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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下誘惑 第10章(1)

冬天也來臨了,她特地穿上了華譽的靴子,那是準備展示給客戶的。漆皮高跟黑筒長靴,長度幾乎可將大腿包裹起來,配上皮質短裙。

鞋之堂與華譽約好了在時代總部會議室詳談,小召和娜先搭電梯上去,蓓盈臨時忘了拿放在副座的文件,又返回去拿了再上來。

電梯直達最頂層樓,她以為這里是會議室,走進去里面卻空蕩蕩的悄無聲息,連一個招待員都沒有。正想返身下去,卻听到了談話聲。

赫赫有名的鞋之堂本部在法國,鞋之堂香港分公司的老板其實是位七旬老頭。此時正在招待貴賓,說好了不準打擾,制造廠商過來後就讓他們在會議室里等他幾分鐘,卻沒想到還會有人不識相地進來。

「請問,這里是……」

一抬頭發現一個陌生的女孩進來,睜著水靈靈的眼楮一副茫然的樣子。被陌生人打斷談話,老頭看了眼客人,他應該會不高興這突兀的無禮。不料卻發現自己請來的客人正以一種奇怪的鷙猛眼神看著那誤闖的女孩,連帶著也讓他感到非常奇怪。

等夏蓓盈看清面前沙發其中一位人時,已經連吞口水都困難了。他怎麼會在這?竇翎!

這是她逃出格萊多,兩人第一次的面對面吧?四目相對,無語的場面,氣氛怪異得連鞋之堂董事長也發覺了,「你是誰?」對于這個突然闖入,又突然把氣氛搞成這樣的女孩,老頭也起了好奇心。

「啊……」夏蓓盈終于發現這個房間內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忙回過神來,「我是華譽的員工,跟鞋之堂約好了,這個時候……」她緊張得有些語無倫次,結巴得厲害。

竇翎只是坐在沙發上,盯著她看,可這已經讓她相當緊張。

「會議室在下面一層。」

「啊?呃,好。」她臉有些微紅,連忙要出去,「抱歉,打擾了。」

老頭微微點了點頭,並不介意。

「這位小姐好生面熟,不知貴姓?」自始至終保持沉默的竇翎開了口,故意刁難,硬生生阻止了她就要逃離的腳步。

蓓盈愣在門邊,櫻唇緊抿。既然他裝作不認識,她也只好開口說︰「我姓夏,先生。」

竇翎臉色一沉,雖是他裝作不認識,可當她也客套生疏起來時,他心里反而不快了。遂嘲諷地說︰「看來是我弄錯人了,我還以為小姐姓艾呢。」

蓓盈面色蒼白,竇翎的心中卻沒有報復的快感。

老頭哪知道這心思復雜的局面,「原來是夏小姐,夏老板的千金,听說前陣子你父親住院,不知道近來可好?」這樣的話,倒是讓竇翎愣了下。

「托福。父親已經沒事了,謝謝關心。」蓓盈微微笑著,「我這就下去了。」出了門外,捏了捏手心,竟發現一片濕冷。

見到竇翎會緊張成如此,這幾個月發生了太多的事,他和她之間越行越遠。竇韻人說過不希望她再見他,這次並沒有特意要見他卻意外見到了,應該不能算她食言吧。

「叮!」電梯門打開,她步出電梯。卻見到迎面而來的人,從喉嚨底發出了聲音,「舒慧。」

舒慧也一震,過後轉化成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譏諷的笑容蕩在臉上,「我還道是誰,原來是夏經理。」

「舒慧。」蓓盈的眉心揪緊。

舒慧用相當陌生的眼神看她,沉不住氣的她步步逼近,「格萊多沒有人怪你,我來怪;格萊多沒有人來教訓你,我來教訓。夏蓓盈,你這個無恥的女人!就專門喜歡做見不得光的事嗎?你偷走了總監的設計成果,你就沒想到過我們該怎樣以你為恥?你是我們設計組的敗類!你不配再設計鞋子。」咄咄逼人的話卻是事實。

蓓盈面色蒼白呼吸困難,當父親處于危險期,生死一線間的時候,她只想做個叛徒。

「我不明白總監為啥要這樣袒護你,你這種女人根本不配!有時候真的想狠狠地打你一巴掌,但我卻知道這巴掌絕對不適合我來打你,被傷害最深的不是我舒慧,是總監!」

蓓盈有些搖搖欲墜,明白他們恨她,厭惡她,但是當面听到這種刺人的話,還是讓她痛苦不已。

身後傳來電梯開門聲,她僵硬著身子沒有回頭。

「總監。」舒慧住了嘴,冷冷地最後看了眼夏蓓盈,往竇翎走去。

「快開始了,進去吧。」看著眼前的情形,竇翎只是淡淡說了一句,和舒慧向會議室走去。

蓓盈過了會兒,才緩緩移動腳步,遠遠地跟在後面。還記得曾經,她和舒慧如同一對姐妹花跟著竇翎外出交涉。如今也只是過了短短的幾個月,卻已今非昔比。是啊,她是華譽的總經理,怎麼可能繼續待在他身邊,過著和同事互勉互進的悠閑生活。

會議室里竟也是劍拔弩張,來的公司有好幾家,除了格萊多還見到了明仕的人。夏蓓盈在小召身旁坐下來,發現Alina也在,用一雙女性銳利精明的目光看她,心里頓時打了個突,她總是害怕見到Alina。

「你沒事嗎?」小召見三人相繼進來,料想前面一定發生了小插曲,壓低聲音問。

「沒事。」恰巧秘書倒水來,阻止了小召的再發問。

偷偷抬眼看對面,年輕挺拔、優雅從容、西裝筆挺、神采奕奕的企業精英,不知何時栗色的眼中多了絲笑意,也許Alina說了什麼讓他開心的事。在他似有所覺地看向她時,她連忙移開目光。

鞋之堂的老頭子進來了,和眾人打過招呼後落座,「今天各大公司的代表人都集中在這里,讓唐某深感榮幸。我非常有誠意與在座的各家公司合作,就是想听听各位的產品介紹。」

然後是一些繁而復雜的報告,明仕首當其沖,搶先把自家鞋子說得天花亂墜。

Alina也不甘示弱。商場中的女性,優雅的談吐,美麗的形象,精闢的言詞,精練的交際手腕不能不讓他人信服,怪不得深受格萊多女董事長的信賴。連坐在主位上听得認真的唐董也微笑著贊許地點點頭。

快輪到華譽了,蓓盈將桌上的資料悄悄推給召,「你說。」

召笑著看了眼她,有格萊多的人在,膽小表連說話都不敢了。突然感到一記不同尋常的目光,他抬眼有些愕然地發現這道不友善的目光來自Derek,這個,值得研究。

「夏小姐,今天穿的就是華譽的新款靴子吧?不如展示給我們瞧瞧吧。」老頭子很有趣地打量她。

讓她展示?她的腳藏在桌子底下。見她沒動靜,小召狠狠地踢了踢她。

蓓盈忙回神站起來,離開會議長桌,拉過自己及膝的裙擺,展示給大家看,不好拂逆了大客戶。

拉鏈等細節上的裝飾靚麗動人,系繩等裝飾強調了細部特征增添了些許女人味。長統靴最能展示腿部迷人曲線、亭亭玉立的身段。根據喜歡可以加頂帽子,或者外套長風衣,另有一番酷感。

小召乘機站起來說︰「短裙長靴正是時下女性的偏好打扮,這款長統靴面料方面不拘一格,有高品質的皮質面料、仿皮彈力面料,還有絨面、牛仔等材質,唐總需要的我們可以隨時訂做。」

「不錯、不錯。」老頭子笑呵呵地點了點頭,「如果女孩子都有夏小姐一半漂亮,穿起來一定會相當好看的。」

客氣的話讓在座人的目光交集于她身上,青春活力俏麗動人正是靴子的最佳體現。

蓓盈坐下來時,對面的Alina開了口︰「這又不知道是偷自哪家公司了。」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出的話,頓時剛輕松的氣氛僵到冰點。

「你……」小召正要怒聲駁斥,蓓盈及時扯了扯他。見總經理失了笑容,臉色白得幾近透明,都能感到攥住他西裝衣角的手在顫抖,他只好依了她。

舒慧雖然討厭夏蓓盈,卻也不贊同Alina如此,突然之間覺得對面的那個女人很可憐。老頭子沒料到氣氛突然之間會這樣僵,「這個,怎麼說?」

「Alina秘書。」竇翎側頭。

Alina勉強笑笑,「唐董,只是開個玩笑罷了。夏小姐,你不介意吧?」

對面的人搖了搖頭,但是臉色依舊慘白如雪。

老頭子在說什麼,夏蓓盈嗡嗡的腦海中已經完全听不到了。

竇翎也配合著說了幾句,聲音低沉磁性夾帶著無與倫比的信服力。她依稀能听到他的聲音,卻是再也听不進內容。

女秘書無聲地進來,秘書將拖盤上的茶一一放在貴賓面前,雖然會議期間不能受到打擾,可這唐董事長一向不能離開茶水,尤其是這半天的會議下來,一杯茶是遠遠不夠的。

夏蓓盈正出神,當女秘書將一杯茶放在她面前時,她剛巧側身撞翻了茶。一杯滾燙的水頓時倒在自己手臂上。

「啊……」吃痛地慘叫一聲,夏蓓盈驚得站了起來。身上穿的是無袖黑上衣,一杯熱茶大半倒在右手臂上,撫著手臂痛處,對于這樣的尷尬場面,有種泫然欲泣的沖動。

竇翎緊盯著她白皙的皮膚頓時變成又紅又腫,濃眉深鎖。

「對不起、對不起……」秘書已經先慌了,這樣的意外足以讓她失去這份高薪工作。

「夏小姐沒事吧?」老頭子關心地詢問,皺眉望著被攪和的這一幕,很想把那個秘書痛斥一番。

娜忙掏出手帕按住總經理的傷處,她也被水潑過當然知道被開水淋的痛。

「真對不起,我真的是不小心。」喋喋不休的秘書小姐一直不停地道歉。

「帶我去洗手間吧。」越快越好。

「好,這邊請。」

罷步出辦公室,她的淚水就滾落下來。

「夏小姐,你……」秘書見她痛成如此,更是焦急萬分。

「沒事,不關你的事,我自己去就行了。」她眨了眨眼,深知落淚根本不是為了手上的痛。

涼水沖洗灼痛的手臂,她看著鏡中的狼狽的自己,淚水就這樣肆無忌憚地奪眶而出,無聲無息卻是來勢洶洶。滑過臉頰,滴滴落入洗臉盆中。

「你在哭嗎?」

門口響起低低的聲音,磁性的聲音不是問句而是默默的陳述。

她嚇得連忙抹了抹眼楮,「哪、哪有。」這種話根本不具備信服力,虛弱得可以。他怎麼會跟出來的?

竇翎走了進來,也不在乎這里是女廁所,一手撐在大理石上低頭看她,「說謊,紅紅的眼楮都快變成兔子了。」

她的頭更加低了,發現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好像她還是他溫情相待的那個糊涂下屬那樣,「你來這里做什麼?會議還沒結束。」

他沒回答她的話,皺了皺眉問︰「你的手還痛嗎?」

夏蓓盈搖頭。

「我替Alina向你道歉,剛才的事真對不起。」竇翎誠懇地說。

就是為這個而來的?她有些失望,「Alina秘書說的是實話,我根本沒有怪罪的意思。」她沒道歉還讓格萊多的人道歉?對她真是有些諷刺了。

「不,這是她的失禮之處,我覺得有必要向夏小姐道歉。」竇翎依舊說,也許他沒注意到這種話也是對她的另一種傷害。「好,我接受,你回去吧。」現在還在開會,何必跑出來就為了說這種話,反而讓她更無所遁形而已。

竇翎面色沉了下,他拋棄自尊來看她,而她竟然還用這副冷冰冰的面孔。一時憤怒,他握住她的手臂拉向自己,正要罵她的不識好歹。就見她吃痛地輕喘,這才記起她手臂的傷。忙放開了手,改握住她縴細的手腕,「怎麼樣了?我看看。」

蓓盈輕輕掙扎,「等一會兒自己會消退的,你不用關心。」現在他該關心的是格萊多,他此刻跟著出來,一定會讓會議室的幾人有想法的。

「你想讓誰關心,那個叫小召的?」

蓓盈詫異地抬頭,看他明顯有些難堪的臉,「說什麼呢,你?」

「沒什麼。」他覺得自己像個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像個無理取鬧的黃毛小子。低頭看她的手,輕輕地拂過她光滑的肌膚,紅紅的,必須涂點藥膏才行。他用毛巾溫柔地給她擦灼痛處。

這種情人之間的親昵舉止,讓兩人的心跳越來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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