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片密紅的布巾橫在楚寧的胸口,像個示意寶藏所在的標志。
他心怦怦跳地探出手去拉扯,但這布巾綁縛得極為牢固,他干脆抽出一把小銀刃,斜側著鋒刃,一點一點將布巾割開。
眼淚積聚在楚寧的眼眶,她仍試圖阻止,「算你贏了,住手……」他吻斷她的話,而她的淚水亦奪眶而出。
這女人,居然這樣騙他!害他煩惱了這麼久,真是可惡!
但、她是女的——太好了!他的吻忽而狂暴,忽而纏綿,盡情將他又喜又怒的情緒發泄在這個吻中。
火熱的吻結束,她感覺到那冰冷的刀背繼續抵著她的肌膚緩緩曳劃而下,她的心也一點一滴地沉落——她的秘密終究守不住了。
「剝剝」裂帛聲響完,即使沒揭開那裂口,光看底下胴體聳凸的曲線,任奕岍也知道楚寧不是男人。
媽的!他就覺得自己沒理由變態,難怪他的「弟弟」老對這小子——不,是這丫頭有好感,原來「他」是女人;沒想到,不長眼的是他這個遲鈍大仙!
他微顫著指撫開斷帛,一對小巧圓潤的胸房便映入眼簾,那是不容否認的鐵證——她是女的!
楚寧抬起萬斤重的手想掩住胸口,「夠了……別再看了!」
但他卻將它一把握住,譴責道︰「不夠!我下面……呃,全身都被你看光了、而我現在才看你這里,根本不算什麼?」
他知道她的肩頭疼得厲害,便拈起一根細長的銀針,在她肩膀幾處地方下針,減低她的痛楚,然後才開始移尋正確的關節位置。
月兌臼處的酸抽雖劇烈,但與他斗嘴似乎耗去她更多的精神體力。「你、你——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她氣得要命,但他可開心了。「不對,你只在水中吻了我,把你弄上岸的可是我!我這個人最不愛計較了,人家說大恩不言謝,我是同意;不過,你若要以身相許,我也不反對就是了!」
「你這人……哦!」他趁她分神,迅速將月兌臼處推回原處,又痛得她咬牙切齒。
「好了。」他取來獨門秘藥,厚厚的敷滿她的肩頭,再用干淨的白絹裹好,「只要這三日內行動,飲食注意些,我保證你這一生都不會再月兌臼。」
「吹牛!」但她的手臂果然已能舉運自如。
他自大地笑了笑,「不信啊!那我就天天跟著你,在你需要的時候,隨傳隨到!」他將她一把抱起,放入車廂里。
她乘機攏合衣襟,又罵︰「有多遠滾多遠,我不需要你……啊!非禮……」看他月兌光了上身,她連忙閉起雙眼,不敢觀看。
「別誤會。」地摟住她,不讓她掙動,也將她的上身月兌光,邊告訴她,「我雖不是神醫,但治風寒的本事還有一些,我幫你通暢血脈,包管你的風寒馬上好一大半。」
他想起幼時師父、師兄們多次為體弱的他醫風寒的往事,心中不由泛起暖意。
他專注地在她手腕外側「列缺」、頸後的「風池」、背上「風門」,「大椎」等穴灸上針後,再讓她背對著自己坐好,自後將雙掌貼在她背上百脈聚匯的「靈台」、「命門」二處,緩緩催動內力,幫她驅退出體內風邪。
一個時辰後,楚寧汗如雨下,而任奕岍也是滿頭大汗。
「好了,你現在覺得如何?」他小心取下她背上的銀針,又讓她躺進懷中,好取下她手臂上的銀針。
兩人的身軀火熱相貼,楚寧立刻扭身要離開,「放開我!」
但他卻緊摟不放,「嗯!中氣十足,果然好多了!來,我幫你換上干淨的衣裳。」
他動手就要幫她月兌去濕淋林的外衫。
他用力推開他,縮到角落,遮著前胸聲明,「不許你再踫我!」
他毫不將她的話放在心上,手又伸來,「這些濕衣不除下是不行的!」咦,她太瘦了!不過有他在,她這把干瘦的骨頭,很快就會他養得圓滾滾的。
她抽出靴里的匕首,「不要過來!」
「你還沒全好,怎麼耍刀!快給我,免得割傷你自己。來,听話!」他溫柔地暗示她的不自量力。
知道這樣嚇阻不了他,她于是把刀鋒一轉,改在自己的頸間,「出去!衣服我自己可以換。」
任奕岍這下就不得不忌憚三分了,「別做傻事啊!寧寧!」
「不許叫我的名字!」她一抗議,馬上後悔了。
「啥!原來你的真名叫楚寧寧啊!」呵呵,他真是神機妙算,隨便說說,竟也讓他猜到她的閨名!
楚寧寧不想跟他再纏下去,就將匕首貼住脖子,「你到底出不出去?」
「我幫你換——」這時,一絲血跡自鋒緣冒出,嚇得他大驚失色,「好好好,我現在就出去!」
在外頭等待的時候,任奕岍不禁回想起之前的種種。
都怪自己先入為主,誰規定女人非得要穿耳洞!他穿了耳洞,卻不是女的,而她沒穿耳洞,還不是百分百的女人?
可是,他眼見到楚寧寧對著樹撒尿的背影……對了!那日她是背對著他的,而且當時天色幽暗加上有樹叢遮掩,她一定是利用這些優勢動手腳。
唉!他寬慰地嘆了一聲,反正以前誤以為她是男人都不在乎了,現在弄清是女人,那就更沒問題了是吧!
為了要將楚寧寧養得豐腴些,當晚,任奕岍開始努力了。
「來,雞湯好了,快趁熱喝吧!」
她滿是防備的縮在一角,過了好半天,才伸出手來接。
但他又說︰「不行,你身體還沒全好,而且這雞湯我熬了好久,還是讓我喂你,免得你打翻了。」
「不,我要自己喝。」她堅持著。
「讓我喂你嘛!」原來照顧人的滋味是這麼有意思,難怪以前師父、師兄們都搶著照顧他。
「我不喝了!」她倏地將手一放,熱騰騰的雞湯便潑灑出一半在他手上,燙得他拿不住碗,就這樣另外半碗也立刻傾在地上糟蹋了。
「哇!好燙!」他一邊甩著手,一邊哇哇大叫。
還著他艷紅的手和一地的雞湯,她感到萬分歉然,可是,她只是扭開了頭,什麼話也沒說。
他沒生氣,拾起空碗,洗淨後,又到火堆邊將瓦罐里的湯全倒了出來,再端到她身前,「來,你自己喝,但你要統統喝完才行喔!」
楚寧寧既不答話也不伸手,只是一個勁兒的盯著漆黑的荒野。
她別扭的模樣,令他不禁又想起自己剛結束流浪的小乞兒生涯到「嵐岳門」的第一年,那時,他既自卑又憤世,師父、師兄們一定也很頭大吧!
終于,他將碗擱在她身邊一塊大石上,「快喝吧!要涼了。」
餅了許久,她才轉回頭看著冷了的雞湯,再悄悄往四周觀望,卻不見任奕岍。
一顆緊繃的心在松懈的同時,也感到一絲悵然。
端起碗,她喝了口冷冷的雞湯,胸口陡地涌起陣陣莫名的熱潮,鼻中亦竄上一陣酸楚,她連忙深呼吸,強抑制心里昭然若揭的怦跳,一口氣將碗湯喝干;只是在放下湯碗的時候,她的眼前已是模糊一片。
這一路上,雖然他給自己惹了不少麻煩,但平心而論,他也替她分攤了不少旅途的辛勞;想著想著,她不禁想起他徹夜在雨中尋她,又冒死躍入塘中救她的事——即使一開頭都是因他而起,可是,對他那份執著與至誠,她也沒法無動于衷。
如果有機會重來,她在發現他是喬裝改扮的同時,也向他表明自己的偽裝,那麼,在男女有別的禮教制約下,情況是否會好一些呢!她不知道。她只曉得這一切無法重來,而且,自己身負振興家業的重責大任。
不如何時,任奕岍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好了,去睡吧!我來守夜。」
當他握住她冰冷的手,他憐惜道︰「怎麼這麼冷!沒關系,我有辦法讓你一下子就暖和起來……」語畢,嘴唇便印上了她的。
在他熾熱的吻中,她的心口驀地又涌現在水底以唇渡氣與他的激蕩情緒,噢!她果真對他……如果放任自己的私情發展下去,楚家該怎麼辦?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的同時,強忍在她眼眶的淚水也紛紛而下。「不要臉!」
他不理會麻辣的臉頰,反而捧住她的臉,將和有油泥灰的眼淚抹去,「挨打的人是我……為什麼哭的人是你!」
閉上眼,她急急否認,「不要問我,我不知道!」
「不對,你這麼聰明一定知道,你對我是有情意的……」說著又想吻她。
「沒有!」她猛然推開他,幾近聲嘶力竭地對他喊,「我對你沒有任何感覺!」
他的雙眼一下子就變得和天星一般亮,「當落水時,你身染風寒、手臂又月兌臼,為什麼還要冒麼大的險救我!」
「因為國舅爺的手諭在你手上,所以,讓我不得不救你!」
「水底那個吻又怎麼說!你若等我暈過去,反而還比較容易將我救上岸呀!」他的表情就如同孩童在游戲中贏了同伴般得意。
看到他篤定又驕傲的模樣,害她別過臉不敢看,「我……我只是救人心切……並沒,並沒其他意思!「
他走到她面前,忽地將她緊摟住,扣起她的下巴,「來我要你看著我說,如果你還能說對我沒意思,我就認了。不過,提醒你,說謊是會被閻羅王拔舌頭的喔!」
看著他認真期待的表情,她在說不出傷人的話,可是……
她倔強地搖頭,「我是來找錢灝勖的,沒必要回答你的問題。」
「你不說,問你的心吧!」他再度吻上她逞強的唇,用于聲且直接的語言,溝通難以言傳的情意。
隨著他舌瓣每一回的揉挑,她心中亟欲隱藏的情緒便沸然翻騰;漸漸的,她的身體月兌離理智的控制,以同樣熱切的唇舌向他傾訴久抑的情感。
用上全身的自制力,任奕岍才將她放開,「怎……怎樣,你需要更進一步的證明嗎?」
雖然沒有否認,但她的雙目晦黯難明,久久說不出一個字。
終于,他的耐心用盡,他猛然將她的手腕抓起,「如果你還要我幫你找錢灝勖,就別這樣對我!」
當下,兩顆盈盈淚珠又從她眼眶掉下,弄得發脾氣的他手忙腳亂的。
「別哭,是我不好!」他松開她的手腕,好聲好氣安撫著,「我不該大聲吼你,不要哭了!」
「不必找錢灝勖了……」
「你在胡說什麼?你不是說他是你的妹夫,如果你不找他出來,你妹妹怎麼辦?」他心疼地為她拭去淚。
她避開他的手,緩緩開口,「我沒有妹妹……我就是錢灝勖的未婚妻……」
「什麼?」這個事實震撼了他,「我不相信!」她若是錢灝勖的未婚妻,他不就沒份了?
如果能洗去她臉上的油灰,他就會看到她的股有多蒼白。
「本來錢灝勖就要來正式下聘,」兩道眼淚又直滑下她臉龐,「哪知他卻忽然失蹤,然而楚家的情況已不容再等下去,所以,我只好更了裝去京師求援;可是,那時錢家也為了錢灝勖失蹤的事亂成一團,錢家的朱總管這時又替我引見了國舅爺,接下來……你都知道了。
先前還覺得她太瘦,但她蒲柳之姿的身段,配上梨花帶雨般的嬌弱模樣,亦令人蕩心神馳,當下,他緊摟住她,萬般心疼說道︰「雖然你和錢灝勖混蛋有婚約,但你要的是我啊!」
這片胸膛發散出的溫熱,令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心與受呵護的感覺,可是,她仍握著雙拳抵在兩人之間,「別再說了!我已經走投無路了,求你……我求求你……」
如果他不願幫她,就算找到了錢灝勖也是徒然。
「好好好,別哭了,」他忘我地吻著她濕濡的面頰,一路來到她的唇上,「放心,一切有我,我會盡力幫你的……」柔柔的封住她抖顫的唇瓣。
很快的,這個吻所起的火焰開始延燒開來,而這正是楚寧寧所不樂見的,「不……」她費力推開他一點,同時如蚊蚋申吟。
他听不進這樣的拒絕,扣住她的腰,將她壓躺在草地上,深深吻著她,恣意汲飲她唇舌間的芳津蜜液,雙掌滿是佔有地揉撫她削瘦但緊實的身子。
火熱激情波波涌向她,幾乎淹沒了她的理智,但一想到唯一能和錢灝勖交換楚家安危的東西就只有她清白的身體,她絕不能……
「住手!」她忍住他吻嚙她頸窩時的顫抖,「如果你要幫我,就快些住手!」
「說吧!」他吻了她的耳垂,輕喘著對她喃喃傾訴,「再難的事,我都會替你辦到的!」
知道接下來的話會令他發狂,但她不得不說︰「只要你願意放了我,就是幫我了……」
「不!你是我的,我不會放你走的!」好似要證實他的宣誓,他狂亂地以唇齒在她身上留下後于他的印記。
惑人的激情與巨大的痛苦交相折磨著她,「別,別這樣!」她奮力掙扎,也和自己的心對抗著。
他終于停下來,嚴肅地凝望著她,等她開口。
將他推離一臂之遙,她低訴道︰「錢家若是知道他們未過門的媳婦在外拋頭露面,極可能會悔婚,但我不能讓錢灝勖有任何不履行婚約的借口……所以,請你讓我繼續隱瞞我女扮男裝的事。」
此刻,她頰上的淚水已化為滾燙的岩裝,炙蝕著他的胸口、焚痛他的心!
他抓起她平抵在胸膛上的小掌,怨聲質問︰「你說!你心里到底有沒有我?!」
「若楚家垮了,我也沒面目獨活在世上。」為了延續楚家命脈而犧牲是值得的,更是身為楚家子孫的榮耀……她不住在心底重復說著,好讓自己不在他面前崩潰。
「你還是執意要成為錢灝勖的妻子!」
她看到他眼底盡是執拗與憤恨,不禁低下頭,無法面對他的目光,「是的。」
突然,任奕岍松開她的手,改捉起她的下巴。又問︰「這真的是你想要的!」
她心熱如火,眼冷似發的回望著他,「如果你肯幫忙,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我不要你的感激!」他受不了她木然疏離的表情,恨恨將她樓進懷中猛力搖晃著,一邊在她耳畔嘶吼道︰「我要你愛我,與我天長地久廝守終生!」
她給不起他這樣的許諾,另有忍著胸中的撕扯,含淚將之推開,「楚家沒我就完了,但你仍能活下去,所以,不要再逼我了!」說畢,便往馬車奔去。
怔愣凝望著空蕩的臂懷,他心痛如絞想著。
是的,沒了你,我仍會呼吸,吃飯,但你真的忍心見我為你心魂俱消,如行尸走肉般過完下半生嗎?寧寧!
向店小二打听過,任奕岍知道最晚明日傍晚就會到鎮遠縣了,他們的旅途也將抵達終點了。
回想起初上路至今的點滴,不過短短兩個月,竟讓他嘗遍了各種甜酸苦澀,令他的心境陡覺老了數十歲。
這段旅途中,他好似活在另一個世界中;現在,他真希望這只是個不愉快的夢。可是,一想到這場夢中有楚寧寧,他便無法醒來。
或者說,他不願意醒。
唉!為何師父從沒提過山下有這麼多麻煩的事情呢!
敲了敲門,門里響起聲音,「誰?」
扁听到她低沉沙啞的嗓音,任奕岍的心就不由得怦然而動,但這聲音還能听多久呢?
「是我。」他答道。
不一會兒,門開了。
「什麼事?」她低著頭問著。
「明日午後就到縣城了,你……」你就不需要我了!他真正想說的話卻梗在喉中說不出口。
「」你……你早點歇息。「
「嗯!你也早點睡。」看著他落寞離去的背影,她知道兩人獨處的時候不多了,眼中也不由得浮現悲傷的淚光。
雖有滿腔的話想對他說,可是,她不敢也不能說,只能默默看著他慢慢消失在眼前。
任奕岍,你不但是我的大恩人,更是我楚家上下的救命菩薩,今生今世,我心里只有你一人。她在心中默念。
第二日下午進了縣城,任奕岍他們找了家最近縣衙的客店,依照楚寧寧的意願,重新扮回京師第一花魁任懿芊的面目。
楚寧寧在他如雲的鬢發上插上最後一支玉釵,看了看銅鏡里的嬌顏,她忍不住月兌口嘆贊,「你真美!‘」
重做馮婦的任奕岍本是滿心不願,但听她說得誠摯,便舉起了香袖微掩櫻唇,淺淺一笑,「承蒙楚公子垂愛,奴家擔當不起……」那巧笑倩兮的模樣,真足以傾城傾國。
當下。楚寧寧就被他逗笑了。然而一從銅鏡里窺出他眼中濃濃的情意,她又不自在地轉開了頭。
「別,別鬧了,我們該到縣衙了。」她剛要走開,手腕便溫熱的五指捏住,她倏地紅了臉,就想抽回手。
但他仍堅定地緊扣著她,以甜膩得化不開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訴,「我師父說過,易容最難的一點不在形似,而在神韻。扮演女人就要有你這份柔透心中,媚人骨子里的味兒;要是你想成功地扮演好男人,就不能沒有這份目中無人的霸氣,懂嗎?」
他暖熱的氣息呵動耳鬢,惹得她羞赧萬分,不由急急掩耳,紅著雙頰扭動手腕道︰「快放手!」他剛放手,她便沖到門口,但卻被他攔下,她倏縮到一旁怯問,「又怎麼了?」
「曖,你是護送‘任懿芊’的人,怎能走在前頭呢!」他戴姆紗帽,才道︰「行了,開門吧!」
在後跟隨的楚寧寧,玩心忽起,朝任奕岍突翹的臀部就是一記門板,算是稍稍還以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