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孫東靖自責之余,季曉芙的眼楮候地睜開,雙手抓住他的領口,腳往他的肚子一瞪,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他狠狠拋了出去。
砰--
沉沉的一聲響起,他愕然的倒在離她遠遠的地方,可見她有多麼用力的踹他,真是最毒婦人心。
見吃痛的孫東靖躺了五分鐘依然爬不起來,還在喘的季曉芙趕緊先坐到一邊納涼調勻呼吸。
模著可能有點腦震蕩的頭,他不悅的說道︰「你真是有夠陰險的!」他現在頭暈腦脹、滿天全是金條中,還不忘先對她「褒獎」一番。
「誰教你敢說我是拉皮條的?我發誓過,今天若是不把你打成豬頭,我就跟你姓孫,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她狡黠地笑著說,氣卻還在喘,看來她是老了,愈來愈不耐打,不過總算是出了一口怨氣。
「那我現在已經被你打成豬頭了,我們算扯平了,好嗎?」喘了一口氣,他躺在榻榻米上問她。
「沒那麼便宜的事,等我氣順了點,我還要再過去補你一腳。」
「你還真是歹毒,我都不知道爬不爬得起來了,你居然忍心再痛下毒手?」看來她還真的是很怨恨他。
「我就是歹毒,怎樣?誰教你一直得寸進尺,把我好心幫你安排的相親全都搞砸……」她把他的惡行惡狀全搬出來數落一番。
「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這麼做?」他意有所指的說。
「當然是為了報復我,因為我叫你大豬頭,你很不甘心啊。」小心眼的男人!
「不只這個原因。」傻女人,如果真有那麼簡單就好了。
「我不記得我還有得罪過你什麼事耶?」她眯眼咬牙的問。難道說……八百年前她丟他只果的事,也要算進來不成?
孫東靖的那張臉,看起來像是嘆氣過一百次,充滿無奈。「因為,我不希望你再幫我安排相親了。」
還有什麼事情,會比看著自己喜歡的女人把他推給別人來得難受?
她十年前如此,十年後仍舊如此。女大不是十八變嗎?為什麼她一點都沒變,還是常想把他往外推?
他真的有那麼差嗎?差到讓她連正眼都看不上?
面對她,他的自信屢次受挫仿佛只是裝飾用的,不管他外表、能力或所有的附加價值如何優秀,她全都不屑一顧。
「有道是肥水不落外人田,既然如此,我又有多補你兩腳的理由了。」季曉芙呲牙咧嘴地月兌視他。現在才想打退堂鼓,會不會太過分?有人頭洗到一半喊停的嗎?
孫東靖闔上眼楮思索了會,決定開誠布公。「我有喜歡的人了。」
對他的借口,她很不以為然。「什麼?那你為什麼要答應相親?是擺明了要耍我的嘍,靠!」她起身走過去,打算再補他個十腳八腳,看他那張英挺的俊臉她就有氣,以為自己長得帥、條件好,就能不把一般女人看在眼里嗎?目空一切的大豬頭,哼!「要扯平還不簡單,等我把你踹到美國大西洋去就扯平了。」
季曉芙一抬腳,但還沒來得及踹下去,就被孫東靖給扯跌在榻榻米上,摔個四腳朝天。
好痛。「哦,你這個卑劣小人……」她躺在他的側邊,一手揉著腰際叫罵。
「彼此彼此,我只是現學現賣而已。」揚揚眉,他賣乖的說。
豈有此理!她向來只允許自己小人,別人絕對不行!「理虧的人竟還敢偷襲別人?!簡直是欠揍!」
她忍著痛,一鼓作氣的坐起身,抓住他的領子一拳揮過去。
孫東靖見了,迅捷地抓住她的皓腕,一個翻身,換他將她壓在身下,炯炯如炬的眸子深情款款地掃向她。
她措手不及地迎向他迷人的黑眸,還無暇思索就--
「唔、!」孫東靖輕如羽毛的一吻隨即覆上她如玫瑰花瓣的朱唇,以吻封緘……
季曉芙詫異地瞠大眼。怎麼會這樣?他他他……是在親她還是要咬她?她驚嚇地喘息著,腦袋一片空白,早已忘了拒絕。
這樣正好,他如入無人之境的吻得更深。
再讓她打下去,他可能就只有重傷被送進醫院的分,與其要死,卻倒不如牡丹花下死。何況這張唇他早就覬覦已久,如今得以品嘗,了無遺憾了。
孫東靖托起她的後腦勺,霸道地將她固定在他懷中。他的這一吻來勢洶洶,有如試圖將這十年來的思念輾轉化成滿腔的熱情,燃燒投注在這早該發生的吻中。
女性的馨香刺激著他的感官,他不斷放縱自己暢情地向她索吻,而她似乎被嚇傻了,只能生澀的任他予取予求。
她的唇,是那樣柔軟不可思議;她的氣息,像極了春雨過境般清新宜人;她的青澀,讓他忍不住想要擷取包多、更多……
靈舌探入了她的唇齒間,他需索無度,交織著纏綿悱惻的情網。他以為自己之所以對她念念不忘,只是當初的遺憾所擴大渲染,也許見過她之後,這個狀況就不攻自破了,沒想到……其實不然。
她的出現,不但將他的心湖攪得漣漪四起,一向冷靜的腦袋更是被她的一顰一笑、喜怒哀樂給轟得亂了頭緒。
他不是不知道她現在有男朋友,自己應該君子的和她保持適當的距離,偏偏愈是想克制,就益發難以抑制。
他真是傻,早知如此,當初為什麼不早點向她表白呢?這樣一來,兩人的緣分也不至于空轉了十年才得以重續。
時間在一分一秒中流逝,不知道隔了多久,孫東靖才欲罷不能的離開她那腫脹到不行的紅唇。
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季曉芙原本缺氧的腦袋瞬間蘇醒,她模著唇瓣、紅著臉見,疑惑不解地望向他。
她不知自己為什麼沒有強烈拒絕他的吻,但她深知這個吻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他的吻,是攝人心魂的毒藥,一嘗,便會淪陷不可自拔。
拉回了理智與悸動到不能自主的心,她惱羞成怒的問︰「你……為什麼突然吻我?」他以為她是那種隨隨便便就給別人親的女人嗎?他最好給她一個好解釋,要不然,明年的今天便是他的忌日。
包糟糕的是,她明明就有感情和肢體上的潔癖,卻居然不討厭他的吻,真是該死的要命!
孫東靖看著她盛怒的小臉,吁了口氣。也該是他表白的時候了。
「其實我喜歡的人,一直都是你。」十年後,他慶幸自己還能再遇見她,這些話方有機會說出口。
低醇渾厚的嗓音伴隨著低語,在空氣中紛飛盤旋,听得季曉芙的頭腦像是計算機當機般,完全無法正常運作。
「你、你是開玩笑的吧?」她瞪大眼質疑的看著他,壓根不相信。她怎麼想都覺得他吻她只是在報復她的手段而已。
唉,要怎麼說她才能明白?
「我是說真的,我十年前就已經喜歡上你了。」這是再肯定不過的心意,未料卻遭到當事人的懷疑,他真是哭笑不得。
他的話像是一股漩渦,讓季曉芙不自覺的掉入回憶里,沉思起來……
十年前,因為自覺毫無希望,她把對他的愛裝進無形的玻璃瓶封起來,小心翼翼的輕放在心中的一處收藏,如今「他喜歡她」這句話就像是一把鐵錘猛烈地擊碎瓶身,讓她塵封多年的心動又逃了出來。
那份沉睡已久、熟悉卻又陌生得教人害怕的感覺,不斷從心底深處涌出,令季曉芙覺得自己的眼底泛起一層薄薄的霧氣,聲音也有點哽咽了。
「你再說一次。」
「我說,我愛你。」孫東靖依言重復,就在每個夜深人靜的孤寂夜晚里,他早已在心里吶喊過這句話數百次。
季曉芙完全呆住了。她真的沒有听錯嗎?
定定地看著他,眼前這個條件好到讓所有女孩子都會喜歡上的白馬王子學長、她曾經的單戀對象說他愛她,而且是十年前就愛上她了?!
她該覺得高興的,可是為什麼有種難以說明的痛楚又襲上心頭,好不容易好了的傷口又被撕裂了。
她看見自己的雙手像是不受控制般的扯住他領子,所有的情緒瞬間爆發--
「有種你就再給我說一次!」她不禁對他咆哮,也不懂自己為何會變得如此激動?只感到有一般酸澀在心底蔓延開來。
孫東靖看不出她的想法,只覺得她現在火氣正大,渾身上下好似一團火焰。莫非……她十年前也喜歡著他?若真是如此,只能感嘆造化弄人,也是他太自以為是才錯過了她。
思及此,他的眼眸變得更為深幽了。
「我愛你,十年前我就愛上你了。」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起,被摑了一記耳光的孫東靖當場錯愕地楞住。
季曉芙憤恨地瞪著他,積壓十年的情緒化為排山倒海的怒氣席卷而來。她的手麻得刺痛,但絕對沒有心中傷口再次被撕裂那麼痛。
她朝他大吼,「這句話為什麼你十年前不說,放到十年後才說?你以為現在說出來,我就會感激你嗎?你這個自私的大豬頭……」淚水終于奪眶而出,她雙手覆臉,不想被他看到窘態。
如果他十年前就喜歡她,那這十年他們錯失彼此、浪費掉的歲月到底算什麼?
她當初離開台北時難過了好久算什麼?他答應她出席相親宴又算什麼?
他以為她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嗎?高興的時候就說愛她,不高興時就把她當成猴子在耍。
她寧願對他的愛就一直是少女情懷編織的美夢,夢醒了,大不了化作春泥了無痕,也不要像現在這樣發現一切是場錯誤。
她萬萬沒想到,在十年後的今天,孫東靖會向她表白,而在今天之前,他竟然還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幫他安排相親?!這一切真是可笑、荒謬到極點!
「對不起……」他吻著她捂住臉的手背,對自己和她都感到深深的抱歉。
她眼中帶著晶瑩淚光嗤笑道︰「你不需要向我道歉,因為我不接受。」說著,她氣憤的弓起膝蓋襲向他的肚子。
「哦……」月復部忽地遭受猛烈撞擊,痛得孫東靖的五官摔在一起,吃痛地倒在一旁蜷曲著。
季曉芙憤恨的爬起身,看著地上的他,河東獅吼的撂下一句--
「既然十年前我們沒有開始,那麼十年後,更沒有這個必要!」
說完話的當下,她奪門而出,原本想追出去的孫東靖因來不及而作罷,一臉懊惱的躺回了地上。
是的,這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自作自受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