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鷹飛。

站在聖和學院的女生公寓前，路昆明看到晌晚的天空呈現詭異的緋紅色澤，似是桃花薄暈，又似是紅鸞星照，也不知是什麼鬼征兆。

他撥通手機︰「喂？請問，是戴寶心的宿舍嗎？」

「啊，是。不過阿寶她不在。」甜甜的小女生嗓音，襯著彼端嘈雜的音樂和女生們的尖叫笑鬧。

「那……請問她有什麼聯系方式？」即使被噪音震得耳朵發麻，昆明還是不想放棄——難得抽出時間，又是奉父詣尋人。

這普通的問題，卻似乎引起了對方一陣惶亂，隱約听到對面一陣嘀咕聲——

「又是找阿寶的？」冰冷的聲音。

「是的。」甜甜的聲音。

「又是她那群死心塌地的追求者嗎？」

「估計是的。」

「又在討阿寶的手機號？」

「是的。」

「告訴他，就是因為他這樣死纏爛打的男生太多，所以阿寶的手機早已被打爆作廢了。」

「哦。」得到指點的女生連忙拿起話筒，「喂，那個……」

對話一一听在耳里，昆明俊臉不由得閃過一絲惱色，定定神才听對方講下去︰「……阿寶她沒有手機的。不過呢，作為本校書法社的新任社長，這時候的阿寶應該在書法社里。」

甜甜的女聲帶著幾分為舍友而驕傲的夸耀語氣，卻引來旁邊冷冰冰的喝斥︰「小南，你又昏頭了？怎麼又把阿寶的行蹤給供出去了？」

「呃……對、對不起。」甜甜女聲驀地僵硬，慌手慌腳地掛斷了電話。

昆明望著斷訊的手機，黑線布額。果然，女孩子是一種言行令人費解的生物……

等等，書法社？社長？

昆明神色有些訝然。沒記錯的話，那個他從未謀面的戴寶心，明明和他一樣是大一新生，怎會這麼快就混上了社團的社長寶座了？

書法社，書法社……走到實驗樓，路昆明循著記憶中的門牌號走去。若沒有記錯的話，書法社可是今年新成立的一個社團，門牌號是……321。

停在321門的路昆明微怔——門是關合上，上面掛著一只書簽大小的銅牌，古色古香的精美雕花，上面題著四個字︰止步揚聲。

作為大學新鮮人，雖然目前昆明只參加了足球社，卻也不是沒有見識過別的社團。可是——再也沒有比眼前這更古怪的了——止步揚聲？止步揚聲？難道要站在門外像個傻瓜一樣大喊︰「請問有人在家嗎？」

黑線布額，昆明開始考慮是否該放棄。

恰在此時，室內忽然傳出了一陣輕笑。

那笑聲清脆，一如雪地之駝鈴，令人聞之忘憂。昆明有一瞬間迷怔，定定神，朝著窗口處走去。

又是一陣低低笑聲傳來。

牆外行人，牆里佳人笑。

昆明只覺得心頭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來不及細究，就情不自禁站到窗前，朝里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