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向家中庭的樓台上，自在地看著白小龍和向鴻禎砌磋武藝，見他們從樓上打到樓下，龍若塵深自佩服他們兩人的武功造詣。他雖然不學武，卻精于武學，自然知道眼前的兩人雖是比著玩的，但功夫卻是扎實的，只怕也沒有高下之分了。

就在他看得出神時，突然感到後背襲來一陣風，立即感到身體往下墜，白小龍和向鴻禎同時飛身接下他，兩人各拉住他一手臂，同時落地。

向鴻禎抬頭一望，上頭探出一顆頭顱，「芸兒！怎麼可以這麼對待客人呢？」

上官芸連忙飛身下來，頭低低地認錯，「表哥，對不起，我看錯人了，我以為是你坐在上頭。」說著又硬著頭皮對龍若塵說︰「這位公子，失禮了，有沒有怎樣？」

「沒事。」龍若塵微笑地看著眼前的麗人，她有一對非常美麗的眼眸，帶著少女的嬌俏，卻又藏著淡淡的愁郁。

上官芸先是釋然一笑，隨即在看清楚龍若塵的面貌後，呆了一眼，然後笑嘻嘻地說︰「沒嚇著你吧，我叫上官芸，你呢？」問話同時，已上下打量龍若塵數回。

「龍若塵。」

上官芸一听這名字，臉上現出了然的表情，直率而欣賞地說︰「你笑起來好迷人，比我表哥還迷人呢！不愧是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兒子。」繼而她轉向白小龍，見他板著臉不高興似的，她問︰「小龍，你怎麼了？」

「沒什麼，下次小心點，別再傷著若塵了，否則我要罰你的。」他告誡道。

「是啊！總是這麼莽莽撞撞的，太危險了。」向鴻禎也不贊同地數落著。

「對不起嘛！人家都不計較了，你們卻這麼凶。」上官芸委屈地低下頭。

向鴻禎瞥見她偷瞄的眼角，「別裝了啦！你哦，真拿你沒辦法。」他輕扯她的女敕頰，口上輕輕地責備，心里也沒真的怪她。

上官芸綻出美麗的笑容，「龍若塵，你不會武功啊？」

「嗯。」龍若塵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她蹙了秀眉，偏著頭憂心地問︰「那怎麼辦呢？不會打架怎麼在江湖行走？」

「我不涉足武林。」為了上山采藥，他學輕功，先前沒來得及自救就讓白小龍和向鴻禎給護住了，只是師父要他不可輕易展露，所以他沒說。

「又不是你不涉足就好了，你是小神醫的兒子，武林中人只要知道你的身分，才不管你會不會武功，涉不涉足武林呢，黑白兩道都會找上你的。」上官芸不以為然地看他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連連搖頭，接著又想到一些問題，「你不會像你爹一樣笨得好人、壞人都分不清，連要殺他的人也救吧？你會醫術吧？」

「醫者本來就是幫助病人的，只要生病就是病人，無所謂好人、壞人。」

「沒救了！」上官芸翻了個白眼，不過眼前倒有事可以請他幫忙，「我堂哥得了怪病，你跟我一起回去救他。」說著她也不等人回應，拉著龍若塵就往外頭走。

白小龍和向鴻禎同時搖頭，兩人對看一眼，很有默契地到客房拿了龍若塵隨身攜帶的藥箱跟上去。

上官芸出身于蘇州上官世家，是江南有名的望族，不過由于上官芸的母親出身低賤，不得上官世家的承認，因此上官芸和上官世家中的人感情生疏，倒是和姑姑一家感情融洽，在向家的時間比在上官世家多。

上官芸平時喜歡四處閑晃，對上官家沒多少留戀，但上官曜是惟一對她好的上官家人，所以她一見龍若塵，就拉他前來看診。

龍若塵仔細把脈之後，開了藥方，上官曜的病雖麻煩，但還不至于難倒他，和上官家的人解說了一番，上官輝宏請他多留些天，他覺得時間許可也就應允了。

深夜上官世家的西院客房中傳來輕聲密語，「前院住著的白衣少年，是龍逸塵的遺子。」一個刻意壓低的聲音道。

「沒錯，和龍逸塵非常神似，就連性情都像。」另一粗嘎的聲音附和著。

「他身上或許有龍逸塵的無形神功秘笈。」

「在這上官世家中不能大意，等他出了這兒再探探。」

趴在屋頂上的上官芸听了這對話，壞壞地笑了一笑，這兩個壞蛋想動上官世家的客人，不修理怎行？她悄悄拿開瓦片，從懷中拿出一布袋，倒出白色粉末下去。

「半刻鐘後，保證你們哀爸叫母。」輕輕地離開那兩人屋頂，上官芸往龍若塵所在的客房去。

推開瓦片，上官芸倏然跳到龍若塵的床前，「喂！你睡著了嗎？」

龍若塵坐起身，從容地看眼前的上官芸，她似乎全然不顧禮法，「有事？」

「你知道鐵山雙雄嗎？」上官芸自顧自地坐在他床邊。

「听過。」他對武林中人並不特別留意，不過一些個有名的人，多少知道些。

「那兩個名滿天下的正義之士，想對你不利。」上官芸說得有些幸災樂禍。

「為什麼？」龍若塵不解地看著上官芸。

「還有為什麼，當然是沖著你爹的武功秘笈了，你要提防這兩個人知道嗎？」上官芸好心地說，見他沒有戒備的神情，上官芸當他涉世未深地解釋道︰「所謂的俠義之士常常不是那麼回事，你要記得哦！」

見她一臉世故的樣子，覺得她挺可愛的，他淡淡地笑，「我知道了，謝謝。」

上官芸一臉失望地問︰「你怎麼不會害怕？」她多想看見他文弱害怕的模樣。

「怕什麼？」龍若塵不明白她為何一臉的失望。

「壞人啊！那披著羊皮的陰狠之狼把你當獵物耶！」上官芸加重威脅的語氣。

「生死有命，有些事怕也沒用。」龍若塵對外界的紛擾看得很淡。

上官芸徹底失望，本來是來嚇他的，沒想到他一點都不知厲害，自然也不會害怕了，人沒嚇成，她對他倒是起了興趣，目不轉楮地看著龍若塵。

「芸妹妹，你不該這麼樣坐在男人床邊盯著人看的。」龍若塵對上官芸了解不多，只知道她開朗熱心不拘小節，他是不會誤會，但多少要讓她知道輕重才好。

「唉，叫我芸兒啦！你好看我才看你，有什麼該不該的！」好看的東西本來就是給人看的，哪來那麼多該不該？她從小苞著父親四處流浪，父親過世後，就跟著姑丈、姑姑，從他們身上只學到了重情義，對那些個繁瑣禮節全視為無物。

龍若塵愣了一下，淡淡一笑，看來這芸妹妹是有自己的行為準則，不必多說。

「你真的不會武功嗎？」上官芸好奇地問。

「這重要嗎？」龍若塵反問道。

「當然，你一點都不知道你爹是武林中響叮當的名人嗎？身為這樣傳奇名人的孩子，不會武功很危險的。」上官芸努力地說服他該為自己的處境感到害怕。

「很多事並不是用武力就可以解決的。」龍若塵對外面的世界的確是不了解，但他很清楚自己不會因外界而改變什麼。

「那你得相當聰明才行，你認為你夠聰明嗎？」上官芸挑釁地問他。

龍若塵依舊笑而不答。

上官芸挫折地說︰「你別總是笑啊，你再笑我都快被你迷昏了，你要害怕知道嗎？」恐嚇不成她改用命令了。

見龍若塵絲毫不受影響，上官芸覺得沒趣，「我走了。」話畢人也跳到屋頂上頭，再把瓦片蓋好。

龍若塵仍舊躺回床上，靜靜的回想她的舉動，芸兒是個熱心又愛玩的小丫頭，喜歡幫助人，也喜歡看熱鬧，所以幫人的同時也耍弄人，他得了這麼個結論。

沒幾天就把上官曜的病醫好七八分後，留下藥方，龍若塵即離開上官家，前往拜訪他父親生前的左右手，也是他的義父母龍綠竹和龍蕙蘭，信步走在山路上，看見藥草就采些進藥籠中，順便欣賞風景。

在爹未過世前，帶他上義父母家幾次，他還記得路，只是年少時看的景物和現下有很大的不同，曾經覺得高聳入天的大樹，現在看得見頂，深不可測的水淵，目前測得出水深，沒有爹在身邊的日子，他學會了許多，自己走在山徑想起了爹。

就在他感覺悵然若失時，前方有塊暗影，路被擋住了，一把劍橫在他胸前。

龍若塵抬頭看著站在上方的人，是鐵山雙雄，「兩位前輩有事？」

「世佷，我們和你爹是至交，曾經將一本秘笈托你爹保管。」姚力故作和顏。

「不知是什麼秘笈？」龍若塵神情自若地反問。

「無形神功。」姚強馬上答道。

「兩位前輩，無形神功從來就沒有秘笈，先父只是悟出上乘的武功心法，能以意御氣，並不是真有無形神功。」龍若塵坦白地解釋道。

「那你一定知道那心法嘍！」姚力心懷戒備地問。

「氣之奧妙，要在神會，雖在父兄，不能以傳弟子。」他一臉的坦白。

「那麼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姚力舉起劍，突然由劍柄射出異物，貫穿姚力握劍的掌。

龍若塵只覺身子被往上一提，上官芸嬌俏地站在他身邊。

「怎麼樣？我這招厲害吧！」她得意地看他一眼，然後轉向鐵山雙雄，「喂！老頭，活得不耐煩啦！連上官世家的恩人也敢動。」

「可惡！」姚強見兄弟吃暗虧，提刀欲砍，就在施力同時，刀柄旋出長針數枝，也是直貫他握刀的手掌。

「笨哦！前車之鑒也不懂，你們應該叫鐵山雙愚才對。」上官芸譏諷道。

兩人被激得怒火上升，同時也感到胸口悶痛，「妖女，你下毒？」

「喲！寶力不錯，發現啦，很好，想活命的話，扒光了衣服睡在地上滾下山吧，將全身皮磨破，和上我灑在這山路的解藥及黃泥，就死不了。」上官芸幸災樂禍地說著。

「芸兒，別這麼絕，給他們解藥吧！」龍若塵于心不忍地替他們求情。

「喂！別這麼婦人之仁，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上官芸瞪他一眼，暗罵不上道的家伙，這是替他除害耶！哪里絕了？

「世佷，救命啊！」鐵山雙雄跪在地上哀求道。

「芸兒！」龍若塵看向上官芸。

「不想丟人的話，自己把手砍了，大量的血流出就沒事了。」上官芸不屑地看著兩人，要她出手救這種人渣，門都沒有。

龍若塵見勸她不听，于是蹲，試著解他們的毒，他身上的藥材有限，一些解毒良藥都贈給鴻禎和小龍及芸兒了，看樣子也不可能和芸兒要一點給他們用，他只好用些克難式的方法，「兩位身上的毒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下山後到藥鋪合這些藥內外服用，就可以全解。」替兩人包扎好後，他交給他們一張藥方。

「多謝！」兩人悻悻然地離開。

「我說吧！那種人死了算了，你救他們，他們也不會感激的，下回見到仍會要你的命！」上官芸不高興地數落他。

「芸兒，得饒人處且饒人，斷了他們的手，他們積怨必然深，沒事別和人結怨，明白嗎？」龍若塵收起自己的針藥，重背上藥籠。

「所以說你婦人之仁，你知道他們那雙手害了多少人命？你怎麼不可憐那些被害的人？你今天救他們，以後會有多少人被他們所害？」

「芸兒，如果人可以因某些理由殺人性命，那麼為了正義和為了私利不過就是名義的不同而已，殺人只要有理由就可以，要找理由還不容易嗎？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可以殺害他人的，除非在生死關頭，不得已出于防衛，不然不該取人性命。」龍若塵把他的想法說出來，芸兒性子太激烈，戾氣太重不是好事。

「算了，說了你也不懂，人心險惡不是你這種從小深居在山林里的好命少爺可以理解的，我的話你記著就是了，過些年你自然就懂了。」上官芸不想和他多說。

她伸手想卸下他的背籠替他背，龍若塵卻拉住了背帶，「我自己來就好。」

「不識好歹！」上官芸白他一眼，也就隨他了。

龍若塵對她的責罵回以一笑，覺得芸兒直爽好心，就是性子太烈些。

「別一直對我笑，我把持不住會被你迷去的。」上官芸不高興他那怡然的態度，暗罵，笨！被罵了還笑得這麼迷人。

「不放心我一個人走山路？」龍若塵猜測她的心意道。

「你知道我姑姑當年曾經奉命暗中保護你爹，而和你爹結為金蘭，因此受封為公主嗎？姑姑常和我說你那笨蛋爹爹的事，我覺得你和你爹一樣笨，沒人護著活不了太久，而我正好閑著。」上官芸自己也覺得奇怪，自然地想保護他，不過她做事向來不管理由，所以前晚動了鐵山雙雄武器手腳後，今天又尾隨而來。

「謝謝，我可以照顧自己。」他側過頭來，又是一個迷人不已的笑容。

她懷疑地看他一眼，壓根不相信除了任人宰割，他還能如何照顧自己。

送他上山，確定人煙罕至處不會有人傷他，上官芸即自行離開。

白雲山頂幽林深處，幾落茅屋隨著山勢逐次靜立，每間茅屋門前都種滿奇花異草，山風徐徐吹來，空氣中滿是藥草香，在這金色大地中，這山頂的茅屋前卻保有著春天才有的繽紛色彩，這個世外桃源就是龍蕙蘭和龍綠竹一家人隱居之地。

「義父、義母！若塵來探望您們了。」龍若塵在門外喊著。

茅屋中很快竄出一個小身影，「哥哥！你好，我是真兒，爹娘和姊姊常提起你。」龍慕真以干瘦的小手替他開門，仰著頭熱情地看著這位哥哥。

龍若塵彎，抱起義弟，「哥哥也在義父母的鴿書中知道真兒哦！」

「真的？」龍慕真高興地摟著他的脖子。

「嗯！真兒今年五歲了對不對？」龍若塵邊說邊走進茅屋，看了一下沒人，「爹娘不在嗎？雨涵呢？」他把真兒放下，順便問其他人的去處。

「在後頭，爹和娘在煮真兒的藥不能中斷，一會兒就會出來，姊姊去采藥。」龍慕真乖巧地倒杯水給哥哥喝。

龍若塵接過杯子，放到一邊，拿起義弟的手，把著他的脈。中毒！訝異地翻翻義弟的眼皮，怎麼會呢？在這深山野嶺中，這麼小的孩童怎會中這冰針之毒？

就在他百思不解時，龍蕙蘭由外頭快步地進入茅屋，乍見眼前的白衣少年，「少爺！」她心中撼動了一下，一會兒才想起少爺已經不在人世了，這是他們已長大成人的義子，「若塵，你長那麼大了，義母好想你啊！」她上前執起義子的手，他們多年不見，只以書信往返，知道他的一切，卻不知他長得如何了。「愈大愈像少爺。」龍蕙蘭撫著他的臉龐欣慰地看著他。

「若塵！要來怎麼沒先通知一下，義父好下山接你啊！多年沒上來，你還認得路啊！真難得。」龍綠竹隨後進來，見義子長得俊逸出塵，有如當年的主子，心中有著一份踏實感，主子雖然走得早，但留下了一滴血脈，傳承主子的優秀血統，若塵一定可以把龍家精湛的醫技延續發揚，這樣總算能告慰老爺在天之靈了。

龍綠竹和龍蕙蘭是神醫龍耀光收留的孤兒，自小習醫及習武，目的在成為龍逸塵的貼身僕從，然而善良寬厚的龍逸塵沒當他們是下人，反讓他們成為他的左右手，和他平起平坐，當年他們的長子過繼給龍逸塵，但那孩子福薄，四歲時被人劫持下落不明，龍逸塵心中愧疚，所以親兒出生後，讓自己的兒子認他們夫婦為義父母。

龍逸塵將義弟放下，「義父、義母請上座，若塵向兩位請安。」

龍綠竹拉住他的手，牽他一起坐下，「孩子，龍家沒這麼些繁文縟節。」

「義父，真兒身上怎會有千年冰針的寒毒？」龍若塵一坐下就關心地問。

龍氏夫婦面露憂戚，龍綠竹說︰「真兒是在附近石洞玩耍，撿到金針不慎被刺，一年前發病，我們沒用，怎麼也解不了毒。」

龍蕙蘭也自責地望向愛子，眼中滿是無奈，千年冰針一直只是傳說中的極寒暗器，他們只听說有這種暗器，寒毒無比，沒見過也無從解起。

如果少爺在多好。想到這兒，龍蕙蘭靈光一閃，「若塵，你怎知真兒中了千年冰針的寒毒？」

「爹留下的醫書記載著千年冰針的毒癥。」龍若塵據實地回答。

龍氏夫婦同時熱切地看著他，龍綠竹問︰「少爺有沒有記載如何解毒？」

「爹還沒試藥，不過義父、義母別擔心，應該不會有問題的。」他篤定地說。

「當然！若塵，無容姑娘還好吧！」龍蕙蘭關心地問及華無容。

「師父很好。」提及師父，他安和的眼中現出一抹異樣的光彩。

「爹、娘，哥哥往後和我們一起住了嗎？」龍慕真期待地問，雖然第一次見面，但他好喜歡哥哥。

「等真兒毒解了，哥哥得去見爺爺，然後去各地藥草園看看，再找幾味珍藥，才可以回來定居。」龍若塵伸手模模義弟的頭，詳細地說明。

「喔！扮哥帶真兒去好嗎？」他仰起頭期待地要求著一見如故的兄長。

「真兒在家等哥哥，等哥哥回來，真兒也長高了，到時候就可以幫哥哥去各處采藥草，好不好？」龍若塵溫和地說。

龍慕真高興地點頭，拉起他的手，「我帶哥哥四處玩玩，這山上我很熟。」

「待會再玩，現在哥哥先替真兒療毒好嗎？」

若塵雖然像少爺，卻也有著少夫人所具有的堅毅之性，懂得堅持，不必擔心他不曉得拒絕別人了。龍蕙蘭見義子的應對，心中放心了許多。

白雲山頂自從龍若塵來了之後，常可見一對璧人帶著一個孩童在山壁間采藥，山上人見龍雨涵身邊伴著俊鮑子，莫不替她感到歡心，龍雨涵年紀雖輕，但承襲家學，醫術精湛，被白雲山的住戶人家視為活菩薩，她有好歸宿是眾所樂見的。

「哥，我跟你下山好嗎？」龍雨涵幾乎每天都這樣要求，卻沒一次得到首肯，看著兄長在整理行李了，她再次開口。

「替我在義父母眼前盡孝不好嗎？」龍若塵淡淡地反問。

「爹娘正盛年，還不需要我照顧啊！」龍雨涵失望地嘟著俏麗的小嘴。

「言下之意，哥哥沒用需要你照顧嘍！」他故作認真地看了妹妹一眼。

「哥哥不會武功是事實嘛！人家武功好，可以保護你啊！好嘛！」龍雨涵撒嬌地搖著他的衣袖。

「听話！扮把事辦完，就會回來山下定居，到時我們一起開醫館好嗎？」龍若塵將手搭在妹妹肩上。

龍雨涵扁著嘴，無力地點點頭，走出兄長房間。

「哥！姊姊哭了。」龍慕真看著姊姊的樣子，輕聲地說。

「我知道，去跟姊姊說，一會兒我讓她跟下山。」龍若塵無可奈何，只能這麼做了。雨涵還小，就算有著高強的武功，終是涉世未深，怎能帶她在身邊呢？他自己對外面的世界了解得也不多，怎好讓一個女孩子跟他一起流浪？

但為了不讓雨涵太擔心，他只好帶她進城，讓她明白，雖然沒有武功，可是他只是個行醫大夫，不會有什麼麻煩，好教她安心。

兩人一進城就吸引無數艷羨的眼光，龍雨涵很少進城，但有些病人認得她，都會親切地招呼她。

「你做得很好，患者都記得你。」龍若塵在客店用餐時，夸贊妹妹一番。

「我在你身邊也可以幫你行醫救人。」龍雨涵仍不放棄說服他。

「雨涵！爹娘更需要你幫忙。」他一句話又回絕她了。

「吃吧！這里的菜煮得好。」龍雨涵不想再听了，他說得再多再動听都一樣，結果就不是肯讓她跟。

「別難過，這菜真的好吃。」龍若塵夾了魚肉送到妹妹碗中。

「哇！看不出來你是調情聖手耶！」上官芸取笑的聲音突然傳到他耳畔。

「芸兒，她是我妹妹，雨涵。雨涵，這是上官家的小姐，上官芸。」

「原來是龍姑娘，我還以為是你哪兒騙來的大美人呢！」上官芸看清是龍雨涵後，臉上有著明顯的失望，自家人就沒戲看了。

「上官姑娘，好久不見，一起用好嗎？」龍雨涵熱情地邀請。

「好啊，我正好不想和某個人一起吃飯。」上官芸大方地坐下。「雨涵，你也別叫我上官姑娘，叫芸兒就好，你很久沒進城了吧！我堂哥病了，想找你都找不到，你那麼好的醫術卻經常躲在深山里，這叫草菅人命耶！」

「上官公子怎麼了？」龍雨涵好心地問。

「現在沒事了，被你哥哥醫好了，不過你知道他那身子，總是這麼好好壞壞的。」上官芸無奈地拿起筷子夾了塊肉放進口中。

龍若塵體貼地替上官芸裝碗飯遞給她，龍雨涵見哥哥的舉動，眼中一亮。

上官芸大方地接過飯，扒了兩口，「好吃！有你在的飯都比較好吃。」

龍若塵只是回以一笑，繼續用餐。

「芸兒姊姊，我哥煮的菜更好吃哦！」龍雨涵熱切地看了上官芸一眼，她雖然和上官芸不熟，卻印象深刻，單純的喜歡上官芸真誠率直的態度。

「嗯，是不錯。」上官芸點頭，在上官家時，她被伯父責罵不想吃飯，龍若塵就自己到廚房弄一餐給她吃，很好吃。

龍雨涵開心地笑了一笑，看來她很快會有嫂子了，若不是交情夠，以上官世家的背景，上官姑娘怎會吃哥煮的菜？

「芸兒！我們等你半天，你居然在這兒先吃了！」向鴻禎微帶嗔怒地數落表妹，待看見表妹身邊的龍雨涵，立刻現出和煦的笑容，好清雅月兌俗的小泵娘。

「雨涵，這公子，叫向鴻禎，我表哥，小心他，他專門招惹女人。」

「鴻禎，一塊坐。」龍若塵抬起頭招呼道。

「若塵，什麼時候回城里，怎麼不通知我？」向鴻禎這才注意到背著他坐著的是若塵，剛剛他在門外瞥見芸兒，心里就只想著芸兒又耍他了。

「剛到，正想吃過飯去跟伯父、伯母辭行。」

「若塵！我一眼就看見你了。」白小龍這時也從門外走進來，熱切地坐在龍若塵的身邊。

「小龍哥哥好！」龍雨涵有禮地招呼白小龍。

「雨涵，好久不見你，長大了呢，愈來愈漂亮了！」白小龍由衷地夸贊道。

「哪里，曉儀姊姊比較漂亮。」龍雨涵害羞地低下頭。

「喂！你們到別處吧，這兒太小了，白大小姐可不依的。」上官芸瞥見了門外白曉儀和向煙柔的身影，也看見白曉儀臉上的怒氣。

「若塵，我們換個地方聚聚，小二這帳算我的。」向鴻禎邊拉起龍若塵邊說。

「鴻禎，你們先去，我們用過了再過去，別浪費食物。」龍若塵把手臂抽回。

「哦，那我們在這兒就好了，曉儀，煙柔進來吧！」向鴻禎對著門外的兩人招手，向煙柔舉步了，但白曉儀冰著臉在外頭。

「表哥，你又不是不知道白大小姐只在煙翠雅築用餐，你這不是為難人嗎？」上官芸涼涼地說著。

「那一會兒你帶若塵過來。」向鴻禎望向門外，也知道曉儀不肯進來了。

「去吧！下回別折騰煙柔了，每次都要她看人臉色，她是你妹子耶！」上官芸見向煙柔進退為難的表情，忍不住又說表哥兩句。

「芸兒，你就別說了，一會兒又吵起來了。」向鴻禎最怕芸兒和曉儀一言不和地對上，每次倒楣的都是他。「若塵我們先過去嘍！小龍，走吧！」

見向鴻禎到門外，哄著白曉儀一會兒，才見白曉儀化嗔為喜的一笑，臨走前還故意朝上官芸看一眼，上官芸什麼食欲也沒有了。

「芸兒姊姊，怎麼不吃了？」龍雨涵明顯地感覺到上官芸不開心。

「沒什麼，我吃飽了。」上官芸擱下筷子回答。

「喝點湯，再勉強吃一點吧，還那麼多菜。」龍若塵從容地朝她一笑。

他的笑有安撫的作用，不愉快的感覺倏然消失，她拿起筷子，「你的笑好像一道開胃菜。」

龍雨涵開心地繼續吃，氣氛又回到先前只有他們三人用餐的時候了。

吃過飯，上官芸帶他們走出客店，指著前頭，「他們就在那兒了，你們自己過去吧，我和白曉儀不合，不想過去。」

「哥，我也不想過去，你要過去嗎？」龍雨涵不習慣有太多人的地方。

「那你們先到前面亭子等我，我去和他們說一聲。」龍若塵也不勉強她們。

「哥，如果你要和他們聊，慢慢來沒關系。」龍雨涵叮囑著，並看著兄長走遠，確定他進了煙翠雅築才轉身。

「你很不放心你哥哥？」上官芸好奇地問。

「嗯！扮不會武功，你也看見了，他那麼單純，又長得那麼好，太引人注意了，可是他說什麼也不肯讓我跟去保護他。」龍雨涵說著還輕蹙著柳眉，想到一進城好些婦人以不正經的眼光挑逗著哥哥，不由得她擔心哥哥的安危。

一個比人還單純的小泵娘要去保護人家，這龍家人還不是普通的單純。上官芸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龍若塵若帶著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妹子，危險會加上一百倍。

「那你有什麼想法？」上官芸試探地問，覺得這對單純的兄妹有趣極了。

「我想請小龍哥哥幫我說情，不然請白伯伯也可以，白伯伯很疼哥哥的，一定會同意讓我保護哥哥。」

顯然她不知道問題的重點，上官芸決定提醒她，「雨涵，你會武功我知道，可是你沒有和壞人動手過，壞人你看得出來嗎？你可以告訴我這路上哪些是壞人？」

龍雨涵認真地看著人來人往，每個人長得不一樣，但沒做壞事時，哪知道誰是壞人？「壞人會有壞人的長相嗎？有些人是面惡心善耶！」

「那面善心惡的人就更多了。雨涵，那笨蛋雖然笨，可是畢竟是個男子，比較不會危險，你雖會武功，但太單純，又這麼漂亮，跟在他身邊會有麻煩的。」

龍雨涵蒙上淚影的雙眼，定定地凝視著上官芸，她沒想過是這樣，「真的？」

「是啊！城里的人比你們山上的人壞，你還太小分不出好人壞人，就保護不了他。」上官芸被龍雨涵盯得覺得自己傷了純潔的少女心，突然涌起罪惡感。

「那怎麼辦？芸兒姊姊，你教我分辨好嗎？我很聰明，什麼都是一學就會。」

「拿錢請人保護他比較快。」上官芸才不想教龍家的人分辨壞人，那鐵定比教馬兒飛天還難。

「我沒有很多錢！」龍雨涵沮喪地垂下頭。

「不如這樣吧，我從小四處跑，壞人見多了，你請我當保鏢好了，我幫你保護他，而你就定時送些補藥到上官世家給我曜哥，順便替他看看診。」

龍雨涵的小臉立時亮了起來，親熱地挽著她，「好！芸兒姊姊，你真好！」

真單純！這樣就這麼高興，被賣了都不知道。上官芸突然覺得于心不忍，會這麼提議是因為曜哥喜歡這小泵娘，曜哥是個好人，不用擔心她會吃虧，可是曜哥身子不硬朗，揍合他們，萬一……不會吧，以龍家的醫術應該可以讓曜哥好起來的。

龍雨涵則滿心歡喜地想，這樣哥哥不但有人保護，而且日久生情，近水樓台先得月，上官姊姊很快就會成為嫂子了，根本不需要再費心去揍合他們，真好。

「芸兒姊姊，那你的武功好嗎？」她不是心存不敬，只是不太放心哥哥。

「你可以試啊！」上官芸雀躍地說，她早想領教龍家絕學了。

「那，得罪嘍！」龍雨涵抱拳為禮後，很快就出手了。

亭外人們只見兩名絕色麗人比畫著招式，美女打斗吸引無數圍觀群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