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院里光線明亮,開場前的一段時間里,仍然有些喧鬧,穿著或華麗,或高貴,或簡單,或怪異的人們根據門票尋找自己的座位,偌大的演藝大廳被金色的水晶燈照著宛如白晝。
童淑兒和阿木高興地去跑到自己的位置,樸政勛跟在她們身後,眼楮不著痕跡地掃視全場,很快他在左前方的第五排發現了姚豆豆和羅震翔的身影,他們有說有笑的,親密得宛如一對情侶。
「學長,你的位置在這里哦!」童淑兒開心地朝他招招手。
他微笑著回過神來,阿木順著他的眼光看去,也同時看到了姚豆豆。
燈光暗了,聚光燈集中到那個美麗的舞台,經典的愛情故事再次上演。童淑兒和阿木時常找樸政勛說話,他只是有一句沒一句地答著。
樸政勛心不在焉,看著豆豆和羅震翔時而輕聲低語,時而淺笑吟吟,呼吸都變得不那麼自在。
演出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中結束,羅密歐和茱麗葉的愛情即使重演無數次,也總能催人淚下。燈光重新亮起,姚豆豆和羅震翔笑著站起身來。
「震翔,謝謝你請我來看這出戲,我學到不少哦!不過我相信我的茱麗葉一定會更有個性!」
羅震翔不好意思地揉揉自己亞麻色的頭發,「我相信啊!靶覺剛才那個羅密歐在最後的感情過渡還不是太自然,我想我會注意到自己這方面,應該不會像他一樣!」
兩人有說有笑地離開座位,然而,窄窄的走道上總有不期而遇的可能。
樸政勛看著姚豆豆。
姚豆豆也看著他。
她脊背僵硬,臉色發白。
「豆豆!」童淑兒跑姚豆豆的身邊,拉住她的手。
「我就知道不是我看錯啦!阿木非要說我看錯了,你明明就是和別人在這里約會啊!」
姚豆豆皺起眉頭,「我不是約會,只是和我的新搭檔來觀摩別人的演技!」
羅震翔笑著說︰「是啊!想不到在這里可以踫到政勛和兩位可愛的小姐。我叫羅震翔,也是雲端劇團的,現在是豆豆的新搭檔,很高興認識你們啊!」
他向童淑兒和阿木伸了友好的手,明亮而陽光的笑容立刻感染了她們。樸政勛的眼神閃了閃,听到姚豆豆的糾正,唇角浮現一抹幾乎看不見的欣喜,「是嗎?這麼隨意和男生單獨出來看戲,很容易讓人誤會是在約會的啊!」
羅震翔呵呵一笑,「雖然我已經向豆豆告白,也很想她能答應我約會的請求,不過豆豆始終不願意接受。今天如果不是為了我們的新劇作參考,她也不會答應和我出來的!」
姚豆豆怒瞪向羅震翔,「你干嗎跟這家伙解釋啊!莫名其妙!」
樸政勛冷笑著瞅著她,「是啊!有什麼好說的,像你這樣的魔女有人喜歡就該燒香拜佛了!」
「你!」她怒氣沖沖地走了,羅震翔立刻追了上去。
阿木沉悶地將身子搭在童淑兒身上,有氣無力地說道︰「學長,你干嗎總是用話傷害豆豆呢!如果喜歡她,就和她說清楚啊!看著你們這樣,我們都很累耶!」
「我喜歡她?哼!太好笑了吧!喜歡我樸政勛的人多的是,我就是要選也輪不到她身上去!包何況我們兩個前輩子就是冤家啦!」樸政勛輕抿唇,眼神望向姚豆豆已經消失的方向。
***
雲端里面的事情終于得到平安的解決,可是面對校慶的日子卻越來越近。接下來的日子里,樸政勛再也沒有和豆豆搭過戲,兩人各自忙著雲端那兩場重要的演出。
「浩,你勸勸樸政勛吧!現在離校慶的日子沒剩下多少天,如果他再不和姚豆豆搭戲,恐怕就來不及了!」
「對啊!如果他們沒法演好這出戲,我們戲劇社一定會在校慶中出丑的,甄副會長還會拿這做文章,我們死定了啦!」
「雖然他們現在已經是雲端的成員,可再怎麼說也還是星空高中戲劇社的一分子啊!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社里被人整垮吧!」
「……」
所有的人都很擔心。雖然樸政勛比金朗浩好相處的多,可那也只是在其他事情上,遇到和姚豆豆相關的,他的溫柔和優雅就全都不見了。這個社里只有金朗浩和童淑兒有勇氣面對他。
金朗浩冷冷地撇了他們一眼,「走開,別纏著我!」
童淑兒走進戲劇社時看到一雙雙可憐兮兮的眼楮,突然發現自己的出現好像救世主般,充滿聖潔的光芒。
「淑兒學妹!」
「親愛的小學妹!」
「可愛的小學妹!」
好奇怪的學長學姐們哦!平時沒這麼親熱地叫過她啊!難道今天她突然變漂亮了嗎?
童淑兒綻開可愛清純的無敵天真笑臉︰「學長學姐,你們怎麼了啊?」
「出大事了!」
「啊?」童淑兒愣頭愣腦地反問道,「是哪里地震了,還是哪里發洪水了啊?」
「比這更嚴重!」一個學長滿臉凝重地看著她。
還有比地震和發洪水更嚴重的事情嗎?難道是……
「學長學姐,是不是有外星人進攻地球了?」她驚慌的大叫起來。
一群人全倒在地上猛抽筋。
漂亮的學姐鎮定地拉住童淑兒的手說道︰「你還記得校慶《灰姑娘》的演出嗎?」
「當然記得啊!這可是我們戲劇社最重要的一場戰役!」
學姐夸張地抽泣著,「我們這出戲最重要的男女主角到現在都還沒搭過戲,誰也沒辦法去勸服他們,校慶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淑兒,現在戲劇社的明天就交到你的手上了!去把樸政勛和姚豆豆搞定吧!」
「放心吧!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戲劇社萬歲!」童淑兒被學姐語重心長的話感動得五體投地,大家都這麼相信她,如果她不能說服學長和豆豆,多對不起大家的囑托啊!
「笨蛋!」金朗浩狠狠地敲向童淑兒的頭,「誰讓你多管閑事的!」
童淑兒扁扁嘴,模了模自己的頭發。
「浩,如果政勛學長和豆豆不能搭戲,校慶怎麼辦?戲劇社怎麼辦?你的秘密怎麼辦啊?我們戲劇社的未來就在他們的身上,浩身為社里的骨干應該和我一起說服政勛學長和豆豆,為了戲劇社光明的未來貢獻出最大的力量!」
金朗浩瞪了她一眼,「你在背台詞啊!以你的智商還說不出這些話,是誰教你說的?」
「這個……這個……」怎麼會這麼容易被看穿啊?童淑兒紅著臉低下頭,「學長學姐說,我只有這樣對浩說才能有說服浩的可能!看來還是不行啊,浩都知道不是我說的!沒有浩我一定說服不了學長和豆豆,怎麼辦?」
她突然哇哇地哭起來,「浩——」
金朗浩一掌蓋向她的臉上,手心裹著一張紙巾,「好啦!我知道了,快把眼淚給擦掉,看著就不爽!」
「嗯!」童淑兒開心地撲到金朗浩的身上,「浩最好了!」
「走開了!眼淚鼻涕全擦到我身上了,很惡心咧!」他皺著眉大叫著,手卻依然環抱著童淑兒,寵溺的眼神仿佛可以融化北極的冰層。
***
在盛夏竟然有這麼好的天氣!藍藍的天透明而清澈,雲彩一大塊一大塊那麼潔白,更幸運的是竟然會有風!
涼爽的天!姚豆豆深深地吸了口氣,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豆豆!豆豆!」明亮的聲音遠遠地響著,童淑兒向她猛招手。
「淑兒,你怎麼到復興來了?」
「戲劇社上午有一次練習,校慶快到了,豆豆還沒政勛學長搭過戲呢!想來叫豆豆一起去啊!」
「雲端有新劇要排,在校慶前我都會很忙!對不起,淑兒,我可能沒時間到星空高中練習了!」姚豆豆淡淡地一笑,從她的身邊越過去。
「不要啊!豆豆,求你了!去嘛!你答應過我的啊!」童淑兒重重地搖頭。
「淑兒!反正我和樸政勛那家伙也沒法配戲,去了也只不過是浪費時間,我都懷疑校慶的那次演出我和他到底演不演得出來,算了,放棄吧!」
「豆豆啊!我不管,這次關系著浩的秘密和戲劇社的前途,就算是拉我也要把你拉著去!」童淑兒深深吸了口氣,將姚豆豆的手強拉著,往星空高中跑去。她知道根本說服不了豆豆,還不如直接拉著她到戲劇社。
「淑兒!淑兒!放開我啦!」
「不要!」
「你拉著我的手好痛啊!」姚豆豆大叫著,「我答應你行了吧!只要你們能說服樸政勛那個家伙,我就願意配合!」
「你是說真的?」童淑兒驚異地停下腳步。
「當然是真的,或許那家伙根本就不想和我搭戲!你可能不知道,本來雲端這次的新戲的分配是我和樸政勛同演《羅密歐和茱麗葉》,可是他當時就拒絕了,所以我才會有羅震翔這個新搭檔!」
姚豆豆每次想起被樸政勛拒絕的樣子,就很不舒服。
「天哪!政勛學長拒絕豆豆,這怎麼可能,你們這麼久以來都是搭檔啊!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換別人呢!太過分了!」童淑兒憤憤不平地說道。
「嗯,所以啊,就算你今天強拉我去排戲也沒有用,要說服的應該是樸政勛才是!」姚豆豆轉身,準備回到復興高中。
「豆豆,浩一定會說服樸政勛和你搭戲,我相信浩!」童淑兒呵呵一笑,「所以無論如何,請你今天一定來星空戲劇社哦!」姚豆豆無奈地撥了撥烏黑的長發,「那好吧!我下午會去!」
「嗯,太好了!我現在回家告訴大家這個好消息!」童淑兒開心得蹦起來,一陣煙似的歡呼著跑走。
***
窗戶明亮地滑過陽光耀眼的光芒,空氣中浮動著一股甜甜圈的味道。
偌大的戲劇社里卻彌漫著沉重、壓抑、僵硬的氣氛。
金朗浩懶懶地靠在角落里養神,有時睜開眼瞧瞧練習大廳內的樸政勛和姚豆豆,唇角浮現玩味的笑容。早就知道這兩人怪里怪氣的,不過今天好像別扭了許多。
「你們兩人到底怎麼?校慶就快到了,這麼僵硬地搭戲怎麼可以!你們可是雲端百里挑一的精英,不僅全校同學,連校領導都注視著你們啊!」
團長已經快到發狂的地步了。
樸政勛尷尬地向姚豆豆伸出手,行了一個優雅而迷人的王子禮儀,「親愛的小姐,請問……我有這個榮幸邀請你跳一只舞嗎?」
「可……可以!」姚豆豆僵硬地伸出手搭在樸政勛同樣僵硬的手上。
突然,一陣嘲諷的笑聲從門口傳來。
「天啦!這就是參加校慶的戲劇社水準嗎?真是太可笑,太丟臉了!」
雙人的眼光齊刷刷地投向門外,高傲的甄妮帶著冷冷的笑意踏進戲劇社,在她的身後,一身火紅的杜夢妮款款地走上前來。
「是杜夢妮耶!」
「對啊!那個雲端的戲劇天才哦!」
「好漂亮啊!」
「……」
她的身上仿佛帶著珠玉的光芒,無論走到哪里都能吸引所有人的眼光,帶著無盡的嬌媚,杜夢妮走向沉下臉的姚豆豆,「怎麼會每次都這樣呢!還不能認清這個事實嗎?你根本不配和樸政勛搭檔!無論是在雲端還是在星空,配得上他的人只有我杜夢妮!」
姚豆豆冷漠地側過頭去,「我才要奇怪你為什麼每次都要跑出來叫囂一番,我和樸政勛願意怎麼演是我們的事,沒必要你每次來提醒!」
「呵呵,這是事實啊!」她轉向樸政勛,「請和我搭戲好嗎?剛才的那一段,我一定會比某人那蹩腳的演技好!」
樸政勛側過頭去,「你跑來這里干什麼?」
「呵呵,來看看不行嗎?想看看是不是應該加入戲劇社呢!而且我相信大家一定想看到我的演技!」她輕輕地掃過其他人,「你們說是嗎?」
眾人紛紛應和。
「對啊!只是听說卻沒有看到杜夢妮真正的實力多可惜啊!」
「政勛學長,請你和杜夢妮搭一次戲吧!我們好想看啊!」
「好期待哦!」
「……」
姚豆豆郁悶地走到一邊坐了下來。早知道今天會被這個杜夢妮奚落就不要來這里了,和樸政勛搭檔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以前他們還能吵吵鬧鬧地演下去,現在根本就是在念台詞,還真讓人沮喪。
樸政勛看向姚豆豆,唇角浮現出一抹頗有深意的笑容,他微笑著走到杜夢妮身邊,輕輕地執起她的手,迷蒙的雙眼閃爍著惑人的光華,「親愛的小姐,請和我跳只舞吧!」
杜夢妮揚起夢幻的笑容,她緩緩地伸出手,仿佛被粉紅色的泡泡包圍著,在他們周圍充滿了甜蜜的童話味道。
兩個輕盈而絕美的身體在偌大而華麗的練習廳里旋轉著,充滿著宮廷氣息的華爾茲,優雅高貴地迷惑所有人的眼楮。
「真是太棒了!」所有的人都尖叫起來,大家熱烈地鼓著掌,「天哪,這是神的邂逅嗎?實在太美了,太浪漫了!」
「我沒有見過比這更讓人感動的相遇!」
「政勛學長好帥,杜夢妮好可愛哦!」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所有的人歡呼起來。
姚豆豆站起身,默默地走出戲劇社。從未像現在感覺到那麼孤獨,好像自己的存在是多余的,一直被眾人注視的自己,也有徹底被打敗的一天。無論自己怎麼努力,無論怎樣壓抑自己見樸政勛時的脾氣,還是無法和他演出像剛才那樣完美的劇本。
她靜靜地走在星空的操場上,心情很亂。童淑兒無聊地看著窗外,數著窗外飄過的一點點飛絮。
好悶啊!為什麼下午會有勞什麼子物理課,好想去戲劇社,不知道政勛學長和豆豆搭戲的怎麼樣,會不會還和以前一樣呢?
咦!那不是豆豆嗎?怎麼從戲劇社里出來了啊?難道又發生什麼事了嗎?
阿木拍了拍童淑兒,「你不要那麼沒精神了,只不過不能去戲劇社,明天還可以去啊!而且沒你在的戲劇社,會少掉很多麻煩哦!」
「不是啦!」她指著窗外那個縴細的身影說道,「這個時候正是政勛學長和豆豆配戲的時間啊!可是為什麼豆豆一個人在外面?」
她站起身跑出了教室。
「淑兒,你去哪里啊?還有十分鐘就要上課了!」
「我去看看豆豆!」她頭也不回地往操場跑去。
「豆豆!豆豆!」
姚豆豆停了腳步,回頭看向童淑兒。
「我心情很不好,陪陪我吧!」
心情不好嗎?為什麼?難道又是和學長吵架了嗎?可是……看豆豆的表情又不像是每次和學長吵完架的樣子,在童淑兒的記憶中,每次姚豆豆和政勛學長吵完架,都精神抖擻,好像注射了興奮劑一般,眼楮亮晶晶的。現在的豆豆卻這樣沒精打采,真是不像她啊!
「杜夢妮演技真的很好吧?」她喃喃自語,像是問著自己又像是問著別人。
童淑兒開心地點頭,「對啊!雲端復賽的時候,她和政勛學長搭檔《羅密歐和茱麗葉》好棒啊!我從來沒見過有人的表情前後變化可以差那麼多,平時都看著一副冷冷冰冰又高傲的樣子,可是一演起戲來就可以變得好可愛好可愛,而且望著政勛學長的眼楮大大的超夢幻咧!」
姚豆豆沉默地望向天空漂浮的雲。
「豆豆,你剛才是從戲劇社出來嗎?和政勛學長配戲了嗎?好可惜哦,我有課不能去看!」
姚豆豆咬了咬唇,「的確是很可惜,杜夢妮也在那里,剛才她還和樸政勛搭戲,所有的人都會他們的表現鼓掌喝彩!」
「啊?杜夢妮?真的嗎?」沒有注意到姚豆豆突然變得鐵青的臉,直顧著自己一個勁地說下去。
「啊!早知道我裝病請假也要去看啊!太可惜了啊!政勛學長和杜夢妮,是搭配的什麼呢?《羅密歐和茱麗葉》?《卡門》?《灰姑娘》?討厭了,都是浩不讓我裝病,哇卡卡!好可惜,沒有看到……」童淑兒喋喋不休地說著樸政勛和杜夢妮的搭戲有多麼好,沒看到有多麼可惜,可是听到姚豆豆的耳里卻仿佛針扎一般。
「有她和樸政勛配戲根本不需要我!」姚豆豆突然對著童淑兒大吼道。
「豆豆……」童淑兒呆怔,看著她生氣地跑離,卻滿臉疑惑。剛才她有說錯什麼嗎?為什麼豆豆會這麼生氣?難道戲劇社里發生什麼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