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放開我。」秦波深用力推開身上的女子,緊繃著一張俊顏喊道。
「你帶我進房,不是表示願意接納我嗎?」燕心咬唇,不解地望著他。
「我沒有這意思。」秦波深深吸口氣,望著記憶中美艷的臉龐,原以為會心痛,豈料除了遺憾之外,再也任何感覺。
他帶燕心進來,是不想讓來客棧的唐釉雪撞見,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波深,我知道當年我的背叛讓你很傷心,可是離開你之後,我也不好過……
明明清楚你不會原諒我,卻還是厚著臉皮來找你。」她的眼神哀傷,小手模上他的臉,「我忘不了你……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他拉下她的手,「燕心,我不再是以前單純的秦波深,不會再上第二次當!收起你虛偽的面容,別再對我白費心機了。」
她眯起眼,忍住怒火,「我哪有什麼心機?我只是認清楚了自己的心意,想要回來你的身邊而已!」
「說這種話不覺得好笑嗎?當你偷走望丹派的秘笈時,我早就不信任你了。」
燕心不信,執意握住他的手,「這幾年你當真不思念我?不愛我嗎?」
不可能啊!方則承明明說過他在找她!
「我承認一直想著你,不過,最近才發現那不是愛。」秦波深苦笑,緩緩剖析自己的心態,「在我最落魄的時候遇見你,你全心全意對我好的樣子令我難忘,即便知道你的目的,還是不願意相信你的背叛。你是我的初戀啊,我無法忍受自己的初戀竟然會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所以永遠都忘不了!」
他深吸口氣。心情復雜,「我想找你,是想問你是否愛過我……或許也是自尊心作祟,不甘心只有自己陷入愛情,想得到你也深深愛上我的答案,這樣才不會覺得丟了顏面吧!」
「不是的!」燕心打斷他的話,猛搖頭,「你是愛我的,如果不愛我,又怎會思念我?」
「知道嗎?也許是太恨,才誤把那種感覺當作是愛,否則會顯得自己太沒氣度,竟然恨一個女人恨這麼久。」他冷笑,說起來可真諷刺,看來他改不了心眼小又記仇的個性了。
「你說什麼!?」燕心沒想到會得到這種答案,怒火攻心,「那唐釉雪呢?對你來說她算什麼?」
提起唐釉雪,秦波深的眼神倏地溫柔,「對我又算什麼?這點我也很好奇,她究竟在我心底算什麼?」
她皺眉,「說清楚!」
他的語氣淡然,卻堅定無比,「另一個我吧!」
燕心倒抽口氣,「你……」就這麼愛唐釉雪?
「不,應該這麼說……」他微笑,「為了擁有她,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包括丟了自我。對我來說,她就是我的全部,就是我!」
「你瘋了嗎?為一個女人連自我都不要?」
「就當我瘋了吧!」他眯起眼,神情冷肅,「燕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你是想要在我身上再次拿走望丹派武功秘笈對不?」
燕心咬牙,俏臉扭曲,「是,我就是為了這目的而來!你最好乖乖把秘笈交出來,否則我會做出什麼事情都不知道!」
「執迷不悔。」秦波深看出她的氣息不穩,眼神更像是著魔了,有如走火入魔,「放棄吧,我不可能交給你的。」
應該說是無法交給她。他暗想,搖了搖頭。
「不!不要!我都已經走到這地步,怎能放棄?」燕心像發了瘋似的咆哮,全身顫抖,「我用盡辦法都會拿到的!你別小看我——」
她一定會練成望丹派的武功,成為天下第一,到時候秦波深會仰慕她的風采,重新愛上她!
「倘若你還要固執下去,休怪我對你不客氣。」見她瘋瘋癲癲的樣子,秦波深心有不忍才打算放她一馬,可她似乎不知悔改。
「閉嘴!我的事誰都沒有資格管!」她怒吼,又喃喃自語︰「天下第一……我會做到、會做到……」
她跌跌撞撞地離開廂房,走在長廊上,忽然撞到一下人,跌倒在地。
「該死,滾開。」她瘋狂地吼。
「燕、心,是我。」
她抬起臉,望入一張熟悉的臉孔。心一揪,「方、方則承?你怎麼會在這里?」
「先離開這里再說。」秦波深在這附近,不能讓他察覺他也來了。
方則承抱起她,迅速地離開客棧。
***
稀少人煙的後山。
燕心甩開方則承的手,「你一直跟蹤我?」
方則承抿下唇,深情款款地開口︰「我無法離開你。」
「真煩人。」她冷哼,冷酷地傷害他。
為什麼愛她的人不是秦波深?可惡!
「我只是想跟在你身邊幫你,這樣也不行嗎?」方則承拋下男人的自尊,低聲下氣地哀求。
他真心愛著燕心,不能沒有她。
「交代你的事情從沒辦妥,現在還要我親自出馬,你這副樣子,要我怎麼相信你?還能奢望你幫上什麼忙?」
她氣急敗壞,將秦波深給的羞辱全數發泄在他的身上。
「你最好滾得遠遠,省得我看了心煩!」她甩頭,無情的拒絕他的要求。
「燕心,等等。」方則承不肯放棄,猛地拉住她的手,「這次我絕對不會扯你後腿,而且我還知道一個可以牽制秦波深的方法。」
「牽制秦波深?」她轉過頭,總算有興趣了,「說來听听。」
「你知道唐釉雪這號人物嗎?」
听到這人名,燕心俏臉扭曲,「不僅知道,還想殺了她!」
「那就這麼做吧!」
「什麼!?」她怔住。
「在秦波深的面前殺了她,還怕他不乖乖就範嗎?」
燕心看著他陰險的眼神,立刻明白,「我怎會沒想到可以利用唐釉雪呢?真是太傻了。」她揚起嘴角,露出鬼魅的笑容。
愛唐釉雪勝過愛自己?她眯起眼,「好啊,我倒想看看這句話是不是真心的。
秦波深,你可別讓我失望啊!」
***
黑夜中,一道挺拔的身影穿梭在屋檐上,當見到清姨走進房間時,躍下屋檐,直接闖入。
「你!怎麼會在這里?」清姨欲關上門,瞧見秦波深跟著進來,驚駭不已。
「清姨,我除了用這種方式闖入,再也沒有其他辦法了。」秦波深知道自己無禮,可是心中的焦急已經讓他失去理智,「釉雪在哪里?告訴我好嗎?」
昨天唐釉雪並沒有來客棧赴約,他著急跑到畫館也不得其門而入,直到晚上才潛入畫館,來到廂房卻找不到唐釉雪的身影。
那瞬間,他茫然失措,不曉得該怎麼辦,才會直接找上清姨問清楚。
清姨還在困惑他們明明沒辦法相見,怎會想出將她騙到客棧的法子,原來是用這種方式啊!
她怒著一張臉,「我不想跟一個賊兒說話!快滾出我的視線。」想到釉雪因他傷心的樣子,她氣得揪著眉頭。
「清姨,我一人做事一人擔,只要讓我確定釉雪沒事,我會回來請求原諒,先告訴我她在哪里好嗎?」沒見到她,他好不安啊!
「一人做事一人擔?自己在外頭拈花惹草讓她難過,還敢說大話?」清姨冷哼,怒瞪著他。
「這話什麼意思?我何時拈花惹草過?」
清姨挑眉,「你以為釉雪沒去赴約是為什麼?我想秦公子是聰明人,應該猜得到吧!」
秦波深蹙緊眉宇。心中浮現一個他最不願意相信的想法,「難道她看見燕心了?」
「豈止看見,連你們抱在一起進房的畫面都看見了!」清姨深吸口氣,握緊拳,「釉雪是多樂觀的孩子,從小到大,我不曾見過她為了一件事、一個人哭到崩潰的樣子!秦波深,你真的不可以這樣對待全心愛你的釉雪,她看起來似乎什麼都無所謂,但是自小被遺棄的陰影一直在她的心中,她其實很脆弱……」
清姨見到秦波深俊顏蒼白,連身子都在顫抖,充滿困惑,「你這是做什麼?傷心的人是她,不是你吧?你不是故意在她面前和別的女人擁抱,想要用這種方式逼退她嗎?」
秦波深猛抬起頭,情緒剎那激動,大吼地問︰「她這麼認為了?」
清姨嚇了一跳,清了清喉嚨說道︰「她啊,跟個傻瓜一樣,還替你說話,不過這麼明顯的方式有誰看不出來?」
秦波深抿緊唇,沉默許久才開口︰「明知道她有多在意燕心,我卻沒有注意到這點。無論事情的真相為何,都是我的錯。」他閉上眼,腦海浮現唐釉雪難過的神情,心痛得無法言語。
「知、知道就好。」清姨本想痛罵幾唏,可是見他一副悲痛的樣子,竟感到不忍。
她從來沒見過一個男子為了一個女人失魂落魄……難不成是她誤會秦波深了?
「清姨,我和燕心之間是清白的,我必須向釉雪解釋,要不然她會一直難過下去。」他的態度真摯,「我要她,沒有想地要放棄她!清姨,能不能給我機會?」
「這、這……」清姨有些動搖。
秦波深快要發瘋了,不顧男人的面子,立刻跪下哀求,「我這麼做,也不行嗎?磕頭會讓你答應我見她嗎?」
「你!」清姨被他的舉動震撼住,急忙拉起他,「你這小子是存心要我生病是不是?快起來!」
這小子是真心愛釉雪啊!她總算體會到他深切的愛。
「清姨,她到底在哪里?」
「釉雪不在畫館。」清姨嘆氣,後悔要唐釉雪離家。
「不在畫館?去哪里了?」他的臉色丕變,驚慌失措。
這時候她得時時刻刻待在他的身邊,否則恐怕會出事!
「我要她去找我的友人家暫住一陣子,最主要當然是想讓你們見不面。」另一個原因……她的眼神為難,無法說出口。
其實她是想把釉雪和友人的兒子湊成一對,才會出此法子。但釉雪並不曉得她的如意算盤,純粹是想忘記秦波深才會離開。
「是昨天出發的?」
「嗯!」為了不讓他發現,她還特地要釉雪從後門離開,「你要去追她嗎?我覺得她的情緒還很不穩,過段日子再說吧!」她的態度已不像之前強硬。
秦波深搖了搖頭,「不可以,我得快點找到她,要不然我怕她……怕她會出事!」
清姨怔住,「這話什麼意思?」
「我怕燕心會對她不利。」他的臉色陰沉,壓抑不住恐懼。
燕心?是和他和感情糾葛的姑娘?清姨倒抽口氣,「現在該怎麼辦?她的身邊只有翠兒啊!」
***
「小姐,咱們先在樹底下歇息,等會兒再繼續上路如何?」翠兒見到前方有棵大樹,問著身邊臉色蒼白的唐釉雪。
「嗯!」唐釉雪點頭,走向大樹。
冬日來臨,天氣寒冷起來,幸好身上穿的衣衫夠厚實,而且一路奔波也不覺得冷。
「應該坐馬車的。」翠兒累得喘氣,坐在樹下抱怨。
「對不起,是我的任性。」唐釉雪一臉抱歉。
本來清姨要派輛馬車載她們過去,可她認為路途並不遙遠,也想要走路散心,才婉拒清姨的好意。
沒想到她的體力比想像中差勁,才趕一天半的路途就累倒了。
「看來波深買的補藥沒用啊!」她才揚起嘴角,腦海浮現秦波深的臉,神情立刻黯然。
秦波深的存在早已成習慣,尚未意識到這點時,嘴巴已先一步將他的名字掛在嘴邊。
「唉,不是說了別再想起他嗎?」她喃喃自語,眼眶不自覺地變紅。
她還是做不到啊!秦波深這個人已經深入她的心底,滲入她的骨髓,即便是死去也難以忘懷。
所以,她沒辦法不愛他,但想起燕心又心亂如麻……愛一個人就是希望他幸福對吧?
假如他選擇回到燕心身邊,她又怎能狠心挽留呢?她吸吸鼻子,越想越心酸。
「小姐,你怎麼又哭啦?」翠兒一臉慌張,拿出手絹替她擦淚。
「我沒事。」唐釉雪搖頭,率先站起身,「走吧,再拖下去恐怕要天黑了。」
「嗯!」翠兒跟著起身。
忽然,兩道身影倏地出現,擋住她們的去路。
唐釉雪仔細一瞧,眼底充滿恐慌,表情僵硬,「方則承!你跟著我們做什麼?」
方則承勾起嘴角,「除了抓你威脅秦波深,我還能做什麼?」
「威脅波深?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一旁的燕心揪住她的頭發,湊近她的耳邊緩緩道︰「望丹派的武功秘笈。」
唐釉雪痛得眼淚猛飆,與燕心四目相對,才發現她是之前在街上擦身而過的女子。那女子的眼眸十分美麗,她不會記錯。
「你……」等等,她的長相好熟悉……不就是燕心!她怔住,不明白燕心為何會在這里。
「你好像認出我了。」
「小姐、小姐。」翠兒見到情況不對勁,驚慌地大喊。
燕心朝方則承使個眼色,「捂住她的嘴巴。」
唐釉雪奮力掙扎,推開燕心之後,抱住翠兒,怒瞪著他們,「你們別亂來!燕心,你不是要重回波深的身邊嗎?難道你的目的只是望丹派的武功?」
想起秦波深無情的臉,燕心眯起眼,「我回到他身邊當然就是為了武功,只有像你這種傻瓜才以為有真愛,笑死人了。」
唐釉雪咬唇,心頭閃過恐懼。倘若波深還願意接納燕心,那麼燕心就不可能會找上她……難不成是她誤會波深?
「既然如此,你應該死守著秦波深不放,我身上可沒有武功秘笈,找我究竟是為何?」
「臭丫頭!」燕心看她太不順眼了,直接揚掌甩她巴掌,把她打得摔倒在地。
「小姐!」翠兒大叫,奔到跌倒在地的唐釉雪身邊,嚇得哭泣。
「我沒事。」唐釉雪坐起身,一手撫著被打腫的臉龐,咬著牙硬是不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