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外小雨淅瀝,漠漠輕寒漸入簾櫳。
听雨、听雨——
白天高晴,晚上陣雨,江南的天氣就是這樣多變得可愛。心無旁騖的感覺真的很好,這該感謝起自己長年的清修練就了情緒的收控自如。
水雲秀倚在矮榻上,縮了縮在外的小腿,懶得再去拿袍被披蓋,一逕地翻看著手中的《四部醫典》。
除卻雨聲人盡寂。此時夜已深,清霧也早讓她叫去休息了,這幾日她卻養成了夜宿的習慣。驀地,竹簾聲響。水雲秀心中一動,誰會來?
隨著步聲漸近,她抬頭眼望——
「長天?」真的是他!
一身月牙白唐式長袍,頭發微濕,神情焦灼渴切。水雲秀迎了上去,還來不及拿上毛巾為他擦拭,就被他緊緊摟住。「水雲兒!」
「你怎麼會現在來?」水雲秀推著他就欲俯下的腦袋問。
「我好不容易等到天晚,我想先看看你。」抵著她的額,緊攬著她,鐘長天啞著聲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真不知以前沒她的日子他是怎麼熬過來的。也或是,一旦得到了她的身心,自己便越發貪婪起來了,不舍得離開她一分一秒。
丙然是這樣。他就沒那個耐性先拜訪她的家人嗎?總有一天,他會為這個性子吃盡苦頭。
凝睇著饑渴貪婪地飽覽著她的鳳目……算了!其實她也很喜歡他先來看她。「先讓我幫你擦擦頭發,都濕了。」
水雲秀抽下了古木架上的毛巾,溫柔地為他擦拭。
鐘長天接過她手上的毛巾扔回架上,一手攬住她的縴腰拉近,一手托住她的頭頸,低下頭覆住他午夜夢回的馨香甜蜜。所有的思念、隱忍的激情全在這一吻傾泄而出。
纏綿的吻持續著,越吻越火熱。
「長天……」水雲秀越來越無法抓住理智了。
玉靨泛紅地推開他,她微嗔地低喘道︰「你一見我就想這種事嗎?」轉身幫他沖了杯熱茶,拿起早先在看的書繼續看了起來。
鐘長天眯了眯鳳眼,魅惑地看著她,邪邪笑道︰「你害我念你得不知多慘,怎能怪我不多討些代價。」爬上臥榻,他抬起她的下頷,「怎麼啦?你心情不好。」
望進他溢滿溫柔與關心的眼眸,水雲秀俟進他懷里,不語。長天呵——
不知怎地,她的心情的確是高昂不起來。她曾是多麼地祈盼著他的到來……想起歐令詞,面對鐘長天,水雲秀覺得自己更加軟弱起來。
鐘長天就這樣靜靜地抱著她,不再詢問。心知她外表清冷淡漠,心性卻比誰都要來得柔和,若非仙緣深厚再加上自幼清修只怕活不了這麼大。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讓她心傷的事了,他只願她不要再去想,並不想追究。
水雲秀沒說,關于歐令詞他們對她的心意。事情就讓他這樣雲淡風輕地過去好了,不必增加一些無謂的煩惱。她開朗地振了振神忖道,奇異地從鐘長天身上同時吸取了軟弱和堅強兩種力量。
「水雲兒,你會千年雙修大法吧?!」鐘長天感受到她的放松寧和,模了模她的秀發突然說道。
水雲秀愣了愣,實在沒想到他會在這種溫馨的時刻突然提這種讓人吃驚的問題。她還以為他變感性了許多呢。
她臉泛紅暈地推開他,「你這人哪,也不害羞。」
「親親,你一個人就夠羞了。」鐘長天無奈地搖搖頭,眼中漾著笑。「我猜你定不會去看這種秘笈。在洛陽我幫一位商界大老醫治癌癥時就想到人一老就會有許多不請自來的生老病痛,我又想與你長相斯守做一對神仙眷侶,所以便花了點時間去找來了這卷結合了佛道兩家合藉雙修的寶典,不然怎會讓你有空給讓人擄走?」霸道地摟緊了她,鐘長天壓根就把水雲秀當所有物了,沒想過自己才是擄走人家女兒的人。他掏出一卷書冊,邪佞地在水雲秀耳邊低道︰「它還可以使我們的閨房增添不少樂趣與性致喔!」
這話題太敏感,水雲秀覺得臉上熱得快冒火,渾身不自在,忙轉開話題。「癌癥?你找到醫治方法啦?」
溫柔的指尖輕劃過她的玉頰,鐘長天雙眼一直含笑地注視著她,享受著她動人的風情,久久才道︰「嗯。我國最早的醫學典籍《黃帝素問》中就記載著‘導引、行氣、喬摩、炙熨、飲藥……’各種醫療方法的問答,據歷史記載,自歧伯、扁鵲以後如華陀、巢無方、孫思邈、葛洪等歷史名醫也都同時是精于氣功的大師。只是到了後世,現代科學興起,由于用當時所掌握的物理、化學、生物的理論和實驗手段,不能對氣功、武學內元對人體的功用作出明白的解釋,便把氣功等當成迷信邪說,而排斥于醫學正宗之外。現在雖有些人士正致力于些,但也只能醫些高血壓、冠心病、哮喘、胃病、神經衰弱等,對于癌癥等一些絕癥卻還無法發揮功用,這兩年來我一直致力于用內功和藥草、手術的相結合而向這方面作探索,終于有了突破。」
哦——
圈住他的頸項,偎在他的胸前,水雲秀溫柔道︰「等我們結了婚,我們雲游四海去好不好?做什麼都一起,再不分離。」何事合成愁,離人心上秋。分別太蝕人心魂啦,她再不願償。除卻這個,這人間的生老病死、離合悲歡的確不由得她去干涉與擔心,也沒必要。
鐘長天听她這番敘話,放松地漾開特屬于他的慵懶笑意,邪魅侃道︰「做什麼都一起?水雲兒,這麼久以來我們好像還沒有好好洗過一個像樣的鴛鴦浴,嗯?」
水雲秀怒瞪著他,臉上暈熱,腦海中與他騎馬共同馳騁草原、海上蕩舟賞月的美景全都因這句話而消失。他怎麼可能在每次……都這樣?
「你生氣的樣子好可愛好美!」他又向她親去,臉上還掛著那副想與她共浴的模樣。
他是否無時無刻總記著惹她生氣或大笑?
水雲秀把他推到一旁,「你的劣行到此為止了,從現在開始到水家所有人點頭同意你與我交往,不準你再踫我。」
老虎不發威他當她是病貓,水雲秀施施然走進內室,不理他的哀號。
她是認真的,這家伙必須吃些苦頭,無論是哪個原因。
這麼愛逗她愛吃她豆腐,她就讓他看得到吃不到!多好的懲罰呵!
她越來越體會到整人的樂趣了。
「小姐,小姐!」
「嗯,清霧呀,什麼事?」好困,干嘛這麼早叫她,她昨晚很晚才睡耶。
「外面、外面呀小姐。」清霧有點口吃,真難得。
「外面?」水雲秀順著清霧的玉指一看,鐘長天正懶懶地倚在門口,風流倜儻地透著危險的氣息,男性返魅力盡顯無遺。
那淺淺的梨渦、性感的丹唇、斜飛的濃眉、帶笑的鳳目……慵懶邪魅的模樣、親密的眼神頓時勾得她心頭小鹿亂撞。
可惜清霧不吃他這一套,小姐的閨房莫名其妙出現了一名男子,這是何等大事?不管他長得多帥,都是一只、采花大盜一個!
水雲秀睨了睨一眼備戰的清霧,嬌荏慵懶地躺回被窩,準備睡個回籠覺。「清霧啊,他就是那天擄走我的人,你沒認出來嗎?快把他帶去三重會審。」
「啊,就是你!?」清霧終于緩過神,認了鐘長天出來,他就是在陳家溝武林聚會上當眾擄走水雲秀的人。
鐘長天愛寵地看了水雲秀一眼,「走吧。」
轉身走了出去。
清霧被他這舉動搞得一臉迷糊,傻傻地跟了出去。
水雲秀低笑地擁緊了被,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