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伊凡冷靜下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昨晚他沒有回家,一直呆在公司里,拔掉電話,關掉手機,心想放一晚或許她就會冷靜,然後回來告訴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看著漸漸泛白的天空,伊凡忽然從胡思亂想中清醒過來,「難道」是什麼意思!說明自己懷疑了,懷疑是她出賣了MASK、出賣了自己!這怎麼可能!荻夜從來沒主動花過自己一分錢!
細細想來︰一堆珠寶首飾沒有一件是她自己要的,都是自己買給她的。那把劍,後來她說貴,都說不要了,是自己硬買下的。她從來沒有要過一分錢,包容自己的任性和連自己都不能接受的眼楮,沒有任何條件!這樣的荻夜怎麼會出賣他?一直沉浸在被「背叛」的情緒里,完全被那些人牽著走,忘了荻夜是什麼樣的人。以她的倔強性子,「難道」所代表的動搖和懷疑對她傷害一定很大,該不會……
已經不敢再想什麼,一股強烈的不安驀地緊緊扼住呼吸,伊凡跑到停車場,手抖得幾乎拿不住鑰匙。一路闖了無數紅燈,直達霧山大宅。
忽視所有人的驚訝眼神,伊凡大吼︰「荻夜在哪兒?」
Sherman看著大汗淋灕的主人,反問道︰「荻夜小姐不是和您在一起嗎?」昨晚都沒有回來,Lucy打了十幾通電話都關機,最後臉色難看地放棄,還以為這兩個人……
「主人您要……」去哪里?Sherman還沒問完,伊凡已經開車匆匆離去了,看著還未落下的灰塵,Sherman覺得大事不妙。
伊凡驅車來到荻夜的公寓,他還沒開門,房東就探出頭來,「哦,是你呀,找荻夜嗎?她搬走了。」
搬走了?「什麼時候?」伊凡屏住住呼吸。
「昨天下午啊,她回來什麼也沒說,就說要搬走,多謝我照顧之類的……」房東完全沒注意到伊凡蒼白的臉色,繼續嘮叨,「她好像只搬了電腦就走了,別的東西讓我自己看著處理,匆匆忙忙的,那孩子……」
已經走了嗎?連個道歉的機會也不給他?
「……你要進去看看嗎?我都不知道怎麼處理比較好呢。」房東拿出鑰匙打開門。
藍色的床單和枕頭整齊地疊著,木地板上到處散落著書和雜志,抱枕還在窗台上,還有剛澆了水的植物,桌子上放著的馬克杯里還有一半水。
「這麼多東西要怎麼收拾啊?」房東有些發愁。
「我租下。一會辦手續,現在我想休息一下。」房東一關上門,伊凡就支持不住地倒在床上。
這里除了電腦已經不見,什麼都還放在原來的地方,沒有變,好像主人只是出門了,一會兒就會推門進來。
明明什麼都沒變,可是感覺已經完全不同了。荻夜帶著她的味道也一起走了,家的味道跟著她一起離開了,不會再有她喜歡的淡淡茶香,不會再有她做的飯菜的味道……不會再有她的味道了,這里冰冷的空氣讓他想起來以前空空的大宅子。
才一天,不,準確地說只有23個小時,這里就變成一個房間了,不是家。好像還能看見荻夜從廚房里探出頭來問︰「茶還是咖啡?」是不是一會兒荻夜會再跪在床邊捏住他的鼻子叫他「懶蟲該起床了」?把臉埋在枕頭里,還能聞到淡淡的薄荷洗發水的味道,好像一伸手還能模到她冰涼柔順的發絲,這里到處都是她的身影和味道,可是主人已經離開了。
天慢慢地黑了,看著西邊天空的一抹紫色,伊凡又听見荻夜興奮地笑聲——「看西邊!那里!也是紫色的!」沒有了,不會再有人這麼說了,很正常啊,是自己先動搖的,所以上蒼懲罰他失去最愛的人。
無法忍受冰冷的空氣,伊凡搖搖晃晃地回到霧山大宅,神情恍惚地走回臥室。奇怪了,這里有這麼大嗎?大到只剩下雪白的牆。其實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在這里完全不會有人注意,可是為什麼只是少了荻夜,這里就空了呢?連這里也到處都是她的身影和味道,這個家也被她浸染了。等自己明白她有多重要的時候,她卻離開了,不再回來,空留下一室想念。
Sherman已經打听到是怎麼回事,主人實在是太不理智了,但是荻夜小姐未免也太絕情了吧,就因為這個原因就離開?不可能,以他的觀察,荻夜應該不是個這樣的女人才對,一定是有什麼其他原因,所以她才堅持「不能說」。肯定不會是去賣什麼公司機密,荻夜會出賣MASK打死他也不信,那個孩子自尊心那麼強,這種事她絕對不會做,關鍵就是這個了,那天她究竟是去見誰?黑色賓治加長轎車,總覺得好熟悉的樣子……一邊想一邊推開伊凡的房間門。
窗簾全部拉得嚴嚴實實不透一絲光,也沒有開燈,只能勉強辨認出伊凡坐在那里,沖天的酒味說明了他惡劣的心情。
「哎——」Sherman收拾一下散落的酒瓶,「主人,您就這麼放棄了?」之前他也喝酒,可從來沒像這樣過,完全就是想灌死自己的架勢。
伊凡沒有說話,只是將杯子重重砸在桌面上,還好古典杯夠結實。
「為了一個背叛您的女人至于這樣嗎?」請將不如激將,Sherman深諳這句古話。
丙然,伊凡一步跨到面前,揪住Sherman的領子大吼︰「不是!她從來沒有背叛我!是我的錯,她才會走。是我……」伊凡的聲音漸漸低下去。
「這就對了!」SHREMAN大聲說,把伊凡嚇了一跳,「我也不相信荻夜小姐會出賣您,既然您也承認是自己的錯,為什麼不把她找回來認錯呢?」
「她要是肯原諒我也就不會這麼就離開了。」伊凡搖搖頭,而且走得這麼徹底。
「主人,難道您就沒注意?」SHREMAN提醒,「荻夜小姐一直在說一句話?」
這麼一說,伊凡倒是想起來了,荻夜一直在說「是為了他好」,可當時的情形讓自己忽略了,「對呀,她那麼說好像是在保護什麼人……」
SHREMAN點點頭,「您難道都不好奇哪天荻夜小姐究竟是去見誰?那輛黑色賓治加長轎車.究竟是誰的嗎?」
伊凡明白了,他要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樣誤會才能解除。而SHREMAN已經去打電話了。
從MASK出來,荻夜直接回到自己的公寓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東西離開。看著住了2年的家,荻夜很是舍不得,可是,現在也只能走了。
去哪里?不能回家,伊凡肯定能找到她,熟人那里也不行……看來只能另換一個城市了,而且要走得不留痕跡,那只好坐公交了,這樣就不會留下痕跡,沒人能找到她了,真是個好主意,那麼多偵探小說可不是白看的。只不過——
這麼一來自己好像很不光彩哦,走還要悄悄的。
算了,走以前還有事情要做。握緊手中的支票,荻夜走進一家銀行。
「您好,可以為您服務嗎?」銀行的小姐微笑著。
「是的,我要兌換這張支票。」荻夜拿出支票。
「好的,您想取多少?」熟練地輸入電腦後,小姐的笑臉僵住了,這張支票沒有上限,而且看簽名,是這里的貴賓客戶,仔細打量荻夜半天,不太像能擁有這張支票的人,可是也不能無故懷疑客戶,猶豫一下,她叫來經理。
經理听完後也覺得不尋常,便來到荻夜面前,堆起笑臉,「這位小姐,您打算取多少呢?」原來老爺子已經交代過了,這張支票不限額,一旦兌過了,要馬上告訴他。
荻夜提起筆劃了幾下,然後遞給經理,「就提這些。」
經理接過一看「一元」,看錯了吧?不上限的支票這個人只要1塊錢?!再看一遍還是一元,「小姐您是不是……」「沒有,這樣就可以了。」荻夜一臉平靜,「只提1塊錢。對了,可以給我一個信封嗎?」
「呃,好。」經理不明所以,拿來信封,看著荻夜把一塊錢裝進去封了口。
「您能幫我個忙嗎?」
「您說。」面對這個不同尋常的女人,經理只能點頭了。
「他是貴行的客戶對吧,那您一定能見到他老人家嘍。」荻夜微笑著說。
「是的。」經理連連點頭。
「那就太好了,」荻夜將信封遞給他,「麻煩您將這個交給他就幫了大忙了,謝謝。」
「不客氣。」經理直接地本能回答。
荻夜抱起裝著電腦的箱子離開了,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對了,還有一句話麻煩務必帶到——誠實一點吧,面對又不會死!好了,就這樣,Bye∼」
一直看著荻夜的身影消失,經理才反應過來,他走進辦公室,拿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