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杰,這位是誰?你不跟我介紹一下嗎?」一直默默在旁邊傾听兩人對話的羽妃走上前,勾住了韓宇杰的結實臂膀,親昵問道。
「羽妃?」發現眼前的美人是誰,尹多恩不禁驚呼。
「她叫尹多恩,這個月來當我的助理。」韓宇杰草草介紹,仿佛尹多恩不值一提似的。
「你好。」羽妃朝她嫣然一笑,接著側頭對韓宇杰道︰「我肚子餓了,你到底要不要吃飯?」
「嗯,現在就走。」他轉頭對尹多恩招呼道︰「今天就先收工吧!」
「哦!」尹多恩傻眼應道——是誰十萬火急的說非要馬上把CD弄來不可?可她才把CD弄來,這會兒又是誰竟擁著美女去吃大餐?看著那兩人仿佛從電影海報走出來似的,俊男美女勾肩搭臂走出房間,她不知為何竟感到有點呼吸困難,真是從沒見過感情這麼好的表兄妹呢!她有點酸溜溜的想著。
「第一次看到你用助理耶!」來到日式料理餐廳的私人包廂後,羽妃半打探似的對韓宇杰說。
「因為這次要做的案子時間比較趕,一個人會忙不過來。」他隨意道。
「不過怎會用這個女的呢?我看你對她做事的方式好像不是很滿意。」羽妃想起他剛才的大呼小叫。
「還可以,其實她工作滿認真的。」韓宇杰端起酒杯,啜了一口藉以掩飾尷尬——他知道自己工作時的脾氣很不好,能找到像尹多恩那樣有耐性、沒脾氣的人,他已深感幸運了,更何況她還那麼了解他的音樂。
「你能忍受就好,如果受不了的話,我可以幫你找,想當韓宇杰助理的人多得是。啊!不過為了一點小事就轟她走也不太好,現在不景氣,她恐怕很難找工作。」羽妃同情的下了結論。
「我想她應該一點都不缺工作。」他想起即使被抽走資金也不肯叫尹多恩離職的劇團導演,還有詹立人——別把我唯一信任的執行制作尹多恩給逼跑了。竟然會讓詹立人說出這種話,真不知那個小妮子是施了什麼法術!不過,反正到頭來,她還是得乖乖當他的助理,而不是詹立人的。
思及此,韓宇杰又有點得意,好像他擊敗了詹立人一樣。
「……陪我去好嗎?」羽妃問道。「什麼?」韓宇杰意外反問。
「你到底有沒有在听人家說話?我都問你三次了!」羽妃嗔道。
「抱歉,可能是有點累了,你再說一次。」這才發現自己的心思飄到別處去了,他連忙道歉。
「我說,立人的店這禮拜六晚上要辦十周年紀念酒會,你陪我去好嗎?」羽妃仰著小臉,期待的望著他。
「嗯,當然。」韓宇杰應道,但又突然有點猶豫,「不過,你不擔心會鬧出緋聞嗎?」
「如果是因為跟你的緋聞而被迫退出演藝圈,我也一點都不會後悔喔!」羽妃輕輕覆住了他的手背,暖昧的情愫在她的眉眼間流轉。
韓宇杰頓時覺得喉頭一緊,他另一手舉起酒杯,又啜飲了一口以掩飾自己的躊躇。
羽妃是在暗示什麼?!他分不清她對自己的思緒,也分不清自己對她的思緒,而且他根本就不想分清楚,因為一直維持現在這樣,或許就是他們之間最好的方式。
韓宇杰和羽妃出門後就一直沒回來,尹多恩雖然對他這樣拋下工作的態度有點不滿,但也莫可奈何的早早上床休息,一補這幾天服侍他的辛苦。
雖然睡在儲藏室里,但尹多恩可沒有傻到真的只帶睡袋來,畢竟住在韓宇杰家就跟到外地出差沒什麼兩樣,除了上床睡覺的時間外,幾乎都被工作填滿了。
要是沒有安穩的睡眠,就不可能應付這個吸血鬼對工作上的索求,所以她搬來了她心愛的床墊、羽毛被,甚至是一些常看的書籍和熊寶寶玩偶,以便讓自己能以最舒服的方式住在儲藏室里。
在幸福的抱著羽毛被沉入黑甜鄉數個小時後,突然一種奇怪的感覺攫住了她,好像有什麼人在搖她……她掙扎著推開不知名的手,欲回到深眠里,但那惱人的手卻依舊不放過她的前臂。
「尹多恩!尹多恩!」
「唔……」她終于不甘願的睜開眼,看到敞亮的燈光下逼近的雪白俊臉,她頓時嚇得跳坐起身。「你……在這里干嘛?」
為什麼韓宇杰會蹲在她的床墊旁?而且現在到底幾點了?不是三更半夜嗎?
「你怎麼睡得跟豬一樣,叫都叫不醒!」韓宇杰抱怨,接著伸手握住她露在棉被外的手臂,拉起她,「快!苞我來一下!」
「等等,究竟要干嘛啊?」尹多恩不甘不願的被他拉起身,她跟艙著腳步,幾乎是被韓宇杰給拖離儲藏室。
「我把主旋律做好了,你听一下。」他扔下一句話,就把穿著洋紅色熊寶寶睡衣、睡褲的她給拖到琴房。
百般無奈的站在平台鋼琴旁,尹多恩一手爬梳著睡亂的長發,一手捂著唇打呵欠;看著牆上的壁鐘指針指著四點二十,她心里不禁哀嘆,為什麼她就是軟弱得無法對人說N0,才會在大半夜陪這個吸血鬼練琴,讓工作時間完全侵害了她的私人時間。
她賭氣的看了韓宇杰一眼,深夜對他似乎一點影響都沒有——他身上的裝束依舊整潔到沒有一絲零亂,唇角帶著一絲期待的笑意;坐到鋼琴前的他,就算被說是在做Live演出,也沒人會懷疑。
他微闔上眼,投入的按撫著琴鍵,優雅的旋律從他的指間流瀉而出,帶點爵士的味道,仿佛月夜下的假面舞會,人們彼此挑情、試探,卻又把所有的暖味隱藏在華麗的面具下……
「怎樣?」過了一會兒,韓宇杰把第一主旋律結束後,就像是討賞的小男孩,滿臉期待的望向她。
「好是好,但作為第一主旋律,感覺好像不夠大器。」她思索道。
「哪里不夠大器?你們做的不就是時尚的音樂愛情劇嗎?難不成要乒乒乓乓得好像在演戰爭片一樣!」他的俊眉一挑,神情頓時險峻起來。
「我沒說要像戰爭片一樣,可總覺得這旋律听起來太浮了,沒有作為主旋律的氣勢!我覺得這听起來像是一個小小的舞會;但我們要做的是探討性別、探討愛情為何物,再更錯綜復雜、更帶點深度的東西。」她皺著眉,比手畫腳的企解釋。
「太浮了?你以為音樂听起來比較輕快就是沒有深度嗎?」他提高聲調,深褐色的眸子像是要迸出火苗來似的。
這個無法接受他人意見的家伙……尹多恩強忍著睡意,沒好氣的說︰「所以,我當初就勸你做好了直接拿給我們導演听嘛……有決定權的是我們導演,又不是我,你干嘛非要問我的意見不可?」
「因為你們導演只要是我作的曲子,一句話都不會吭,就會讓我全通過,所以我才會問你嘛……」被她一抗議,韓宇杰的氣勢反而緩下來了,他不自在的模模鼻頭說。
「你怎麼知道?」他又沒把曲子拿給大胡听過,尹多恩狐疑道。
「上次跟你們導演面談的時候,問起他對我專輯的看法,他把每張專輯都贊得天花亂墜的。」他不屑的說。
「我們導演是這種人嗎?呃……好像是……」尹多恩咋舌道,她不得不承認他們家大胡有時的確會愛得很盲目,只要某樣東西對了他的口味,他就會全盤接收。
但頓了一下,她又挺身為大胡辯解,「不過,你干嘛這麼別扭?你的曲子每一首我們導演都喜歡,這樣不是很好嗎?」
「哪里好!」韓宇杰的眸中跳動著怒火,他也有他特別用心的作品跟自己也知道是濫竽充數的作品,怎麼可能都獲得一樣的評價?所以他才會想听听尹多恩的意見,因為她識破了他的劣作,又大大贊賞了他的佳作。
不過這層心思,他才說不出口;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接著張開眼,把放在鋼琴上的樂譜揉成一團,「算了,反正重做就好了嘛!我就不信做不出能讓你佩服傅五體投地的曲子。」
「等等!不要扔,我也沒說這首曲子不好啊——」尹多恩連忙上前扯住他的手,想制止他毀掉樂譜的行為,這樣多可惜!她的意見也沒多重要,干嘛這樣就毀了一首曲子?
突然,韓宇杰卻像踫到炙人的火似的,揮開她的手臂,陡地從鋼琴椅上彈跳起來,轉過身去。
「出去!」他背對著她粗聲道,不知為何,聲音听起來很緊繃。
「怎麼了?」她滿頭霧水,對他的反應完全不解——她又是哪里惹到他了嗎?
「你沒穿內衣……」他的聲音里流露出很深的苦惱。
罷才當她靠近他時,她棉質睡衣不起伏的胸線掠過了他的眼界。
尹多恩頓時像被大鐵錘敲到頭般,腦袋空白了一秒,接著馬上揪緊胸前的睡衣,結結巴巴的說︰「你……你……不可以偷看……」
「我知道,所以我這不是背過身了嗎?」他無奈道。
「在我回到儲藏室說好之前,都不準轉過來喔!」她驚慌的一邊警告,一邊雙手抱住胸前往後退。
「知道了,所以你動作快點!」他僵直著身軀說。
尹多恩馬上轉過身,拉開琴房的門,直奔到回廊角落的儲藏室,一直到關緊儲藏室的門,背抵在門板上後,她才雙手覆住火燙的臉,哀號出聲。
超級超級丟臉!她以後絕對要鎖門睡——不,不僅要鎖門,就算睡覺也必須穿著內衣!
嗚……為什麼當個劇團的執行制作,要當到這種地步?不對?過分的是那個該死的吸血鬼,為什麼會半夜把人從被窩里挖起來呢?!
另一頭,在琴房里,雖然尹多恩忘了說好,韓宇杰依舊緩緩的轉過身,他一手抹了抹臊紅的臉,一邊無力的往後落坐在鋼琴椅上。
只不過是沒穿內衣,而且她外面還裹著幼稚,且毫無性感魅力的小熊睡衣,他為什麼會像個青春期的少男似的反應沖動、手足無措?一想到她睡眼惺忪,蓬亂著頭發的樣字看起來很純真,他就覺得體內有股異樣感……
「瘋了!那家伙也算是個女人嗎?比羽妃高一個頭,臉蛋是羽妃的兩倍大!我該去睡了。」韓宇杰極力說服自己,雙手拍拍雙頰,制止自己的胡思亂想。
他闔上琴蓋,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總之,明天依舊要繼續跟那小妮子奮戰,他一定要交出能讓她贊嘆的作品出來。
三天後,利用韓宇杰上午埋頭大睡的時間,尹多恩答應了詹立人的邀約,到他服裝店旁的咖啡館見面。
坐在露台的位置,暖暖的陽光從葉間灑下,涼風輕拂,尹多恩頗有一種從吸血鬼的陰暗古堡逃出生天的感覺,畢竟過去接連幾天陪在陷入作曲瓶頸里的韓宇杰身邊,就算再怎麼喜歡音樂、再怎麼有活力,她都覺得快被榨干了。
「听你們劇團的人說,最近你主要在負責韓宇杰那里的事?」詹立人問道。
「對。」她點點頭。
「還順利嗎?宇杰的脾氣不好,跟他做事應該很辛苦吧?」詹立人眼神里流露出關切。
「幸苦極了!」她更是猛點頭。
「但我看你好像很愉快的樣子。」詹立人好奇的端詳她不經意露出的微笑。
「嗯,因為有很多大開眼界的地方——韓宇杰果然是個天才,愈是磨他,他反而愈能交出更好的東西;我也知道我的要求很嚴苛,一直要求不同的東西,不過他卻總能超越我的要求,簡直就像人格分裂似的,他怎能做出那麼多曲風不同的作品呢?」她贊嘆著,連一直捧在手里的咖啡都忘了喝。
「听你給他這麼高的評價,我都覺得有點吃醋了。」詹立人半真半假道。
「唉!怎麼可能!」她搖搖手笑道︰「詹先生是服裝界的天才,韓宇杰是音樂界的天才,你們的領域根本不同,完全沒法比。」
「但你對他卻評價比較高,在我的面前也只顧著說他的事。」詹立人試探道。
「那是因為我現在在當他的助理呀!如果我現在在當詹先生的助理,我肯定到哪說的都是詹先生的事。」她一臉理所當然的說。
「好吧!我暫時相信你。」詹立人淺笑的瞅著她,「但我要你明天晚上來參加我店里的十周年紀念酒會,當作你把我拉進你們劇團,卻又把我丟著不管的賠罪!」
「參加酒會當然沒問題,是貨真價實的酒會耶!」她的眼楮都發亮了,「哇……好棒!除了我們劇團的慶功宴之外.我還沒參加過酒會呢!一定很精采吧?」
「是我辦的,當然精采羅!」詹立人輕笑道,他發現自己深深被她的坦率所吸引。
「也對,是詹先生辦的,怎麼可能會不精采呢?我是在問什麼呀!」她吐了吐舌。
「那明天下午一點,我去接你。」詹立人滿意的說。
「這麼早?」她忍不住驚訝。「你一定沒有適合參加酒會的服裝吧?所以我想早點帶你來我店里準備。」詹立人斷然道。
「不用、不用,這樣大費周章的,太不好意思了!」她連忙搖手拒絕。
「就當是替我店里的衣服做宣傳好嗎?我並不是要送你,只是借你穿,讓你在酒會里替我打一下廣告,這麼不方便嗎?」他知道她的個性絕對無法拒絕別人的求援,也知道她遲鈍得不識愛情的滋味——他不想太快打草驚蛇,在他確認她在兩人的關系里走得夠遠之前。
「不會不方便啦……只是擔心自己配晃上你們家的衣服……」她為難的說。
「那就更不用擔心了,你不是說我是服裝界的天才嗎?一切包在我身上。」詹立人對她打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