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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換真情 第三章

「小狽子,你以後別騎這種重型機車了。」

芷薏跟著阿斌來到他們平常聚集的地方,確定這幾個輟學生在外面沒惹上什麼麻煩之後,她忍不住正經了起來,對他們下最後通牒。

「不行啦,老師,這是我馬子耶!」小狽子抱著愛車,大聲抗議。

「那你以後晚上不要回家,直接睡在機車上好了!」阿發的反應奇快,馬上虧了他一句。

「對呀,睡你馬子。哈哈哈哈……」一群人笑成一團。

「你們就不能多花一點心思在念書這方面嗎?」她並沒有被唬弄過去,語氣十分認真。

「這樣我們就沒時間去玩了啊。」大目仔說。

芷薏和阿斌兩人同時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正想再義正辭嚴地說些什麼,不料阿斌卻搶先開口。

「君老師,你放心,我們真的會開始努力念書啦!」為了避免分歧擴大,他試著趕快結束這個話題。只不過,他看著芷薏的表情,實在過分熱情了些。

「等你們開始,別人都考完了。」她顧著叨念,卻沒有察覺。

沒想到就在他們聊得正開心的時候,程咬金殺了出來!

赫連朔跳下車之後,三步並兩步地來到這一群小家伙聚集的巷口。看到芷薏和那些小男生有說有笑,一把無名火隨即淹沒了他腦海中理智的聲浪。

一個箭步上前;他毫不客氣地一把扣住她的縴縴手臂。

「哎喲!」她嚇了一大跳,痛得叫了起來。

「君芷薏,又讓我逮到你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不妙——快走!」

阿斌、小狽子、阿發、小豬、大目仔,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到,立刻在下一秒鐘作出「鳥獸散」的反應。

無所謂,赫連朔瞄也不瞄一眼。他對其他小表沒有興趣,他「只要」君芷薏。

「嗄?」她看清楚來者。「又是你!」

「沒錯,又是我,你又想闖什麼禍?」

她一听,火大了。「闖禍?我可不像閣下您那麼好管閑事。」

「我好管閑事?」他也火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什麼酒也不想吃!」她手無寸鐵,只好靠一張嘴巴叫。

他鐵青著臉,有些騎虎難下。

「過來。」決心不這麼輕易放過她,他硬是拖著她回到自己的座車旁。

「干嗎啦?」

「上車!」

她瞪大了眼。「不要!」

赫連朔二話不說,直接拎起她,把她往車里送。

「啊!」她整個人是被丟進車里的。「救命呀……」

她的聲音被車門阻隔,一陣呼嘯之後,加長型的大禮車就這麼消失在塵土之中。

★★★

「來人哪!救命啊!」

「閉嘴!」

「殺人啦!放火啊!」

「給你三秒鐘把嘴巴閉上。」他有些不耐。

「呀!非禮啊!」

連這種話也吼出來了。

「我最討厭讓別人失望了。」他面不改色地凝視她。「想不想試試用我的嘴封住你的滋味?」

她立刻閉嘴,把兩片朱唇癟得死緊。

此刻,他們正坐在赫連朔位于新店的花園大宅子里。兩個人虎視眈眈地瞪視著對方,仿佛準備隨時開打。

他意識到她漸漲的不安,突然顯得興趣盎然。

他朝她靠近一點,她畏縮地向後退一步。

她不是個膽小的女人,他卻令她越來越緊張,心也開始瘋狂地跳著。他熾熱的眼眸和慵懶的微笑都在強調他話語中的認真性,芷薏的臉部溫度立刻驟升十度,粉頰開始發燙。

「陸凝香說你去補習班,怎麼又讓我逮到你跟那幫不良少年混在一起?」他質問她,而且理直氣壯地好像是她的監護人。

咦?芷薏首先眨眨眼楮,感到一絲疑惑;當日他口中的「君夫人」,怎麼這會兒變成「陸凝香」了?

糟糕?莫非她們母女倆「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關系」爆了?

他不耐煩了。「回答我的問題!」

「尹噗速笑偶屁水?」她的唇形竟能維持不變。

「叫你閉嘴是要你別雞貓子亂喊,不是要你當啞巴。」他沒好氣地低吼。

她呼出一口大氣,腦筋急速地轉著彎,猜想著他到底知道多少。「我剛下課,在路上遇到他們,所以停下來聊了幾句。」

「這種謊話未免太污辱我的智商了吧?」他不爽的神情暗示著他極有可能動用私刑,處罰說謊話的壞小孩。

「呃……」她真的開始擔心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不自覺地,她更往沙發上縮了縮。

「你可以不必向我解釋你和陸凝香的關系,我待會會主動告知她,你將在我這兒留一段時間,直到你說真話為止。」

「什麼?」她一听,火冒三丈,怒氣沖天。「是誰允許你這麼做的?你這是綁架!」

「如果我把你帶到警察局去做筆錄,不知道算不算是綁架?」

「卑鄙。」她碎道。

「隨你怎麼罵,只要你高興。」

她才不讓他稱心如意。「讓我回家!」

「除非你能說服我,為什麼你要跟那些輟學的不良少年混在一起?」

「他們不是不良少年!」火山爆發了!芷薏最討厭听到有人不分青紅皂白就說他們是不良少年。「他們的確都是輟學生,有些是因為家庭因素無法念書,有些則是他們天生就不愛念書,但他們都是好孩子。」

‘好孩子?」他冷哼一聲。「好孩子不會教唆別人去當扒手。」

她氣得臉紅脖子粗。「你懂什麼?」

「我不必懂。」

「我討厭你。」

「我公司的競爭對手全都討厭我。」他跟她杠上了。

「我要殺了你。」

「要殺我必須預約掛號,順便告訴你,隊伍已經排到下一個世紀。」他老兄硬是八風吹不動。

「我恨你。」她別無選擇了。「此恨綿綿無絕期。」

他忽然眉開眼笑,像是中了頭彩。「不錯嘛,背過‘長恨歌’?」

她瞪他一眼。「這一句就夠用了。」

面對這種匪類,她用不著說明自己可以把長恨歌倒著默寫!

「你有權利生氣,但是等你氣消,決定把原因告訴我的時候,你可以到二樓的書房來找我。」他氣定神閑地起身,朝著樓梯走去。

「去死吧!」

一個抱枕飛過大廳,卻被他一招「四兩撥千金」給擋了下來。

「你在打我嗎?」他丟給她一個曖昧的眼神。「你可以再靠近一點。」

另一枚「地對空飛彈」再度越過大廳,不偏不倚擊中他的門面卻仍然不痛不癢。

他哈哈一笑,轉身上樓去也。

真是氣煞人!

芷薏鼓起腮幫子,恨得牙癢癢。」

他憑什麼扮演上帝?他要是真的認定她是個不良少女,把她送進警察局就是,大不了挨她老爸一頓好打。可是他卻將她私自囚禁在他的大宅院,他怎麼可以自以為有權力懲罰她,甚至有義務感化她?

太過分,這男人真的太過分了!

除了長得帥,這家伙肯定沒心沒肝沒血沒「目屎」!

突然之間,她靈光一閃,嘴角慢慢揚起一絲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

想知道她成為扒手的心路歷程?姑娘我就給你一個你想要的答案。

對,沒錯,此仇不報非君子,她不好好戲弄他一番,豈不枉費了她身為「君」家人。

赫連朔!這個梁子,咱們倆是結定了!

★★★

屋外的門鈴聲大作時,陸凝香正在後院里整理她的蘭花,她小心翼翼地停下植蘭的動作,一面以圍裙拭手,一面快步走到前廳。

叮咚叮咚叮咚!門外的人似乎十分沒耐性。

「來了來了!」陸凝香一邊喊著,一邊急忙打開花雕水門,發現隔著鐵門站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最近怎麼跟年輕小伙子特別有緣?

「你找誰?」她打開門就問。

鐵門外的不是別人,正是慌了手腳的阿斌。

看見芷薏被一個既陌生又眼熟的大男人強拉進黑色轎車,他不敢輕舉妄動,只有沖回補習班要來她的住址,在第一時間內趕來報信。

「你是君老師的母親嗎?」阿斌仍然氣喘不止。

雖然驚惶失措,但當他望向陸凝香時,臉上不禁帶著狐疑的表情,似乎不太相信眼前這位風姿綽約的女性會是芷薏的媽。

又被誤會了!

陸凝香輕嘆一聲,懶得解釋。「沒錯,我是。你是芷惹的學生嗎?她還沒有回家呢。」

「不是的,」阿斌快速地搖搖頭。「君老師剛剛和我們在一起,可是卻突然被一個男人架上一輛車子了!」

「你……說什麼?」

「君老師被綁架了!」

★★★

赫連家的佣人張媽來到二樓,敲了兩下書房門便徑自入內。

「少爺,晚餐是不是要擺兩副碗筷?」她請示主人。

「晚餐?」

赫連朔抬頭望向牆上的古董掛鐘,這才發現時間已經將近七點。

「樓下的客人在干什麼?」他好奇地詢問。

張媽露出微笑。「她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直吵著要吃東西。」

「她有沒有吵著要見我?」他月兌口而出。

有,她吵著要吃他的肉!

「沒有。」張媽的笑容萎時一陣尷尬。「她只說,再不拿東西給她吃,她會把那組紅檜酒櫃砍了當柴燒。」

張媽含蓄地沒把話說完,芷薏準備?巴比Q」的對象正是她的主子赫連朔。

這小妮子還不打算老實招供?赫連朔感到又氣又好笑。

先是毛毛躁躁撞倒他,又乘機扒走他的皮夾,明明被他活逮卻還不認賬,害他追著她,在錯綜復雜又曲折的小巷子里表演跑百米競賽。接著她又謊話連篇,他好心地準備送她回家,她卻帶他到陸凝香那兒,兩人一起串供來欺騙他。

君芷薏這小妮子三番兩次將他耍得團團轉,如今落在他手上,難道他要求一個合理的解釋也過分?

既然她如此嘴硬不肯松口,就別怪他虐待囚犯,不給她飯吃。

「少爺嚴張媽見他出了神,開口喚道。

「放一副碗筷就行了。」他下達指令。

「但……」張媽欲言又止。

她擔心有人會在庭院里生火野炊,當場舉辦營火晚會。

「放心吧,張媽,我不會讓我的客人餓肚子的。」他向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張媽保證這一點,卻不多作解釋。

張媽點點頭,退了下去。

她嘴上沒說什麼,心里卻暗自希望他別玩得太過火,因為在她跟中,、赫連朔的生命里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

赫連朔十分熱衷于探險,他腦海中準備要實現的理想總是帶著幾分危險性,也使得他在實現理想的過程中,經常遭遇具有挑戰性的關卡。

他的自信心非常堅牢,做人處事永遠有著自己的一套邏輯和信念,喜歡光明正大,崇尚開誠公,講究事物的真正本質。這是他的天性,也是他的風格!

張媽從以前便經常忍不住想要贊美他,然而他的自信在其他人面前總是顯得自大,是讓張媽經常替他擔憂的一點。

不過,赫連朔的母親往往會和顏悅色,面帶微笑地告訴她︰「他會收斂的,我們應該耐心等待,等待命運將他狠狠絆倒的那一刻到來。」

當時的張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現在,她則完全明白。

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感覺赫連夫人所說的「那一刻」就要來臨了。

張媽收拾起紊亂的思緒,準備看好戲。

赫連朔隨後也結束了手邊的公事,離開書房步下環狀樓梯,來到一樓大廳。有那麼一瞬間,他懷疑自己在扮演什麼角色。

說真的,君芷薏不學好與他何干?

這道問題的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但是,每當他想起第一眼見到她時的感覺,他就告訴自己,他無法忍受擁有青春活力的她,被現實環境逼得不擇手段。

話又說回來,即使她真有萬般的辛酸和委屈,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幫助她。因為他明白一個道理;與其給她一條魚,不如給她一根釣竿、教她釣魚;同理可證,如果金錢當真能夠解決她的問題,他樂意慷慨解囊,但如果是她本身不自愛,那麼一切都是枉然。

他沒有將她一拽進警察局,雖然稱得上是法外施恩,然而這並不表示他有權利對她動私刑。

對吧?

如果是這樣,那他為何會對君芷薏這個發育不良的小表感到如此生氣?

一定是今天的爽氣太熱,讓他昏了頭,否則他怎麼會做出綁架少女這種知法犯法的舉動?赫連朔搖搖頭,確定自己一定是太累了,才會放著堆積如山的公事不理,跑去君家惹來一身腥。

現在的問題只剩下一個,那就是這場鬧劇該如何收場?

「喂!你們都是聾子啊?我的肚子餓扁了啦。」芷薏背對著他端坐在沙發上,氣呼呼地對著眼前的張媽控訴。「臭赫連是鐵石心腸,難道連你們都不用吃飯嗎?還是他自己一個人在樓上享受大餐,讓你們這些僕人自生自滅?」

「沒這回事,是我們一向開飯得晚。」張媽連忙安撫犯人不,客人。

听說,有一種人,當他們的肚子越餓,脾氣就越暴躁……

她可不希望赫連家發生類似「監獄風雲」這等暴動。張媽當下決定,立刻離開暴風範圍內,以免遭到波及。

赫連朔望著芷薏僵直的背,忽然感到好笑。他氣定神閑地踱到她面前,好整以暇地凝視她的臉。

「看什麼?牢頭!」她瞪他一眼,按捺自己撲上去咬他的念頭。「我肚子餓了,即使是蹲苦牢也該有飯吃吧?」

「當然有飯,只是我很難決定要不要給你吃。」

「憑什麼?」她惡狠狠地望著他。

他慢條斯理地回答︰「我在樓上就可以听見你驚天地泣鬼神的吼叫,顯然你的精力仍然十分旺盛,我懷疑你是不是真的肚子餓。」

「告訴你肚子餓就是肚子餓,還懷疑呀?」她沒好氣地叫囂。

他聳聳肩。「無可否認的,你是個前科累累的慣犯。」

「毋庸置疑的,你是個有嚴重偏執狂的衣冠禽獸。」她立刻還以顏色。

漂亮!她絕不輕言認輸的個性實在令他忍不住激賞。

罷才還想要盡快結束這場鬧劇好送她回家的念頭,立刻被他拋到九霄雲外。一個突如其來的念頭,讓他想要測測她的底線。

「君芷薏,你決定說實話了沒?」他單刀直入地切入主題。

「赫連朔,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她回敬他。

「也不盡然,」他微微笑著,想看她被逼上絕境時的反應。「要看我待的是不是客。」

「你!」

本嚕……

她正要大發雷霆,準備將他臭罵一頓時,她的肚子竟然非常不爭氣地選在這個時候發出一聲巨響。

「哈!」他笑得更開心了。「顯然你的肚皮比你的嘴皮還誠實。」

「你腦袋里的渣滓連口袋都裝不滿。」她紅了臉,依然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譏。

他扯扯嘴角,無心反駁。「好啦!別斗了,你肚子餓了吧?」

「要你管!」

「我很難不管,因為張媽只為我準備了一副碗筷;在這個家里我最大,沒有我的允許,不會有人拿東西給你吃的。」

「你不但是衣冠禽獸,還是個虐待狂。」她沒好氣道。

他知道自己的表現越像個暴君,她便會越顯得叛逆。暗自嘆了口氣,赫連朔決定再給她一個機會。「告訴我你為什麼會淪落到當個扒手,我便招待你吃一頓豐盛晚餐。」他柔聲許下一份承諾。

這算什麼?關心?分享?還是賂賄?收買?

她就知道!這個該死的臭赫連根本就不安好心眼。

「不勞你招待,只要你放我走,我可以自己解決。」

「我可不是在邀請你。」他微慍道。

「很好,你也不必求我。」

赫連朔的臉色一變,他沒料到這丫頭如此頑固。

「很可惜你不打算和我共享這一餐。」他從齒縫間進出一句話,隨即毅然決然地轉身,步入和大廳只有一牆之隔的飯廳。

「張媽,我們開飯。」

「是不是讓君小姐一起……」

「不必理她!」赫連朔大吼一聲,張媽便不敢搭腔了。

客隊先馳得點,地主隊落荒而逃,君芷薏——得分!

望著他氣沖沖離去的背影,芷薏忍不住內心的竊喜,簡直就要爆出笑聲。

這個臭赫連果然捺不住性子,三言兩語便被她惹毛了。現在先讓他氣到吐血得內傷,待會兒再可憐兮兮地向他懺悔,如此一來,她表演撒嬌認錯的戲碼之後所說的任何話,他一定深信不疑。

哇哈哈哈哈——復仇勝利的滋味,好爽!

一餐不吃死不了的,況且就算餓上幾頓不吃,對她來說都不是難事。大學時期她參加過「饑餓三十」,有著三天三夜未進食的輝煌紀錄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從剛才就一直聞到由廚房傳來的香味,那陣陣飄來的味道,分明就是「紅燒蹄筋」、「蔥爆牛肉」、「清蒸石斑」和?「三杯雞」;大廳早巳香氣四溢,別說她這個「好鼻師」能以嗅聞分辨各種菜色,就算鼻塞到不能呼吸的人都會聞香下馬、垂涎三尺。

扁憑這香味就可以斷定,他們家張媽的手藝一定很好——

嘰里咕嚕……

她的五髒廟再度發出求救信號。

完了,肚子真的好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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