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柔逸穿著睡袍蜷縮在沙發上,她無法相信自己的新婚之夜竟然就這般度過了。
偌大的屋子里,獨自一人面對貼了滿屋的「囍」字發怔,而她的丈夫卻在醫院里陪著以前的「情敵」,這樣的情節仿佛是場鬧劇,自己像是被愚弄了般。
她站起身走到大窗前,無意間卻瞥見了盛開的玫瑰園,一如她母親在世般的嬌艷,她的淚一下子把持不住的沖了上來。
如果這花園是他對她的一番心意,他又怎能不懂她的心思呢?
趿著拖鞋,拉緊了薄紗般的睡袍,她緩步的走在花園的碎石地上,往日的種種回憶和他深情溫柔的陪伴,全都選在這個時刻毫不留情的啃噬著她的心,益發櫬托出她的孤獨。
就這麼伴著回憶、伴著傷心的走走停停,直到她驀然想起,亞倫也許會自醫院打電話回家,她才邁起了腳步,小跑步的奔了回去。
微弱的電話鈴聲像是配合她腳步般的乍然響起,顧不得飄動的裙擺被玫瑰花刺尖銳的劃破,顧不得更深露重的濕氣染上了她的衣衫,電話鈴聲帶給她的企盼遠遠超過了這些。
然而今夜的一切不僅僅像場鬧劇,更像是惡作劇,在她推開門的那一剎那,屋內立刻恢復了原先的死寂,電話--掛線了。
不,不要這樣對待我!她在心中無助地吶喊著,頹然的跌坐在地毯上,失神的瞪視著那具玩弄她的電話。
一會兒之後,電話鈴聲再度響起,她跌趺撞撞的沖到茶幾旁,拿起電話急急的送出自己的聲音。
「女兒呀!」是丁海強。
陣陣的失望使她無精打彩的慵懶應著。
「剛剛怎麼沒人接電話?是不是正在享受兩人間的親熱啊?」她的父親顯然喝多了酒,毫不忌諱的說著。
「爸,你在胡說些什麼呀?」她不悅的皺起眉頭問著。
「呵呵!」他的笑聲十分得意,接著說︰「沒什麼、沒什麼,告訴你的丈夫,要他好好享受七百萬吧!」啪的一聲就掛斷了。
丁柔逸對他最後的一句話感到莫名其妙,但也只當是父親喝了酒後的醉言醉語,倒也不再深思下去了。
必亞倫的毫無音訊,讓她對任何事都失去了思考的興趣。
餅度的疲累與心瘁使她抵抗不住逐漸襲上的倦意,倚著沙發,她昏昏沉沉的睡去。
清晨的寒意使丁柔逸打了陣哆嗦的醒來,隨即她便知道自己病了。因為她的頭發脹得厲害,渾身酸軟,又仿佛掉入冰窖一般,感覺到無盡的寒冷。
看看牆上的掛鐘,才七點多,她的丈夫也許快回來了,她不想讓他瞧見自己的憔悴,勉強的起身到浴室打開了熱水,浸滿了整個浴白。
泡了個熱水澡後,她端坐在梳妝台前,修飾自己浮腫的雙眼和因一夜無好眠而產生的眼袋。
今天是他們蜜月的第一天,亞倫和她計畫好的,要到夏威夷玩一個禮拜,他們事先訂好了旅館、訂好了中午的飛機票,她的丈夫應該會趕回來的。因著這層信念,她靜靜的在家中收拾衣物,听著時鐘滴滴答答的輾過心頭。
十點半。依然未見到關亞倫的蹤影,電話也像是壞了般的一片靜默,她盤算著如果亞倫再不出現,他們將會趕不上飛機了。
十一點整,她確定他們已錯過班機時,她決心不再守候,拖著發燙的身子,她叫了車直赴醫院。
※※※
丁柔逸難以相信自己眼前所見的一切。
病房里只有亞倫和朱蝶衣兩個人,她的丈夫正握著朱蝶衣的手,低低切切的不知在說些什麼?
這樣的情景卻令她感到一陣昏眩。
她發覺自己的步伐有些遲疑、有些顫抖,這樣的場面令她進退維谷,因為自始至終,那兩人仿佛形成獨立的世界,始終未曾發覺她的存在。
背後突然出現的護士,一句簡單的「借過!」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她尷尬的立在那兒,無所逃避的承受著朱蝶衣仇恨的眼光。
「小逸!」像是未料到她會出現,關亞倫驚呼一聲,隨即放開朱蝶衣的手想朝她走來。
不甘遭受被遺棄的感覺,朱蝶衣迅速抓回關亞倫的手,對著丁柔逸歇斯底里的大叫︰「你走!我不要看見你,亞倫,你快點兒叫她走啊!」
護士見狀,立即克盡職守的說,為了不再刺激病人的情緒,客氣的請她先出去。
她原以為她的丈夫會制止朱蝶衣那無禮的辱罵,而走過來安慰她,卻沒料到他也只是用著一種祈求諒解的眼光看著她,然後勸慰那躺在床上的「病人」,要朱蝶衣鎮定自己的情緒,別引發傷口的疼痛。
她心痛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虛弱的提起腳步,巍巍顛顛的退出了病房。
捂著嘴,她盡量不讓自己哭出聲,卻止不住那如決堤的淚水。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種情況?為什麼只有她看得見朱蝶衣眼里的挑釁?為什麼只有她看得見朱蝶衣那份得意的笑容?為什麼、為什麼呢?
走出醫院,揮手攔了部車,她很自然的向司機報出了陳克華公司的住址……「小逸!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陳克華見到她的第一句話,便是關心的問候。
她露出了淒慘的笑容,不知該說什麼?說她病了?或是咋晚獨守空閨的淒涼?
「才新婚,不會就吵架了吧?」陳克華試探性的猜測道。
吵架?
爭吵起碼是一種溝通,而她卻連和她新婚丈夫吵架的機會都沒有!
「亞倫他欺負你了?」他再問道。
這句話卻讓她眼眶一紅,好不容易才克制往的情緒立即崩潰。她嚶嚶的訴說著朱蝶衣的自殺,和剛才在醫院所受到的待遇。
「亞倫他太不像話了,如果朱蝶衣一直這麼任性下去,他是不是就要一直這麼守著她?這算什麼呢?」陳克華義憤填膺的說著。
他的話使她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她從未想過一件事,倘若朱蝶衣的自殺不只一次,倘若她一直這般以死相脅,那麼關亞倫會怎麼做?是否會如陳克華所言,盡著他所謂該負的道義責任?
「小逸,給他一點兒時間想清楚,就這麼鬧僵的話,豈不便宜了那女人,正中下懷了嗎?」陳克華語重心長的說。
是需要點時間的,丁柔逸在心中念著,該想清的人不只是他,還有她。
離開了陳克華的公司,她直接回到了家,卻意外的看見關亞倫在沙發上熟睡著。
才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她看他,竟是有點兒陌生了。
俊美的輪廓冒出些新的胡髭,未經梳整的頭發凌亂的散在額頭上……原本對他的怨忽而轉化成一股心惜,她輕輕的撫著他的臉頰,輕柔的動作里灌滿了疼惜的情緒。
必亞倫微微的動了動眼,見到是她,隨即清醒似的睜亮了眼,拉著她坐在身旁,又是抱歉、又是關心的說︰「你上哪兒去了?我一回來看不見你,心里好焦急,以為你生我的氣而回了娘家,打電話過去又無人接听,然後……」他露出了極為歉疚的笑容又說︰「然後我就累得睡著了。」
她靜靜的听他說,內心卻還是因為他的回家而感到高興,他們的夫妻生活才剛剛開始,漫長的幸福未來不應被這小小的不愉快阻礙了。
「你先去洗個澡,睡得會更舒服些。」她仍是個溫柔可人的妻,拉他起身的說。
必亞倫笑嘻嘻的吻了她的面頰,問︰「你不生氣了?」
「原諒你啦!」她也笑著回答。
必亞倫攬過她的身,將她圈在自己懷中,在她耳畔廝磨著說︰「對不起,昨夜把你一個人丟在家里,我真的沒料到蝶衣會這樣傻……」他的身子僵了僵。
丁柔逸心細的察覺到他的變化,稍微退開了身,模著那參差不齊的胡碴子說︰「別再說了,你乖乖的听話先去洗個澡,我幫你弄點吃的,反正你已經回來了,我們有得是時間,對不對?」
必亞倫有些欲言又止的看著她,到了喉頭的話就是說不出口,小逸正推著他走向浴室,看她臉上那喜悅的笑容,他實在難以啟齒……丁柔逸將他推進浴室後,滿心喜悅的走向廚房,她想著未來的日子就該是如此了,為她的丈夫料理三餐,整理兩人愛的小窩,做個賢慧的好妻子、稱職的好母親!
哦!想到「母親」這兩個字眼,不由得讓她緋紅了臉頰,結婚後到現在,亞倫根本就沒有踫過她,她連想成為母親的資格都還沒有呢!
細心的弄妥了一碗雞蓉粥,亞倫卻一直未走出來,她走進房間才發現他早已仰躺在床上,赤果結實的胸膛底下只裹著一條大浴巾,連被子都沒蓋的就這麼睡了!
他的半果仍令她沒由來的感到臉紅,但他的睡容卻又是她所喜愛的平靜。輕輕的拉起被子替他蓋上,她不想吵醒他,只要他回來了,她悉心準備的雞蓉粥可以放在微波爐里再熱過,她可以等他起來再和他共進晚餐。
※※※
必亞倫翻了身,因感受到絲綢被光滑的接觸而醒來,睜開了眼,看見了一旁支著頭看他的妻子。
「你在看什麼?」他伸了手將她拉向自己身旁。
「看一個惡魔在睡覺。」她偎向他的頸邊說。
「惡魔?我看起來像惡魔嗎?」他不解的問。
其實一點也不。
他刮干淨了胡子,也養足了精神,又回到了令人心折的他,但是她仍舊用指甲輕刮著他赤果的胸膛,用著嬌柔的語調說︰「你就像個撒旦般,帶著股不可抗拒的魔力佔據了我的心,讓我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法停止想你,你說你不是惡魔,是什麼呢?」
必亞倫的喉頭發出一聲干澀的呼喚,他粗嘎著聲音說︰「你知不知道你正在引誘我犯罪?」
她明白了他話里的含意後,立即紅著臉說︰「我們已經是夫妻了,那個……應該是合法的。」
他抓住了她的手,眼中燃燒著之火的看著她,看得她心跳加速、呼吸困難。
她無意挑逗他,卻在兩人間引爆出另一種情緒。他轉身將她的身子壓在底下,帶著股索求的開始吻她,她的熱情回應更加令他感到血脈僨張,直到他抬起頭微喘著氣時,不經意的瞥見了床頭上的鬧鐘。
他幾乎是彈跳著離開了床。
「你……你怎麼啦?」她錯愕的問他。
「我……我該走了。」他支支吾吾的回答。
「走?你才剛回家,又急著上哪兒去呢?」
必亞倫心虛的回避著她的眼神,說︰「我該回醫院去了,蝶衣肯放我回來是因為我答應她,我只是回來洗個澡、換個衣服就走,現在已經過了這麼久的時間,以她的脾氣,她不知又會做出什麼傻事了?」
因為避著她的眼,所以看不見她傷心的臉。而她的傷心,卻是因為她的丈夫竟然一點兒也不擔心她,難道他忘了他們才剛新婚?
是的,一定是忘了,否則他不會連沒去夏威夷度蜜月的事都只字不提,連最基本的抱歉都沒有!
罷剛短暫的激情迅速降到冰點,她兀自瞪視著牆壁上放大的結婚照,像是根本沒听見他的話。
「小逸,求求你別這樣。在這非常時期里不要為難我,好不好?我很想待在你身邊做一個盡職的好丈夫,但在良心上,我無法漠視她住在醫院里而不去關心她……我答應你,只要她一康復出院,我對她的責任就算盡了,然後我會完完全全的陪著你,補償對你的冷落,好嗎?」他蹲,倚在她的腿邊說。
丁柔逸難過的想著,他對朱蝶衣有份責任,那麼他對她呢?一個丈夫對妻子難道就沒有應盡的責任嗎?
必亞倫心痛的看著她的沉默,他知道自己只能顧到一方,在他思考之後,他選擇了這樣的方式,是因為他認為小逸有足夠成熱的智慧與純然的默契,能諒解他此番的行為,畢竟他們已成夫妻,還有好長的一生一世要走,他原以為她可以忍受這短暫的分離,他以為她可以的。
但是他卻忽略了她終究只是個女人,有著一顆平凡的女人心,無法包容聖人才能包容的事。
「小逸。」他站起來,語氣里多了份疲憊,說︰「我認為你應該諒解我的行為,你知道我愛你哪一點嗎?我愛你有顆包容的心和成熟的思考,在以前不管我做什麼事,你總是處處為我著想,婚後的你不會就變了樣吧?我知道自己有虧欠你的地方,但是我已經答應你,等這件事情過去,我會彌補你的,你還要我怎麼樣呢?」
他的話深深的刺傷了她。靜默,原只是為了掩飾內心翻騰的悲傷,但經他那一番類似「指控」她不解人情世故的話,卻讓她忍不住的開了口說︰「如果我也要求你留下別走呢?你會答應嗎?不會的!因為她是個自殺未遂的病人,而我是個毫發無傷的正常人,在良心上,你只有負了她卻對得起我,對不對?」
一時間,他也無法回答她對或錯,但她的話卻是那麼直而準的敲中了他的心坎。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盡量平穩自己的語調說︰「不是所有的傷害都可以彌補的,你在我心口上插了一把刀,又怎能不讓我喊疼呢?」
受了風寒的身軀在此時顯得有些兒搖榣欲墜,關亞倫想上前扶她,她卻抗拒的退後一步,露出了平日的笑容,卻是悲傷的說︰「你走吧,去為自己的良心負責吧!就像你剛才說的,我應該處處為你設想,那麼只要你在良心上覺得好過,而不必為此自責,就快些兒去吧!」
說完就奔進了浴室,將自己反鎖在里面,背靠著門無聲無息的流下了淚。
他們已經很久不曾這般針鋒相對了,多數的日子里都是被濃情蜜意給灌醉,而今天……為什麼會這樣呢?
必亞倫在門外敲的急促,他擔心的喊著要她開門,在浴室內的丁柔逸用手捂住耳朵,拼命的搖頭,她將水龍頭的開關開到最大,想讓嘩嘩的水流聲蓋住他的聲音。
不!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再和他爭吵了,她寧願獨自品嘗滿屋的孤寂,也不願再和他正面沖突的傷了感情,一份感情能夠經得起幾次的摩擦呢!!
一會兒之後,她听見了大門摔上的聲音,她驚恐的關掉了水龍頭,想听個仔細,他真的要走了嗎?汽車的發動證實了她的猜測,她拉開門奔到客廳的窗邊,黑色的保時捷正揚長而去,卷起的灰塵像是飛進了她的眼,淚珠迅速的滾落,為什麼她的傷心仍然留不住他呢?
※※※
必亞倫心情沉重的回到了醫皖,小逸那番話始終在心頭縈繞不去,他對她的疏忽,真的只是因為她是個健健康康的正常人嗎?那心理上呢?看她那張憔悴傷心的容顏,在心靈上恐怕早已是千瘡百孔了吧!
了悟了自己對妻子的不公平後,他決心要和蝶衣說個明白,他不能再這般縱容她任性的要求了。
到了病房後,果真見到朱蝶衣在那兒大吵大鬧著,見到了他,隨即又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病態。
「亞倫,你怎麼現在才來嘛?」
「看樣子我可以放心了,你的精神很好嘛!」他坐了下來,預備和她攤牌。
「誰說的?」她撫著頭說︰「我老覺得頭暈呢!」
「蝶衣。」他很誠懇的喚她,說︰「我不能再陪你了,對我的新婚妻子來說,我做了件對她不公平的事,而我現在就打算結束這件事。」
朱蝶衣听明白了他的話,仗著以往對他的認識,她很冷靜的點了頭,像是十分理解他的話,卻從眼里放出寒光。
「你自己保重了。」他起身想走了。
「我會的。」她的聲音冷冷的,帶著股威脅的口吻說︰「請你的小妻子也保重些。」
「這話什麼意思?」他頓了足,皺著眉問。
「什麼意思?哈……」她仰起頭一陳狂笑,森冷的眼神令人生畏。「我朱蝶衣得不到的,她也休想得到,我舍不得弄傷你,但我可不會心疼她。」
「你敢!」他咬著牙問她。
「我連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要了,還有什麼不敢做的?既然我在你心里已經不具價值了,那就讓你更恨我一些,至少可以因為你對我的恨,而讓你能時常記起我,是不是?」
「你瘋了!」她的不可理喻讓他感覺寒心,虧他還為了照顧她,連蜜月都犧牲掉了。
「也許吧,你別忘了,一個瘋子是不需要為自身的行為負責的。」說完又放肆的笑了起來,得意的笑聲尖銳的劃過耳膜,久久未曾散去。
必亞倫對她的行為失望的搖著頭,大踏步的走出了病房,看來他關心的對象錯了,他一意孤行的想為自己減輕心中的不安,而冷落了小逸……想到她,他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此時此刻,他渴望見到她。
回到家,並沒有預期中的有人為他打開大門,反倒是家中那無聲無息的寂靜令他感到害怕,他失去她了嗎?
冰冷的牆壁反彈回他的恐懼,一顆心陡地懸在半空,晃蕩得緊。走遍了家中的每一個房間,尋遍了家中的每一個角落,一層失落便加深了一層的恐懼,抱著最後一絲的希望,他來到了玫瑰園。
走到了園中的花架時,他不禁松了一口氣,謝天謝地!他心愛的妻子倚在懸吊的藤椅上睡著了。
抱起了她往屋里走,輕輕的將她平放在床上,再細心的蓋上被子,他有感的看著她熟睡的容顏,這才是他該照顧的人啊!
被窩里的小逸縮了縮身子,將自己蜷在一起,像是十分畏寒。關亞倫狐疑的看著她通紅的臉頰,再探探她的額頭,他立即彈跳起來,她竟然發燙得厲害!
弄了個冰枕枕在她頭下,取來了稀釋過的酒精卻拿在手中猶疑著,一會兒之後,他終于動手解開了她第一顆鈕扣。
丁柔逸昏昏沉沉的蠕動著自己酸軟的身子,她感覺自己像是已睡了一世紀的那麼久,當她的腿踫觸到東西時,她迅速又慌張的睜開了眼。
「別怕,是我。」關亞倫的聲音穩穩的傳了過來。
「你……怎麼回來了?」她的眼里浮上了一層薄薄的淚翳。
為了怕她擔心,他省去了朱蝶衣那段威脅的話,只說︰「我回來救你呀!」
「救我?」她十分不解的看著他。
「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發了高燒嗎?」他撥開覆在她額前的發,柔柔的、緩緩的、帶著祈求的說︰「幸好我及時糾正了自己的錯誤,否則真不知會發生怎樣的後果?今天我回來了,就絕不會再離開你。小逸,很抱歉這兩天疏忽了你的感受,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彌補,好不好?」
眼中的淚翳終于凝聚成珠掉了下來,她不知該說什麼,只是流著喜悅的淚。
「怎麼了?」他反倒著了慌,急急的問︰「你不肯原諒我,是不是?」
她搖頭,抹去了淚,破涕為笑的神情才讓他松了口氣。
他伸出一只手圈住她,支起自己的頭,好整以暇的問她︰「知不知道我用什麼方法救你的?」
她又搖了頭,甜甜的等著他說︰「掀開被子看看就知道了。」
她依言照做,卻立即有紅暈飛上了臉頰,在被窩下的自己,居然一絲不掛!
「我用最原始的方法,以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你,老祖宗的方法還真好用呢!」他故意和她打趣道。
看著她嬌羞的臉蛋,想著她誘人的身軀,他情不自禁的俯下頭,吻著她的唇、輕咬著她的耳垂、細啄著她的粉頸……丁柔逸的身子由原本的緊繃漸趨柔軟,拋開了固守二十四年的淑女矜持,她開始熱切的回應他,隨著月復下感受到的一陣痛楚,她欣喜的想著--她終于真正的成為他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