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讓全巷子的人探頭看他們在那邊丟人現眼,季尹諾就是拿她沒辦法,他走一步,她就會跟回一步,最後只好快走幾步,把她關在門外,但是她不會走的。
這次不要心軟,不然她會每次予取予求,在屋子里面他一再地提醒自己,去年她就用這招讓你收下她的表,上一次她也是賴著不走,硬是要見你一面,和你道個歉,還有一次她是跪在門外幾小時,求阿姨讓她進來看被小太保打傷的你。
他神經病,心理不正常,非得叫人把你打得半死,才又哭得半死,你不要理她。季尹諾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但是听到外面的雨聲,他沖動地想打開門。
不行!一年前,她淋著雨在校園等你,得了肺炎,她家人鬧得差點害你被學校開除,她是哈雷彗星,掃把星中的掃把星!
他很想打電話叫她的佣人來帶她回去,但是怕她那變態的父母親又找他麻煩,現在不能再有任何的差錯,阿姨生病了,會受不了的。
他內心交戰了兩小時,而她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門外,一直沒走也沒出聲。
「程小姐,回去吧!妳還小,別這麼死心眼,妳只是崇拜阿諾,那不是愛情,別看瓊瑤的小說看壞了。」隔壁的老李來勸過她。
「小美人,阿諾不讓妳爽,上來我讓妳爽個夠。」斜對面的小便取笑過她。
「丟盡我們女孩子的臉,沒見過那麼死皮賴臉的,人家阿諾才看不上妳這個小太妹。」左邊的玉華罵過她。
然後是一聲雷響,她嚶嚶地飲泣著,她是膽小的,她會感冒,會得肺炎,會……總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現在是為了救人,不是心疼,不是舍不得!
于是,季尹諾打開門,挫折地看著全身濕透的她,拿起門外的吉他,「進來吧!」
「我要回去了。」見他收下吉他,她已經別無所求。
「進來!」他幾乎是要把她手臂卸下一樣地拉她進門。
他很快地上樓,到阿姨房間,拿阿姨的衛生衣褲給她。
「換上。」說完他即背過身去。
「你阿姨知道我穿過會把衣服丟掉,我不能害她生氣。」程夢渝從來都沒有想要傷害任何人,只是單純地想看看他、為他做點什麼事。
季尹諾又上樓找了半天,找到穿不下而質料柔軟的衣褲給她,她換好後,他開始用瓦斯爐燒開水給她,「妳就不會躲在屋檐下嗎?」怎麼有這麼白痴的人?
「屋檐下大部分漏雨。」沒來過這里以前,她一直以為別人家的房子都像她家一樣,看到公寓還以為住在里面的人家很有錢,一家人住那麼大的樓房。不知道有人是住這麼簡陋的地方,沒有廚房,沒有自成一間的浴室,四坪大的屋子,一個夾層,加個閣樓就住一家人。
「至少我家門前不會漏。」他在熱水瓶里倒了開水給地,看她冷得打哆嗦,不由得蹙眉頭,在藥箱中翻出上回幫地抓的中藥要她吃了,千萬別讓她感冒了。
「那里是惟一可以放吉他的地方,雖然封套是防水的,但是淋太久水會從針孔滲進去。」
「笨!吉他重要還是人重要?下次不準做這種傻事。」
季尹諾把水提到客廳邊邊隔出的一小間隔間,把熱水倒在一個大鐵盆里,「去洗個澡,泡一下熱水,冷水別加太多,熱水不夠跟我說。」他在電視下邊的櫃子里拿出了兩條毛巾給她。
程夢渝拿著毛巾,穿著他的拖鞋,進了他簡陋的浴室,如果洗澡的地方就叫浴室的話,那就是,可是實在不能稱之為室,因為她看不到可以關的門。
「季哥哥,門在哪里?」實在不想讓他覺得她很麻煩的,但天不從人願。
季尹諾在人口邊拉了一條帆布簾子,「放心啦,大門關起來外人看不到。」
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何必來這里自討苦吃?他真是難以理解。
等她洗完澡出來後,他拿了吹風機給她吹頭發。
「我用毛巾擦就好。」她勉強地說。
「上次妳也是這麼說,結果卻感冒得肺炎,妳想再害我被抓去警察局關幾天嗎?」超級大掃把,卻沒有自知之明,遲早會被她害死。
「我不會自己吹,在家里都是阿珠幫我吹,我自己吹會把頭發卷進吹風機里面。」她囁囁嚅嚅地說著。
「妳們這種有錢人,發生戰爭,一定最先死,過來。」麻煩,小時候是小麻煩,長大了,麻煩也跟著長大。
季尹諾讓她坐在破舊的沙發上,幫她吹著頭發,她的頭發不夠黑帶點褐色,但非常柔細,模起來很舒服,只是短了,上一次模她的頭發是在工寮時,那時候綁著辮子,他樂意幫她綁辮子,也喜歡她解開辮子時微鬈的長發。
「上了大學再把頭發留長。」他吹著吹著,突然就听到自己說出了這句話。
「好。」在轟轟的吹風機聲下,她還是听見了他的話。
「雨這麼大我沒辦法送妳回去,這麼晚了叫出租車也不好,晚上就留下來,家里面有沒有問題?」季尹諾著實擔心。
「我和姊姊說好了,她會穿著我的衣服去我家,我媽正好出國,所以不會有問題。」她抬頭看了他一下。
只見他神色古怪地吸了一口氣,把臉別開。
「怎麼了?」又哪里惹他不高興了嗎?她擔心地問。
「沒有。」他拉了一下她後頸的衣領,讓她前襟微露的雙峰隱沒。
她坐得覺得不舒服,動了一下,又露出左半邊香肩,他由高處看去,實在養眼,連忙又拉一下她右肩的衣領。
「別亂動。」要不是她臉上一派自然,他真懷疑她是不是存心誘他犯罪,這小妮子,隨隨便便就吻人。
「下次不可以亂吻人,人家會佔妳便宜的。」
「那是姊姊的初吻。」雖然難過,她還是替姊姊說了,「這把吉他也是姊姊要送你的。」
「妳姊姊為什麼要送我禮物?」季尹諾困惑地問,「妳說吻我的是妳姊姊?」
「因為你相信她,是我壞總是害她被誤會,別人都不相信她,但是你相信她,所以她想送你。姊姊是個愛作夢的女孩,你相信她,她就喜歡你,她知道你很討厭我們家人,只會躲我們,所以就假裝是我,接近你,送你禮物,送你她的初吻,她沒有惡意。」她愈說愈難過,不是因為說謊,而是姊姊總是有勇氣做想做的事,而她沒有,只敢偷偷看季哥哥,也不敢說喜歡他,更不敢把初吻當成生日禮物送他,可是她們是雙胞胎,姊姊的想法都和她一樣。
「小孩子總是胡思亂想!」知道了實情以後,他先是慶幸,因為當時他真的覺得不舒服,然後又有點失落,不是她的吻。
你在想什麼?她是個小孩子,十七歲的小女生!心底一個警告的聲音響起。
「去睡覺了,妳睡我的床。」季尹諾趕她上去。
「我一個人不敢在閣樓。」
「那妳睡阿姨的夾層。」
「我也不敢。」
「膽小表,膽子那麼小,還敢那麼壞!妳不是總是三更半夜在外面游蕩?」季尹諾懷疑地看她一眼。
「那都是一群人,而且保鑣都會遠遠跟著我。」
「我從來就沒見妳有什麼保鑣!」季尹諾納悶地看著她。
「來找你當然要把他騙走,不然我爸就會知道了。」她審慎地說,季哥哥很聰明她是知道的,只要他一懷疑,就會去查出真相,就會討厭姊姊,那姊姊說不定會變得更壞。
「那怎麼辦?」季尹諾不再懷疑了,為眼前的事傷腦筋。
「我們不睡覺,在這里說話。」
「不行,妳淋了雨,沒有充分的睡眠容易生病。」
「那我們一起睡。」
季尹諾瞪她一眼,怎麼都教不乖?「妳有沒有羞恥心?男女授受不親這句話妳十二歲就會講,妳怎麼會變得這麼賤?」
見到她潸然落下的淚,他後悔了,罵得太重了。
「對不起。」他連忙道歉,又不是不知道她自卑有心結,為何要踩她的痛處。
她只是不停地哭,不是怪他,其實她也覺得自己賤,被他怎麼趕怎麼罵還是一心只想對他好,得到他一點好臉色就高興幾個月,才十七歲就總是想著他,女孩子該有的矜持她都沒有,但是她只對他這樣啊!他是大哥哥嘛,他是特別的呀!
「夢渝!別哭了,我不是真的這樣認為,我知道妳是因為爸爸媽媽離婚,加上外面的人誤解妳,說妳是非,沒人了解妳,沒人關心妳才做些事引人注意。」
「季哥哥!你不用說了,我知道我賤,你看不起我是應該的,如果我是個自愛的女孩子,就不會厚著臉皮被你趕被你?,還要來找你,我也希望不惹你生氣,做個讓你喜歡的好女孩,可是我就是會想你,我知道我不要臉,我知道!我也討厭自己這樣啊!」她低著頭難過地邊哭邊說。
季尹諾攬住了她,「夢渝別說了,其實妳本性很好,只是任性了一點,固執了一點,偏激了一點,霸道了一點,可以慢慢改的,以前妳很乖的,我在牢里的時候妳不是還很乖嗎?那時候妳爸媽就離婚了,別人也說妳閑話了不是嗎?可是妳很勇敢呀,現在也不要自暴自棄好嗎?」
程夢渝什麼都不能說,她一直很乖呀,只是管不住自己喜歡一個人而已。
「我陪妳去睡覺好嗎?妳現在長大了,我們不可以睡在一起,我會在書桌前看書陪妳。」他突然發現,心里有鬼的是自己,如果只當他們是五年前的大哥哥和小妹妹,何必發火?是自己念頭不正。
可是他必然會念頭不正,因為他是男人,不再是男孩。
程夢渝蓋不住被子,讓季尹諾忙了整個晚上,走來走去就是幫她蓋被子,天亮後他就累翻了,干脆倒在地板上瞇一會兒,卻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程夢渝醒後輕輕給他蓋上衣服,「季哥哥,我知道我賤,但是我只對你賤,昨天你不快樂,今天祝你快樂。」她輕輕地在他耳邊說著,偷偷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輕輕地地下了樓,換上她微潤的衣眼。
听著她輕巧地關門上,季尹諾無奈地躺回自己的床上,床上留有她的體溫。
十七歲的女生呵!為什麼會傻成這樣?但她的唇好軟、好甜,他微揚的嘴角也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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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那個吻,季尹諾的嘴角再度泛起了甜笑,但這事和被她指控要她回到十二歲有什麼關系?
「妳在說什麼?誰要妳回到十二歲?我又不是有戀童癖!」季尹諾不以為然地抗議。
「在餐廳的時候,你不是吼我問我能不能像十二歲的小妹妹嗎?」
「天啊!那是因為妳擋人家的拳頭呀,我多擔心啊!妳十二歲的時候雖然只會哭,至少我不必擔心妳會去追搶匪或是和男人打架!」還以為是為了什麼事呢!
「你不是嫌我?」她落下了心中大石。
「妳有什麼好嫌的?」
「我壞、害你、有錢、混過小太妹……」
「夢渝,我都知道了,妳不用再說了。」本來他堅持一定要她說出來,現在他認為一切都不重要了,她愛家人更甚于他又怎樣呢?結了婚他不就是她的家人嗎?
他明白靖濤說的話了,欺騙和保留就看當事人怎麼想了。
「你知道?」程夢渝擔心地轉過身來。
「嗯!所以我一直逼問妳,希望妳告訴我,這樣我才有信心落實我們的婚姻,我真的很擔心妳會離開我,如果遲早要分離,我情願沒有擁有過。」
「你不是嫌我才不要我?那這些日子以來你為什麼連踫都不踫我?」
「我沒踫妳嗎?我摟的是誰?抱的是誰?吻著誰的臉?」
「不是啦,你知道我的意思,你不吻我的唇,不……哎呀!你知道的嘛!」
「傻瓜蛋,我在妳十七歲的時候就對妳有邪念了,我當然不能吻妳的唇,會控制不住的。」他點了一下她的朱唇。
「你不愛我?」她難過地問。
「愛!」
「那為什麼——」
「我爸生前要我做到一件事,沒結婚前不可以帶女朋友上床。」
「你不承認我們的婚姻?」她更難過了。
「當然承認,但是我們的婚姻在台灣是無效的,如果妳會離開我,那麼將來妳如何面對妳的丈夫?」
「我離開你就不會再有丈夫,我可以沒有愛情,沒有婚姻,但我若要愛,就只愛你,別人我看不上,要嫁就嫁你,別人我不願為他放棄那麼多單身的自由。」
「夢渝!我沒有好好疼妳,沒有好好寶貝過妳,會不會覺得遺憾?靖濤要完成紫鶯談戀愛的夢,妳呢?想不想從牽手開始,過完所有節日,再當我的妻?」紫鶯說每個女孩都有一個美美的愛情夢,他想給她一個美美的愛情夢。
「我沒來得及編夢就遇到你了,你就是我的夢,我十二歲就有你可以愛了,我已經替你過過生日,送你升學禮物,每次情人節偷偷跑去看你,我生日就到你駐唱的地方听你唱歌,這十二年來這些日子,我都會抱著你當年在工寮為我月兌下的汗衫想你,我搜集了你的手帕、衛生衣,你給過我的東西我都收起來,所以我不會覺得遺憾。一收藏這些也等于收藏了他給的愛。
「听起來,沒有我也沒關系似的。」他感動卻也失望。
「你又曲解我的意思。」程夢渝抗議道。
漫陸地低下了頭,他吻上了她的唇,輕憐蜜愛地吻著,柔情漸濃,緩緩地將她放在大床上。
「你恨不恨我爸媽和姊姊?」她動了一下,吸口氣,被吻得差點沒氣。
「過去就算了。」他解開她的衣扣。
現在想起來可以理解他們不尋常的心態了,程萬祺疼她疼得緊,見她一心向著他,當然會不平衡,姚祖莉對他媽心懷妒恨,自然會把帳算到敵人兒子頭上。
「萬一他們還找你麻煩呢?」她不安地蹙眉。
「慢慢跟他們溝通,妳爸媽是商人,和泛雅對上不會有好處他們知道的,何況妳哥支持我們。」他吻開了她糾結的眉心。
她倒抽了口氣,在他除去了她的內衣後,連忙用手擋在胸前。
「怎麼了?」
「怎麼變平了。」不是一直都不錯的嗎?她好沮喪。
「很正常的,不然『躺平』是什麼意思?」季尹諾拿開她的手輕撫著,欣賞地對她說︰「我很滿意,好美!」然後他以吻頌贊。
「你很有經驗?」她紅著臉看他俐落地除去自己的上衣。
「我是正常男人,以後對妳守貞好嗎?」這一點他一定做得到的。
「你爸不是要你不可以。」本以為不在乎,卻發覺不好受。
「我結婚後才有,外國人觀念不同!」
「我一直都為你守著,你怎麼可以戴著戒指和別人……」她落了淚。
他吻去她的淚。「對不起!」
「在這里嗎?」她問得不甘心。
他漫不經心地回答︰「應該沒有。」
「你好壞,為什麼是應該而不是絕對?」
「沒印象,不想騙妳,感覺不好是不是?」他體貼地問道,停下了所有舉動。
程夢渝轉過身背著他,「對不起!」覺得自己太幼稚了,是她留了封絕情的信離開的呀?有什麼理由計較?她有點難堪。
「別這麼說,是我不對。」他輕撫著她的側臉,等了他那麼久是該生氣的。
「我們第一次不要在這里好嗎?」
「都依妳。」他躺了下來,努力地平息自己的。
「回台灣結婚好嗎?」她覺得那樣會平衡一點。
「好,明天我就把工作安排一下。」他的聲音繃得緊。
「怎麼了?」她轉過身問道。
季尹諾連忙把床單將兩人蓋上,自己背過身去,「沒什麼,別靠過來。」
雖然兩人之間隔了一點距離,但程夢渝很快就感受到他的熱度了。
明白了怎麼回事之後,她有點自責,男女在這方面的差異她多少是知道的。
「季,如果你很難過的話,我可以配合。」她小聲地說著。
「謝謝!但是我希望妳感受的美好,妳的感覺很重要,我不能給妳純真的第一次,至少可以給妳美好的第一次。」凡是給得起的,他會全部付出,以回報她如此深愛。
「可是——」她舍不得他難受。
「不要緊的,我很快就沒事的,這種事可以轉移的,不然靖濤怎麼辦?」
「對不起!」
小傻瓜!這麼軟弱的一顆心,不多疼她一點怎麼行?出去一定都被欺負的,季尹諾心中滿是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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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台灣到法國享福已經多年的余秀花,重新踏入這塊土地,一時感到眼熱。
澳變好多呀!這台北城,她已經不知道怎麼走了,因為氣阿諾那沒志氣的孩子,也不想看到那女人帶衰他,一氣之下就飛回台灣了。
「余阿姨,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夢渝一直租下妳以前住的房子,妳想回那兒,或是去夢渝的公寓,還是到我那兒住,要去住飯店也可以。」汪靜娟柔聲地說著。
程夢渝一通電話過來,汪靜娟就馬上安排了一切,親自到機場去接余秀花,自然是費好大一番工夫才讓她接受的,幸好同是山地同胞,加上她自幼就有人緣,才能不負夢渝的使命。
余秀花心里雖然不高興,可是一路北上,汪靜娟溫柔和善地關照著她,和她聊天,想要板著臉,其實不容易,這女孩柔柔靜靜的,心眼特好人也單純,不像那女人多會作假,多有心機!憑什麼要接受那女人的安排?真有誠意那女人就該追著來,余秀花端起婆婆的架子,她也著實過足幾天婆婆的威風,只是還是生氣。
「余阿姨?不然我們先去吃飯好嗎?吃飯的時候阿姨可以慢慢考慮。」汪靜娟提議道。
「好吧!」對這麼美、這麼溫順的姑娘,實在板不起面孔。
汪靜娟帶她到一家面館,「季哥說余阿姨喜歡這兒的餃子,待會我們買一些生的回去當消夜好嗎?」汪靜娟幫她準備著醬油和醋。
「靜娟,妳覺得我們阿諾怎麼樣?嫁他好不好?他們是在美國結婚的,我問過人了,在我們這里是不承認的,我叫阿諾娶妳好了。」余秀花突然熱絡地說著。
「余阿姨,其實夢渝很好的,季哥也很愛她,相信我,我和夢渝交往十二年我可以向妳保證,夢渝不是壞人。」
「就算我相信妳好了,可是她是掃把星哪!只要地在阿諾身邊,阿諾就會倒霉,每次都這樣,不是被打得一身是傷,就是坐牢、睡拘留所,她沒一點好處的。」
「現在不會了。」汪靜娟提醒道。
「哪不會,上個禮拜阿諾帶我們進城去吃中國菜,有人打架,阿諾好心勸架,不但被打,後來警察還以為阿諾也是肇事者,一起抓去警察局,關了幾小時呢。」她就是為了這件事,叫阿諾離開那女人,阿諾不肯,才一氣之下跑回來的。
「這樣啊!」汪靜娟想了一會兒,這也太巧了,難怪余阿姨深信如此,連夢渝都為此難過許久。
「余阿姨,我認識一個道長,他的法術據說很靈,乎安符也很有效,我帶妳去找他,請幾道符給季哥,保他平安就好了。」汪靜娟提議道,既然阿姨相信命運就用這一套解她的心結好了。
「真的靈嗎?」余秀花半信半疑。
「嗯!很多夫妻失和、外遇問題的人都去找他,我看過很多人造去愁眉苦臉的,出來都輕松不少,有的還眉開眼笑呢!」汪靜娟據實地回答。
「那他會不會騙人?斂財斂色?」以前,余秀花就有朋友吃過這種虧。
「不會啦,他是有牌的道士,不是一般神壇,不可以亂來的,而且他有一個很有名的義子,也不敢亂來。」這點汪靜娟倒是有信心,以靳準疼靳培凱的程度,自然不會壞了兒子的名聲。
「那我們吃完就過去。」余秀花心頭另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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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準才幫一個玩碟仙玩得心神不寧的客戶收完驚,收拾起法器就看見他兒子中意的美人護理長陪個有點姿色的歐巴桑走過來。
「稀客!稀客!汪小姐怎麼有空來呢?」
「靳伯伯,我同事說您的法力最強了,這是夢渝的婆婆,余秀花女士,她擔心她兒子的運程,要請您算算。」汪靜娟說明來意。
「程小姐的婆婆,那沒問題,余小姐,看在妳媳婦的面子上,我收妳紅包紙就好,妳那個媳婦不錯,有幫夫運,你兒子如果沒她幫襯,這三十四歲會有個災厄呀!」靳準早從兒子培凱那里得到消息了,很自然地要替程夢渝美言幾句。
「怎麼說?你都沒開始算呢?」余秀花不以為然,看來這些人已經串通了。
「我見過你兒子呀,在他上司的婚禮上,那個面相不錯,就是帶煞,克父刑母,妳也為他吃不少苦不是嗎?他的祖先一定出個勇敢善戰,保鄉鄉里的人,難免會惹上怨靈,好在他命好,每次危難的時候都有貴人相助。」靳準說得真假難分。
余秀花卻暗自叫準,阿諾的爸爸是頭目的私生子,這沒幾個人知道的,連阿諾自己都不知道,那女人就不可能知道,她的朋友也就不知道,不可能串通的。
「那怎麼辦?」
「那就看妳了,妳是他的貴人之一,妳媳婦也是他的貴人之一,看妳要合力保他,還是獨力保他。」態度轉變了,那就放餌吧,靳準安然篤定。
「這長借一步說話。」余秀花顧忌地看了一下陪她來的汪靜娟。
靳準立刻會意,「汪小姐,事關天機,妳先到樓上坐坐,我叫阿全招待妳。」說完馬上扯開嗓門吆喝他的小徒弟。
清場餅後,余秀花才說︰「道長,不瞞你說,我也懂一點,貴人有兩種,一種是福星,像汪小姐那樣,一種是煞星,以煞治煞,我就是,我是個苦命人我知道,系查某嘛同款,伊是剪刀邊、鐵掃帚、奧鐵銅,伊祖公仔僥悻、夭壽兼失德……」余秀花說著說著就用起台語,沒辦法?人的話台語比較傳神也?得比較溜,她才覺得泄了積怨。
靳準一時覺得眼前的女人?得有夠「水」,太合他的意了,美人!
「伊是煞星不是胡星啦!」余秀花罵了一串台語後,自然地冒出台灣國語。「道長,你有沒有在听?」余秀花叫著失魂落魄的靳準。
「啊?什麼?妳剛才說什麼?」他有如古井的向道之心起了波瀾,當然沒听。
「我是說你有沒有養今天報紙上說的那種小表,有的話我跟你買一只,讓他們兩個分了,我叫我兒子娶汪小姐後,我也離開,就不必合力才保得了我兒子啦。」
喔,有這款人客,想的方法比我這道士還巧,可惜歪步,我沒有養小表。靳準心中暗笑,「余小姐,妳這麼說雖然有道理,可是有一點妳看錯了,程小姐不是煞星啦,她家祖宗八代只出一個不肖子,就是她爸爸,那是來討債的,債討了就變好了……」靳準鼓動三寸不爛之舌,說了幾個鐘頭,終于送著余秀花歡天喜地地走出去。
「先仔!你哪知伊後生是頭目的後代?」阿全收拾好東西後好奇地問。
「伊自己講的。」
「是你先講伊尾後才承認的。」阿全提醒,先仔一定暗坎不肯教。
「你真憨,番仔青菜人嘛有祖公是保衛鄉里,勇敢善戰的,撤毋知伊歸族攏是勇士,無知識嘛愛有常識,無常識就愛和先仔有共識,後遍這種話襪用地問!」靳準敲了一下小徒弟的頭,要是客人听見這些,底都會泄光,天機不可泄!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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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季尹諾回台灣再結一次婚,簡單的婚禮完成後,小倆口恩恩愛愛地回程夢渝的公寓,在巷口也不知是怎麼回事,覺得眼前一黑,再醒來兩人全被綁在一間木屋中。
「夢渝!夢渝!有沒有怎麼樣?」季尹諾著急地叫喚著。
「還好,怎麼回事?」她動了一下。
「綁架!我們被綁了。」季尹諾看看木屋,覺得有點眼熟。
他掙扎了許久,手終于可以松開了,連忙把腳上的繩子解開,然後上前幫程夢渝松綁。
「季,這里好象……」
「沒錯。」季尹諾試圖扳開門,門被扣上了。
程夢渝在床上看見了她的旅行袋,里面是他們兩人的衣物,其中有張紙條︰
此地是妳最想過新婚夜的地方嗎?
心婷、靜娟、紫鶯敬獻
「這三個丫頭。」程夢渝把紙條遞給季尹諾看。
季尹諾搖頭一笑,真餿的主意,但是很特別,「看來要我們住一陣子了,東西都準備得很齊全。」
「她們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程夢渝困惑地問。
季尹諾隨手翻了一下紙條,發現背後有字。
夢渝、尹諾,對不起,也恭喜你們,更祝福你們。
案萬祺、母祖莉、姊夢潔賀
夢渝,別太感動,生個小外甥給我玩就好,尹諾看在我費了九十二虎之力說項的份上,三天後帶夢渝回門團眾團聚。
扮志新懇請
「太好了,阿姨參加我們的婚禮,又得到妳家人的祝福,我們會天長地久的。」季尹諾擁著愛妻心中再無缺憾。
「嗯!」程夢渝滿心感動,幸福的淚奪眶而出。
將愛妻抱上了鋪著新被的新床,拭去了她的淚,「知道嗎?最愛妳的眼淚,也最舍不得妳的眼淚。」
「當然,我只為你流淚啊!」她圈著他的頸項。
「嗯,也只為我賤!」寵溺地輕點了一下她的鼻頭。
「啊?」她吃了一驚。
他吻上她,先以當年她純情的初吻,然後漸吻漸深。
當然,新婚夜她的感覺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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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閃耀,不遠處見幾條人影下山了。
「阿全,我老爸這一招有沒有效?可不可靠呀!」靳培凱不放心地問。
「輸兄,放心啦,先仔別的我不知道,黃中術是再靈不過的,我們壇里一百萬的年收露都述靠這個啦!」阿全拍著他那單薄的胸脯保證。
「小道長,什麼是黃中樹?我們沒有放樹在里面耶,這樣有沒有影響?」汪靜娟擔心地問。
「靜娟!是房子的房,技術的術,和樹木沒有關系。」靳培凱連忙解釋。
「喔!」汪靜娟想再問,靳培凱卻輕聲交代以後這種問題不可以問別的男人。
「唉!靳醫師,你老爸很行的啦,不然我也不會答應阿諾娶夢渝的,只要把他們關起來,讓他們在牢里恩愛三天,阿諾就不會把夢渝克死了,寬枉喔!我還一直說夢渝克阿諾,原來夢渝是福星,是阿諾克夢渝才害得她每次見到他就生病。」余秀花開心地說。
只听阿全偷偷地跟大伙說︰「她才是克星,但是不要緊,先仔制得了她。」
每個人都會心地微笑著,天上的星星也笑了。
問世間情是何物?不就是一物克一物!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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