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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逐畫師 第2章

那是兩年前的情景。

當時,NHK正在招募新演員。他被幾個大學同學強拖了去,當他們報完名,樂滋滋地坐在等候區時,他才發現自己上當了。

「天!不要走!」那幾個陷害他的校友硬是不讓他走,「以你的身形外貌,不當明星太可惜了!我們這都是為你好啊!這麼漂亮的臉——」他們意識到說錯了,忙改口,「這麼帥氣的臉,這麼出眾的氣質,一定會成為最紅的偶像!」

渡夜天睨了他們幾眼,忍住想扁人的沖動。

從小到大,他最痛恨的就是別人說他漂亮。因為從小學開始,他就發現外貌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這張五官細致,俊美出眾的臉,經常惹得女生為他大打出手,原因只是為了爭搶誰送他便當,或是沒過幾天又听說有求愛不成的女生為了他演出自殺的鬧劇……害得他必須不停地轉學再轉學,以平息一個個的校園鬧劇。

好不容易等到高考結束,他順利地被東大錄取。

之後,他特意去海島度假兩周,把白皙的皮膚曬得黝黑;又將稍長的頭發剪成板寸。為的只是讓自己大學的生涯可以在平靜中度過。

哪知道這樣的改變,卻引來他那些表哥表姐的驚嘆。

他們大贊這一造型才真正顯露了他的本來面目,充分展現了他的超然不凡。深邃的眸子,輪廓優美的唇,立體的五官配上剛硬的發型,讓他俊美的臉愈發的帥氣,強健的身形與膚色更是時下最為流行的,渾身上下無不透出充滿魅力的男性氣息。

他們預言,他將成為東大的明星!

丙然,這樣的他,讓整個東京大學的女生都瘋了,狂熱地崇拜起他。盡避他安分守己,不參加任何校內活動,不進行學生會選舉,沒課的時候盡量不出現……卻仍阻止不了處于春天時期的花樣女孩。于是,他的照片、電話、資料,成為校內男生賺錢的工具,女生為他成立了會社,愛慕崇拜他的少女們紛紛加入。

只要他一現身校園,身後總是出現一群帶著熱切眼神的女孩……

天吶!他都快瘋了,為什麼這些人可以無聊成這樣!

大學四年,他咬牙熬了過來!終于可以和瘋狂的女生說再見,他剛想暗自慶幸,卻又被幾個死黨騙來這里!

娛樂界!那是一個更恐怖的深淵。他是絕對不會加入的。

「阿天!」死黨們肉麻地叫他,「你怎麼可以這樣無情呢!你也知道我們對娛樂界一直很向往。如果我們幾個長得夠看的話,我們早就自己去了,也不會來麻煩你了!其實,我們也不是說一定要你加入娛樂界,我們只是想你進去面試時認識一下里面的幾個業界人物,也方便以後——」發現快說漏嘴,他們急忙轉回來,「咳!阿天,拜托,就幫我們這個忙吧!」

「別說了,我不喜歡娛樂界,也不想結識里面的人物!」他堅決反對,起身欲走。

他們拽住他,使出最後的殺手 ,「渡夜天,你真這樣絕情嗎!難道你忘了這四年我們救過你多少次嗎!為了你,我們得罪了多少女生!」

所謂的誤交損友也許就是這樣,虧他們還好意思提舊事,難道他們真以為他不知道偷偷在他背後賣照片、資料、電話的人就是他們幾個嗎!

渡夜天搖頭嘆息。

他也不否認他們幫他是事實。因為女生對他的追捧,使得他在同性圈內的朋友很少,他們幾個雖然干不出什麼好事,但卻和他關系很好,也的確幫了他很多次。

見他不語,他們知道有機可趁,自然是加緊追擊。

「只是要你進去見一下NHK的高層嘛,順便認識一下要幾張名片!好讓我們也沾沾光,以後可以出入一下這種美女雲集的地方,說不定能遇上幾個偶像美女——」話一出口,幾人便在心中哀呼,還是說漏嘴了呀!

早就知道他們的目標在此,渡夜天倒不覺得意外。

「求你了,阿天!天哥!」幾個人不管了,反正今天他們綁也要綁他進去!

這麼帥氣的美形男不去面試簡直是浪費資源。他們使出了死皮賴臉的方法,這種方法很快引來了同在休息區等待的其他人的白眼。

「好了!」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朋友!渡夜天俊朗的臉幾乎抽筋。

「答應了?好!丙然是好兄弟!」幾人像女生一樣高呼。

「閉嘴,再吵我立刻反悔!」這幾個男人應該送去變性,轉做女人得了!他扭過頭,努力裝作不認識他們。

目的達成的幾個家伙卻立刻殷勤起來。

「阿天!口渴嗎?我們去給你買飲料!」

「天,餓不餓?給你買壽司!」

「小天天,不如給你按摩放松一下吧!」

……

冷冽的警告視線以強硬的力度掃向他們,終于讓這幾個「八男」閉上嘴。

「我出去走走透口氣,這里太悶了。」周圍來面試女生的崇拜眼神和男生的敵對眼神讓他按捺不住,站了起來。

「啊?」他們立刻警惕地望著他,他是想開溜嗎?

「放心,我答應過的事情一定會辦到。」虧他們幾個還算是他的朋友,竟不清楚他的為人。

渡夜天看看四周,發現左邊的玻璃門外有一個陽台。

「我一會就回來。」他朝他們示意了一下。

「阿天!等一下!」他們拉住他,硬是在他身上別了一個號碼牌,「別待太久啊!我們幾個的‘幸福’就全靠你了!」

他嘆息著笑笑,邁開步子向右邊走去,推開那兩扇玻璃門。

門口的地上倒著一塊牌子,而他沒有看到。

玻璃門外,是一個寬敞的陽台。陽台的左側,連著一個更大的長形室內陽台,室內陽台的左邊有幾扇落地的玻璃移門,移門內側拉著厚厚的窗簾,看不見里面的動靜。

陽台的盡頭,有一座連著上層的精致圓形鐵梯,他沿鐵梯而上,挑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

鐵梯上沒有封玻璃,是露天的,可以呼吸到清新的空氣。

在13層的高度欣賞著東京,感覺相當不錯。

渡夜天吹著風,才享受了片刻,便被下面玻璃門移動的聲音所打擾。

從玻璃門內出來的人是個女人,她背對著他,看樣子,是在打電話。她的聲音很輕很淡,用的是英文。

他听得斷斷續續,只有最後幾句听明白了意思。

「好的,隨便你。對,就是這樣,我會關注明天的娛樂版。還有……找高點的樓跳,不要像上次一樣還來得及送醫院。」她語調低沉地掛斷電話。

最後的通話內容讓渡夜天驚愕,她——在勸別人自殺?

對方轉身,卻意外地對上了他的視線。

好年輕的女人!在驚訝的同時,他陷入到她那雙眼楮中,久久無法回神。

又與一個異性的視線對上了嗎?那年輕女子不由得在心里抱怨。

「你在這里做什麼?」她開口,同時挪開了視線。

長這麼大,他頭一次遇到和他說話時這麼冷淡的女人。

「我在這邊休息。」他走下樓梯。

她注意到了他身上的號碼牌,「你是今天的面試者?」

「是的。」他依然看著她的臉,莫名地被她所吸引。

「好吧。」她拉拉身上的披肩,「把你的資料給我,我直接報上去。」

「什麼意思?」

「現在的偶像通常靠臉就能說話,看你的外形,想通過面試沒有問題。所以不必再麻煩地進去面試,你的資料給我就行。」她淡漠地看著他。

那是一種鄙視的眼神。

渡夜天有些不悅,難道這個女人就是這樣隨意定義一個剛見面的陌生人的嗎?

「謝謝!但很可惜,我並不是你口中的那類人。我做任何事都是靠實力來取得成果的!」他忘了他只是來客串的而已,「我會通過自己的努力來獲得認可!」

對方愣了愣,最後嘴角浮起一抹不能算得上笑容的笑。

「好,那拭目以待。」她拉開玻璃門,「對了,出陽台時記得把那塊倒在地上的牌子扶起來。我不希望再有人冒失地進入這里,造成不必要的誤會。」語畢,她走了進去,拉上門。

「牌子?」他沒明白。直到走出陽台時,才發現那塊倒地的牌子。上面儼然寫著︰請勿隨意入內。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但同時,也是個冷到極點的女人。

見到渡夜天出現,幾個等候多時的死黨才算放下心。

「休息好了嗎?」他們推著他來到兩扇黑色的木門前,「快進去吧,輪到你了,資料我們已經幫你遞進去了!拜托!全靠你了!」

進入會場,黑色的門在他背後關閉,在他面前的長桌後,分別坐著7位NHK的高層人物。

他的視線輕輕掃過,立刻在長桌的最右邊,看到了剛才那個女人,她正低頭翻看他的資料。她果然是NHK的高層,厲害的女人!對她的評價,他又多了一條。

「渡夜天。」制作首先開口,「你的外形的確不錯,可以說說你今天來面試的原因嗎?」

「原因?」他笑笑,「沒有原因。」他是被拖來的,能有什麼原因。

「沒有原因?」制作對他的回答不太滿意。

「剛看過你的資料,」坐在中間的社長笑著開口,「東大的高材生,主修經濟,似乎和演藝界的關系甚遠。可以給我們一個你出現在這里的理由嗎?」

「說實話,我今天是被人拖來的。」他的聲音清亮,眼神鎖在那年輕女人身上,「對娛樂界,我一點興趣也沒有。因為我不是那種天真到以為只要有外表就可以成功的人!我現在站在這里,只是為了證明一些東西。」

「說下去!」社長顯然對這個帥氣逼人、氣質出眾的男孩頗具好感。

「很多時候,我們不能只憑外表來判斷一個人,有很多人是內外兼修的。」

他的話終于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抬起頭,臉上淡到毫無表情可言。

「憑外表判斷?」導演森光笑笑,細細品味這句話。似乎他們中有誰得罪了眼前這個男孩,他瞄了眼左側那張淡然的臉,剛才只有她出去過!想來,除了她,也沒有別人會說那種話了。

「請問,」那女人開口,「你是如何內外兼修的呢?」有意思,他顯然在針對她。

「你要證明?」他以為她不會說話。

「讓我看結果。」她架起墨鏡,保留自己的視線。

其他幾位高層也望著他等待他下一步的動作。

渡夜天揚起笑容,朝門邊的工作人員低語幾句,片刻之後,他們搬來一把椅子和一把吉他。

他坐定,「雖然我對娛樂界沒什麼興趣,但我比較喜歡音樂。今天這個就當作給各位的表演吧。」

「等等,我們今天是招募演員!」制作打斷他。

「不,讓他發揮!」社長朝渡夜天友好地點頭,「不管哪方面的表演都可以,只要與演藝界有關,我都期待你的精彩演出!」

渡夜天淡淡地撥響琴弦。他頭腦很棒,雖從未經過特別培訓,但在很早前就玩起了吉他,加上充滿磁性的聲線,所展現出的音樂境界近乎一流,讓場上的高層不由自主地隨他打起拍子。

當最後一個音結束後,六人一致給予了掌聲,除了她之外。

「謝謝。」他將吉他交還給工作人員。

「非常精彩的表演!」社長已決定簽下這個未來的天皇巨星,「我對你非常滿意,你有意加入NHK成為我們的一員嗎?」這次,沒有人再出聲反對,他們心里都清楚。憑這個男孩搶眼的外形和一流的聲線,不出一年,將會成為NHK的台柱人物。

「謝謝您的賞識。」她的毫無反應,讓他頗為失望,「但我一開始就說過,我今天來只是一個意外,並非本意。」

「這我清楚,但我也希望你可以考慮之後再回答!要知道,這樣的機會並不是人人都有的!」社長不想錯失這顆明日之星,「娛樂界其實比你想象中的更具魅力!」

他不語,漂亮的眼瞳深深地望著那個女人,似乎是想看透那副墨鏡,看透她。

「怎麼樣?」向來寡言的音樂制作人松本也終于忍不住開口,「我可以親自幫你量身定做首張CD!」

「我——」她仍然無動于衷,渡夜天嘆口氣,打算開口拒絕。

「加入吧。」她突然說話,「也許你會成為實力派的偶像明星,年輕要勇于嘗試,不同的環境可以使人成長。我承認一開始是我看走眼。」她知道再僵持下去只會浪費時間,拖延面試工作。她上個禮拜就已經定好了明天中午的機票,打算一完成手邊的這個工作就直飛夏威夷。她不希望延誤到自己的假期,才會開口勸說,「加入NHK!」

她的話讓他露出孩子氣的燦爛笑容,他搖頭,明白過來自己為何會這樣在意這個女人對他的看法。

他對她一見鐘情!

餅了24年逃避厭煩女人生活的他,第一次嘗到了心動的感覺。就是現在這種情況,她簡單的一句話,改變了他下半生的命運,也讓NHK在半年後出現了一位風靡全日本的歌壇新星。

這個決定讓逼他進場的幾個死黨高呼萬歲,也讓全家人為他這一抉擇歡慶了一個星期。好像,他當初那麼努力考進東大全成了多余的事!他感嘆又哀嘆。

愛情來得莫名其妙,卻讓他無法自拔。

在加入NHK的第二天,他知道了她的身份,日本的首席造型師,年僅20歲的天才華人!

名字是——snow!

雪?對,的確很像她,很冷卻很美。

snow,從那一刻開始,他的眼,他的心就開始追隨著她。

她是他成為巨星的唯一理由,也是他努力的唯一動力。

盡避在這兩年中,他與她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但他相信總有一天他可以找到機會向她表白,讓她明白自己已愛了她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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