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個好主意卻在她被他緊緊扣住手後,變成一場空。
「姑娘,我想我還是牽著你走比較安心。」他得意地笑著對她說。
安心個頭,他真可惡!她抽不回柔荑,只能恨假地瞪視他。
蘭非輕笑,笑顏俊得足以迷惑人,嘴里冒出一句,「你跟你的丫鬢感情似乎很好嘛。」
歐陽暗抽了口氣,他是在威脅她,不乖乖跟他走,就要對寶兒不利嗎?
「還有什麼話想說嗎?」他看似大方客氣地給她說話的機會。
「我對你無話可說。」她只想撕下他那張俊美卻邪惡的臉皮。
而她一路被他拉著走出客棧,扶上馬車,她始終沒有機會逃走。
瓖有金邊花紋的豪華馬車以平穩的速度前進,歐陽拉起窗簾,裝作在看著風景,事實上她是在記路,好找機會返回客棧。
馬車上只坐著她和蘭非,空間很大,但他就坐在她的左邊,還靠得很近,根本是個難以忽略的存在,讓她免不得戰戰兢兢地提防著。
蘭非看她乖巧地看著窗外風景,以為她打消了逃走的念頭。
「昨天睡柴房很不舒服吧,喝點酒,補個眠吧。」
馬車里設備完善,有柔軟的椅墊,還有精巧的桌案和櫃子,里頭放了茶水、酒和糕點。
「我會睡柴房是拜誰所賜?」歐陽諷刺道,沒接過他遞來的酒。她才不敢睡,誰知道這卑鄙的男人會在她熟睡時,對她做出什麼事來?
蘭非唇邊漾開笑,他就愛她直率地說出心底話,不帶一絲偽裝。他的視線一往下移,看到她頸子下的紅痕,想到昨夜的美景,喉嚨不禁有點啞,「姑娘,你的頸子好紅。」
歐陽沒多想地撫上,昨晚他壓著她、在這上頭態意吮吻的畫面也跟著在她腦海涌現。她羞得手足無措。「柴房受蚊子多!這是被蚊子咬的!」才不是他的吻痕!
她望著窗外不理他,這才驚覺被他一下擾得忘了記路了,糟,方才有岔路嗎?
她沒發現蘭非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分深沉的,沒發現封閉的馬車里,男女獨處的氛圍又有多引人遐思,只專注地想著如何從馬車上逃逸。
跳下去她能成功逃逸嗎?不成,她不敢……
「我想……小解。」她望向他,提出要求。
蘭非睨了她一會兒,害她緊張得心髒差點蹦出來。「好,那我就在你身邊看著你,免得你遇上危險。」
這樣要她怎麼逃!他不合禮教的回答真令她氣絕。
「我想喝酒……我渴了。」也許喝了酒後她膽子會變大,就敢跳馬車了。
蘭非替她斟了杯酒,狡點的眸光迎向她,「還喝得下去,證明姑娘方才說要小解是騙人的。」
歐陽被他輕易戳破謊言,漲紅著臉,困窘地灌下一大口酒,但她忘了自己不會喝酒,立時被熱辣的酒液嗆得止不住咳了。
「好喝嗎?」他故意問她。
「真好喝,多謝王爺。」她邊咳邊言不由衷地剛答。正感到懊惱之際,她忽然看到前面有個轉彎,明眸為之一亮。
轉彎時馬車速度必會減緩,道路旁又雜草叢生,她若跳車應該只會受些皮肉傷,而且雜草又能遮蔽她的行蹤……
娘,請保佑女兒。她在心里祈禱著,把最後一口酒咽下,將杯子擱在桌案,然後在車速趨緩的那一瞬,大力推開車門,往外一躍--
但她很快便發現自己失敗了,因為背後那個男人已眼捷手快地用力摟住她的腰。
「歐陽,你瘋了嗎?你竟想跳車,信不信會摔爛你這張臉!」
歐陽還是第一次听到他對自己怒吼,一時恍了神,再加上半個身子懸在車外,看了看外頭實在有點可怕,令她不由得感到驚恐,說不出話,直到感覺到自己正被他拖進馬車,她才找到反抗的膽量。
「放開我!我要回客棧,我要去救我爹!」
蘭非使力把她拖入馬車里,將她按在懷里不松手。
他額前冒出汗來,呼吸也變得急促,像是被她大膽行徑給嚇壞了。
難怪她會突然跟他要酒,原來是想壯膽跳車!他太小看她了,對這女人真是一點都不能大意!要是她跌掉了一條命,他就少了個玩伴了!
歐陽見計劃失敗,知道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再也無法抑止心中的恐慌,淚眼婆娑地做出她最不齒的事。「我要趕去救我爹,我沒時間跟你耗……求求你放我回去……」
听著懷里姑娘的聲聲哀求,蘭非冰封的心,竟有了一絲動搖。
這姑娘脾氣很倔,從不輕易在他面前流露脆弱,此刻卻哭了……她唯一的弱點就是她爹,只要她爹一天性命垂危,她就放心不下,不跟他走,他得解決這問題。
「你說你爹被栽贓,要找人幫忙救他,那你為什麼不求我?」
歐陽怔住了。
「我是誰,姑娘?」蘭非餃起狡猾的笑。
鈺王爺。她恍恍惚惚地在心里應答。
「我可以幫你的。」他用溫柔無害的語氣誘哄著她。只要救她父親一條命,就能讓她自願留在他身邊,那很劃算。
他要幫她?歐陽總算清醒了。不,她不跟卑鄙小人為伍!「不勞煩王爺,我找旭王爺幫忙就行了,他一定會幫我的!」
听她又提蘭逸,不明的酸味滿溢了他的胸懷。「你敢肯定我五哥會幫你嗎?」
「他會的,我寄了信給他……」但沒有回復。她努力往好的一面去想。「我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可能撒手不管的!」
听到她說寄信,蘭非忽然想起前幾日進宮時,听到蘭逸要隨從把安知縣的來信給燒毀。如果那封信是她寫的,那麼蘭逸根本不值得她信任。
「寄信給他又怎樣,他可能連拆都還沒拆。況且遠水救不了近火,等你好不容易找到他,你爹或許早就被斬首了。」蘭非說出歐陽不敢去想的那些可能,又蠱惑地對她說︰「相信我,我會幫你的,這對我來說根本不是難事。」
歐陽動搖了,他說得對,救命的事不能等。他是位高權重的鈺王爺,他就在她身邊,能最快救爹的人只有他,但,他不可能無端幫她……
蘭非知道她正在天人交戰之中,也不逼她。但懷里的軟玉溫香誘惑得令他壓不下品嘗的渴望,忍不住親吻她堅稱是被蚊子咬紅的玉頸。
「放開我!」她頓時回神,才意識到自己被他環抱著、坐在他腿上好久了。
天啊,她竟容許他這麼放肆!
蘭非悶哼一聲,似在忍耐著什麼,「別動!你不怕我在馬車里把你吃了嗎?」
歐陽心頭一顫,終于知道這男人想要她的身子,做為解救父親的報酬。
她真痛恨他!但她擺月兌不了,更無法拒絕他的提議。可辨答應了,她的清白一定不保,那她的未來呢?
她腦子亂哄哄的,怎麼也想不出兩全其美的辦法。
「考慮好了嗎?」
「你先放開我好嗎?我這樣沒辦法想……」
蘭非依言松開了她,也不希望擾亂她,讓她一時氣憤就拒絕他的好提議。
「你不跳馬車了?」他挪揄道。
「你再對我動手動腳……我就跳!」她防備地道,挪至離他最遠的一側坐下。
數一數,他都不知被她威脅過幾回了!他忍俊不住地輕笑,連帶著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都多了分柔和。
歐陽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的笑臉。他之前不是沒笑過,似都沒有這次……柔軟,讓她覺得他好像哪兒變得不一樣了。
就在她看得傻愣時,行駛中的馬車陡地緊急停住,她來不及抓著什麼穩住身子,而不由自主地往前撲倒,卻被蘭非一把抱住。
她羞得想推開他,卻听見馬車外刀刃相交的聲響。
她心懸得高高的。外頭是發生什麼事了?
「王爺,有盜匪來襲,你小心點,我去解決攤他們。」小七在車窗外稟報,隨即加入戰局。
盜匪?歐陽不安起來,小七那麼瘦小,打得過凶惡的盜匪嗎?他們會不會出事?
蘭非看出她的疑慮,一派悠閑地道︰「別看小七那樣,他可是我的第一侍衛,沒用的話,我不會用他那麼多年。盜匪傷不著我跟你的。」
看他說得那樣篤定,歐陽決定信任他,力持鎮定地告訴自己,車窗都被布幔遮住了,看不到外頭打斗,不可怕的……然而那打打殺殺聲一傳入她耳中,她的肩膀還是害怕地顫了顫。
捂住耳朵的話,會不會被他笑?
正躊躇著,下一瞬,她已被蘭非拉入懷里,背抵著他溫熱的胸膛,雙耳亦被他的大手緊緊罩住。
「這樣就听不到了。」
她只听見微微的聲響,听不清他說了什麼,因為他的雙手罩得太緊密了,外頭的打斗聲也隔絕在他的掌心之外。
他是怎麼看出她害怕听到打斗聲的?
他根本不用在乎她的感受,而依他的個性,他也不會在意她的,為什麼要為她……
歐陽還迷惘著,砰的一聲,就驚見盜匪提著刀打開馬車的門了。
那把大刀上不知沾著誰的血,嚇得她往後一縮,蘭非表情微慍,忙不迭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前,不讓她看到小七從背後刺穿了那盜匪,鮮血直冒的慘狀。
歐陽緊貼著他的胸膛,听著他沉穩的心音,在他的保護下,她听不見、看不見外面可怕的打斗,心里不禁流淌過絲絲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