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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字回時 第3章(1)

「呼呼……」孟端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騎車回家,上樓開門。孟母看見兒子漲紅的臉,關心地問︰「阿端呀,你該不會中暑了吧?」

「媽,沒事。」他沖到冰箱前,拎出一瓶礦泉水,咕嚕咕嚕地猛灌一通。

孟母打量著兒子奇異的舉止,「大概真的中暑了吧。」

晚上,孟端站在自家的小陽台,盯著那一盆盆花花草草發呆。

突然聞到一股很濃郁的花香,他抬起頭,才發現前幾日已經結了花苞的曇花正慢慢綻開,他一直在想著秦淮的事情,沒留意花是不等人,它已經靜靜地綻放在這更深露重的夜里。

他望著那雪白碩大的花瓣,在月光的映射下晶瑩剔透。想起那樣一個女子的聲音在暗夜里通過電波傳送至每一顆孤單的心里最柔軟的角落,也應該是有著這樣曇花般的晶瑩剔透吧。

低頭看看手表,指針又拼成了一個特殊的角度。他笑了笑,回房拿了MP3。

調好頻道,正好趕上听那首相當不錯的《TOGETHERAGAIN》,以及她的節目。

她用一種很細碎的聲音在說那家「流水浮燈」的店主在給她的信里提及的一個年輕的故事,因為年輕,所以不懂得珍惜;因為年輕,有太多太多的挑剔;因為年輕,總是一再地尋尋覓覓;因為年輕,輕易選擇了放棄。她說今天好巧,好多听眾的來信都談到了年輕時的愛戀,因為不圓滿,因為有遺憾,所以在日後的忙忙碌碌里便時常浮上了心頭。

他望著遠處稀稀落落的燈火,听著她的嘆息,被花香緊緊地包圍著。

她說在八月炎熱的天氣里,她想念著四月鶯飛草長的天空,和那一個人間處處是芳菲的時節。她說從這些信的字里行間她想起了大學時看到的那一部叫做《四月物語》的電影,想起那條綠色的鄉間小路,想起那把紅得耀眼的雨傘,想起那個總是欲言又止的靦腆女生。

她說似乎真的應該談一場年輕時的戀愛,這樣純淨而又溫馨的愛可以使人成熟使人更加懂得去愛。

他暗暗地笑著,不知道會有多少青春男女因為她的話而有了青澀的故事,而鼓吹著禁止早戀的家長與師長估計要說她妖言惑眾了。

她把《四月物語》的音樂專輯帶給她的听眾,不管是否有過年少輕狂的曾經,她都希望他們能《APRILFRONT》《STAYWITHME》,彈著《四月的鋼琴》,感受著《武藏野》《春的溫度》,或許會遇上《雨的奇跡》,然後開始《新的生活》。

她是一個心思玲瓏的女子,總是巧妙地將文字與音符編織成雨後的那一道彩虹,讓人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

听人說曇花又叫「忘情花」,寂焉不動情,若遺忘之者。而這一夜,花香醉人,他卻醉在了她那吞吐之間,不能自拔。

回房伏首燈下,他展開紙,想給她寫些什麼,生活中的他們不知道還有沒有交集的機會,而他希望有,哪怕只有一絲一毫也不願舍棄,畢竟他們已經過了年少輕狂的年齡。

握著鋼筆的手總是緊了又松,松了又緊,紙上卻依舊一片空白,胸中波濤洶涌,卻不知所雲。

想起送他花的人曾經說過曇花熬冰糖,可以生津止咳,對于咽喉應該還是有些保養之用吧。于是回到陽台,趁花兒還未凋零,摘下幾朵開得最盛的,用紙細細包好,再寫了一張便條,上面有曇花的藥用功能和食用方法,希望能對她有所幫助吧。

然後,在滿室的芬芳中,緩緩入眠。

第二天早上,當他把香味依舊不減的曇花送到老劉手上,卻刻意讓老劉幫他隱瞞。老劉拍著他那寬厚的肩膀,「你小子還真容易害羞呀。」他尷尬地笑了笑,留下了寄給電台的信件,飛快地轉身離去。

周六的清晨,難得秦淮不用在鬧鐘的轟炸聲中醒來,昨晚老想著家里娘親的拿手好菜,睡得也不安穩,早上一看見時間差不多了,就趕忙起床洗漱一番,打點清楚就往家里趕。

大老遠就看見一個綠色的身影在和收發室的老劉說些什麼。她突然想起自己對那個郵差先生的好奇,于是匆匆地跑過去,想問個究竟。

誰知那郵差說完了話就直沖沖地騎上車飛馳而去,等她蹬著高跟鞋趕到收發室的時候只看見老劉還揮著手送他。

老劉回過頭,看見她氣喘吁吁的模樣,趕忙扶著她︰「秦小姐,您這是……」

「劉老伯,我問您個事。您可千萬別以為我開玩笑呢。」秦淮決定直接問問老劉。

「您說說看。您先坐下,我看您還真是沒啥運動呀。怎麼喘成這樣呢?」老劉連忙拉過收發室門口的椅子,招呼秦淮坐下。

「老伯,剛才那郵差是上次來的那個小孟嗎?」

「是呀!您找他有事?」老劉心里一樂,哎唷,莫非是郎有情妹有意,那這事可有譜了。

「老伯,您听我說個奇怪事。我上次踫到他時居然聞到飯香味,就是咱那大米飯剛出爐那味道,我納悶了好久,不知道是不是我鼻子不靈光了還是咋的,我想問問您有沒有聞到?」秦淮艱難地解釋,自己也覺得很不好意思,這麼個怪問題。偏她就是個鑽牛角尖的人,這問題沒得出個理,大概她都沒法子舒坦。

「飯香?我沒留意呀,再說今兒這滿屋子都是花香,我啥味都聞不出了。」老劉笑呵呵地遞給她一大包東西和一張便條紙。

「什麼東西呀?」秦淮接過東西,「怎麼這麼香呀?很好聞。」

「曇花?」她看了一眼便條上寫著,「曇花熬冰糖可以生津止咳,對你的咽喉應該會有所幫助的,希望有更多人可以從你的節目中受益。」

她抬起頭,望著笑得滿臉皺紋都舒展開了的老劉,「這誰送的呀?」

「剛才小孟送過來的……」老劉一時說漏了嘴,連忙停了話,打了自己幾下嘴巴,「看我這大嘴巴……」

「小孟,您是說那個高個子郵差先生?」秦淮一臉困惑,他也是她的忠實听眾?

「好啦好啦,反正都說漏了嘴,我就全說了。那小伙對您有好感,又不敢說,所以送了東西來,又不讓我告訴您……」老劉模著光頭,笑得和藹。

「可,可是他又沒踫到我幾次……」秦淮也有點臉紅,和老人討論這個問題實在……

「秦小姐您條件這麼好,哪個小伙子不動心呀?人家小孟人也不錯,以前那個郵差老王就說孟端那孩子脾氣好,人正直,要不是這工作不太好,那早就成搶手貨了。都二十七的人了,一提起你就害臊。按我說,時髦點這就叫‘一見鐘情'。」老劉越說越來勁。

「老伯,這事還沒弄明白呢,您沒到處亂說呀。」秦淮臉紅得厲害。

「不說不說,老伯等你們倆一對了再說。哈哈……」

「老伯您……不和您說了。」秦淮更加不好意思了,腳一跺就往外走。

老劉模著頭,看著秦淮一溜煙跑個沒影子了,沒了平時的端莊,只覺得好笑,「現在的年輕人,真難得還有這麼臉皮薄的,好小伙,好姑娘……搞不好還是一對好姻緣呢,「回到收發室,才發現桌上那一疊秦淮的信忘了給她,虧得孟端還特地另外綁了根紅繩好分辨,瞧他這記性呀。老劉拍了幾下額頭,哼著小調,繼續看他的報紙去了。

那信上的紅繩艷得刺眼,仿佛與月老的紅線有幾許相似。

秦淮那一害羞腳下就像踩了風火輪,三下兩下就跑回了家。站在她家樓下,還隱約听得見自己的心「怦怦」地跳得飛快。模了模自己的臉,燙得厲害。

好奇怪,做DJ也三年多了,听眾中愛慕的人不少,寫來的情書早就有一大疊了,送花送東西來電台的也有那麼幾個。怎麼就不見她有這麼有在意過呢?

原來他叫孟端,原來他二十七了,原來他脾氣好,人正直,原來他還沒對象,原來他喜歡她……想著想著,臉更紅了,她想用手搓一搓,卻又看到那一包扎得很細致的曇花,還有淡淡的味道,放在鼻間,很清香的感覺。

「死丫頭!你還要在樓下扭扭捏捏多久呀?」不知什麼時候,秦家媽媽已經趴在窗台上看女兒一會捂著臉一會兒跺著腳,笑得春暖花開一般。

「媽,你別嚷嚷,丟臉丟死了!」秦淮又匆匆忙忙趕上樓去,就怕她媽媽扯開嗓門告訴左鄰右舍她在發花痴。

「啪」的一聲,秦淮拉開了自個家大門,「媽,好過分,干嗎叫得那麼大聲?別人不知道什麼事的,還以為我做了什麼呢?」「去去去,死丫頭,自個兒多久沒回家了,一回家不上樓,還在樓下臉紅得跟猴子一樣,真不知道你像誰呀。」秦媽媽模了模胳膊,狀似起了不少雞皮疙瘩。

「爸,你也不說說媽,哪有人這麼說自個兒女兒的!」秦淮把東西丟給媽媽,摟著坐在藤椅上專心研究彩票圖的秦爸爸。「寶貝心肝,乖,一邊去,阿爹今天有信心,一定把頭獎領回來給你當嫁妝。」秦爸爸退休後就對體育彩票產生濃厚興趣,每天固定買上兩元錢,幾年下來,除了頭獎沒中過以外,大大小小的獎也中了不少。

「討厭,連爸爸也不幫我。」秦淮噘著嘴,家里就她一個獨生女,父母寵著,雖然在外工作時她可以很冷靜地處理好自己的情緒,可是到了家就像個孩子一樣喜歡撒嬌。

「丫頭,這一包什麼東西?該不會是良心發現買補品回來孝敬父母了吧?」秦媽媽拎著那一包曇花問女兒。

「不要說得我多不孝似的,平日你要什麼我沒給你買啦。」秦淮吐著舌頭,「那是曇花啦,朋友送的,說是熬冰糖喝對喉嚨好。」

「呦,什麼朋友這麼關心你呀,帶回來給爸媽瞧瞧。」秦媽媽抓住重要字眼。

「老太婆,說什麼呀你,女兒還小,你瞎扯個什麼?」父親的危機意識向來很強,秦爸爸立刻就先放下彩票,準備嫁妝是一回事,女兒真有了對象又是另一回事。「寶貝,你在外面一個人住,可別給阿爹亂搞哦。阿爹會去查房的哦。」

「爸,你想哪去了……」

「是呀是呀,你爹鼻子最好了,男人的臭襪子藏哪他都聞得出來的。」秦媽媽打趣著,「女兒已經二十六了,又不是十六?你還管著,以後當老姑婆算了。有曇花呀,正好我今天買了只雞,給你炖炖補補身體。」她捏著女兒的小臉,「哎喲,都沒肉了,好可憐哦。」

就這樣,兩個人親親熱熱進了廚房。

秦媽媽小心地解開紙包,發現里面的曇花雖然枯萎了,不過一看就知道是剛采下不久的,而且還十分完整,她拿出兩朵,放在自來水下洗著。其余的交代秦淮收拾好,帶回宿舍熬冰糖喝。

「這送花的人還真細心呀。」她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著女兒的表情。

話中有話,秦淮不是沒听出,可惜自小就在娘親面前藏不住心事,臉「刷」地紅了。

「什麼朋友呀?說給娘听听。」秦媽媽用胳膊肘捅捅了有些嬌羞的女兒。

「普通朋友啦。」秦淮連忙轉到一邊去拿盤子。

「去去去,你是我懷胎十月生的,肚子里有幾條蟲,你娘我會不知道。什麼普通朋友,給我坦白交代。」秦媽媽用腳尖踢了踢女兒。

「媽啊,我發現我成不了淑女,絕對是你的基因不好,這麼暴力。」秦淮一臉痛楚。

「少來,我不暴力你肯說,從小你這丫頭就得貫徹鐵血教育,不然你能上大學,還進電台呢?」秦媽媽拿出已經洗好的雞塊和一朵曇花,再放些姜絲,然後放進鍋里炖。

「好了,你是要自己說,還是要我動手?」

媽媽的暴力傾向秦淮從小就印象深刻。看著娘親曲起胳膊,一塊塊肥肉跳動著,吶喊著力量之美。她立刻投降,「我說我說。您別動粗。」

「媽,我也沒弄清楚自己在想些什麼,真的,認識那個人才兩天,甚至我們還談不上認識。他也只和我說過一句話。這樣的關系會發展出怎樣的結局,我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只是有一種感覺,這個人我不想忘記,不想只是維持這樣的點頭之交。對于他,我有一種超出尋常的好奇。」秦淮的表情很困惑。

「傻丫頭,你呀,被煞到了。從小你就有點理智過了頭,什麼事情都考慮得一清二楚才肯放手去做,媽告訴你,有些事情你就憑著感覺該怎麼樣就怎麼樣,隨心所欲一點,不要顧慮得太多。」秦媽媽揉著女兒的頭,「老實說,你連早戀都沒發生過,當你媽媽我還是覺得很遺憾的。」

「媽……」秦淮摟媽媽的腰,覺得好窩心。

「傻瓜,我和你爸就你這一個寶貝女兒,只要對方人品好,我們是沒有多少要求的,我有時候就希望你呀找個家里不富裕的兄弟又多的,這樣就不會受公婆的氣了。你都二十六了,媽心里還真有點急,這對象遲遲沒有著落,將來會不會成了老姑娘?」

秦淮吐著舌頭,「好呀,我當老姑娘,你們養我。」

「去去去,給你一點顏色,你還開起染坊了。一邊去,媽做些炸曇花餅,想當年這可是你娘我的拿手絕活。」秦媽媽推著女兒,「陪你爸爸說說話,他嘴上不說可想你了,每天晚上听完彩票節目就一定听你那節目的。」

等女兒走到廚房門口,趕忙回過頭,「丫頭,如果真有什麼後續發展要記得帶回來讓媽看看哦。」

「知道啦。」秦淮擺擺手,出去找父親聊天去了。

秦媽媽為了準備一桌子費了不少心思和時間,結果一家三口吃完午飯已經下午兩點了。秦淮還得回台里準備節目,就告別了父母。秦媽媽還準備了一小包炸曇花餅讓她帶回宿舍當點心。

快到台里時她還刻意走快了許多,希望不要被老劉看到,省得又被調侃。

可惜,天不從人願。

「秦小姐!」老劉急急匆匆從收發室跑了出來,「早上忘記把你的信給你了。」秦淮收下信,老劉也似乎當作早上的事沒發生,就往回走了。

「劉老伯,你等一下。」秦淮像是想起了什麼,急忙叫住老劉。

「這個是我媽媽中午做的炸曇花餅,你嘗嘗。還有,還有,你能不能幫我留一半給那個郵差先生,就當作是謝禮,謝謝他送的花。」秦淮羞赧地把手里的小紙盒遞老劉,老劉會意地笑了笑,也不多說什麼就收下了。

見秦淮飛快地跑回宿舍樓,老人低頭看著手里的炸曇花餅,「一半?算了,我老人家才要不和年輕人搶東西呢。」

回到自己的宿舍,秦淮把剩下的曇花整理好,取出一朵,加了冰糖熬成曇花茶,然後裝進小水壺,就趕著回辦公室準備節目的材料了。

辦公室里沒人,估計趙桑寧還沒回台里,秦淮叫上寧小夏,兩個人窩在辦公桌前喝著還冒著熱氣的曇花茶。

「這茶好香哦,哪里買的?」寧小夏一臉陶醉。

「沒地方賣,我自己熬的,手藝還不錯吧?」秦淮笑著敲掉她那夸張的動作。

「你哪里來的曇花呀?好像也沒見有賣。」

「朋友送的。」秦淮避開敏感話題,閃爍不定的目光引起了寧小夏的懷疑。

寧小夏啜著茶,「你的目光好可疑哦,它告訴我——絕對有問題。你自己坦白交代吧,省得我等下還要嚴刑逼供。」

「小夏,你有沒有過戀愛經驗?」

「噗!」寧小夏的一口茶噴得老遠。

「你好惡心,糟蹋了我的茶。」秦淮抽了幾張紙巾,遞了一張給寧小夏擦嘴,然後自己收拾著桌上的茶水。

「誰叫你問的問題這麼直白,正中紅心,我的恥辱呀。」寧小夏整張臉幾乎都埋進了紙巾。

「這麼說是有啦。」秦淮好奇地湊近她。

「答案是——沒有!我今年二十三歲,只有暗戀某個混蛋十年的經驗!至于戀愛經驗,是零是零是零呀。」寧小夏情緒激動,一腳踩在秦淮的辦公桌上。

「哇!這麼悲情!」秦淮好驚訝。

「是呀。」寧小夏扭過頭,臉上果然掛著兩大泡眼淚。

「那你知不知道喜歡上一個人會有什麼感覺?」

寧小夏瞪大眼楮,「難道你那遲到的春天終于來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

寧小夏握住秦淮的手,「看你這一臉嬌羞,不用說了,你墜入愛河了。」

秦淮愣住了,「這麼明顯?」她一向很含蓄呀。

「都寫在臉上啦,說吧,說吧,對方是誰呀?」

秦淮把遇見孟端的經過告訴了她,並囑咐她不要聲張。

「哇!他好浪漫呀,送花呀,而且還是曇花,還關心到你的喉嚨。這男人有前途,你要好好把握哦。」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我很迷惑呀。對于這個人,有著太多太多的未知,這麼早就下結論是不是太快了?就憑著所謂女人的第六感,感覺上太玄太不真實了。」秦淮一臉的質疑。

「有些事情是這樣沒有道理的,想當年我遇見我的他時,也只有第一眼,我就告訴自己——我淪陷了。」寧小夏很有過來人的架勢。

「那我只是覺得他好像一個電飯煲,身上散發著飯香,一看見他,肚子就特別容易餓。」

「我說你這人很容易滿足呀,只是大米飯你就餓了,如果是我的話,搞不好要是牛排雞腿,才會讓我有食欲。」

「是呀是呀,你是個大胃王。」兩個女生在辦公室里打打鬧鬧開了。

王純安站在辦公室門口,听著里面的開朗的笑,心里卻有一絲絲苦澀在蔓延。

「原來她心里藏了一個喜歡了十年的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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