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條銀色的身影截住了谷野,兩人立刻交戰了起來。
「谷野前輩!」青衣忍者剛想下來相助,豈料一把閃著幽深寒光的長劍突然在他身側伸出,他險些被劃一劍。
「你先顧好自己吧。」金鳳冷冷地說道。
青衣忍者想速戰速決,盡快解決眼前的黃衣麗人,然而他愈戰愈感吃力,漸漸居于下風,眼見就要敗在對方手上,突然,一顆四星暗器橫飛過來,替他解了困。青衣忍者報給谷野十分感激的一眼,生新把心思投注在金鳳身上。
金鳳閃過暗器,看來銀狐不是那名忍者的對手,她得快點解決眼前這個才行。她把功力加到九成,使出更凌厲的劍法。
銀狐吃力的抵抗對方的戟。這人真是難纏,一開始她是只攻不守,現在竟淪為只能守而不能攻,而對方更是撥了了個空檔向金鳳發暗器。看來,今次她能不能全身而退也是個問題。
比野長劍一掃,攻向銀狐上身的三大要穴,想一下制服對手。銀狐一驚,上身向後傾倒躍開,側身向一邊躲閃,最後在空中一個翻轉,雖然避開了致命三擊,但袖口仍被劃開了寸余長,真是嚇一身冷汗。
「七星劍法,銀狐。」飛奔趕到的金鳳邊說邊使出百鳥朝鳳配合銀狐的雪狐弄蝶。這是她們二人合創的一套劍法,其威力可嗇個人攻勢的兩倍以上。
因金鳳的突然加入,谷野感到一陣排山倒海的壓迫感直逼過來。
金鳳銀狐把一套七招,一招七式的七星劍法由頭至尾使一遍。谷野以為這兩名女子武功不外如是,豈料七星劍法,變幻無窮,由四十九式演變再演變,永無止境,把他逼得險象環生。
身受九處劍傷的谷野深知自己沒勝算,用盡力氣使出最後一招逼開她們使引劍自刎。
金鳳二人收劍不及兩柄長劍一同刺進他的身體。
「啊!」金鳳手一松,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怎麼辦?」莊主說要活捉,但他現在死了!
「別管了,是他自找的。」銀狐收劍回鞘並幫金鳳拔回長劍。
假扮蒼田的鄢子杰跳下圍牆,正想掠向逍遙閣。突然,一條人影立在他眼前,阻住了他的去路。
夜影心中暗暗咒罵,那班該死的家伙。居然讓人混進了白雲居,肯定是不想活了,隔天一定要對他們進一番地獄式的訓練才行。
「你是誰?」鄢子杰沉聲問道。
「你不認為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嗎?」夜影不答反問,「你闖進本莊有何企圖?」
「你認為呢?」
「我認為你不打算說出來。」
「知道就好了,費話少說,出手吧。」
夜影激賞地盯著眼前這青衣男子,這人挺講道義的,雖然不見得是光明正大,但起碼不會暗箭傷人,如果將他網羅為手下,說不定是個人才。
鄢子杰凝神備戰,這個人渾身沖斥著一股超群的王者風範,穩重內斂,絕非泛泛之輩。
夜影將七成功力凝于掌心,緩緩使出捕風掌。他的掌勢帶到了四周的風,霎時只見樹葉沙沙,百蟲齊鳴,渾厚的掌勁不斷逼向鄢子杰。
他果然沒看錯,從對方出掌的手法和四周的風鳴,就可以斷定他的內力恐怕已達爐火純青之境,他連忙使出連環訣應戰。
兩人一交手就打得難解難分,鄢子杰的拳法快而拳風凌厲;夜影的掌法慢而掌勁渾厚。過了百來招,兩者勢均力敵,不分高低,這時,夜影的掌還沒打出就被鄢子杰封準一拳連一拳,將對方逼得節節後退,夜影招式一變把範圍擴大兩倍,圈住鄢子杰的拳路。
連環永是鄢家的獨門武功,以快打快,以慢打慢,本是很難敵破的,但鄢子杰的內力有限,這套拳又頗耗真氣,故他的拳勢並不持久。夜影似乎也看出了這一點,一開始並不急著還手,待對方氣勢弱下之時,再以強勢反攻。捕風掌帶動著四處的微風,匯成幾股強風隨著夜影的手掌舞動。
鄢子杰感到雙拳打得萬分吃力,似有無形的鐵索縛住。
大戰不下五百招的兩人突然分開,勝負已分。夜影悠然地背手而立,而鄢子杰在調節內息。
這個人真是不簡單,今次還是先走為妙,他一個深呼吸便提氣掠向樹林深處。
一直留意著他的夜影剛想追去,但被一聲響徹雲霄的長嘯喚住。
莫非他們擺平了入侵者?
他望向陰暗的樹林,就暫時放過他吧,以他的武功,現在大概已快逃出莊了。
「莊主,四邊的入侵者全去參觀豐都城了。」金鳳擰著衣擺,可憐兮兮地說,「現在可能已經到了閻王殿正和閻君把酒言歡。」
「噗——」正在喝茶的白虎又再度上演一次美男噴水驚魂記。坐在白虎對面青龍很有先見之明地在好戲上演之前把灰狼一把拉到跟前,擋住了撲面而來的香茶。
「什麼?金鳳你開玩笑嗎,什麼時候你和銀狐變得這麼心狠手辣了?嘖嘖!真是的,全軍覆來哪!」制造了重大事故的白虎瞧也不瞧灰狼一眼,自顧自的向金鳳問話。哼,活該那小子受點罪,誰讓他好死不死居然敢得罪他。
灰狼狼狽地抹去臉上身上的茶水,他瞪了白虎一眼又白了青龍一記,兩個奸詐的家伙!憋見黑豹幸災樂禍的笑臉,他更是火冒三丈。
「你們給我記住這筆帳,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隨你喜歡。」青龍悠悠然地放下茶杯,「如果你想把利息也算進去,我不介意現在就清算。」他若有所思地從腰間取下玉簫。
誰都知道青龍的玉簫上裝有機關,能射出一種涂有劇毒的暗器,見血封喉,但從來沒人敢肯定那玩意兒不會在下一刻射入自己的咽喉或身體上的某一要害,灰狼當然也清楚這一點。
「莊主,你瞧他們那一伙心如蛇蠍、陰險奸詐的混蛋聯成一氣欺負我這英俊瀟灑及溫文爾雅的翩翩佳公子,你一定要替我作主。」灰狼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向夜影哭訴。
夜影的胃在翻攪、扭曲,他拼命壓抑下那股惡心感,瞧灰狼裝出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如果這副尊容也能稱之為他以上那段形容詞的話,那這世界上的美男子該去跳海。
「嗯,灰狼,這件事我絕不會坐視不理的,你放心好了。現在,我們先談正事吧。」的確,他不會坐視不理,只不過是視若無睹,听而不聞罷了!「莊主,其實也不關我們的事,是他們自殺罷了。」銀狐在恰當的時刻插話。
「自殺?夜影皺了一下眉頭。
「是的東邊那一小姐也都自殺了。」銅獅報告。
「那最後一組……」
「失手被擒後咬舌自盡,無一生還。」天鷹接口。
「他們明顯是上一次想劫走小雨兒那伙人的同黨。」白虎看過尸體後肯定地說。裝束相同,打扮相同,連所使用的武功和武器也相同。
「不是小雨兒,是雨兒小姐。」夜影冷冷地提醒。白虎這混帳家伙,老是把他的雨兒叫得這麼親熱。其他人在他三申五令下,都不敢再造次——起碼在他眼前是如此,但這該死的白虎,偏要搞特別。
「是,莊主,屬下知錯了,屬下以後會盡量不把小雨兒叫做小雨兒。」白虎一本正經地向夜影賠禮道歉。莊主的醋勁還真不是普通的大。
「嗯,繼續嗎?」
「他們今次的目的不像只是縱火那麼簡單。」
「哦,那他們是否想要引我們的注意?」
「聲東擊西?」
「沒錯,白雲居有入侵者。」
「白雲居?」不會吧,對方居然如此囂張,闖入萬獸山莊重地?
「尋麼看來,關鍵在白雲居了。」
「難道是小雨……雨兒小姐?」在一雙惡毒的眼眸的瞪視下,類狼識趣地立即改口。莊主的目光太可怕了!他實在不想太早升天,所以只好暫屈服在其婬威下,可憐啊!
「臉還不算太笨嘛。」黑狼嘲諷道。
「什麼嘛……」
「莊主,那入侵者呢?青龍還是一副平靜無波樣。
「走了!」
「走了?莊主你吃了化功丹?」白虎夸張地大叫。除此之外,他想不出什麼原因使夜影讓人在他面前逃掉。
「你們對萬獸山莊的地形有一定程度上的了解,上次結構圖被盜,與此事必有關聯。」
「黑豹,這件事交由你去調查,就算返轉整個武林,也要把他們找出來。」
「是,莊主。」
「好,我待你消息。」
「一群飯桶!」紙門內傳出一把陰森恐怖的聲音。
「門主息怒,他們行動雖然失敗,但畢竟他們沒有暴露我們的組織。」恭敬立于紙門旁的一名忍者道。
「哼,就算他們能活著回來我也不會饒恕他們。」
「門主,其實你一開始就知道他們不成功的,他們存在價值也只不過是試探萬獸山莊的實力而已,他們的失敗,是意料中事,你何必生氣呢?」隨著嬌柔嫵媚的聲音響起,一身艷紅衣服的櫻子出現。
「櫻子,你知道,有時候一個人太聰明是會招來殺身之禍的,像現在,我就想親手擰斷你的脖子以絕後患。」紙門內偉出一陣刺耳的大笑。
「門主,你會嗎?」櫻子也笑著問。
「不會我怎麼舍得把你這羅剎女就這麼毀了,那不是損失重大嗎?」
「門主真會說笑。」
「好了,你了解清楚情況了嗎?」
「十分清楚明了。」
「剩下的事就由你全權負責,我要閉關一段時間,你不會讓我失望吧。」
「當然不會,門主請放心。」
「疾風,你等我一下,我要到翠竹小築一趟。」疾風想起不久前那聲長嘯,事情應該完結了,便放心地讓她回翠竹小築。
鄢雨快步走向翠竹小築,她嘆了口氣,那塊玉佩到底哪去了,這幾天她上上下下把白雲居找了個遍,只差沒把地皮也翻過來瞧瞧,但玉佩還是毫無蹤影。剛才她和夜影在棋盤上大戰了幾個回合,她趁夜影突然有事離開的空檔開溜回翠竹小築。
推開蝶景軒的房門,她走進去開啟機關,房內的幾根柱頭上各開了個小孔,五顆鵝蛋大小的夜明珠把室內照得恍如白晝。
她突然僵住不動了。
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架在她的頸上。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兒?」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別動,不許轉過頭來。」鄢子杰察覺到她的動作,連忙出言警告,可惜仍慢了一步。
鄢雨用手把匕首隔開,上下打量著這身穿忍者服的男子。
「啊,你流血了。」她指著他胸前被鮮血染紅的衣服。
「我只是受了點內傷罷了。」那血是剛才治傷時吐出的瘀血。
「你是怎麼進來的?」
鄢子杰用下巴頂向窗口,鄢雨順著望去。
「哦,原來是爬窗子啊!」她恍然大悟。
「你不怕我嗎?」他可是一個來歷不明的夜行人耶,而且剛才還用匕首架著她。
「怕什麼?你又不是三頭六臂的怪物,有什麼好怕的?」她給了他一個我怕你吃了我呀的眼神。
不可否認,她真的很有膽量。
「你被人追殺嗎?」
「算得上是吧。」那個人應該沒追來,要不然,他末必逃得了。
「那刺不刺激,好不好玩?」不知是否和武俠小說寫的那樣一交戰就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有驚無險。」起碼他是保住小命。
「哦,這樣啊。」
不知是他多慮還是什麼,他怎麼覺得她的神情語氣似乎很失望,很遺憾。
「你不會就是那鄢雨吧?」
「你怎麼知道的?你是……」
丙然猜對了。
「鄢子杰,和你同姓。」
他報出真實姓名。他覺得這名女子很眼熟,好像在哪兒曾見過。
「你也姓鄢?呵呵,四海之內皆兄弟,說不定你還是我祖先呢。」
「祖先?」
「並不是絕對沒有這個可能。」
她熱情地拉他坐在椅上。
「不會吧,祖先?」他哪有那麼大年紀,她的腦袋可能有點問題。
「怎麼不會,啊,祖先?我剛才說了什麼?」
「你說我可能是你的祖先。」
「我有那麼說過嗎?」
「我相信我的耳朵沒有問題。」
「有嗎?」她故意裝蒜。
「當然。」
「我們別再費時間講這個問題了,你就暫時住在翠竹小築吧。」
「可以嗎?」他沒听錯,居然有人還沒有了解清楚就奉出過于泛濫的同情心兼正義感。
「我說可以就可以啦,咦?我的玉佩怎麼會在你身上?」鄢雨拽著鄢子杰前胸。一小塊綠瑩瑩的碧玉露了出來,雖然只是一小部分,但她一眼就認出來了,那玉佩可是跟了她十多年哦。
「你的?」鄢子杰掏出玉佩,這塊玉佩是他爹給他的,他從小就一直帶在身邊,從未離身,怎麼會是她的呢。
「這真的是我弄丟的,你看,這邊不是刻著一個鄢字嗎?」鄢雨取餅玉佩指著上面斗大的一個字,怕他不信,她反轉,又說︰「這邊還有一只鳳凰呢。」她遞到他面前讓他看真一點。
「但這里刻的是一條龍。」鄢子杰提醒道。
「龍?怎麼可能,明明是……」她揍到眼前一看。「呃,這……原來不是我的那塊。」她的臉紅得像熟透的紅隻果。
「你說你有一塊刻有鳳凰的?」
听她剛才的話不像說謊,他想起了爹鄢昊天的話。
十八年前,鄢家堡是天下第一堡,老堡主武功蓋世,且一副俠義心腸,曾因武功人品稱著一時。鄢嘯天膝下有一兒鄢昊天,他溫文爾雅,武功盡得老堡真傳,也經常行俠仗義,是人人稱頌的「柔情劍客」。後來鄢昊天娶了鄢嘯天惟一的女徒弟兼養女鄢語,並繼承了鄢家堡,不久得一了,正是鄢子杰。
後來為解鄢語身上的奇毒他們外出求藥,但不幸途中遇襲。鄢昊天身受重傷,幸得故人相救才保住性命,而他的夫人鄢語則帶著麒麟離奇失蹤,鄢昊天因思念妻子積病成疾,臥病多時,治愈後便解散了鄢家堡,到他們遇襲的江南建立了煙雨山莊。
龍鳳玉是鄢昊天當年特意請手藝巧奪天工的鬼手絡天用世間少有的碧玉雕刻的,他們各持一塊以作定情物。
現在他手中的便是其中的龍玉,鄢雨所說的那塊一定是在娘身上的鳳玉。據爹說娘失蹤是懷胎七月,莫非……
他突然想到爹房間里的那一幅丹青。天!難怪他一直覺得她很眼熟,原來她是跟丹青上的鄢語長得簡直一模一樣,就差那舉手投足間的神韻稍有差異。
基于是容貌相似還說得過去,正所謂人有相似物有相近,但她又手持鳳玉,會有那麼巧合嗎?她一定跟她娘鄢語有關系,而她又叫鄢雨,讀音也一樣。
「呀!我幾乎忘了,夜影恐怕已經回到逍遙閣了,我得走了。」她飛也似地沖了出去。
「你在這兒好好休息吧。」
她還真有沖勁,鄢子杰也肯定,她末了的那句話絕對是從百步之遙傳回來的。
她會是他的妹妹嗎?若是,那他娘呢?她們又為何不到煙雨山莊找他和爹?一個個疑問使他愈迷惘。
索性大睡一覺吧,他躺下不久便進入了酣夢。他大概是有史以來第一個敢在別人追得緊的情況下睡到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匪徒吧,而且就在對方的地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