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的房間並不遠,所以阿福很快就到了。
漆黑一片,緊緊關著房門。
阿福本來急匆匆的腳步,卻在房門口停下了。
他不敢進去,他突然覺得害怕。
也許,這是他一生之中經歷的最可怕的時候。
所以,他不敢前行。
到房門的路,突然變得無比漫長。
因為,他聞到了一股味道。
血的味道。
身後傳來了更加急促的腳步聲。
「別過來!」阿福沖跑來的錦繡喊道。
但錦繡卻並沒有止住腳步,她依然向江南夢的房間走過去。
直到,江楓從背後抱住了她。
「繡兒,別過去。」江楓近乎絕望地說。
錦繡用力地扳著江楓緊箍的手臂,「讓我看看,她總還是我的姐姐。」
江楓松開了手臂。
錦繡快步跑到房門前,伸出去推門的手,有些遲疑。
但她還是把房門打開了。
紅色,鮮艷的紅色。
白白的牆壁上有,杏黃的被褥上有,就連金絲楠木的櫃子上也有。
那紅色紅得刺眼,散發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江南夢靜靜地躺在地上,死了。
她的臉上,還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像是如釋重負般。
上天或許還是對她恩待有加的,因為,那絕美的臉上並沒有見到任何血污。
對于一個死了的人談恩待,似乎很殘酷。
江錦繡,江南夢的「妹妹」,就站在門口,看著這恩待。
阿福走到錦繡面前,抱著她的腰,想扳過她的臉,讓她不要再看。
但錦繡倔強地扭過頭,直視著地上的人。
她慢慢地走了過去,坐在江南夢的旁邊,將江南夢那傾城的頭顱枕在自己的腿上。
錦繡輕輕地模著,輕聲喊著︰「姐姐,繡兒來了。」說完,大顆大顆的眼淚掉了下來。
阿福跪在錦繡身邊,又一次抱住了她。
錦繡這一次沒有掙扎,靜靜地倚在阿福的身邊,自言自語道︰「她最愛干淨了,為什麼讓她死還不夠,偏要把屋子弄髒呢?」
阿福的身子突然一振,連忙對江楓說︰「快,我知道是誰殺了他,是耿仲,抓住他,別讓他走。」
「耿伯伯……」江楓有些猶豫。
阿福連忙喊著︰「不是,他是張煌,他的手臂上沒有傷疤。」
江楓一驚,轉身走了。
阿福見江楓走遠,便轉回頭看錦繡,卻發現她正睜大了眼楮看著自己。
「你說的是真的嗎?」錦繡問。
「殺了人本不會張揚,但弄得血腥滿屋,就只有一個原因。」阿福答道。
「什麼原因?」錦繡問。
「讓一種味道掩蓋另一種味道,我剛剛和耿仲喝了酒,屋子里自然有酒氣。」阿福答道。
「他為什麼要殺自己的女兒?」錦繡問。
阿福苦笑,「怎麼會是自己的女兒?他若視如己出,又怎會輕易賣與他人?」
「殺人也總會有原因。」錦繡追問。
阿福答道︰「他和我同樣看到江楓去找你,他已猜出江楓會將所有的事情告訴你,為了不讓別人知道自己假扮耿仲,他能全身而退,才會殺人滅口。」
「那耿伯伯呢?」
阿福回答︰「或許只有看到真耿仲,才會真相大白。」
錦繡站起身,對阿福說︰「我也要去。」
「錦繡……」
「不要說了,我一定要去。」錦繡態度堅決。
「我陪你去。」阿福緊跟著她。
「這只狐狸,我們做什麼他都能算得準,我倒要看看他還能怎麼算。」錦繡惡狠狠地說。
聞言,阿福止住了腳步,「等一下。」他叫住了錦繡,「也許,他在盤算著我們。」
也許你沒有見過鬼,但是你的心里也許有鬼。
阿福從來不相信有鬼,所以他覺得自己像是在捉鬼。
錦繡很希望有鬼,這樣她就能看到自己的爹爹。
她很想他。
但是,這兩個躲在暗處的人卻真的見到了「鬼」。
那鬼,或許是人心里的鬼。
冷風,混著血腥的味道。
江南夢,慢慢地站了起來。
她輕輕地掩上了門。
要換去一身血衣。
老人們,總會有這麼一句話——
裝神弄鬼的人,早晚會遇見鬼。
這話,對江南夢似乎很受用。
門突然打開,不是細細微微的吱嘎聲,而是一聲悶響。
「砰——」
似乎那聲音可以震得靈魂都出殼。
江南夢哆嗦了一下,隨即機警地回頭。
或許之前,她不曾想過這個動作是那麼的困難,因為她看到了兩雙眼楮。
錦繡和阿福。
錦繡的眼楮很茫然,而阿福,依然是事不關己的從容。
「你到死都要顧及到自己的臉。」阿福道。
「可這恰恰提醒了你。」江南夢冷哼。
「試想殺人的時候,任何人都會極度的恐懼,刀子應是四處亂扎,怎麼可能讓臉上沒有一點傷,甚至是一絲血呢?」阿福步步為營。
「沒錯,所以你在等我。」江南夢輕笑。
阿福突然發現這女人的笑可以讓任何男人臣服。
「一切都是你和張煌干的?」錦繡問,那聲音沒有一點溫度。
江南夢緊咬著嘴唇,不發一言。
「是不是?」錦繡又問。
回答她的依然是冷凝的空氣。
但那空氣很熱,熱得像火,像是要燃燒屋里的一切。
冬日,清冷。
一股怒火。
「張煌已經走了?」阿福問。
江南夢點頭。
阿福嘆了口氣,「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切也許並不值得?」
「我知道。」江南夢低下了頭。
「同是父女,生與養就那麼重要嗎?」阿福輕聲說。隨即,他拉了拉錦繡的衣袖,「我們走,抓住張煌才是主要的。」
錦繡沒有動,甚至連眼楮也沒有眨一下。她的一雙眼楮,死死地盯著江南夢。其實,她什麼也沒看見。
江南夢低著頭,沒有看向錦繡。
那麼需要怎樣的勇氣呢?江南夢並不知道,所以她低垂眼瞼。
「畜生!」錦繡轉身走了。
江南夢無言地癱軟在地。
生與養,難道就那麼重要嗎?
她也在想。
火藥——
江南夢突然一驚,快步跑出了房門。
三更天。
冷。
張煌站在蜀道上。
有風吹來,是屬于冬天的。
冬日,萬物凋零。
正如張煌現在的心情,一無所獲的落寞。
他听到身後傳來腳步聲,沒有回頭。
「怎麼現在才來?」張煌語氣微慍。
來人並沒回答。
張煌像是知道自己不會听到答案般,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我要先走了,從今以後聖地山莊就不會有耿仲這個人了,但是你還要留下。」說完,他轉過頭,看著來人。
一張清秀的臉,隱隱約約,看不太清楚。
但張煌一眼就認出了來人。他繼續說︰「記住,後山竹林有塊青石,你想個辦法讓耿仲的尸首出現。」說著,他拿出了一個青色的藥瓶,繼續說,「這是一年的藥,我暫時不會露面,記住,沒有了藥,你一樣活不長,所以……」
「所以要乖乖地听話,對嗎?」聲音是從蜀道邊上發出的。
張煌被狠狠地嚇了一跳,「什麼人?」他高聲喝問。
道邊傳來輕微的響聲。
陶青。
沒錯,胖胖的身子,和那張永遠微笑的臉。
「張總管,別來無恙呀?」陶青依然笑著,笑得童叟無欺。
「耿仲」的臉抽搐了一下,隨即也笑了,「你說笑了,這里哪來的張總管?」
「說的是,耿伯伯,我想聖地山莊清理門戶是天經地義的事,也不該驚動一品華堂了。」陶青依然笑著。
「陶青,你究竟想怎麼樣?」見沒有再裝下去的必要,張煌面露凶光地說。
陶青並沒有答話,他轉過臉,看著另一個人。
天沒亮。
忽明忽暗。
但陶青還是認出了那張臉,那張讓他無法忘記的臉。
那是葉子。
此時的葉子,緊咬著下唇,過度的驚慌讓她身子抖得厲害。
在陶青的眼里,葉子是他終其一生的伴侶。
但那雙眼里,盡是對背叛者的無助。
「真的是你。」陶青嘆氣。
葉子無力地搖頭。
葉子不能說話,但此時,她若能說話,她又要說些什麼呢?
不說話是好的,也許幾十年後,她不會後悔自己此時說了什麼。
她的身子依然在抖。
或許是不願看到那個曾經深愛過的女人陷入絕望,陶青終于轉過臉,不再看她。
「張煌。」他開口道,「我知道你一生只喜歡兩樣東西,錢和女人。我想讓你替我算筆賬,可以嗎?」
張煌微微揚起了嘴角,「請說。」
陶青的臉上依然有笑容,卻是冷笑,「我想知道,一個人若是欠了我東西,我該怎麼辦?」
張煌面無表情地說︰「讓他還。」
「若是這東西很貴重呢?」陶青又問。
「讓他也用貴重的東西還。」
「若是三條人命呢?」陶青的聲音沒有溫度。
「讓他用命還。」張煌眼中閃出詭異的光,「但之前你要明白一件事。」
「什麼事?」
「你還沒有那個本事!」張煌話隨掌到,一掌向陶青劈了過來。
陶青迎戰,「我們兩個要麼都回去,要麼都不回去。既然來了,不帶你回去,我也不會回去了。」
死戰。注定會死人。
「為什麼只有一個人來討債,我們總不能白來吧?」江楓詭異的聲音從蜀道上傳來。
結束。
那場死戰,沒有人死,甚至沒有人受傷,因為時間太短。
蜀道上,站著三個人——江錦繡、江楓、阿福。
「張總管,看來這次你連翻本的機會都沒有了。」陶青笑著說。
「你,你們——」張煌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
他眼中已經看不見人了。因為,他只能看到一盤殘局,注定會輸的殘局。
「其實這盤棋你本是最大的贏家,只可惜你漏了一步。」陶青道。
「我漏掉了什麼?」張煌問。
「你漏掉了阿福,那個你口中的沒用的東西。」說話的不是陶青,而是江楓,他的身後還站著阿福和錦繡。
「你們……」張煌不相信自己的眼楮,「你們怎麼會知道的?不可能、不可能!」
每個人都在看著張煌。
「我想問你件事。」張煌看著阿福。
「請說。」阿福點了點頭。
「這個局我算了二十年,為什麼還是會輸?」張煌不解。
「你的局算得很準,你在一品樓與風不同合演了一出戲,讓我們相信你與他並不相識,而後,風不同假意搶奪吉祥制錢,又欲擒故縱偷換了有毒的制錢,讓我們把注意力都放在打著吉祥制錢主意的人的身上,而你卻趁亂進莊。」阿福一字一句地說著,像是在說著久遠的故事。
「不錯。」張煌道,「我混進聖地山莊,本想借機害死江錦繡,讓夢得到聖地山莊的,只可惜江錦繡走了。」
阿福笑了,「沒錯,這就是你開始輸掉全盤的地方。你算盡了人事,卻沒看透天機。」
「為什麼?」張煌問道。
「你知道我帶著錦繡找到了誰?」阿福反問張煌。
「誰?」張煌盯著阿福。
阿福笑著說︰「我們去找了有吉。」
「有吉?」張煌在心里努力回憶著這個人。
「我來告訴你,他是一個見過‘金錢’的人。」阿福道。
張煌皺眉,「他也看過那場比試?」
「沒錯,他也知道你與風不同早就相識,正是因為這樣,我們開始懷疑你,便到了江南。」阿福說。
「說下去。」
「也可能是天意,到了江南,我意外地見到了令夫人,便開始懷疑你與夢的關系,而且,你知道我們還看見了誰?」阿福玩味地問。
「風細細?」張煌咬牙說。
「沒錯,這或許真是天意。」阿福道。
「我早該想到了,你們從江南來,我早該想到,只是大意了。」張煌追悔地說,「你什麼時候發現我的身份的?」
「剛剛。」阿福道。
「剛剛?」張煌問。
「沒錯,我們卷起袖子喝酒的時候。」阿福不慌不忙地說,「因為真的耿仲手臂上有傷疤。」
張煌笑了,笑里帶著令人不可思議的自負,笑得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不可思議的是,阿福也跟著笑,同樣令人毛骨悚然。
陶青沒有動,他的眼楮此時正看著葉子。
江楓面無表情,但眯著眼楮,來回打量著張煌和阿福。
張煌瞪著阿福,「你笑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自己快死了,生命的最後總要開心些。」阿福無辜地說。
「哼!」張煌冷哼。
「精明如張煌,不會讓自己落入這種跑不掉的地步,或許,你只想把我們都引到這里。」阿福語氣冰冷地說。
「你的確沒猜錯。」張煌開心地說,「老天算是什麼,最後贏的還是我!」
「你到底想怎麼樣?」江楓忍不住問。
張煌此時又露出了笑容,那笑容一時風光無限。
看著他,錦繡似乎又想到了一品樓,那個搖著扇子自負而冷靜的總管。
斗轉星移,一時幾多變遷。
錦繡突然覺得自己身後,有一條很彎曲又很漫長的路。那路黑漆漆的,似乎還帶著血的鮮紅。
但是,她還是走過來了。
錦繡不禁看向阿福。還好,路上有你。
天邊泛白,似乎有一種光將要沖破這黎明前的黑暗。
「這周圍我叫人放了火藥,只要我一聲令下,明天,只要到明天,聖地山莊便會有新的主人。」張煌不慌不忙地說。
「你不要痴人說夢了。」陶青笑著說。
「不信?」張煌反問,「你看那邊。」他指著路旁的方向。
借著不明的天光,隱約可以看見那里有整齊的一排箱子。
「這便是為什麼我會在晚上叫葉子來的原因,你們似乎都沒注意到。」張煌道。
聞言,陶青止住了笑,江楓握緊了刀。
「既然這樣,你同樣走不出去。」江楓平靜地說,「我是不會讓你出去的。」
張煌搖了搖頭,「我能不能出去已經不重要了,我說過只要到明天聖地山莊便會有新的主人,那主人就叫江南夢。」
「夢?」陶青和江楓同時看向阿福。
阿福並沒有回答他們的疑問,他對張煌說︰「是呀,最後得到聖地山莊的人,還是你張煌的女兒。」
「沒錯,從我把她賣給江萬海的那天起,我就在盤算著拿到聖地山莊,最後我還是如願了。」張煌此時就像是一個得償心願的老人,臉上完全是滿足。
「可是,你拿到了我們江家的東西,就不想嘗嘗富可敵國的滋味?」錦繡嘲諷道。
張煌看著錦繡,不慌不忙地說︰「江二小姐,我的確很想走出去,所以我可以同你們談個條件。」
「什麼條件?」
張煌道︰「我可以帶你離開,並保證留下你的命,而你卻要保證我全身而退。」
「可笑,我為什麼要答應你這麼無恥的條件?」錦繡撇嘴道。
「我並不強求。」張煌若無其事地說。
陶青拉住了錦繡,「繡兒,跟他走,你和夢姐妹一場,她不會為難你,你是江家唯一的血脈,你要出去。」
錦繡搖了搖頭,「這樣,你讓我們都離開,我答應你,將聖地山莊給你。」
「我有那麼傻嗎?」張煌冷笑,「放你們回去,我怎麼會在聖地山莊待得安穩?」
「繡兒,別傻了,跟他走。」江楓對錦繡說。
「哥哥,其實我們之中有個人的確很傻,但不是我,而是他。」她指著張煌。
「我?」張煌反問。
「沒錯,你試試看,你能不能讓那些火藥把我們炸得粉身碎骨。」阿福語氣冰冷地說。
張煌一驚,他慌忙抬手擊了三掌。
死寂!沒有耀眼的火光。
「怎……怎麼可能?」張煌驚慌地說。
錦繡笑著說︰「這棋,你的確算得很準,卻漏掉了一招。」
張煌氣急敗壞地看著錦繡。
「你沒有想到我會遇見阿福。」錦繡開心地說,「阿福算準了你的每一招。」
張煌看著阿福,「夢呢?」
「在聖地山莊。」阿福道。
「你們不要為難她。」張煌道,「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是我逼她的,而且吉祥制錢上的藥是我放的,殺死你爹的人是我,殺了耿仲的人是我,你們想怎麼樣都沖著我來。」
「爹爹——」路邊傳來了喊聲,緊接著江南夢跑到了張煌面前。
「爹爹,是我對不起你,我告訴了阿福你放了火藥,告訴他一切,我不知道要怎麼做。」江南夢搖著頭,眼淚像斷線的珍珠,她轉身看著錦繡,「繡兒,求你放了我爹吧,他一把年紀了……」
「夢,都是我貪財,才會讓你走這一步的,一切都由我來承擔。」張煌對江南夢說。
「繡兒……」江南夢看著錦繡。
錦繡看著江南夢,她想笑,卻笑不出來,「真是父女情深呀。」她輕聲嘆氣。
「繡兒……」江南夢繼續哀求著。
「張總管一把年紀了,放過他吧。你希望我會這樣想吧?」錦繡問。
江南夢剛要說些什麼,卻被錦繡打斷了︰「听我說完。」
「繡兒……」
「我爹也一把年紀了,他還從小把你養大,就算他知道你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也絲毫沒有少愛你半分。你——你想過放過我爹爹嗎?」錦繡笑著說。
「繡兒……」江南夢低下了頭。
「別再繡兒繡兒地叫我!」錦繡突然喊了起來,喊得很大聲,「你不配,只有我的親人才會這樣叫我,你憑什麼?!」
江南夢驚慌地睜大了眼楮,她看著錦繡,印象中,她從來沒有這樣歇斯底里過。
錦繡同樣地瞪著她,眼中充滿了恨。
「怎麼不說話了?不說也罷,你能說些什麼?說你怎樣害死了我爹,怎樣害死了耿伯伯?」錦繡步步緊逼,「不,還是別說這些了,說說爹爹怎樣對你好,或者說說耿伯伯怎樣對你,說說你怎樣的沒良心。」
「錦繡……」江南夢近乎崩潰,「我求你別說了。」
「為什麼不說?你求我,我就不說,那我爹沒求你,你就可以殺了他嗎?」錦繡指著張煌,「你叫他爹,叫得可真好听呀,真是父女連心呀,就只有你們父女有心嗎?別讓我看到你這副樣子!」錦繡咆哮著。
「江二小姐,事情都是由我張煌而起,夢都是迫于無奈,請你放過她,我可以死在你面前。」張煌道。
「死?死就可以解決所有問題嗎?」錦繡譏諷地說,「怪不得你認為我爹死了你就得到聖地山莊了。」
「江二小姐,成王敗寇,你不必這樣羞辱我們父女。」
「江南夢,今天就算你爹死在這里,都不能算是什麼,因為你是看著你爹咽氣的,他就算死的時候還是兒女繞膝呢。我爹呢,你想過沒有,我爹死的時候會不會還想見見我呢?」錦繡說著抓住了江南夢的肩膀,用力地搖晃,「你想過嗎,我難道不想見我爹的最後一面嗎?啊?你這個沒良心的!」說著,她用力把江南夢推到了地上。
「繡兒,別這樣。」江楓攔住了錦繡。
「哥哥,你听他們說得多可笑,他們認為死就算是補償了咱們,他們就算死了也不能把爹爹還給我。」錦繡終于哭了,哭得很傷心。
「爹——」江南夢的叫聲驚動了大家,張煌此時已經氣絕身亡,全身金黃,手中拿著那枚吉祥制錢。江南夢撲在了他的身上。
「爹爹——」江南夢伸手要去拿那枚吉祥制錢,手卻被阿福握住,「何必呢?這里已經不需要再死人了,你爹若想走早就走了,憑他的武功我們根本攔不住。他之所以死,是想用他的命換你的命,你難道不明白嗎?錦繡只是一時氣急,她冷靜了之後,也是不願你死的,不然她剛才是不會和你說那麼多話的,你不要先做出傷害她的事,又做出讓她後悔的事。」
江南夢看著阿福,許久,她抽回了手。
「葬了你爹,然後回江南,你還有個患病的娘,去找她吧。」阿福說完,走向錦繡。
江楓將錦繡交給阿福,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