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朔行看著這座極冷清的宅子,怎麼家中連個僕人也沒有,該不會風文飛把他們全遣散了吧?
他經過大廳來到了中庭,終于見到一名僕人了,只見那人靜靜地蹲在地上修整花卉,好一會兒才站起來捧起那盆花將它放到牆邊。
楊朔行嘴角一揚,看著那張似曾相識的臉龐,開口說道︰「是你吧?」
那人慢慢地回過頭,雙眼無神地看著楊朔行,那模樣像是不懂他在問什麼。
「是你從王府中將人帶走的吧。」楊朔行的語氣是肯定的。「風文飛的武藝普通,要運一具尸體到郊外對他而言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如果是一個輕功極佳的人,要越過那道城牆簡直是輕而易舉──而你就是那個人。我沒說錯吧?雲抉楓……不,我應該叫你現在的名字,舍魂。」
楊朔行心中嘆道,只可惜齊推雪從未見過舍魂,而他也未親自到風宅探視過,當初若知道風家藏著一個武藝如此高明的人,他也不會輕易地放松警戒。只是……舍魂為何會出現在這里?該不會曾欠了風文飛什麼人情吧?
舍魂聞言仍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楊朔行知道他臉上的表情是不會有什麼改變的,于是他直接問道︰「我的妻子和女兒在哪里?」
舍魂聞言微垂下眼皮,彎下腰從泥土中抽出一把藏在其中的長劍,輕抖了下,沾在劍上的泥土便全部月兌落,他將劍尖指向楊朔行。
「我明白了。」楊朔行微笑道,他抽出佩劍,也以劍鋒對著舍魂。
兩人之間除了劍尖相對之外,根本瞧不出任何廝殺的氣息;一個是臉上帶著笑容,一個是全身毫無生氣。
倏地,兩條身影有默契地同時躍起,兩劍相交的錚錚聲連綿不絕。楊朔行先是和舍魂打個不相上下,但從小就被嚴格訓練的家傳獨門武功並沒有讓他失望,一刻鐘過後,只見楊朔行右手的長劍反手一揮,打斗便停息了。
舍魂的眼中迅速閃過一道光芒,接著,一道由右眉延伸到左頰的傷口正以極緩的速度流出鮮紅的血液。
楊朔行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瓷瓶,那是鬼神醫楊朔真所調配的「凝血散」;他將它扔給了舍魂,然後說道︰「帶路吧。」
☆☆☆
必韻紅焦急地站在王府大門前,時而來來回回地擊掌踱步,時而伸長脖子向前眺望;她正在等齊推雪回來。
王府前院的嘔吐物已要人打掃干淨,但那口木箱仍留在原地,尸體待齊推雪看過後就可以好好安葬了。而她之所以在大門前像個傻瓜似地痴等著齊推雪,還有另一個重要的原因。
必韻紅合掌向皇宮的方向拜了拜,「皇帝老爺,您快點結束早朝吧,推雪大爺,您也快點回來吧……」
嘿,拜一拜果然有效,只見大道上出現幾頂官轎,她見到最前端的就是齊推雪所坐的轎子,忍不住斑興地跳了起來。
齊推雪的轎子才一放下,關韻紅便沖向前,「推雪,你終于回來了!」
「發生了什麼事嗎?」齊推雪說著,首先走進王府。
「大事不好了!」
「那箱子是做什麼的?」齊推雪指著院內的木箱。
「事情就是因為它引起的……」關韻紅開始說著不久前才發生的事,齊推雪听了雙眉越皺越緊︰「朔行剛剛已經拿著劍跑到風家去了,我怕他會一怒之下殺了風文飛。」
齊推雪知道關韻紅擔心得沒錯,風文飛帶走了風水雲,朔行可能會因此而怒極殺人。要是他真殺了風文飛,這對朝廷可不好交代了,畢竟風文飛也是個御史,若沒經過判決就被殺,可能會引來朝中百官的不滿。
「韻紅,待兒前軍都督帶人來的時候,妳就要他直接前往風文飛的家。」齊推雪交代著。
「是。」
齊推雪趕緊前往風家,他知道楊朔行向來冷靜,但此刻他心愛的女人落在風文飛這個殺人魔的手上,只怕他的心已經亂了。不過他仍希望楊朔行能保有一絲冷靜,不會在一怒之下真的殺了風文飛。
☆☆☆
密室中,風水雲不安地看著風文飛,只見他走到暗處,再走回來時,手上抱著一個人。
「千淨?!」風水雲驚叫道。她掙扎地想向前,無奈手腳都被束縛住了。
風文飛將仍在昏迷中的慕容千淨放置在室內唯一一張桌子上,桌上的燭光將她恬靜的睡臉照得清清楚楚。
「你為什麼把千淨也抓過來?你快放了她!」
「她就是妳一定會殺了我的原因。如果放了她,那我怎麼死在妳手上呢?」風文飛慢慢地說著。
「你想對她做什麼?!」風水雲眼中滿是恐懼。
「沒什麼,只是想在妳這個做母親的面前折磨她罷了。」
「你!」他怎麼可以如此做?!
「如果不想看到她有任何一點差錯,妳可以現在就殺了我。」
殺了他……這怎麼可以?她從未做過這種事,教她如何下得了手?
風文飛看出了她的猶豫,他拿起地上的另一桶水,將它潑向慕容千淨。
「唔……」慕容千淨先是扭動著身體,然後張開了眼楮。她見到風文飛的第一個反應和風水雲相同,都是驚叫一聲。
風文飛從懷中拿出那把殺人無數的匕首,然後一手捉住慕容千淨,讓她反趴在桌上動彈不得。
「你快放開千淨!」風水雲在另一頭叫道。
慕容千淨听到熟悉的聲音,轉過頭看向風水雲的位置,害怕地叫道︰「娘!」
「千淨!」
「不想讓妳女兒受傷的話,妳就殺了我吧。」風文飛再次說道。
「你……」風水雲心中焦急,眼眸閃動異光,只見四周的刑具同時動了下。
「對,就是這樣,別猶豫!」瘋狂的光芒再次在風文飛眼中閃爍。
風水雲又搖了搖頭,風文飛為何要如此逼她呢?如果他想死,何不自殺就好了,為什麼一定要她動手?!
風文飛見狀冷酷一笑,他匕首一動,在慕容千淨的左臂上狠狠地刺了一刀!
「啊啊──」慕容千淨痛叫出聲,「好痛……娘,救我!」
「千淨!」風水雲一怒,眼中金光閃動,瞬間只見掛在牆上的鐮刀飛向風文飛,快速地從他的右臂劃了過去!
「啊!」風文飛吃痛叫了一聲,右手雖然痛,但他仍緊抓住慕容千淨,手中也仍握著匕首。
「你再不放手,我真的要殺你了!」風水雲叫道。
「哈哈哈……」風文飛听了忍不住大笑,「我就是要妳殺我呀,不然我干嘛如此大費周章?」
風水雲心中又怒又急、又怕又驚!
「還是下不了手嗎?」風文飛搖搖頭,「唉,這可不能怪我了……」
帶著殘酷的笑容,風文飛攤開慕容千淨的左手,「千淨,這可是妳娘害妳的,妳可別怪舅舅喔。」
他話語一落,匕首也無情地砍下,慕容千淨隨著他的動作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
「啊啊啊──」之後,她痛極地暈了過去。
「千淨──」風水雲哀痛地叫道,駭然地看著慕容千淨左手的小指從手掌上月兌落。千淨所作的噩夢成真了!她的手指頭真的被人剁下來了,而那都是因為她不肯下定決心殺了風文飛的緣故!
「為什麼……」風水雲的身體劇烈地抖著,吊在牆上的幾把利器也蠢蠢欲動。「為什麼要如此逼我?為什麼──」
隨著她的嘶叫,有五把利器飄浮在半空中,接著它們便同時往風文飛頭的方向飛去!
砰!
密室的鐵門突然被踢開,一道白色身影快速閃進,他持劍的右手一揮,五把利器同時掉落地面,接著那道身影飛快又精準地在風文飛身上點了幾個穴道,定住了他的身體。
「水雲,是我!」楊朔行安撫著風水雲,她眼神渙散且失控的模樣令他的心緊緊揪成一團!
「朔……朔行……」風水雲喃喃念著,眼神漸漸清明,身子卻仍止不住顫抖,淚水無法抑制地奔流,「朔行,千淨她……」
楊朔行看著昏厥在桌上的慕容千淨,她一張小臉皺得死緊,頰上還布滿了淚水。她的左手流著鮮血,一截手指頭死氣沉沉地躺在桌上。
隨他身後進來的舍魂無言地走到桌前,拿出剛才楊朔行給他的「凝血散」,將粉末倒在慕容千淨手上的兩處傷口。
楊朔行走向風水雲,右手揮動了幾下,銬在風水雲身上以及手上的鐵鏈頓時松月兌。
失去支撐力的風水雲虛弱地往前倒去,正好倒進楊朔行展開的懷抱中。她的手緊抓住他的衣服,「朔行……朔行……」
「對不起,我來得太遲了……」楊朔行拋下手中的劍,雙臂緊緊地將她箍在懷中。
老天,他多害怕失去她們啊!他曾說會好好保護她們的,如今她卻讓他們遇到這等事……他不禁恨起自己的自信了!
靶覺到楊朔行的顫抖,風水雲也緊緊地回抱著他。和他認識以來,她從不曾見他有過這種類似害怕的神情或是舉動,今天她終于見到了,而這都是因為她和千淨的緣故。
幸好他趕來了,他趕來阻止她殺風文飛,不然她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縱使她是為了不讓千淨再受到傷害。
後方傳出了細微的聲響,楊朔行回過頭,舍魂看了他一眼,便靜靜地離開了密室。
「千淨!」風水雲跑到桌旁,淒然地看著慕容千淨蒼白的小臉,「都是我……都是我害的……」
楊朔行拾起地上的劍走到她身邊,「不怪妳,這不是妳的錯。」
「不,我明明可以阻止他的……」
「別傻了,除非妳像剛才那樣氣到失去理智,否則不管妳如何傷他,他仍舊可以傷害千淨。」楊朔行一點都不希望她自責。「如果真要怪,也只能怪我的大意。」
「朔行……」風水雲的淚水又流了下來。
楊朔行心疼地撫著她適才被風文飛打腫的臉頰,「噓……別哭,妳一哭我的心就亂了。」
風水雲眨掉眼中的淚水,點點頭。
接著,楊朔行面對著風文飛,「你傷了我妻子和女兒,這個仇我現在就要報!」
「你要殺我?」風文飛雖然身子無法動彈,嘴巴卻仍可以說話。「沒關系,你殺吧。雖然你阻止了我所安排的一場好戲,但至少我見到了我最想看到的東西,你動手吧。」
「殺你?」楊朔行抬起一道眉,接著笑道︰「呵,我不會讓推雪難做人的,他會幫你定下你的罪名,而你的命我也交給他,我所要做的只有……」
只見楊朔行右手快速地動了幾下,手中的長劍也隨著他的動作反射出幾道光影,之後就看到風文飛的雙手雙腳指頭全斷!
「哇啊──」風文飛失聲痛叫。
「你砍了我女兒一只手指頭,」楊朔行一臉和悅地說著,「我就要你手指腳趾全都賠出來!」
風文飛痛得眼楮撐成原先的三倍大,接著他雙眼向上一翻,暈了過去。
靶覺到身旁的人兒像是被嚇到般輕呼了一聲,楊朔行轉過頭面對風水雲,「抱歉,嚇到妳了。」
風水雲又想搖頭又想點頭,楊朔行見了不由得失笑。他將慕容千淨抱起,正欲走出密室,齊推雪就來了。
齊推雪進來見他們三人都沒什麼大礙且風文飛也沒死,長吁了口氣。
但見風文飛直冒著血的手腳前端,齊推雪又問︰「這是怎麼回事?」
楊朔行不答,只是抬起了慕容千淨的左手給齊推雪看,齊推雪一看便明了了情況。「你不幫他止血嗎?要是血流過多……」
「你來吧,我沒殺了他已經算是給你面子了。」楊朔行一副施恩的模樣。
「那真是多謝楊大爺啊。」齊推雪抱拳道。
「我先帶他們回去了,接下來就全是你的事了。」
「好。我想韻紅一定急瘋了,你們快回去給她看看吧。」齊推雪笑應。
楊朔行對他點點頭,便一手抱著慕容千淨,一手扶著風水雲離開了這間充滿血腥味的罪惡之地。
走出風宅後,楊朔行輕聲地問風水雲︰「妳怕我嗎?」
風水雲本來不太懂,想了一會兒後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指的是剛才見到他冷血地砍斷風文飛的指頭是否會令她產生恐懼感。
「你告訴我,我為什麼要怕?」風水雲反問。
熟悉的對話令楊朔行笑了,他順口接道︰「所有的人知道了都會怕……」
風水雲眸光閃動著,「那麼你娘呢?你娘應該也知道吧!她會怕嗎?」
「不,我娘一點都不怕。」
「這不就是了。」風水雲輕松地道。
「妳又不是我娘!」
「和你不相干的人知道這件事,自然會害怕,但我不同。」
「妳有什麼不同?」楊朔行看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風水雲抬起頭,兩人四目相接,她嬌美的臉上泛起了溫柔的笑容,「我是最愛你的人。」
☆☆☆
在悠情閣楊朔行的房中,齊推雪及楊朔行在听完風水雲的敘述後,對于風文飛的行徑感到不可思議。
「我看我們楊家的『狂』字應該讓賢了。」楊朔行失笑。
「說他瘋了,但他卻很有理智……總之,他這種為了私欲而殘害人命的行為是大眾無法苟同的。」齊推雪道。
風水雲忍不住自責道︰「當年要不是我──」
楊朔行截斷了她的話,「妳別再說這種話,我不準妳將他因個人心理偏差所犯下的錯攬到自己身上。」
這時,隔壁房似乎有些動靜,不一會兒,他們期待已久的敲門聲終于響起,一直在隔壁房陪著慕容千淨的關韻紅推開門走了進來。
「千淨……醒了。」
必韻紅說話的語氣讓在場的三人覺得奇怪,楊朔行開口道︰「妳似乎不太對勁喔,韻紅。」
「唔……你們自己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必韻紅的話成功地勾起了他們的好奇心,他們三人便轉進了隔壁房。只見慕容千淨坐在床沿,兩只腳在床邊晃呀晃的,她將左手舉在眼前,嘟著嘴盯著缺了小指的手掌。
「千淨。」楊朔行喚道。
慕容千淨一見到他們進來,開心地跳下床,「爹爹、娘、叔叔。」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千淨的行徑的確令人感到納悶;照理來說,小孩子在剛被砍下一根手指頭時應該是傷心落淚,不然就大哭大叫的,但千淨這女娃兒竟然像沒事般。
「爹爹、娘,千淨做的夢又實現了耶!」慕容千淨像是有了偉大的發現。
「又?」風水雲听到她用了「又」這個字,「千淨,妳做的夢常常會實現嗎?」
「嗯!」慕容千淨用力地點頭,「像這次人家的手指頭被砍下來,還有不久之前夢到爹爹──那時我還沒見過爹爹喔,但我卻夢到我叫他爹爹,果然不久後爹爹就讓我遇到了!」
楊朔行想了想她的話,總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千淨,妳當初之所以死命都要叫我爹爹,該不會是因為妳做那個夢的關系吧?」
慕容千淨聞言笑了笑,開心地回答︰「對呀!」
楊朔行聞言突然有股吐血的沖動,如果千淨當初夢到的是叫他爺爺,那他不就要連跳兩級?!看來他這女兒可不簡單,不但聰明、領悟力高,而且好像還會做預知夢。
「爹爹,你說我什麼?」慕容千淨歪著頭疑惑地看著楊朔行,她好像听到了爹爹說她聰明之類的話。
慕容千淨的話讓齊推雪、風水雲及關韻紅听得茫茫然,但楊朔行卻是瞪大了眼楮。他想起當初在林宛煙的尸體旁,千淨也曾經對他發出疑問,而那時他也是在自己心中說話而已……
楊朔行眼楮一亮,千淨該不會也是世上最奇特的寶吧?他會這麼好運連續遇上兩個特異人士嗎?
他決定來做個試驗,于是他認真地對慕容千淨說︰「千淨,爹要跟妳說話,妳要仔細听好喔。」
「嗯。」慕容千淨也認真地點頭。
楊朔行微笑了下,然後他在心中大喊了五個字,果然他才一喊完,慕容千淨便皺起了一張臉,難過地大叫︰「爹爹,你罵我!」
沒想到楊朔行听了反而哈哈大笑,他興奮地抱起千淨在原地轉了幾圈,千淨因為在空中飛著而咯咯地笑,在場的人都被他們父女倆的行為弄得一愣一愣的;他們心中共同的想法是︰這兩人該不會瘋了吧?
楊朔行笑著放千淨下來,「太好玩了,這真是太好玩了!」
風水雲和齊推雪互看了一眼,開口道︰「朔行,你剛才到底在做什麼?」
「沒想到妳們母女倆都是這麼特別!」楊朔行仍感到很開心。
「到底是怎麼回事,麻煩你說清楚一點好嗎?」齊推雪還處在五里霧中。
「這對母女,一個可以使用眼神控制東西,另一個呢,」楊朔行看著慕容千淨,「除了會做預知夢外,還可以听見別人心中的話。」
「千淨可以听見別人心中的話?」關韻紅訝然。
「沒錯!」楊朔行點頭,「不過能力還不是很強,除非你把心里的話說得很大聲。」
「真的?那我來試試。」齊推雪首先走向前,他在心里說了一些話,果然他話才一說完,慕容千淨馬上有了反應。
「不行不行!」慕容千淨拉著楊朔行的手說道,「千淨的爹爹是他,叔叔不可以再當千淨的爹爹。」
楊朔行聞言瞪著齊推雪,「好啊,你又想跟我搶女兒了!」
「讓一讓嘛!」
「讓什麼讓,千淨是我和水雲的,你休想再動她的歪腦筋!」楊朔行雙臂交叉在胸前,一副保護者的姿態。
「如果我還想呢?」齊推雪挑釁地問。
「走,咱們到外頭打一場!」楊朔行下了戰書。
「走就走,誰怕誰!」齊推雪跟在他身後走出去。他好像沒動動筋骨了,這回正好可以舒展一下。
在開戰前,齊推雪警告道︰「朔行,你不怕你最自傲的臉受傷嗎?」
「為了我的乖女兒,就算臉上受了點傷也無所謂!」
「真是偉大的父愛啊!」
「父愛的力量可是無窮大的!」楊朔行驕傲地說。
「那也得等比試之後才知道。」齊推雪潑了他一桶冷水。
「那咱們就開始吧!」說完,楊朔行和齊推雪便赤手空拳地打了起來。
一同跟到屋外的風水雲有些擔心地看著他們,這兩個人怎麼說著說著就打起來了呢?
站在她身旁的關韻紅拍拍她的肩膀,「水雲,別擔心,那是他們一群兄弟們的消遣方式,他們最喜歡玩這套了。來,咱們到亭子坐下,我去叫人泡茶及帶些糕點過來,這樣看戲才舒服。」
「看戲?」風水雲指了指打斗中的兩人。
「對,就是看他們倆自相殘殺。」關韻紅牽起風水雲的手,另一只手握住慕容千淨的,將她們帶到亭子里,「千淨也一起看戲吧!」
「看戲看戲!千淨要看戲!」慕容千淨替自己選了個視野極佳的位置觀看著這場龍爭虎斗,還不明白讓他們打起來的罪魁禍首就是她自己。
慕容千淨看得相當入迷,當齊推雪被楊朔行打到時,她會高興地拍手鼓掌,而當楊朔行被齊推雪的拳頭揮到時,她則會痛叫一聲,表情生動得令坐在她身旁的風水雲及關韻紅忍不住發笑。
☆☆☆
入冬一個月後的某天早上,長樂王府外停了一輛馬車。馬頭對著城門的方向,顯然是有人即將離開王府。
王府大廳中,齊推雪、關韻紅正和楊朔行一家三口道別。楊朔行他們之所以在京城多待了好幾天,名義上是為了慕容千淨的手傷,實際上卻是因為楊朔行臉上的瘀傷──他不想以青一塊紫一塊的面目見人,于是便在長樂王府里多耗了些日子。
而齊推雪的臉也是慘不忍睹,連偷偷出宮來看他的朱天洛見了都忍不住嚇一跳,于是他寬宏大量的送了他幾天假。
「朔行,以後要常帶著水雲和千淨來京城玩哦。」關韻紅叮嚀著。
「我盡量。只怕將她們兩個帶回古墓山莊後,我娘就會把她們霸佔著不放。」楊朔行無奈地笑道。
必韻紅想了想,然後贊同地點點頭,「有可能,夫人最喜歡好玩的東西了。」
「喂,推雪,我們走了之後,你可別覺得太寂寞喔。」楊朔行對齊推雪說。
「我還巴不得你早點離開呢!不過,要是水雲和千淨能留下來就好了。」齊推雪一臉的不在乎。
「嘿,妻子和女兒可是和我心手相連的,你別想拆散我們。」楊朔行佔有地將她們攬進懷中。
「啐,那你干脆拿條繩子將你們全都綁在一起好了。」齊推雪斜睨著楊朔行。
沒想到楊朔行听了之後竟然贊同地擊掌,「這是個不錯的主意!不過……洗澡或是要方便的時候可能會有些麻煩吧。」
風水雲聞言輕捶了下他的胸,「你在說什麼瘋話呀!」
楊朔行不語,只是舉起她的手輕吻她的手背。風水雲紅著臉道︰「你做什麼?!這麼多人在這兒……」
「是呀,楊大爺,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害臊。」齊推雪調侃著。
「害臊?」楊朔行想了想,「嗯,這兩個字大概與我無緣吧。」
齊推雪無力地搖搖頭。
「時間差不多了,你們該上馬車了。」關韻紅提醒他們。
「嗯。」楊朔行首先牽著風水雲和慕容千淨走了出去,後頭則跟著齊推雪以及關韻紅。
到了王府外,他將兩人送上馬車後座,自己躍上了馬車的駕駛座。「大伙兒就各自保重!」
「保重。」齊推雪和關韻紅同時應道。
「那麼,再見了。」楊朔行朝兩人揮了揮手,「駕」地一聲,驅動馬車前進。風水雲掀開後座的布簾,和千淨兩人也對站在王府前的齊推雪及關韻紅揮手道別。
「叔叔、韻紅姨姨,再見!」慕容千淨拚命地揮手。
「千淨再見,有空再來玩喔!」關韻紅喊道。
「好!再見……」
馬車不久後就出了城門,慕容千淨也從後座溜到了前座來。風水雲笑看著活蹦亂跳的千淨,這女娃兒好像一刻都靜不得似的。
「爹爹,咱們要回家了嗎?」千淨問道。
「對呀。」
「咱們的家在哪里呢?」
「咱們的家在終南山。」
「終南山呀……」慕容千淨念著這個陌生的地名。
坐在馬車內的風水雲看著一臉認真的慕容千淨,突然想起一件她想問卻一直忘了問的事。「朔行,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楊朔行微側過臉看著她。
「你和推雪打架的那天,你到底在心中罵了千淨什麼呀?」她真的很好奇。
「喔,那個呀。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說了五個字。」
「哪五個字?」
慕容千淨听見他們的對話頓時嘟起了嘴巴,她這模樣更讓楊朔行想將那五個字說出來,于是他拉開喉嚨大聲喊道︰「千淨大笨蛋!」
「爹爹,你又罵我!」慕容千淨垮下小臉,臉上的表情說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哈哈哈哈……」楊朔行開懷大笑,「千淨,我就愛看妳這種表情,真的好可愛喔!」
「爹爹!」慕容千淨不依地叫道。
風水雲笑著搖頭,朔行還真是愛逗人,瞧千淨都已經被他氣鼓了腮幫子,他還笑得那麼開心。不過……她自己也一樣哈哈笑著就是了。
寒冬中乍現的暖陽溫柔地曬著大地,他們的馬車一直在陽光的包圍下緩緩地前進著,直到回到了他們的家──古墓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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