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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來擋不住 第9章(1)

「瞳兒,你說我們回益州去好不好?」靈星舞一邊給她喂藥一邊問著她。

瞳兒停下吃藥的動作,「小姐怎麼說都好,只要帶著瞳兒就行。」

靈星舞欣慰地笑笑,「看在你這麼听話的分上,來,」拿起一顆蜜餞,「獎你的。」

兩人一時之間笑鬧起來,你喂我一顆,我喂你一顆的。笑鬧之後,靈星舞像是最後下定決心,「那你傷一好,我們就走,回益州去當我們的小霸王去。」

「嗯。」只要是小姐的話她都听,不錯,回益州去比在這里好,那里雖說沒有這里大、這里美,可那里才是她們的家。她不想小姐為難,所以她一句話也沒有問,只是在靈星舞出去的時候,輕輕地說上一句,「小姐,加件衣服吧,不然會被看出來的。」她不明白小姐為什麼不說,但是她相信小姐這麼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她需要做的只是幫助小姐做小姐想做的事,畢竟小姐才是她的主子。

略微地一點頭,靈星舞表示知道了,她並沒有因為瞳兒的知曉而有所驚慌,她瞞得了所有的人,卻瞞不了自小一起長大的貼身婢女。她是自私,趙煌言沒有了這個孩子,他還會有其他的孩子,可她卻只有這個孩子,她只有這個孩子,孩子,原諒娘的自私不讓你的爹爹知道你的存在,你多看看你的爹吧,好好看看他。靈星舞在心里默念著。

靈星舞听從瞳兒的意見,又加了一件外袍,才緩緩地來到陳翦住的地方。

一個眼尖的丫頭看到了靈星舞,「參見王妃。」

「陳護衛在嗎?」靈星舞就是過來看看陳翦的,在這個府里她認識的人中除了趙煌言之外,就只有陳翦是她最早認識的了。

「回稟王妃,陳護衛正在里面躺著呢。」

「那我進去看看。」靈星舞說話間就要進去。

「王妃,這,」這王妃怕是不能進去,「還是奴婢去請陳護衛出來吧。」

靈星舞也明白小丫頭的擔心是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可是她不在乎。

「陳護衛受傷,我作為王妃來看他也是應該的,帶路。」

陳翦正躺在床上,打他的兄弟們並沒有傷到他的筋骨,只是一點皮肉傷,他比較擔心的是瞳兒那丫頭,那丫頭不像他生來皮厚肉粗,怕是傷得不輕。

「陳翦,」靈星舞叫著正在發呆的人,「想什麼呢,不會在罵我吧。」

「王妃?」看到靈星舞的陳翦急忙想起來,卻不小心牽動到傷口,「啊!」

「別動。」靈星舞制止他起來,「我只是來看看你,你的傷如何?」

「回王妃,小的沒事。」那天要不是他的失職,也不會發生這事。

「是我連累你的。」

「王妃千萬別這麼說,屬下不敢當。」陳翦顯得誠惶誠恐,「還勞王妃送來那麼多的東西,屬下是受之有愧。」這幾日他所吃的補品是他這輩子吃得最多的,以前其他人也受過責罰,從沒見有誰會有那麼多的補品,後來他問林總管,才知道是王妃用她的私房錢買了叫人送來的。

「別那麼說,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靈星舞在看過陳翦之後就要走。

陳翦忙說︰「王妃慢走。」

「瞳兒也沒事,過兩天就好了。」狀似不經意,靈星舞留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靈星舞還想再去看看拂舞,因此她來到梅院。才在院口,她就听見拂舞在和陳媽說話︰「女乃娘,你是看著我長大的,你應該知道我從來不喜歡過嚴地懲罰下人,以前你以我的名義來罰下人,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怕我的性子被下人欺負,可是以後不希望你再這樣了,下人也有親人,你這麼做會讓她們的親人怎樣的傷心?」她要不是昨天看到服侍她的小紅手上包著,還不知道陳媽會那麼做,就因為她,害得四個婢女被陳媽砍去了一根手指,她內疚得要命。

她還想說些什麼,卻看見院門那兒有一個身影,「星舞?」她試著叫了一聲,「是星舞嗎?」

靈星舞因為拂舞正在和陳媽說話,本不想進去,卻不料被拂舞看見她,「是我。」

拂舞已經走了出來,「來了,怎麼不進來,還等著我來請你啊?」說著就拉住靈星舞往里走。

「參見夫人。」陳媽看見靈星舞時,不得不行禮。

听到陳媽稱靈星舞為夫人,「女乃娘,星舞是王妃,不是什麼夫人。」

陳媽有些不甘心地說︰「小姐,老奴習慣這麼叫。」

「什麼叫習慣?你我都是住在王府里的客人,王妃才是真正的主人,你竟然這麼無禮,以前在家里沒學過規矩嗎?」拂舞一時嚴厲起來。

「老奴、老奴知錯。」她沒有想到從小帶大的小姐會幫著那個女人,難道是因為小姐寄人籬下的原因?為了小姐,她什麼都可以做的,「王妃,老奴知錯。」

靈星舞不介意地笑笑,「只是一個稱呼何必那麼認真。」

「多謝王妃。」陳媽在抬頭的那一瞬,她居然看見小姐的玉佩掛在那個女人的頸上,她以為是自己眼花,又仔細地看了一眼,真是小姐的玉,忽然她笑了。

「女乃娘,你先下去吧,我和星舞說說話。」拂舞就想單獨和靈星舞說說話。

「是。」陳媽對著兩人行禮,「小姐,王妃,那老奴告退。」

陳媽才走出去,拂舞就迫不及待地問靈星舞︰「星舞,言大哥沒有為難你吧,你那個婢女怎麼樣,沒事吧。」她是真的擔心,問陳媽,陳媽就只說沒事,問其他人一個也不敢說。

「沒事,沒事,都沒事,你放心吧。」靈星舞安慰道,「你呢,有沒有被你那個女乃娘罵?」

「說了一大通。」拂舞不寒而栗地搖搖頭,一想起女乃娘的嘮叨,她頭又開始痛了。

「萬分同情。」靈星舞拿出一把十分漂亮的小匕首來,「喏,這個給你。」

「好漂亮啊。」那天她說她想要買一把匕首,靈星舞說她有可以送她,「原來就是這把啊。」銀白色的刀身,上邊還瓖有各色的小寶石,在陽光底下十分的漂亮。

靈星舞拿給她,「說好送你的。」

「那我就不客氣了。」拂舞也不推辭,她真的好喜歡這把匕首。

「這還是我第一次跟我爹出門時纏著他買的。」想起那時候無憂無慮的自己靈星舞就想笑。

「那你送我合不合適啊?」拂舞有些擔心。

「沒事,我還有一把呢!一模一樣的。」

「兩把一模一樣的?」

「對啊,想不到吧。」靈星舞也沒想到,有一天會把這其中的一把匕首送給一個和她長得一樣的女子。

「真的好巧。」拂舞也由衷感嘆,說話間她拔出匕首,「此山是我家,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錢。」「休想,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靈星舞也跟著玩鬧起來,趁拂舞不注意,她搶過匕首。

拂舞呆愣住,「你是怎麼做到的?」看著雙手空空的自己。

「不告訴你,」莫言可不是白在她身邊的,哈,「除非你來給本大王做壓寨夫人。」靈星舞笑著就要去抱拂舞,拂舞也跑了起來,「救命啊,救命啊!」

趙煌言正往梅院而去,听陳媽說,拂舞和靈星舞回來那天,拂舞戴在身上的那塊玉佩就不見了,剛才她看見正戴在靈星舞的頸上。

陳媽說一定是靈星舞逼拂舞給她的,他有些不相信,也許是拂舞送她的,拂舞沒有了記憶,忘了那塊玉的意義送給了靈星舞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不過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他還是和陳媽一起過來問問拂舞。

老遠就听到有人在喊救命的聲音,趙煌言正在想是誰在王府里喊救命,陳媽已經叫了出來︰「不好,是小姐的聲音。」

「拂舞叫救命做什麼?」趙煌言不明白。

「是、是王妃在梅院,小姐。」陳媽已經嚇得臉色蒼白,趙煌言一听,急忙施展輕功往梅院奔去。

才到梅院入眼所及的就是靈星舞拿著一把匕首追著拂舞,拂舞則不停地叫著救命。

「你別跑,站住。」靈星舞大叫道。

看到靈星舞就要追到拂舞,趙煌言急忙扯上的掛飾,往靈星舞拿著匕首的手射去。

「哎呀。」一聲痛呼,靈星舞手里的匕首掉落在地上,她也停住腳步。

拂舞還不曉得是怎麼一回事,還一個勁地跑,直直地撞在進來的陳媽身上,鼻子被撞,痛得她眼淚都掉了下來。

「王妃,我家小姐是不會和你爭王妃的位子的,你不是已經拿到玉佩了嗎?你干嗎還要殺她?你、你就那麼容不下我們小姐啊?」

罷站起來的靈星舞看著陳媽,「我殺拂舞?我什麼時候殺她了?」

陳媽不理她,只是對上趙煌言,「王爺您都看見了吧。」

趙煌言並不說話,只是看著靈星舞掛在頸上的玉佩。

這時,靈星舞才看到臉色不善的趙煌言,「你相信我殺拂舞?」

「我相信我所看到的和听到的。」趙煌言說道,靈星舞真的無所不用其極呀,「你以為拿了玉佩,你的……」

晃過神來的拂舞看到趙煌言錯怪了靈星舞,「言大哥,我……」不知什麼原因,拂舞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就暈了過去。

陳媽忙叫著,趙煌言也趕過去一把抱起拂舞,「快去叫大夫。」

在他抱著拂舞進屋的時候,他回過頭來對著靈星舞說道︰「你就算拿著玉佩又如何,本王告訴你,你的王妃今天做到頭了。」說著就頭也不回地抱著拂舞進去,然後是婢女們進進出出,一片混亂。

靈星舞看著掉落在地上的匕首,何須你說,我早已經知道。

拿起匕首她直直地走出梅院,回到自從拂舞回來就沒有住餅的松院,這里有著熟悉的一切,今後怕是再難見到了。她想起了趙煌言第一次為她畫眉,第一次為她梳頭,不知怎麼的,從來不曾流淚的自己到了這兒,像是水做的似的,哭個不停。看,何時,這淚又順著兩腮流下。

坐在梳妝台前,靈星舞從頸上拿下拂舞送給她的那塊玉佩,她沒想到這居然是王妃的信物,要不是林總管說她還不知道。大概是因為拂舞失去記憶才把這麼貴重的東西送給她的。匕首是她答應給拂舞的,她把兩樣東西留下,放在一起。

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那道朱紅的大門,靈星舞已明白她將不會再踏進,當斷不斷不是她的性格,既然有成人之美的決心就不能再拖泥帶水。因此,在看最後一眼之後,就毅然決然地頭也不回地離開這座她住了近一年的王府。

她今天走出了趙煌言的生命,從此他們兩人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干。

「大夫,這位姑娘沒事吧。」趙煌言看著睡在床上的拂舞。

「沒事,沒事,王爺請放心,姑娘只是身子骨虛,一時累了不支倒地,沒什麼大礙的。」老大夫笑呵呵地撫撫胡子,他是一路上被人拖著跑的,來人忘了他是乘馬車的,跑了一段路差點沒把他老頭子給累死。

听到拂舞並無大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真怕王爺又像上回一樣發火,他們可不想再來一次。

當所有的人都退下,趙煌言看著正在熟睡的拂舞,這時的她已拿下面紗,受傷的那半邊臉的傷疤也奇跡似的淡了許多,再過些時日,即使不會完全好,也會逐漸地淡去。不知何時,他看見這張臉想的卻是另外一個人。

「王爺。」

還有人沒走,「陳媽?」趙煌言不是讓所有人都退下嗎,怎麼陳媽還在這里?

「王爺,請恕老奴大膽,王爺是不是該給小姐一個名分,再這樣不明不白地下去,不僅王妃可以隨意地傷害小姐,連下人們也不會把小姐放在眼里的。」陳媽大著膽子說出來,她一定要為小姐爭取到她應有的一切。

「讓本王想想。」下意識地,趙煌言沒有一口應允。

「王爺,」陳媽一雙老眼看著趙煌言,「王爺是不是嫌棄小姐被毀的容貌?」的確,男人們十分看重女人的容貌。

「不,只是本王已經娶了正妃,一時不知道……」趙煌言明白自己是在找借口。

「王爺,那只是一個商賈之女,況且我們家小姐當年可是皇上親自指婚的。」陳媽緊逼不放。

趙煌言有些惱怒,「難道商賈之女就可以隨意拋棄不成?」

「老奴不敢,老奴的意思是說小姐甘願為小。」只要以後除了那女人,小姐不是照樣扶正?

「拂舞為小?」

「是,王爺,我們家老爺戰死沙場,夫人也因悲傷過度而過世,小姐一被招進京城就指婚給王爺,也以王妃的名義住在王府,名節已毀,這兒就是小姐的家,小姐與王爺互相愛慕,小姐不會讓王爺為難的。」

「你先下去吧,等拂舞醒來本王再問問她的意思。」說完就不再理陳媽,只是一動不動地看躺在床的人。

拂舞,什麼時候他把舞兒的稱呼給了另一個人?他對她,卻再也叫不出以前的昵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今天看到靈星舞拿著刀追拂舞,他下意識地以為是靈星舞想傷害拂舞,現在靜下來他才有空去想先前的事。

他想起拂舞被追的時候感覺她是開心的,況且以靈星舞的聰明她真的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追殺拂舞的蠢事來嗎?先別說府里有侍衛,當時還有拂舞的幾個丫頭也在一旁,她們怎麼看著自己的主子被人追殺而不聞不問?這不合常理啊,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她們是在鬧著玩的。

「來人。」趙煌言高聲叫道。

「王爺,有何吩咐?」一個侍衛走進來。

「去把侍候拂舞姑娘的幾個丫頭找來,本王有話要問她們。」他想弄清事實的真相,一刻也不能等。

「是。」

怕吵到拂舞,趙煌言來到梅院的小廳,幾個丫頭已經跪在地上,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她們個個害怕得要命,上次每個人還被砍了一截小指,真怕這次小命不保。

「本王問你們,為何王妃拿著刀追拂舞姑娘,你們卻看著不管?」

「奴、奴……」幾個丫頭嚇得話都說不出來,她們不是已經向陳媽說過了嗎?陳媽說過她會向王爺稟報的,讓她們不要多嘴,為什麼王爺還問,她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是不是你們怕王妃,所以不敢管?」趙煌言猜測道。

幾個丫頭還是不開口,趙煌言不耐煩了。

「是不是要用刑才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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