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熾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蕭梟不滿地撇嘴。
「笑你的孩子氣!」顏熾自然地伸出手指,輕輕刮了一下蕭梟的鼻頭。
蕭梟不適應地側了側頭︰「說就說,別老是動手動腳。你是不是有龍陽之癖?」
「沒有!」顏熾的聲音有些悶,似乎在壓抑著什麼。
蕭梟懷疑地歪了歪嘴角。
「你不同!」顏熾忍不住點明事實,盡避那個事實尚未大白。
「是,我不同!不管掩藏得多好,始終有人能夠看破。」蕭梟喃喃說道,臉色忽然一肅,「我是殺了你好呢,還是……」
「你真想殺我?」顏熾刻意地壓制聲音中的渴望。
蕭梟認真地凝視著他,許久,才搖了搖頭︰「我不想殺你!」
「為什麼?」即使壓制,那份雀躍之情依然昭然若揭。
「我不知道!」蕭梟老實地回答。
「如果我死了,你會怎麼辦?」
「怎麼辦?」蕭梟茫然地反問,心底有某種陌生的情緒泛濫上來,酸澀得令他想哭!「你不要死!」他忽然抓住顏熾的手,「我不會讓你死!」
「為什麼?」笑意已經私自侵犯顏熾的嘴角。
「你死了,我的心里會非常難受!」蕭梟不放心地抬頭,「你不會死,對不對?」
「不會!除非你不在了!否則,我會一直陪伴在你身邊!」顏熾溫柔地摟住蕭梟,下巴抵在蕭梟的頭頂。
「陪在我身邊做什麼?」蕭梟繼續不解地發問,「我有自己的護衛!」
「小傻瓜,那不一樣!」顏熾寵溺地揉了揉他的頭發。
「什麼不一樣?」
「我愛你!」顏熾深情地凝視著蕭梟,想在他臉上看到某種認同。
「你還說你沒有龍陽之癖!」冷不防蕭梟突然發力,一把將他推開。
顏熾啼笑皆非地站直身體,望著蕭梟不停地撢著自己的衣服,好像那里沾染了什麼細菌。他受不了地再次抓過蕭梟︰「我說過你不一樣!」
「不用你反復強調,我知道我不一樣,我是個怪物!」蕭梟爆發了,「你真有眼光,喜歡的男人還必須是個怪物!」
「怪物?」顏熾的聲音透出殺氣,「這就是他們掩蓋事實的方式?」老天,他要殺了他們!「听著,你不是怪物!你只是……」他在搜索措辭,「你不是男人!」
「我是!」蕭梟憤怒地伸出指甲,狠狠地在顏熾面上抓了一把,幾條血絲立刻呈現出來。
「男人不會有這種舉動!」顏熾吃痛,但依然不肯放開蕭梟,「你是女的!」
「胡說,你胡說……女的?」蕭梟在吸收了他話里的意思後,靜了下來,「你說我是女的?和李蓁蓁一樣?」他每問一句,顏熾就急忙點頭。「你胡說!我明明是男的,難道我母親也會搞錯?」他再次大叫起來。
顏熾不再開口,右手探入蕭梟的衣襟,觸及他胸前的布條(當初,就是這一個騙了自己,蕭梟太懂得掩蓋自己了),雙手微微發力,將那布條扯了下來,頓時,蕭梟的胸部一下子挺了起來。他的呼吸驟然發急,他的小傻瓜發育得相當出色啊!
「你,你大膽!」蕭梟來不及阻止顏熾的行動,一張臉本能地發紅。
「你告訴我,為什麼害羞?男人與男人之間,有什麼好害羞的?」
「我沒有!」蕭梟嘴硬地否認,「只是我,我也知道和別人不一樣。我,我是個怪胎!」心防陡然卸了下來,他忽然很想在顏熾的懷里哭。
有一種憤怒涌上顏熾的心頭︰「誰說的?我的小傻瓜,可憐的小傻瓜!」他將蕭梟的頭按在自己胸前,緊緊地憐惜地抱著他。
蕭梟柔順地依偎著他,那懷中的味道是如此清新,那肌肉的觸感又是如此平滑而舒服,他的眼眶中忽然凝聚了一種陌生的液體,一種他的母親不許他流下來的淚水。他顫抖著伸出雙手,環抱著顏熾的腰身。
「我的小傻瓜,你都不知道,你有多美!」顏熾深深嘆息,那種渴望令他全身的血流開始急速流動起來。
美?顏熾是在說自己麼?蕭梟困惑而羞澀,曾經有人當著母後的面說過他美,結果沒有活過那天晚上。他和母後一樣都對這個字深惡痛絕。他是男人,不需要別人來認可他的「美」!所以,那次比武招親,他對擂趙祺,听到趙祺說他「美」時,沒有當場殺了趙祺算他運氣。可是,為什麼顏熾說出來會那麼好听?是的,他喜歡听顏熾說他美,喜歡听顏熾叫他「小傻瓜」!不,他太不正常了!今晚的一切都不正常,他一定是在做夢!他皺著眉頭,睫毛上還沾著淚珠,抬起頭,朝顏熾的嘴唇迎了上去,眼角余光掃過顏熾受寵若驚的興奮。他忽然覺得很好玩。
「啊——」顏熾驀地大叫,雙手反而摟緊了蕭梟的縴腰。
「放開我。」蕭梟有些羞惱地低叫。
「再讓你來咬我麼?」顏熾故作無辜地眨眼,下巴上的牙印讓蕭梟頓時紅了臉。
「我不會。剛才我只是想證明是否在做夢。」不習慣緊貼著他寬厚的胸膛,他盡量讓身子向後仰。
顏熾不動聲色地再箍緊他︰「那麼,你證明了什麼呢?」
「什麼?」蕭梟沒有意會過來。
「做夢!」顏熾不急不徐地引導著他的注意力。
「哦!」蕭梟懊惱地嘆氣,「好像這一切都是真的。」
「包括——你是女的?」顏熾不懷好意地提醒他。
「我——」蕭梟正想否認,忽然意識到兩人的距離,此刻,他的嘴唇幾乎就要踫著顏熾的。老天,他都能感受到顏熾口中呼出來的熱氣,恩,很好聞啊!等一下,緊要關頭,他在想什麼啊?「你放開我!」他的聲音中不自覺地揉入了請求。
「我做不到!」顏熾的聲音和平常很不一樣,暗啞得讓蕭梟听了不由得臉紅,他想要低頭,顏熾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托住了他的腦袋。「小丫頭,閉上眼楮。」耳邊傳來顏熾可以蠱惑人的嗓音,他情不自禁地合上了雙瞼,感覺有兩片濕潤而溫暖的嘴唇覆蓋住了他的眼楮,輕柔地停留片刻後,來到了他的鼻翼,然後是他的嘴唇……發生了什麼事啊?怎麼他覺得渾身發軟,是中了「清風酥」了麼?為什麼他覺得如果不努力抓緊顏熾,他就會像棉花一樣癱軟在地上?
「小丫頭?」顏熾的呼喚似乎隔得相當遙遠,他懶洋洋地不想回應。
「小丫頭!」顏熾在笑他麼?聲音中有壓抑的笑意。他不滿地睜開眼楮,發現自己正躺在顏熾懷里,而顏熾背靠在樹杈上,正低頭俯視著他。他們什麼時候到了樹上,不是剛才已經下來了麼?他剛想發問,顏熾已經低頭,在他的唇瓣吮吸了一下,他的臉驀地再次飛紅起來。「記起來了麼?」
記起來了。他寧願沒有記起來。該怎麼以這個新的身份面對顏熾?他是女的?十八年了,他一直以男人的身份生活,突然之間讓他承認自己是個女的,真的很困難。但很奇怪,在顏熾面前,他忽然慶幸自己是個女的。
「我真的是個……」他咬住下唇,無法吐出「女人」這個陌生的詞匯。
「如假包換!」顏熾的手忽然不小心滑到了她的胸前,隔著衣服抓握著她剛剛獲得自由的蓓蕾。
「你——」她的臉色實在不能再紅下去了,她想要推開顏熾,想要站起來,但是不知怎的,她又很是舍不得。
「小丫頭,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啊!你是個女的!老天,我會不會太幸福啊!」
她感染到了顏熾的喜悅,但是新的困擾又襲上心頭,他們兩個注定無法在一起。他不能放棄自己的國家,而她,同樣不能!
「怎麼了?小丫頭!」顏熾關切地詢問,他不要他的小丫頭有半點不安啊,他只要她快樂。因為,在兩人相識的那一刻起,他的情緒就被她主宰了。
她凝視著他,想到要放棄他,心就控制不住地疼痛,疼得她幾乎要落淚。多麼陌生的情緒,她從來不相信眼淚,自從她六歲那年被爺爺秘密選定為太子後,她就學會了厭棄眼淚。眼淚屬于弱者,而她,不是!可是,現在,為什麼她就那麼想要流淚啊!
「小丫頭,怎麼了?別哭啊!」顏熾慌亂地吻著蕭梟的淚珠,「不高興可以打我,罵我,不要流淚啊!」
「誰叫你說我是女的嘛!」蕭梟撇撇嘴巴,驚覺自己竟然學會了撒嬌。
「可你的確是女的啊!有你在,我可以不用孤獨了。」顏熾笑了,手上纏繞著滿把青絲。
「就憑這個麼?」蕭梟忽然有些不安,「你確定麼?」
顏熾點了點頭,領略到蕭梟不安的原因後笑容在臉上擴張。
「你在笑什麼?」蕭梟惱怒地嗔怪。
「因為你也在意。我好高興。」顏熾有些語無倫次,忽然抓起蕭梟的手,放在自己張揚的上,「你有這個麼?」
「是什麼?」蕭梟不解地捏了捏,又硬又粗又長,自己是沒有,「這是什麼?」她兀自用五指感覺著那奇怪的東西,冷不防腰間一緊,顏熾緊緊地摟住她,一顆腦袋埋到了她的胸前。「你,你干嗎喘成這樣?」她下意識地回抱住顏熾,隱約意識到這一幕可能跟她剛才的舉動有關。
「我,想要你。」顏熾困難而含糊地說著。
她被嚇了一跳︰「怎麼要?」
顏熾無奈而憤懣地盯著她,忽然深深地吸了口氣,平穩著自己激動的情緒︰「小丫頭,你真是有本事啊!」
「什麼本事?」她知道自己不該再問,可就是忍不住。
「點了火以後,卻不知道滅火。」顏熾點著她的鼻子控訴。
「我哪有?」蕭梟的嘴唇撅了起來,亂冤枉人可不行。
「算了,今晚不討論這個。」顏熾第一次主動言敗。
「不行。」蕭梟的倔強上來了,「至少你要告訴我,剛才我握到的是什麼。為什麼我會沒有。」
「那是男人的象征。小傻瓜!」顏熾用額頭輕輕抵著蕭梟的額頭,啞著嗓音解釋著。
「男人的象征?」蕭梟的小手又探了過去,那根「男人的象征」似乎更粗大了,她幾乎就要握不起來了,「它好像自己會動呢!」她像發現了新大陸,欣喜地叫了起來,「唔,有什麼在跳動?」她將大拇指和食指按在頂端,一邊感覺著它的跳動,一邊下意識地撫摩著。
顏熾的呼吸聲漸漸粗了起來︰「小丫頭,放手好嗎?」
「為什麼?」蕭梟不解地抬頭,冷不防發現顏熾與平常極不一樣的眼神,不再清澈,不再冷靜,不再淡漠,而是凝聚了火山般的灼熱以及類似與野獸般的凶猛。她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求你,放手!」顏熾極度吐字惟艱,不正常,他知道不正常。他不是沒有女人過,女人于他,不過是一種工具,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會讓他失控。要或不要一個女人,決定權在他,而不是那個女人。自從十六歲開始有了床笫之歡後,哪一類女人他不曾見到過?清純似水的,熱情如火的,端莊秀麗的,舉止放蕩的……其實屈指算來,他與女人的這種經歷寥寥可數。除了第一次帶給他一些刺激之外,女人的身體于他,幾乎沒有多少特別的吸引力,見多了,他更是覺得天下女人不外如是。他在這方面的冷淡,曾一度引起母後的不安,以為他有什麼龍陽之癖。是的,蕭梟的出現,也讓他幾乎以為自己就是另一個龍陽君!現在他知道了,不是他有問題,只是之前他還沒有遇到他生命中的那個她!
「你怎麼了?」顏熾的樣子很陌生也很新鮮,蕭梟甚至覺得還有些好玩。在顏熾面前,蕭梟總感覺處于下風,因為顏熾夠冷靜,什麼時候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而事實是,他的確是什麼事都勝券在握。蕭梟從不言敗,然而在他面前,似乎每次才一交鋒,她就失去了勝利的把握,讓她想堅持都沒有一個過硬的理由。然而今晚的顏熾卻似乎失控了。不,也許,這才是真實的顏熾。
「如果我不放手呢?」蕭梟固執地抓握著那件令她好奇又膽怯的東西,忽然很想冒一下險。
「我怕我會停不下來。」顏熾近乎咬牙切齒,一張英俊的臉漲得通紅,「快,現在放手,然後盡量離我遠點兒!」
「沒有人敢命令我!」蕭梟也倔了起來,盡避在下意識里她確實想要退卻,然而一種與生俱來的好強令她繼續摩挲著那根變得越來越硬的東西。
「小丫頭,是你自找的啊!」顏熾忽然輕聲一笑,一把擁緊了蕭梟,熾熱的嘴唇吻上了蕭梟嬌女敕的唇瓣,與先前的溫柔不同,這一次,顏熾吻得更加猛烈。
蕭梟忽然間有種被算計的感覺,這是每次交鋒後必然會產生的挫敗感︰當她覺得勝券在握時,往往結局卻與她設想的大相徑庭。嘴唇被顏熾吮吸得有些隱隱作痛了。她想張開嘴叫痛,但還沒有出聲,顏熾的舌頭已經靈巧地進入了她的嘴里,來回挑逗著她的小舌。某些代表理性的意識逐漸淡去,如果是一種沉淪,那麼,就這一次吧,讓她全身心地緊緊跟隨顏熾……
***
曉風吹面,晨露沾衣。顏熾睜開眼楮。環望四周,他仍在涼亭中。
是夢麼?或許!顏熾呆呆地凝視著身邊的空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吧!他忽然感到手指上的牽絆,舉起手來,一根細長的發絲繞在中指上。他的眼楮發亮了!昨晚的一切變得清晰起來。昨晚,自己好像傷著了蕭梟。他要立刻找到她,不管她是什麼身份,都要和她共度一生。可是,有什麼不對勁!空氣中似乎有某種殺機。他不動聲色地整理衣著。那陣殺氣越迫越近了!
他的嘴角漸漸噙了一抹冷峻的笑意!
有風起!
他的發絲飛揚了起來,遮住了他的視線!從發絲的細縫中,一道白光閃過,劃向他頸邊的大動脈!他驟然倒地,身體平貼地面,滑向對手。在發絲飄飛的剎那,他看見對手從頭到尾裹在黑布里!
對方「噫」了一聲,似乎對他的反應相當意外。但手下一點也沒有停頓,只一變招,就護住全身。
顏熾心下一冷,他遇上高手了!對方一開始的出手,是算準了他中了「清風酥」的迷藥而來的。本來,這是他的契機,可以將計就計反攻對手一個措手不及。然而自己的殺著完全被對手封殺!他的額頭迸出了細汗!若是速戰,他尚有一線生機,若是久戰,恐怕今日是凶多吉少了!他最擔心的是,蕭梟怎麼了?
「你是誰?」他喝問。
對手一聲不吭,手下功夫越來越見狠毒。
他的機會更少了!對手絕對是一個上等的殺手——只問目的!而且他知道,對方已經看出了他的破綻,知道他的確中了「清風酥」,他已經漸漸感覺身體的疲軟。
又是一道白光,快得讓他的眼楮都不自然地眯了起來。然後,他見到那把快刀進入了他的右胸。他有些陌生地注視著那把用楠木做成的刀柄。那是把好刀!白光再閃,那把刀已從他的身體里抽離,血此時方從他的體內噴射出來。他撲然倒地,感覺那名黑衣人站在他面前,冷冷地注視了一會,「蕭梟!」他喃喃地念道,意識漸漸離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