的任性了!淚流了下來。

「咦,怎麼又哭了?」他推開門走進來,又將她攬腰抱起,大踏步地走到床前。輕輕將她放下,仔細地用毛毯將她圍好,他的大手開始替她溫柔地擦拭秀發。

「我、我不該這麼任性的!」她真的後悔了。

「以後記住再也不許了。」他並未責備她,卻讓她更加難受。

「我永遠也不要離開你,還有陽陽和月月!」她摟住他的腰,哽咽了起來。

「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再逃家一回嗎?」他嘆口氣,反手擁住她,「好了,不許再哭了。」

她點點頭,吸吸鼻,卻怎樣也控制不住淚水。

「還哭!再哭下去,你可要拿一對熊貓眼去見陽陽和月月,還有爸媽了!」他知道她最不愛用一副丑樣見人的。

「討厭!」她含淚捶了他一記。淚終于止住了。

「喏,算你運氣好,有我們中午吃剩的炸醬面,吃吧!」老大一碗香噴噴的什錦炸醬面塞到她懷里,讓她差一點端不住。嗚,什麼吃剩的?明明是媽媽特意做給她吃的,清秀用筷子翻一翻大碗里的各色蔬菜︰豆角,茄塊,豆芽,青菜,還有肉絲……全是她愛吃的。

「還愣什麼,快趁熱吃!」他坐下來,將她從身後摟住,體貼地幫她端住那沉沉的一碗面。

她感動地點點頭,才不在乎他的輕笑,狼吞虎咽吃得不亦樂乎。但就算再餓,她的胃口再好、肚皮容量再大,吃掉半碗後,她還是飽了。

「才吃這麼一點兒?」他不滿地哼一聲,奪過她的竹筷,將碗中所剩的湯面全掃進自己的肚皮中。

她再次紅臉,為他如此親昵的舉動。

「好了,吃飽了就給我好好睡一覺!」他粗魯地扒掉她身上的大睡袍,將她塞進棉被。

「我不困。」習慣了上夜班的她,精神很好。

「不困?」他也躺進來,冷冷地望著她,「那好,咱們開始過堂審問吧。」

她不由得縮縮肩,慢慢移向他,卻被他用利眸盯住身形一動也不敢再動,與他分踞大床兩側,四目相對。嗚,她最怕他這種凶凶的眼神了。

「為什麼會逃家?」他冷冷地開口,沒有一點兒先前的溫柔。

「你們不需要我了。」她委屈地吸吸鼻子,在他的厲眼下不敢省略一句,老實招供。

「我們見鬼的不需要你!」他惱火地抓抓頭發,實在受不了她可憐小媳婦的樣子,「你敢再掉一滴淚,小心你的!」

「可你好凶。」這輩子,他從來沒這麼凶過她。

「好好,我不凶,行了吧?」他無奈地嘆口氣,伸長臂將她拉進懷中,「告訴我,你怎麼會認為我們不需要你了?」

「陽陽說他討厭我,再也不想見到我。」她又要開始吸鼻子了。

「那是他的氣話,你也當真?」他搖搖頭,實在搞不明白,為什麼一向聰明的小女人也有笨瓜的時候,「就因為這麼一句氣話,你狠心地離家出走?」

「他說我沒能耐自己掙錢給他買台電腦。」

「所以你賭氣地離家一年,在外辛苦打工?」她的任性與固執、還有不服輸,這一回他真的見識過了!

「對呀!」她拉長聲音,忍不住想炫耀一下一年來的勞動成果,但想起那張哭泣的面具,她咬緊了下唇,「對不起。」陽陽變成了那個樣子,完全是她害的!

「等一下再道歉。」事情哪會這麼簡單地給她蒙混過去,「剛才是陽陽,接下來呢?」

「月月也不需要我了。」她好可憐。

「何以見得?」

「她不粘我了,睡覺覺也不抱我了。」

「就因為這個?」她怎麼不想想以前他動不動就與孩子們爭搶她的畫面?!

「還不夠嗎?」這是多麼嚴重的事件!

「清秀,月月總有一天會長大,會有自己的思想、會有屬于她自己的私人空間,也會有獨立的行動能力。她不可能總像一條小尾巴一樣每時每刻都黏著你的。」孩子,總有不再是孩子的那一天。

「我知道啊!」可她一時無法接受嘛!

「還有呢?」

「你也不需要我了。」她控訴地望他。

「因為我不用你喊便能起床,還有提議請人來分擔你的家務?」他聰明地替她道明原因。

「是呀!」她又開始淚眼汪汪。

「笨蛋。」他敞她腦瓜一記,氣她的不開竅,「你為什麼不想想是我心疼你才這樣做的?天知道我愛死了你喚我起床時的甜蜜,天知道我的胃被你養刁了,再也吃不下別人做的飯菜!可你那一陣子消瘦了不少,我怎麼還會忍心要你操勞?我愛你這個笨蛋,我心疼你這個笨蛋,可你這個笨蛋怎麼就這樣笨!」每罵她一句「笨蛋」,他便忍不住狠K她一記。

「不要敲我的頭了啦!真打成了笨蛋怎麼辦?」她抱住可憐的小腦袋,連聲抗議。

「那換我做飯給你吃,好好地養你一輩子。」他笑眯眯地凝著她,再也不遮掩他的深情。

「你才是笨蛋。」她含著淚、也敲了他一記,「哪有養一個白痴一輩子的道理?」

「誰叫我愛你?」他嘆笑,心甘情願地認栽、心甘情願地承認︰對她,他的愛情早已凌駕于親情之上。他再也不會將她看作親情友愛的小妹子來寵,他早已將她當成了愛人、當成了情人來愛來憐。

「你終于有一點點浪漫的味道了。」這一回,不解風情的榆木人,換成了她。

他無奈地搖頭嘆笑,並不明白地說給她听他對她到底有多愛。反正,他們還有幾十年的時間可以慢慢地去說、去證明。

「說,離家出走還為了什麼?」

「沒、沒了。我困,我想睡。」她呵欠連天。

「因為我傷了你的心,因為我騙了你,因為孩子們不肯開口喊你一聲媽媽。」他替她講出來。

「我困了,我睡著了。」她鑽人他的懷里,不肯勇敢地面對她曾經的心傷。

「清秀,你認真听我講,好嗎?」

「我真的好困!」

「清秀,如果你不想听,我會傷心的,你要我對你內疚一輩子嗎?」

她不再抗拒,但腦瓜子卻也不肯鑽出來。

他輕吁一口氣,知道她至少肯听他說了,「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同房玉離婚嗎?」

「因為你說‘合則聚,不合則散’,因為房玉忍受不了你的長期在外。」

「不。」他搖搖頭,「房玉真正不能忍受的是︰她受不了我對你的關愛超過了對她的關心。」

她愣住。

「以前我也不相信。可就在你離家出走的這一年,我想了好多。我想了我們這二十幾年以來所有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清秀,你知道嗎?自從我認識了你,自從你用枕頭將我掃至床下的那一刻起,除了你,我的心里再也盛不下任何的女人。」所以從他的青少年時期開始,他一直以冷情來對待一切向他示好的女人們。

「我不在乎傷了多少女人的心,清秀。因為我只在乎你。」

不、不可能!她搖頭如鼓,承受不了這太多太重的深情一下子全壓在她的心上!

「我娶房玉。你記得你曾說過一句話嗎?」他輕笑,「你說,如果房玉成了你的嫂嫂,你一定不會受欺。那時我還是固執地將你看成我最親的小妹,所以我立刻毫不猶豫地娶了房玉——是為了你。」

她瞠大了杏眸,下意識地接著講下去︰「我說我想做小泵姑,所以房玉不久後便懷有了身孕;我說我想做大企業的二東家,所以你開始努力拼搏,忘乎所以地開始發奮工作,只為了讓井氏公司壯大;我說我想再有一個漂亮的小佷女,所以房玉又懷有了身孕;房玉懷孕不久,卻因為不慎跌倒、大出血,差點要了她和女圭女圭的命,于是我又說,男人不該總因貪圖一時的歡偷而害了我們女同胞,所以你去做了結扎手術,還騙我是闌尾炎!」

「這都是我心甘情願的,與你無關!」

「後來我又說,既然你不能給房玉幸福,她要同你離婚你就該答應。所以第二天你便爽快地在離婚書上簽了字!」天啊,她、她干了些什麼!

「房玉是因為她看明白了我和你之間的未明情思,才會決定同我離婚的。」他不要她將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攬!

「可是,是我害了她!」

「不!愛情是自願的,沒有強迫的愛。」他釘住她有些狂亂的頭,柔聲低語,「就算不是你,房玉最終還是會與我離婚的。」

「可她也是因為我才嫁給你的!」如果房玉不曾得到她的好感,她也不會講出那樣的話來!不會受欺!她何時曾受過一絲的委屈!

「所以她感謝你。」

「什麼?」她愕然。

他不說話,只是從床櫃中拿出一架小攝像機來,按下回放鍵。

「清秀,你回來了嗎?你也應該明白尚文對你的愛了吧?他一定告訴了你我們離婚的真正原因。是呀,就是因為你這個笨蛋!如果你早一點明白你愛尚文,我也不會嫁他了。不過我還是要真心地謝謝你,清秀。因為如果沒有你,我的初戀一定會是一個痛苦的回憶。沒錯啦,井尚文是我的初戀——天啊,我告訴你這個干嗎?真的謝謝你。盡避我最終還得向你投降,我斗不過你在井尚文心中的高尚地位,但正是這一段失敗的婚姻,讓我尋得了今生的真愛,讓我再也不會錯過我的愛情。好啦,我費了半天的口舌只是要讓你明白,你並不虧欠我什麼,反而是我虧欠了你!我不是一個好媽媽,陽陽和月月是你一手帶大的,他們是你的孩子!」

滿面春風的女子得意地拍一拍自己漸圓的小肚子,眨一眨明媚大眼,「我懷孕了!如何,這一點你總贏不了我吧?哎呀,井尚文,你朝我握拳頭是什麼意思?清秀本來就沒有我幸運呀?你肯讓她梅開二度嗎?你肯讓她尋找第二春嗎?哼,軟腳蝦!」

氣爆的美麗佳人得意地一哼,繼續大噴口水,「不說了清秀,最後告訴你幾句忠言,听不听隨便你哦。如果井某人拿他那什麼‘二十幾年都暗戀你’的事向你施壓,什麼‘都是因為你一句話’,什麼‘有陽陽也是你一句話’等等諸類廢話,我勸你不要相信比較好,不然那個奸詐的某人很有可能利用你的小良心來吃定你一輩子喲。好了,井尚文!你再向我咬牙的話,我就拒絕拍攝!清秀,最後最後的一句話,有空來美國看我,我希望你能幫我抱女圭女圭呢!但你要記住,你一個人來就夠了,請不要帶著一條大尾巴、更不要帶那兩個沒良心的小混蛋來!我恨死他們了!」

咬牙切齒的低吼,定格。

「如何,我拍得不錯吧?」井尚文得意地一哼,「你還說她脾氣好,不會欺負你。你看她這河東獅吼的丑模樣,哪里溫柔啦?」是人都會變。不變的寶貝,大概只有他的這個笨蛋清秀吧?

「喂,你不要這樣講房玉姐。」她白他一眼。第一次發現她的尚文哥也很小人。

「我是你老公,你不幫,你竟敢幫外人?」他傷心地垮下肩,「虧我從小一直待你好,你要星星我不敢給月亮,你要往東我從不往西,你要我娶……」

「停!」她舉手喊停,「我決定相信房玉姐那最後一句忠告,她講得真的很對。」否則,她真的很有可能會因為愧疚而被他吃定一輩子。

「喂,我是你老公喲!」

她听而不聞,直接揀最想知道的事情問︰「房玉姐為什麼恨死陽陽和月月了?」

「還不是因為你!」井尚文沒好氣地一哼,「你逃家的第二天陽陽和月月打電話回來找你。我瞞不過他們便直言相告,結果隔天,兩個小家伙便殺了回來,將房玉折騰了半死。回來後連門也沒讓房玉進,還合力將她轟了出去,最後威脅她以後再也不許登門!」

天啊,他只得說,這一雙女圭女圭的脾氣很像清秀。都是一樣的暴躁,一樣的嫉惡如仇!

「真、真的?」知曉兩個女圭女圭還是向著她的,她好想大聲笑一笑。

「得意了吧你!」

「我……有什麼好得意的?」憶起孩子們死也不肯喚她一聲媽媽,她只想哭。

「陽陽同你一樣愛臉紅,愛講反話。」他嘆一口氣,「他就算想喊你一聲媽媽,也會裝作萬般無奈地被迫喊一喊。而月月,陽陽告訴她,從小丟下她不管的那個人叫做‘媽媽’!你想,她肯喊你一聲‘媽媽’,好讓你丟下她不管嗎?」

她慚愧地低下頭,後悔死了自己的任性,恨死了自己的魯莽。

「這一年,因為你的逃家,他們長大了不少。」

她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單看帶哭泣面具的陽陽,她就好心痛。

「他們學會了整理房間、學會了洗衣服、學會了清掃客廳、學會了自己照顧自己。」早熟的孩子,讓他好感動,「那位幫忙做家務的小姐也被他們趕走了。」

「是我的錯。」她認罪伏法。

「你要認罰才行。」

「好。」

「罰你以後不準離家、罰你不準再和女圭女圭們一塊鬧孩子脾氣、罰你每天要對我講一千遍‘我愛你老公’、罰你……」

「等、等一下!」

「怎麼啦?」他瞪她。

「我為什麼要講那麼多遍?」

「如果你承認你愛我像我愛你那樣久、那樣深,我可以對你減刑。」他很寬大的。

「你愛我,是從我兩歲開始的?」她睨他。

「對呀!」他大方地承認。

「我愛你是從被迫嫁給你以後才開始的。」她實話實說。

「你這個笨蛋!吧嗎這麼榆木不開竅?」

「我笨蛋?我榆木疙瘩?」她怪叫,「可你卻是在我逃家這一年才明白你愛我的!」誰才是笨蛋?誰才是爛榆木了?

「那又怎樣?」反正他愛得比較長。

「論這,明明是我愛得比你早!」至少結婚後她便爽快地愛上他了!

「你管我怎樣算?」他是一家之主,有權對自己寬宏大量一些,「好了,咱們接著說怎樣罰你……喂,你去哪里?」他翻身壓住她,攔住逃月兌的她。

「放開我!我寧願去听井爸井媽訓我,我寧願去讓我媽罵我,我寧願去和陽陽、月月抱在一塊哭——我也不要在這里陪你發神經!」

「我發神經?」他歹歹地一笑,威脅地貼近她惱火的清秀圓臉,「你知道一個翻江倒海、在全世界亂找妻子的男人,是如何發泄了一整年的‘神經’的嗎?」

她暗叫不妙,趕緊賠起笑臉來,「一年沒見,爸媽還有女圭女圭們一定很想我,我去看望他們一下好不好?」

「你也明白一年不見很想念呀?」大手慢慢地順著他眷戀的曲線下滑,「那我呢?嗯?」

「我先去看他們一下不行嗎?」她委屈地撇唇。

「不行。」他講得干脆,「我告訴過他們了,一個星期之內不要來打擾我們。否則,我便抓你一起去逃家,一年半載不回來。」意思,他說得明白了吧?

「啊?這是一個有責任、挑重擔的男人講的話嗎?」她瞪大杏眸,不敢置信。

「如果你承認你愛我像我愛你那樣久,我也許會放你一馬。」他誘導她。

「我愛你像你愛我那樣久?」她的杏眸瞪得更圓了,「你要我承認從兩歲起我已愛……上了你?!」

他大言不慚地點點頭。

「你神經病呀!哪一個兩歲的孩子懂得愛呀?」

「天才一點的不就是了?」他哄她。

「可惜本姑娘才不是什麼天才!」她才不干!

「清秀……」他陰惻惻地威脅。

「反正,我就是從結婚後才愛上你的!」她一副「要剮要殺、悉听尊便」的英雄樣子。

「清秀!」他惱了哦,他真的惱了哦!

「我就是從結婚後才愛上你的!」

「清——秀——」

「我就是從……唔……」慘遭滅口的英雄人物,很快地大義成仁。

「爸爸!不準你欺負秀姨!」

「爸爸,放開秀姨!」

從天而降的屠龍騎士,一下子壓在他的頸背上。

哦!不要吧!他咬牙,一邊抵抗身後正義騎士們的英勇攻擊,一邊努力壓制泛濫全身的無邊情火——

天啊!千錯萬錯,他不該忘記鎖門!

他翻一翻白眼,無力地癱在眷戀不已的嬌軀上,作昏死狀。

「我偏是在結婚後才愛上你的,嘻……」他的下方,是大做鬼臉的可恨小女人。他的上方,是開始興奮地嘰嘰呱呱、大談別後感的正義騎士們。

他被可憐地壓在中間,動彈不得。哦,身負養家糊口重任的男人,果然很命苦。

但,很幸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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