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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情簪 第八章

「恭喜妳,嫊嫊。」雲母捧著一大束花,送給親愛的女兒。

「恭喜妳。」茱麗亞則送上精致的金墜子。

「謝謝兩位媽咪,這麼熱還趕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真是辛苦妳們了。」一身畢業生打扮的雲嫊嫊含笑收下花和禮物。

「怎麼會辛苦,一點都不會。」雲父開心的說。

「對了,嫊嫊,妳說還有一位神秘嘉賓是誰啊?」美星捧著好幾束花,推推好友的肩。

「秘密。」笑意染上了雲嫊嫊的眉宇,呵呵,等她的老公來肯定嚇死一票同學。

「我們到有樹蔭的地方拍照和乘涼吧。」

雲嫊嫊的父母、婆婆全程陪伴她度過在學校的最後一天,連校長致詞和頒獎也沒錯過,更是謀殺了上百張的底片。

雲嫊嫊的畢業生打扮看在他們眼里,除了滿足還是滿足。

約莫下午時分,整個畢業典禮終于結束,雲嫊嫊的眼底沒有解月兌的喜悅,反而布著一層薄薄的灰暗。

裴輕然沒來,他又失約了。

「嫊嫊,雖然沒等到妳的神秘嘉賓,不過我們還是要保持聯絡喔。」

好友們一一向她道再見。

「拜拜。」她吞下苦澀,揮手致意。

「嫊嫊,輕然大概有事耽擱了,我們去吃飯吧。」茱麗亞當然知道媳婦心里在想什麼,連忙當和事佬。

「媽咪、爹地,你們先回家,我們晚一點再出來吃飯。」雲嫊嫊將花交給母親,揮揮手便跑向停車場。

在場的三個中年人面露擔憂,但對年輕人的事卻也不知如何插手。

「老張,你知道少爺在哪里對不對?帶我去。」雲嫊嫊一到停車場立刻吵醒打盹的老張,要他帶她去找裴輕然。

他明明中午就入境,怎麼會趕不及來參加她的畢業典禮?

「少夫人,可是……」老張遲疑著。

「你放心,有事我一個人承擔,快定。」雲嫊嫊現在一肚子氣,她要問個清楚明白,他到底有沒有把她放在心上?

「是。」老張無奈,只得乖乖開車。少爺,你可別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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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車子越來越接近某個地點時,雲嫊嫊的心更沉了。

原來裴輕然就是來這里嗎?在他心目中,她永遠比不上賽車嗎?

老張將車子停妥,還試圖勸阻她︰「少夫人,我想妳還是……」

「謝謝你,老張。」雲嫊嫊不等他說完,就打開車門出去。

老張看著她的背影離去,仿佛能猜得出結局,連忙打裴輕然的手機試圖警告他,無奈手機無人接听。

賽車場邊圍了近千人,看來今天這里有一場激烈的賽事。

雲嫊嫊邊走邊問,卻沒有人理她,也不知道她口中的裴輕然是誰。

在一片喧嘩聲中,她瞥見頭一次來這里遇到的那個男人。「喂,你!就是你,我要找裴輕然。」

「是妳,可是King要比賽了。」男子為難的說。

「他在哪里比賽?」

男子指著下面一整排色彩鮮艷的車子。

雲嫊嫊望下去,只見賽車手和車子都已準備妥當,蓄勢待發。

「裴輕然是哪一輛,藍色的?」她問。

見男子點頭,雲嫊嫊立刻沖了下去。

「喂,不要啊,待會兒有人要試車,很危險的。」男子緊張的大喊,但卻喊不回雲嫊嫊堅持的決心。

賽車場內,引擎聲轟轟作響。

「King,有沒有把握?」賽車公主照例替賽車手加油,今天她挑了裴輕然。

「妳說呢?」他輕佻的以皮手套掠過她的下巴。

「討厭,我在這里等你喔。」賽車公主突見一輛火紅的跑車如箭一樣沖出去,「威廉要試車了,你擔心嗎?」

威廉也是大家相當看好的一流車手。

裴輕然冷嗤一聲,他根本沒看在眼里。

「咦?我有沒有看錯,賽車場里怎麼會有一個女人?」賽車公主驚訝的大喊。

「那蠢女人鐵定是不要命了。」裴輕然回首,不在意的朝前看去,等他看清楚那女人的臉蛋時,心立刻降到冰點。

「笨蛋!」他大吼一聲,沖了出去。

咳咳,這里空氣超差的!雲嫊嫊捂著口鼻走,飛揚的塵沙教她看不清眼前的路,耳里只听見一陣如怪獸怒吼的引擎聲朝她呼嘯而來,她嚇了一大跳。

當急速的跑車像風般朝她沖來時,雲嫊嫊只有一個念頭--她完了。

裴輕然看著跑車沖向她,恨不得身上長了翅膀,能馬上將她帶離危險的車道。

幸好在危急時刻賽車來了個絕命大轉彎,這要不是一流好手,鐵定朝護牆撞上去了。

「啊--」雲嫊嫊被風速尾勁掃到,整個人撲到沙地上又撞到輪胎牆。

「妳瘋了不成?」裴輕然沖到她面前,狂怒大吼。

威廉則是俐落的將車駛回等待線上,大家都為他的表現喝采。

雲嫊嫊困難的站起來,她等待、想念的人正站在她面前,卻全身散發出火山爆發般的怒氣,教她心里涌起一股委屈。

「你騙我。」她忍不住控訴。

「跟我來!」裴輕然拉著她欲離開這危險的地方,她臉蛋上都是擦傷,有的還滲出血痕,好不淒慘。

「你放開我。」雲嫊嫊卻甩開他的手。

「妳究竟發什麼瘋?妳知不知道這樣貿然闖進賽車場,會要了妳的小命?」他低吼。

「難道你也會在乎嗎?你不是都不把我當一回事,只會敷衍我?」

「如果妳要站在這里胡言亂語,我不會理妳。」裴輕然記掛她的安危,一心只想先拉她離開再說。

「理我?你根本從來沒用心理過我!你說會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結果卻跑來賽車,我是你的妻子耶,你的心里卻只有公事和賽車,我呢?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你心里?」

今天是她的畢業典禮?裴輕然心里一驚,他根本沒注意到日期。

「妳先回去,妳受傷了,讓媽看見她會擔心的。」他不為自己解釋,只要她回家敷藥。

「媽會擔心,你呢?我嫁給你,為你守住這個家到底是為什麼?」

「我們家需要妳,媽也需要妳,妳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那你呢?既然你不需要我,那麼我留在你身邊也沒意思。」雲嫊嫊已經心灰意冷了。

「妳不可能離開我的,妳已經愛上了我。」裴輕然得意且篤定的說。

「再見。」擦干眼淚,雲嫊嫊只說了這兩個字便轉身離去。

裴輕然伸出手想拉住一步之遙的她,她決裂的眼神像七級的震波,震得他心里不安,但他伸出的手卻被雲嫊嫊一把揮開。

「King,她是誰啊?你認識她?」賽車好友紛紛上前關心。

「沒有,我們準備開始吧。」裴輕然無奈的掏出手機,要老張將雲嫊嫊安全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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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嫊嫊一回家立刻傷心的跑回房間,她打電話給母親取消吃飯之約,雲母听出她的聲音有異樣,關心的詢問。

雲嫊嫊只以哽咽的聲音說以後會把事情告訴她,今晚她只想靜一靜。

雲嫊嫊獨自在房里傷心流淚,思考下一步要怎麼走。

兩個小時過後,裴輕然終于回來了,他打算進房,但門卻被雲嫊嫊鎖上。

「開門。」他出聲。

門內沒有人回應。

他陰郁的拿出手機,撥了房內的電話,隔著門听見鈐響,才兩聲就斷掉,他知道雲嫊嫊在房內,這次他改撥她的手機。

但她的手機卻是語音信箱,他沒耐心的下樓去拿鑰匙。

向管家要到鑰匙後,裴輕然立刻上樓開鎖,但房門還是無法推開,看來他的妻子打定主意不讓他進房。

裴輕然也動怒了,干脆放棄,現在兩人都在氣頭上,說的絕對沒好話,還不如等她冷靜一點再說。

然而他萬萬沒料到,這一等,就是兩年。

當夜,雲嫊嫊趁天未亮,拿了護照搭車直奔機場,出國散心去。

她玩遍歐洲,在不同的國家各待七天,故意不讓自己有時間去想與裴輕然之間的事,更刻意遺忘自己曾經對他投注的感情。

等她回國,她已能冷靜控制自己的情緒,隨後便在南部一間出版社找到編輯的工作,安定下來;她還每個月固定約母親見面,但要母親不準向婆婆透露她的行蹤,只要交代她很好就夠了。

她也結清所有的戶頭,所有能讓裴輕然找到的線索她全部剪斷。

當她不在國內時,裴輕然動員了十幾間征信社找人未果,等他想到她可能出國時,她卻早已回國。

一個陰錯陽差,他從此再也沒有她的音訊。

此後,裴輕然瘋狂投入工作,沒再找她。他相信,既然在台灣,那麼他們就有相遇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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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知道雲嫊嫊會因他參加那場賽車而失約氣得離開他,那天他下機絕對會馬不停蹄地趕到她的學校。這兩年,悔恨總在深夜孤眠時侵蝕他的內心,但今天,他對她的思念卻因看見她偎在陌生男人的懷中起舞而轉成憤怒。

裴輕然默默注視著沒他在身旁依舊過得開心快樂的雲嫊嫊,相較之下,他這兩年的生活可乏味多了。

「裴總裁。」一聲有禮的招呼自他身旁傳來。

「你好。」裴輕然乘機轉移注意力,以免自己當眾做出有違風度的事。

面前穿白色唐衫的男子,是這場慈善晚會的召集人之一,傳說他挖寶的功夫一流,且透視人心的功夫更是到家。

「看完今晚的展示,裴總裁可有喜歡的珍寶?」

裴輕然搖了搖頭,不是他不想做善事,而是今晚展覽的物品大多是女人的首飾之類的,總不能要他一個大男人買來戴吧。

「這些秀氣的東西不太適合我。」裴輕然打算待會兒寫一張支票托他捐出。

「依我看,有樣東西挺適合裴總裁掛在心上的那位女人。」

「你……」男子篤定的語氣,讓裴輕然不悅,畢竟被猜到心事,任誰都會不高興的。

「別急著否認,裴總裁這兩年來不鬧紼聞,想必是怕有心人誤會。」

「笑話,我行事光明磊落,何來誤會?」他不近絕對不是為了雲嫊嫊。

「那麼就是有個結解不開?」男子兀自猜測。

裴輕然睨了他一眼,打算轉身離開,他就不信這個人真的能看穿他的心事。

「我這里有個小東西,裴總裁應該有興趣,它能為你留住心愛的人喔。」一招手,服務生為他遞來一個蓋著絨布的托盤。

他的話,成功的留下裴輕然的腳步。

不等裴輕然詢問,男子徑自說道︰「相傳它在十六世紀曾經見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而得到它的人,也的確擁有真愛,還有史料為證。」

「如果你是想要我捐錢,一句話就行,不用編些有的沒的。」裴輕然狐疑的盯著他手上的托盤,語氣不善。

「既然裴總裁有這份雅意,何不當買個希望?萬一成真,我也樂見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呀。」不拐到裴輕然,男子不罷休似的。

「能讓你親自上陣介紹,恐怕價錢在一般之上吧,否則怎麼能勞動你的大駕呢?」不唆,裴輕然直接要他開價。

如他所言,買一個希望也好。此刻,他只願那個逃離他的小女人能回到他的身邊。

「裴總裁果然豪氣,一句話,兩千萬。」男子比出兩根手指頭,彷佛像在夜市開價買衣服般簡單。

「這是兩千五百萬的即期支票。」裴輕然遞出支票。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我替弱勢團體謝謝你的善心。」一句話,省去一張世故的收據。

「先別謝得太早,你賣的該不會是這塊紅布吧?」裴輕然撇撇薄唇,斜睨著用一塊絨布蓋著的托盤。

「當然不,我也是有職業道德的,里面是一只發簪,叫『醉情簪』,顧名思義就是說擁有它的人就能沉醉在愛情的天堂里,也可以解釋成愛情令人迷醉。」

裴輕然不打算再听他胡言亂語,接過托盤,轉身就走。

「這麼急著走啊,我還沒說明售後服務呢,可別後悔呀。」男子看著裴輕然離去的身影,笑得十分奸詐。

此時,音樂正好更換,舞池里的雲嫊嫊乘機開口︰「總經理,我好累,不想跳了。」

她一直有股被人盯著看的感覺,很不好受,一曲既畢,她不想再配合總經理。

「好吧,我送妳回去。妳瞧妳,頭發都亂了。」總經理幫她把散落的發絲塞回耳後,舉止看來很親密。

驀然,雲嫊嫊覺得背後一陣寒意,似乎有陣陰風吹過。

「雲嫊嫊小姐,這是妳的醉情簪。」慈善晚會的服務人員趁空檔將發簪送了過來。

「我的?妳弄錯了,我沒買任何東西……還是你?」雲嫊嫊不滿的瞪著總經理。

「不可能是我,這只醉情簪在拍賣會起標至少兩千萬,我要是有兩千萬,今天就不會出現在這里了。」總經理苦笑。

「我想妳真的送錯人了。」雲嫊嫊對服務人員道。

「真的是屬于妳的,這是裴總裁送妳的。」服務人員朝斜後方四十五度角指了捐。

扁是听到那個姓,雲嫊嫊就開始顫抖。不會吧,她真的運氣那麼差?才來一次宴會就被找到了?

「嫊嫊妳怎麼了,冷嗎?」總經理體貼的將西裝月兌下來披在她光果的肩上。

她甚至沒有勇氣回首。

已經兩年多了,她以為自己早已釋懷,誰知當相遇的這一刻,竟是如此的令人難受。

「嫊嫊,妳認識那位裴總裁嗎?」

「不、不認識,我們快走吧。」雲嫊嫊一反常態,拉起總經理的手就想離開會場。

「又想逃了嗎?我親愛的妻子。」如撒旦般張狂的羽翼籠罩住雲嫊嫊的去路,裴輕然顯然很不滿她的舉動。

「你是嫊嫊的……」總經理的語氣不無驚訝。

「兩年多來,感謝你照顧我淘氣的妻子。」裴輕然像個紳士,彬彬有禮的對總經理致謝。

總經理有點受不起這個禮,惶恐之外,更多的是疑惑。

裴輕然轉向雲嫊嫊,「這是我特地為妳挑選的發簪,妳喜不喜歡?」

結婚一年他從來沒送過她禮物,現在居然送了她一只天價的發簪,雲嫊嫊木然的接過。

「我想這發簪要是戴在妳頭上,一定非常迷人,它的名字還有些淵源,改天再說給妳听,很有意義。」裴輕然不等她反應,拿起發簪別在她挽起的秀發上,同時緊緊地握住她的小手。

他一樣是那麼霸氣,熟悉的氣息飄進她的鼻問,這一刻,雲嫊嫊的心全亂了。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見他,他怎麼就出現了?

裴輕然的動作是個象征,就像獅子在捍衛領地般,對其他男人發出警告--這個女人是屬于他的。

家務事不宜外人插手,但是總經理不忍見嬌弱的雲嫊嫊受人控制,就像暴風中的小花,隨時會摧折;他微一出力,將雲嫊嫊由裴輕然手中拉回。

「幸會,嫊嫊是我邀她來的,我會送她回家,你不用擔心。」

「那就麻煩你了,相信我們很快會再見的。」裴輕然對他點頭,一點也不在乎別離了兩年的妻子偎在別的男人懷里,徑自走開。

裴輕然居然會這麼簡單就放開她?雲嫊嫊心中除了訝異,還有一絲失望。

「走吧,嫊嫊。」總經理喚回呆望著裴輕然背影的她,看得出她眼底濃厚的失望,可比他心底的難過要來得深、來得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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