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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定煞星 第7章(1)

「柳弱弱,別鬧了,好不好?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別再睡了,好不好……只要你醒來,你讓我做什麼我都做;你就是擰掉我整張臉,我也不會喊疼……柳弱弱,弱弱,醒過來,好不好?好不好……我是莫尋初啊!你再不醒來,別人來欺負我了怎麼辦?你說過,只有你能夠欺負我的,別人欺負我,你是不允的。柳弱弱,你一向說話算話的,是不是?你說包做家務,就包了,一直做到現在;你說要做記者的,就真的做了記者,做得還是算出色的……柳弱弱,你這個笨蛋、傻瓜,為什麼要擋那一槍呢?你不是一直都怕死的嗎……傻瓜,笨蛋……柳弱弱,求求你,醒過來,好不好?你挨槍傷,我卻是陪你受煎熬,受盡煎熬……柳弱弱,你再不醒來,我會去……找一個溫順的漂亮的女孩子做老婆,疼她一生一世、愛她一生一世;我會與她生一群的孩子,我的孩子不會起名叫莫弱弱;我會忘了你,再也記不起你的樣子、你的聲音、你的凶悍……我要記得你做什麼?從小到大,陰魂不散地纏著我、與我作對,恨得我牙癢癢,恨得我夜夜禱告上蒼讓你離開我……我要記得你做什麼?我……放不下你了,我……習慣了你的存在……柳弱弱,你要纏著我,就纏吧,上窮碧落下黃泉,也要記得拉著我,別松手……柳弱弱,柳弱弱,柳弱弱……我不要你一直睡去,我一直喊著你的名字,我要把你吵醒。柳弱弱,柳弱弱,柳弱弱……」

是誰啊?那麼聒噪!

莫尋初的聲音嗎?好像是從好遙遠好遙遠的地方傳來的。我在哪里?莫尋初,你又在哪里?咦?臉上濕濕的,下雨了嗎?又熱熱的、滾燙滾燙的,不是雨,那會是什麼?滴到我嘴唇上了,咸咸的,是淚水嗎?誰在流淚?為什麼要流淚?是莫尋初嗎?

莫尋初……

柳弱弱吃力地睜開眼楮,嘴唇動動。眼前的男人,衣衫皺皺的、頭發亂亂的、眼楮里都是血絲,深陷的眼眶還潮潮的……好狼狽的樣子。

莫尋初捧住柳弱弱的臉頰,喜出望外,嗓音沙啞道︰「柳弱弱,弱弱,你醒了?你終于醒了……」

嗓子澀澀的,柳弱弱還是虛弱地笑了,說︰「莫……尋初,你的樣子好丑。」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旋即,莫尋初整張臉貼在柳弱弱掌心里,喃喃的,「如果,如果你不再醒來,我、我……」語音竟有些哽咽。

雖然是大病初郁,柳弱弱好奇的本性不改,追問道︰「你怎麼樣?」

等啊等,莫尋初沒有回應,只是一味地將臉頰埋在柳弱弱的掌心里。

「莫尋初,雖然你的樣子丑了,我還是愛看的。一醒來,見到你,真的很好……嗚……」

忽然,莫尋初的嘴唇貼在了她說話的嘴上,堵住了她的話尾。

許久,柳弱弱听到莫尋初的聲音︰「柳弱弱,你問過我喜歡你什麼?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我也不知道,一直都是這樣的,你橫沖直撞,容不得我說不地闖入我的生活。恐怕是習慣了吧?雖然,理智告訴我要離開你,可是,心還是不听使喚的。看到你受傷、看到你流淚、看到你生氣,我就會心跟著揪起來……你真的不理我了,我就覺得怪怪的、悶悶的……這是喜歡嗎?如果這是喜歡的話,柳弱弱,我好像從八歲開始就喜歡你了。柳弱弱,別再離開我了,我們結婚吧,好不好?」

柳弱弱撇著嘴唇,她為他受了槍傷,他就想到要娶她了,這算什麼?以身相報啊?

說什麼從八歲時就喜歡她了,真的是那樣的話,那些年,那些分離的日子,他為什麼……算了,不想了。她柳弱弱干嗎非要記得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啊?可是,她忘不了啊!那些青蔥歲月里的等待,失落……只是因為他的忽略、不在意。

莫尋初見柳弱弱不語,以為她累了,「我去找醫生來給你看看。等你養好傷,我們就結婚。」

柳弱弱拉住莫尋初的手,阻止他離開,「我沒想過要嫁給你,沒想過要與你結婚,更沒想過要跟你生幾個小寶寶。」

莫尋初錯愕了,他滿心以為柳弱弱是願意嫁給他的。他滿心以為,經過這一次槍傷,他與柳弱弱再也離不開彼此。以前,覺得可笑、匪夷所思的婚姻在她昏睡不醒的三天三夜里,也變得那樣的真實,甚至是帶著期待的。

也許是三天三夜守著她不曾合眼,也許是……被她的拒婚晃了神,莫尋初覺得頭暈目眩,身子輕晃,強忍住眩暈,問柳弱弱︰「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他為何不問問他自己,那些分離的十三年,他對她做了什麼?那些分離的十三年,他將她置于何地?那些分離的十三年,她是那樣地期待他的只言片語,那樣地迫切期望能夠分享他成長中的所有故事,那樣地……迫切地等待、期待,然後,失望、失落,他將她遠遠地隔開他的世界。然後,她一次一次地告訴自己,沒關系的,柳弱弱從來就是打不垮的。所以,十三年後,她回來找他,以強硬的姿勢,不顧他的意願……她只是固執地想靠近他多一些。原來,這些年來,她與他的青梅竹馬,不過是她強要來的緣分罷了。她一松手,便什麼都不會有,所以,即使他不從不甘,她也要死死抓住,不肯松手。直到,他習慣了,他妥協了……但是,她也是有著不甘的啊!她與他之間,一直都是她在努力地向他走來啊!

她可以任性地纏住他、霸道地佔有他的現在,但是,她能隨便地答應與他的婚姻嗎?那是關乎兩個家庭、關乎她與他一輩子的事情,她能夠任性地答應他嗎?他愛她嗎?萬一,他發現,原來他對她的感情不過是如親人般的情感,萬一,他最後遇到了真愛……那時,她該如何自處?那時,她還能以燦爛的笑容,說,沒關系的。然後,轉身離去嗎?

所以,她不能拿他一時的頭腦發昏當真。即使,她是喜歡他的,是愛著他的,從分離的十三年里嘗盡了思念嚙骨的滋味開始,便是愛著他的。

「我累了。」柳弱弱閉著的眼里看不到莫尋初受打擊的神情。

莫尋初轉身去喊醫生時,好似听到柳弱弱低低的聲音,她說︰「好多的事情,你忘了、不記得了,我卻是想忘也忘不了。」

柳弱弱耐心全失地對著趴在沙發上悠閑看著球賽的莫尋初怒吼︰「莫尋初,我的傷都已經痊愈了,你干什麼還要把我看得嚴嚴實實的啊?我要工作,你听見沒有,我要去工作,我要去采訪!」

莫尋初老神在在地看柳弱弱一眼,無辜道︰「不是我把你看得嚴嚴實實,也不是我不讓你工作,是林局,林局他老人家批了你一個月的假期。這才幾天,你就坐不住了?」

「可是,我都已經痊愈了呀!再坐著,我會上銹,會發瘋的。」

莫尋初坐直身子,猿臂一伸,柳弱弱下一秒鐘坐在了莫尋初懷里,鼻尖充斥著中藥的味道以及柳弱弱發絲上淡淡的洗發水清香,不由得貪婪地深呼吸幾口,語音含笑︰「柳弱弱,你的柳氏獅子吼讓我不得不信,你已經痊愈了。」

整個人窩在莫尋初懷里,耳邊充斥著莫尋初呼出的熱氣,雖然他們很熟很熟,但是,他們並不常有親昵的舉止。柳弱弱的臉頰又不爭氣地緋紅一片,忘記了要反駁。

莫尋初以手摩挲那一片緋紅,也唯有他摟抱她時,刻意地表現出親昵舉止時,一向大大咧咧的柳弱弱才會現出少有的女兒家嬌態,竟讓他百看不厭。

「我不過是個小小的刑警隊長。林局有令,要將你保護得嚴嚴實實的。我不得不從。」也抱得嚴嚴實實的。

柳弱弱開玩笑道︰「保護?難不成還有人要綁架我?」她柳弱弱成香餑餑啦!那不如她自己將自己綁架得了,或者找綁架的人商量商量,五五分成。

莫尋初沉吟,選擇告訴她真相︰「行賄受賄案一干嫌疑人已經落網,除了魏雄,至今沒有抓到他。」所以,他更加擔心她的安全。

柳弱弱雙眸圓睜,轉過臉頰,無巧不巧的,唇瓣與莫尋初的唇瓣相貼。柳弱弱推開莫尋初,故意不去看莫尋初大大的笑容,問︰「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你又沒問我。」再說,有他寸步不離地護著她,他不會再讓她受到絲毫損傷的。莫尋初皺眉,不滿空蕩蕩的懷抱,「柳弱弱,咱們非得離那麼遠說話嗎?」

柳弱弱拍開莫尋初大張的雙臂,巧笑嫣然,「當然……不用離那麼遠說話。這樣,怎麼樣?」柳氏鷹爪功嫻熟至極地在說話的空當擰上了那讓她看著就想捏一把的笑顏。

莫尋初笑不起來了,「唉唉,柳弱弱,這樣子是離得很近、非常近。不過,我們能不能換別的方式……噯!噯!你輕一點!」柳弱弱再次重申︰「莫尋初,我要去警局,我要工作!不管你用什麼理由,總之,你要說服林局,我要銷假。」

「今天是周末啊!要說服,也得等到明天才行,不是?再說,凡事講究證據,我怎麼知道你的傷口是不是痊愈了。」莫尋初齜牙咧嘴,眼楮故意不懷好意地瞟過柳弱弱受傷的胸口處,「柳弱弱,要不,待我驗明正身,再向林局報告……啊!啊!輕點,輕點……一個女孩子家的,動作這麼粗魯……輕點呀……」

「莫尋初,你怎麼越來越不正經了?變態,色魔,臭流氓,人前一套、人後又一套的偽君子,本姑娘今天為民除害,將你這個臭流氓給滅了。」柳弱弱說著,跑去廚房拿來拖把,莫尋初見勢頭不對,趕緊繞著客廳與柳弱弱玩起了官兵捉小偷的游戲。

因為槍傷剛愈,柳弱弱微跑幾步就氣喘吁吁了,干脆月兌下腳上的拖鞋,狠狠地朝莫尋初的臉頰扔去。

「這個臭小子,大白天的門也沒關,歡迎小偷光臨啊?」莫素心嘮叨著推開虛掩的門,隨即被一只飛來拖鞋給打個正著,來不及喊痛,指著站在客廳里,闖禍的柳弱弱,猶如見到怪物般。

「怎麼啦?怎麼杵在這兒啊?是不是嚇著莫莫的女朋友了?我早就跟你說,要事先給他們來個電話的。你就不听,看,嚇著他們了吧?不行,我過一會兒要給弱弱打個電話,弱弱沒有男朋友就算了,萬一有的話,貿貿然的,可別嚇跑了我未來的女婿……」隨後上來的林伊邊說邊從莫素心背後探進頭,「啊?!弱弱?」

「呵呵!媽!莫姨!你們進來坐啊!」柳弱弱傻傻地笑,趕緊穿好拖鞋。

林伊與莫素心各據沙發的一端,舉杯慢慢地喝一口茶潤喉。

柳弱弱與莫尋初如同犯了錯的小學生,乖乖地在她們對面的凳子上坐好,等待發落。

莫素心與林伊對視一眼,審訊開始。

莫素心先來,「說,什麼時候開始同居的?誰的主意?為什麼瞞著家里人?莫尋初,一定是你仗著哥哥的身份,把初來乍到的弱弱給騙過來的。身為國家刑警,知法犯法,認不認錯?」

「媽!你說的哪兒跟哪兒了?我跟柳弱弱是同住,不是同居。我們什麼也沒發生,真的。」

「啪!」莫素心以手拍桌子。哇!好痛!應該準備一個驚堂木才是。

「我有問你們發生什麼了嗎?不打自招!莫尋初,你不僅知法犯法,還不知錯,一味狡辯。」

「我……」莫尋初真是哭笑不得,有口難辯了。以手肘去踫觸快要憋笑憋出心傷的柳弱弱,使眼色。

柳弱弱如同小學生提問舉手一般,「莫姨,媽媽,我有話要說!」

林伊狠瞪自己女兒一眼︰「說!」自己的女兒自己清楚,肯定是柳弱弱賴著不走,鳩佔鵲巢了。

莫素心倒是對柳弱弱這個「無辜受害者」很寬容、很疼惜,滿面和顏悅色,「弱弱啊,你別怕,有什麼委屈盡避說,我們會為你做主的。」宛如青天大老爺再世。

「事實是這樣的,從我來做隨軍記者的第一天開始,我就住在這里了。不過,不是莫尋初騙我來的,是我自己硬賴著不走的。不過,不是你們所想的那種同居,我們簽有協議的,互不干涉,你看,我們一人一個房間的。」柳弱弱忙起身要去推開臥室的門。

身子一個踉蹌,幸好莫尋初眼明手快地扶住,也顧不得兩位「青天判官」在此了,見柳弱弱連聲喘息、臉色蒼白的,急切地問︰「是不是累了?對了,該吃藥了。」

莫素心與林伊異口同聲,警惕萬分道︰「吃藥?什麼藥?」

這一刻,林伊的母愛發揮到極至,湊過去摟著柳弱弱,語氣哽咽,活似女兒受了天大的虐待,「弱弱,你哪里不舒服,快點告訴媽媽。看你,臉色白得嚇人,人又瘦了許多。我可憐的弱弱啊……」

柳弱弱身子依靠著莫尋初,卻被老媽抱得死緊,難受得要命,「媽媽,我沒事啊!媽媽,你干嗎呢?」

「莫尋初,你究竟對弱弱做了什麼?」莫素心矛頭指向莫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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