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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動人 第十章 大結局(2)

他們同時頓住,梅森探長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

「賽蒙,」梅森探長用溫和的口氣說,「看來這位女士和這位先生很想救你,剛才他們坐在這里,幾乎快急瘋了。也許你可以考慮他們的感情,配合一下他們?說實話,昨天憑我的直覺,我感到你並沒有殺人,甚至我猜測,你和這兩位一樣,清楚地知道誰是下毒者,但你們在集體維護一個人——或者兩個人的名譽,哪怕他已經死去。」

賽蒙無精打采地說︰「你把我想得太高尚了。」

「可能你和他們倆不一樣,他們考慮的是家族的榮譽,你只想去死,不過,賽蒙,警察局並不是尋死的好地方。好了,做完口供,你可以跟他們走了。」梅森探長拍了拍賽蒙的肩膀,用長者的口吻說,「有時候,人要生活下去,必須學會遺忘和寬恕。」

賽蒙低著頭往前走,安東尼和梅麗莎跟在後面,和他保持一段距離,他們倆開始悄悄耳語。

「我同意梅森探長的意見,賽蒙也清楚地知道,是馬爾斯下了毒並誣陷他,可他似乎並不怨恨馬爾斯,卻對我始終怒氣沖沖。在他的心中,我大概是最不可原諒的人。」安東尼難過地說。

「我倒能理解為什麼,安東尼,他恨你,因為他在乎你,所以你在關鍵時刻的背叛才會更大地傷害他,就像——他怨恨我一樣,」梅麗莎苦笑了一下,「而他對馬爾斯並沒有那種感情。」

「也許你分析得對。但我不知道怎麼醫治他的創傷,簡直束手無策,只有靠你了,梅麗莎,愛情是最好的心靈痊愈劑。」

晚上,梅麗莎走進賽蒙的小屋,屋里一片黑暗。

「怎麼不點蠟燭?」梅麗莎問,她點亮了燭台,在明滅的燭火照耀下,她看見賽蒙蜷縮在床的一個陰暗角落,身子瑟瑟發抖。

梅麗莎驚叫一聲,去握他的手,他抬起頭,眼神驚恐,就像被圍捕的野獸。

「別、別走開。」他無力地說,「我一個人感到……害怕。」

梅麗莎抱住他的頭,把他摟在懷里,他的額頭滿是冷汗。

梅麗莎親吻著他的額頭,喃喃地說︰「我不會再離開你。你在怕什麼?告訴我。」

賽蒙不回答,只是不住地發抖。

「說吧,賽蒙,告訴我,告訴你,你怕什麼?」

賽蒙用手蒙住臉,聲音低低地、痛苦地傳出來︰「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尤其是你,你不會明白,我……我……」他忽然提高聲音,嘶啞地喊,「不,你走開,我不要你在身邊,我……我想一個人待著……」

梅麗莎掰開他的手,試圖捕捉他的目光,「听著,賽蒙,無論你經歷過什麼,我都會和你一起承擔,如果你逃避,那道傷口就會永遠在你心里,發炎、潰瘍,你永遠也擺月兌不了往事的陰影。告訴我……告訴我……」

「我害怕……黑夜,尤其夜深人靜,他們折磨我,他們整晚……不停地折磨我……」賽蒙嘶啞地說,他緊閉雙眼,滿臉難以忍受的痛苦,梅麗莎抱著他,她的身子和他的聲音同時顫抖著,「我的最後一絲尊嚴都被他們踐踏在腳下,我甚至無法去死,總有人看守著我。」他哽咽著,似乎想吐,「我跳進水里去洗,不停地洗,可總也洗不干淨,我覺得……我的身體已經……骯髒到了極點,再也……洗不干淨了……」

梅麗莎哭了出來,「賽蒙,賽蒙,我為什麼沒有和你在一起?我寧願和你一起經歷這一切……」

他們緊緊擁抱著,淚水流在一起。

「我不能去愛你,梅麗莎,我已經被剝奪了男人所有的尊嚴,我拿……什麼再去愛你?」賽蒙搖搖頭,淚水從眼角流出。梅麗莎靜靜地看著他,她站起來,緩緩地一件件褪去身上的衣衫,她站立在賽蒙面前,溫柔地輕聲說︰「抬頭看著我,賽蒙,我能讓你找到男人的感覺嗎?」

賽蒙抬起頭,帶著震驚,久久凝視著眼前純潔的青春胴體,燭光掩映,為她的輪廓幻化出美麗的光暈。

她安靜地走近他,躺到他身邊,溫柔地摟住他的身體。她把頭靠在他的胸前,輕輕撫模他傷痕累累的胸膛,低聲說︰「你的胸前曾經有個護身符,鷹和蛇,那是你祖先的圖騰,你就是鷹和蛇的後裔,你的血液里永遠有著它們的血性和生命力。」

她抱緊他,她的身體溫熱,如冬日陽光一般,傳遞著無限的溫暖,包容著他的全部,溫暖著他每一根冰冷的神經……

次日,他從睡夢中醒來,陽光已經照在他的床頭,他恍惚地望著眼前的一切,梅麗莎站在桌邊,正在換下花瓶中的殘枝敗葉,然後,她把一枝枝帶著晨露的鮮花插入瓶中,她做這一切的時候,動作是那麼輕柔,發覺他醒來,她回過頭,給了他一個溫存而美好的微笑。

夢魘終于過去了……

樓上,海倫娜終于停止了歇斯底里的大叫,她開始哭泣,哭聲越來越低,最後變成了嗚咽,身邊的兩個人,安東尼和梅麗莎同時松了口氣。

梅麗莎為她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鬢發,深深嘆了一口氣︰「真沒想到她會受不住刺激,海倫娜,她是那麼堅強的一個女人。」

安東尼看著她,搖搖頭,「也許,她一直在用堅強來掩飾內心的脆弱。」

賽蒙站在遠處看著,神情有些復雜。

這會兒,海倫娜不再嗚咽,她呆呆地坐在床上,手里緊緊抱著一個小木頭人,那是個很舊的木偶,一個穿著女僕衣服的漂亮女人,眉眼已經模糊不清,海倫娜溫柔地凝視著它,眼中閃著夢一般的光。

房里的另外三個人都沉默地看著她。

賽蒙終于輕輕嘆息了一聲,他低聲對安東尼說︰「好好照顧她。」

望著賽蒙消瘦的臉,安東尼默默點了點頭。

初春的一個早晨。安東尼伏案疾書,在一份文件上簽下了大名,他抬起頭,鄭重地把文件遞給身邊的人︰「你的奴隸解放證書,賽蒙。」

賽蒙用左手接過證書,放在上衣的口袋里,他的右手依舊無力地垂著,身體依然消瘦,但氣色已經好了很多。梅麗莎站在旁邊,目光溫柔地看著這一幕。

「謝謝你,安東尼。」梅麗莎說,「我們明天就離開這個國家。」

「祝你們幸福!」安東尼的目光轉到賽蒙臉上,久久凝視著他,「你們應該獲得幸福。還有……」他從抽屜里取出一張紙,「這是我送你們的禮物。」

梅麗莎看了一眼,立刻把支票放下,急急地說︰「我不能接受你那麼多的錢,安東尼,我們將自食其力,賽蒙的左手還完好,他還能教音樂。」

「收下吧,梅麗莎,這是我答應給馬爾斯的。你已經失去了雲雀莊園,不過,我想,那房子對你沒有意義了,所以我只給你現金。」安東尼語氣深沉地說,「梅麗莎,我欠你的,你應該收下。」

看著安東尼誠摯的眼楮,梅麗莎慢慢收起了支票。

安東尼微笑了,他轉向賽蒙,目光中有某種期待。

賽蒙慢慢伸出左手,與安東尼的雙手緊緊相握。

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闖了進來,里奧大步走進客廳,用略帶粗魯的聲音生硬地說︰「我要把她接回去!」

「你要把誰接回去?」安東尼驚訝地問。

「海倫娜!她即使生病,也是我的妹妹,我要把她接回畫眉莊園!」

「她也是我的妻子。」安東尼溫和地說。

里奧和安東尼對視著,里奧臉部的線條逐漸柔和了,「那麼……那麼……」他放低了聲音說,「我……我把她托付給你了。」

他轉身走出去,走過梅麗莎和賽蒙的身邊,他停了下來,久久地注視著他們,終于什麼也沒說,扭頭離開了。

賽蒙和梅麗莎並肩走在遼闊的原野上,前方,太陽已經升起來了,炫目的光芒近乎于白,把草木初生的春日原野渲染得生機一片。

賽蒙俯子,用左手輕輕撫模著毛茸茸的綠草,「幾乎所有南美的民族都崇拜著太陽,知道為什麼嗎?梅麗莎?」

梅麗莎只是寵溺地微笑著,輕輕撫模了一下他柔軟的頭發。

「太陽,只有太陽才能澤被萬物,哺育眾生,哪怕謙卑如野草,也能感覺到她的溫暖和博大。」賽蒙輕聲說。

他抬起頭,仰望著梅麗莎,從他的角度望去,她如一個發光體,陽光正在她周身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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