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在不經意中飛逝,只需再一周時間,邵可寧手上的石膏就可以拆掉了。
她很幸運,沒收到任何罰單,但那一大筆修車費已經讓她戶頭里的存款數迅速下降。另外,上星期她在修車廠殺價的行徑,讓原赤御簡直抬不起頭。
離開那里時,她記得他說︰就連掉進糞坑,也不會感到如此丟臉。
事情是這樣的……
原赤御為了不讓受傷中的她增添煩惱,于是盡力展現他可靠的一面,全權處理她車輛維修的後續問題。但當她得知他先付清了那些費用,讓她很不高興。
他們的冷戰,一直延續到了修車廠。
邵可寧一踏進寬敞又采高規格的店面時,心里立即有不妙的感覺。在見到自己的愛車後,她整張臉很快垮了下來。
那,根本就是一輛全新的車嘛!
她立即怒視原赤御。「我的車呢?」
「你瞎啦?」他指向她不願承認的車,滿臉不悅道︰「全世界會買這麼迷你尺寸小車的也只有你,快把它領回去吧。」
她又瞪了他一眼,不情願地走向車尾。
「我那張新手駕駛的貼紙跑哪去了?」
「你都開兩年多了,還好意思繼續貼著它?」
她紅著臉。「那樣我比較有安全感呀。」
「安全感?」他輕笑一聲。「倒不如在車上掛串佛珠保平安,對你還比較有用處,我看你今年肯定是流年不利。」
「對!就從遇上你的那刻起!」
就在他們爭執不休的當下,修車廠老板已經迎著笑臉來到他們身邊。
「原先生,您來啦。」他彎著腰敬禮,對待原赤御就像頂級客戶般尊敬。把手一滑,來到車子前,他笑說︰「瞧,保證像新的一樣。」
這還用得著他來說……邵可寧不悅地想。
原赤御只是點頭回應。
事實上,這輛車除了保持原來的樣貌外,所有零件更是全部汰換。雖然他很想直接幫她換輛新車,但礙于邵可寧三不五時就強調自己有多鐘愛、多寶貝它,他只好忍下替她作主的沖動。
「麻煩請退錢給他,我要自己付帳。」她對車廠老板說。
「我都說了不用,你為何非要堅持?」
她看著說話的原赤御。「我堅持。」
欲言又止的他只能用力哼出一口氣,然後把臉轉向老板。
「照她說的。」他負氣道。
餅了一會兒,車廠老板手里拿著支票和價目表再次回到他們面前。
「小姐,這是全部的費用。」
一張紙被放到邵可寧手上,她看了看,只差沒當場吐血。
那費用,比她當初購買那輛車時還貴!
「老板,你這里是黑店啊?」她氣憤地拍拍自己的車。「我剛買這輛車也不需這種價位,簡直是亂吭人!」
一听這話,車廠老板的臉色也綠了。
「什麼黑店!你這話別亂說!」他指向正一掌蓋住臉的原赤御。「我全按照這位先生的指示,對車子進行全面檢測,還使用品質最好的零件,當然會比你之前購買時的價格高,我可是憑良心在賺錢的。」
「我不需要最好的零件,只要車子能再開上路就行了。」
「出過事故的車輛本來就存在著高風險。難道說,你為了想省一點小錢,然後陪上一條命,也覺得無所謂嗎?」
頓時,邵可寧心火大發!
「老板,你這樣說就太過分了!而且那也不是你口中的小錢!」
車廠內的工作人員全被此時吵架的音量嚇得回過頭來。
原赤御難堪地閉了閉眼,感覺像是被人同時用視線剝光衣服般羞慚,他走到兩個吵到面紅耳赤的當事人中間,張開手臂分開他們。
他面對邵可寧拍著自己的胸口,說︰「這都是我的錯,我以為這樣做會讓你開心,結果卻落得自己有想死的念頭。听我的,你一毛錢也不用付,就讓我這罪該萬死的好事者承擔所有,然後靜靜地離開這里,算我求你了。」
這輩子,他真的沒求過什麼人……尤其是被他記仇好幾年的人。
這請求,卻成了他現在最迫切的希望。
邵可寧瞪著他,又瞪了一眼車廠老板。
「你的男人都不計較了,還有什麼問題?」
原赤御一把揪住多嘴的老板,斬釘截鐵地說︰「你要是敢再多說一句,我會讓你這間修車廠馬上關門大吉,听懂了沒?」
「懂……懂了。」
「原赤御,放開他。」她受不了地出聲阻止。接著,從皮夾內取出信用卡給老板。「我和這男人的關系很單純,老娘花的每分錢都心安理得——除了這次。」
原赤御怒視她,心緒混亂萬分。
車廠老板趕緊拿過信用卡。「算了,總之有人付錢就沒事。」
邵可寧沒再吭聲,刻意避開原赤御的目光,隨著老板走到櫃台前。
「這顆引擎真的有那麼貴嗎?」
「那是德國進口的。」
「座椅皮套呢?原料成本應該不到價目表的二分之一吧?」
「那是全真皮的,何況,人力不用算進去嗎?」
「知道了。至少輪胎可以算我便宜一點吧,不然廣角鏡也行。」
「這位小姐……」
原赤御再次低頭,他從沒見過有人殺價會喊那麼大聲,而且還理直氣壯的。
幾個員工從他身旁走過,不停瞄著他全身上下的行頭。自他們的竊竊私語,原赤御听見了不少本應和他永遠不相關的形容。
好比說︰小氣、吝嗇、有錢舍不得花……等等之類。
短短幾分鐘,他就從「頂級客戶」跌到「奧客」等級。
痛苦了好半響,邵可寧才終于回來,然後瀟灑地救他月兌離苦海。
不過,那次的爭吵只是這些日子以來的唯一個案。
多半時間,他們的相處已有了大幅改善。
原赤菲會在咖啡館公休的日子來探望邵可寧,她帶著新鮮食材為這兩個幾乎餐餐叫外賣的人做一頓美味的家常菜。
只是,正事辦完後,很快就會被原赤御以各種荒謬的理由給打發走。
不過,看在他以私人資金為她聘請兩名專業又勤快的員工的份上,這一些些的不快原赤菲還能忍受。
晚餐後,邵可寧和原赤御坐在落地窗外的廊道上享受耀眼的星空。
他們最近經常這樣,找不到事情可做,又不想只是無聊地待在屋內,于是兩人便靜靜躺在樹蔭下的草坪,一同嗅著陽光溫暖的氣息,度過愜意的午後……
噢!那畫面是不可能再出現了。
因為原赤御痛恨的事情有很多,「陽光」可以說是位居榜首。
般不好當艷陽灑在他身上超過十秒鐘,他就會立刻變成一堆碎土。她心想。
原赤御凝視著前方。「那個唆的醫生,我最多再忍受一次。」
「放心,再多也沒了。」她笑說︰「因為有你的幫忙,我恢復得很快。」
「獨立自主的邵可寧,我幫不上忙。」
是的,快樂的氣氛總是在一瞬間匆匆溜走。
「你這人的腦子好像只喜歡記著不開心的事。」看來上次沒讓他付錢、還讓他臉上無光的修車廠事件,他至今仍耿耿于懷。
他轉頭對著她冷笑。「你以為我願意?但每當見到車庫內的那輛白色小車,總令我忍不住想起自己被誤認為是吝嗇鬼的駭人過程。」
「小車?什麼東西在你眼里都是小小的玩具嗎?」
反正心情都壞了,她干脆反控他︰「你不想被人誤解,我也不願讓別人想成是被包養的情婦。還有,都是因為你穿得一身名牌,才害我連一毛錢都砍不到。」
「衣櫃里全是那些,你要我怎麼辦?」
「有錢有勢的原赤御,我幫不上忙。」
「很快就不是了。」他悶哼一聲,望向夜空。
火苗很快地在邵可寧眼底滅去,她抿了抿嘴,看著原赤御轉為黯淡的臉。
「你未婚妻的人選……還沒著落?」她問。
「別把我說得那麼沒行情。我要是開出條件,事情很容易就可以解決的。」他瞟她。「只不過我的良心踫巧被某人給戳活了。」
邵可寧的視線往旁邊稍稍移去。這時候想裝出事不關己的態度太困難了,就讓他發泄情緒吧,她最好是靜靜地待著。
等待了五分鐘,邵可寧終于確定他打算讓她因內疚而死。
「坦白說……我相信伯父不會真的對你狠下心,只是想讓你重視這個問題罷了。」她只好再次開口。
原赤御的手模了模腳邊的青草,沉思了幾秒。
「固執,是我父親最大的特點;而這基因顯然也突破了重重關卡融入了我體內,但我不怎麼喜歡它原來的樣貌,所以決定加以雕塑。于是——成了頑固。」
邵可寧不敢插話。他表現得很平靜,卻讓她有種從骨子里發毛的感覺。
「想得多就容易頭痛,而且事情也會因此變得更棘手。」他垂著眼,將手上斷裂的草根抖落。「那麼,當我不再顧慮太多時……結果又會變得怎樣?」
要命!真的超恐怖的。
邵可寧的目光隨著那些飄零的草根降落在漸漸露臉微笑的泥地表面,不禁憐憫起那一撮撮被連根拔起的無辜小草。
「你再說下去,我身後就要揚起陰森的配樂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你打算怎麼做?」她提心吊膽地問。
「什麼也不做。」他說完,雙手往腦後交叉,躺在木質地板上。
「原赤御,你不像是個坐以待斃的人。」
「我準備好了。」他冷淡笑著。「一旦我被正式驅逐出赤月國際,就會另起爐灶,而且還會想法子讓最精銳的研究團隊隨我出走。我父親絕對想不到我的能力比他想象中還要強大。我不會帶走任何我在公司時賺到的一分錢,他也無權干涉我在其它投資上所獲得的利益。不用多久的時間,他便會在錯誤中發現……商場上最具威脅的敵人,正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邵可寧心頭一沉,听著他清晰又瘋狂的想法。
「你不能這樣做!」
原赤御抬起眼,以嚴峻的眼神回應她。
「我為什麼不能?在我父母不由分說硬逼我選擇婚姻、且說出那些重話之前,他們就該想過會有這種結果。」
「但是……」
他穩住斑張的怒氣。「起初我還念在親情,打算配合他們老人家一下,但他們卻在我來到台灣的首日就徹底停了我的權,幾天前還收到我——原赤御本人即將在慶祝酒宴宣布未婚妻的消息。他們完全不給我退路走……現在想想,我還真是愚蠢。」
「你應該試著和他們溝通,而非賭氣。」
他無動于衷。「反正到時出糗的人不會是我。」
邵可寧的背脊挺得好直。
她不該在原赤御還願意去努力的時候阻止他,此刻她腦海里全是赤月國際父子反目成仇的記者會中上演的驚悚畫面。
……還有不少暗地指控是她一手挑起戰爭的撻伐聲浪。
「我當你的未婚妻。」
原赤御稍稍怔了一下,然後移動眼球凝視她。「什麼?」
「你不是一開始就要找這樣的對象嗎?」邵可寧拍拍自己。「我……可以讓你交差,所以你干萬別搞成無法收拾的局面。」
他兩眼半張著看她。「你願意幫我?」
邵可寧急點頭.「雖然說不知道你父母親對我的印象如何,但我會盡力表現出一副賢淑的好媳婦模樣。」
「然後呢?」
「等你回紐約之後,再隨便編個理由……像是個性不合啦,或者你愛上別人,或不夠好配不上我之類的話。反正,一定要讓他們相信我們不適合彼此,必須解除婚約。」她繼續說。
「太不象話了,為什麼全是我的錯?」
「全天下的父母總是不忍責備自己的孩子,你就犧牲一次嘛!」
原赤御突然一把拉住邵可寧完好的左手,她哇地一聲倒在他胸前。
「那我們就先來練習一下。」
她杏眼圓睜。「練習……什麼?」
「親密的感覺。」他不懷好意地笑著。
邵可寧楞了片刻,以為是自己一時听錯了,直到原赤御把手放在她的臀上,將她壓向他,她立即抗議地扭動身體,卻輕易被他給鉗制住。
「別擔心,我不會吻你。」他以鼻尖在她頸間輕輕滑動,嘴唇則若有似無地掃過她開始繃緊的肌肉。
邵可寧倒抽一口氣,沒想到他這樣輕如羽毛的撫觸會帶給她顫栗的愉悅感。
「你真的沒打算……吻我?」
「我只吻想吻的人。」原赤御閉著眼咕噥,臉貼著她耳際。「我很久沒有抱女人了,幾乎快忘了那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這些話听得邵可寧怒火攻心,立刻掙扎起身;但他摟緊了她,且發出壓抑的低吟聲,接著她的心跳和脈搏瞬間加速,意外地喜歡上和他接觸的感覺。
同時間,她也感覺到他身體上的變化,他的硬挺正抵著她脆弱的腿間,而她完全不敢移動分毫,是她讓原赤御在這個時刻恢復男性本能?
就在邵可寧分心之際,他的手已經沿著她的短褲邊緣探進,手指很快地抵達她的最後防線。「原赤御?」
他果然停止了,從她的襯褲里抽出掐住兩片臀辦的手。
接著,原赤御一個挺身帶起她跨坐在他身上。
他的雙手著她的腰和背,繼續以在她頸間游走的方式親昵地在她胸前來回,使她忍不住緩緩閉上雙眼,緊貼著他擺動。
即使數次被擠壓到,但邵可寧受傷的手臂似早已沒了痛的感覺,可她的胸部卻腫脹到疼痛,頂端在衣料下敏感的磨擦,令她幾乎想哀求他直接吻上那里。
啪!那灼熱的緊繃感突然間消失了……
她終于睜開眼。「原赤御,我的內衣扣子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