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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辣記者 第7章(1)

燦蔓坐在知名餐廳里,眼前有浪漫的燭光和美味佳肴,還有她崇拜的K,一切都很美好,但她的直覺一直在告訴她,事情不太對勁,因為他一直避談關于作品的任何事,反而鼓勵她提出一些私人問題問他。

「K,我要一直叫你K,可以告訴我你的本名?」她拿出錄音筆,看著眼前一頭長發、長相斯文的男人,將自己剛才問過的問題又重提一次。

「就先叫我K吧。」男人聳聳肩,丟給她一個別有深意的微笑。

「OK。」她點點頭,「我可以請問你,平常都在什麼地方創作嗎?」

男人給她一記贊賞的眼神,彷佛她終于問對了關鍵問題,「我在一間廢棄的舊工廠創作較大型的木雕作品……想去看看嗎?」他突然問。

「什麼?」燦蔓有些驚訝,臉上的表情混雜著不解與困惑。

「我的廢棄舊工廠。」男人垂下目光,對她笑了一下。「听起來恐怖,不過那里整理得很干淨。」

「很干淨?」她又愣住了。

最近K在台灣有場展覽,照理說剛交出作品,工作現場應該一片凌亂才對,但K居然說那里「整理得很干淨」?「燦蔓。」

熟悉的男性嗓音在頭頂響起,她循聲望去,詫異瞬間出現在她的小瞼上。

「你怎麼會在這里?」她站起身,感覺心髒又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每次都這樣,只要他一出現在她身邊,她就總是一副快心髒病發的樣子,他甚至什麼都沒做,就能輕易掌控她的情緒。

瞿蒼弈朝她伸出手,作勢要握手,「好久不見,最近好嗎?」

燦蔓古怪地看他一眼。他們是很久沒見沒錯,但是常有往來,今天早上也才剛通過電話……不過基于禮貌,她還是伸出了手。

沒想到,她一伸手就被他以強勢的力道拉向他胸前,而他性感的唇正貼在她耳邊,壓低著磁性嗓音問︰「他有沒有對你做出什麼奇怪的舉動?」

「沒有。」她疑惑地看他一眼,反問︰「你為什麼這麼問?」

瞿蒼弈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深深看她一眼。

這一眼,讓她頓時掉入五里迷霧,因為在他眼中,她居然看到了隱約的怒火。

「我是瞿蒼弈,你是?」他轉過身,朝K伸出友善的手.K站起身,也伸手回握,「你好,我是……」男人遲疑了一下才說︰「K。」

瞿蒼弈不動聲色,冷冷注視眼前自稱為K的男人,看向對方的眼神莫測高深且銳利。

直到對方在他冷厲的目光下不由自主的身子一震,他才冷笑著松開手。但他接下來說的話,照樣讓對方渾身瞬間爬滿雞皮疙瘡。

「很榮幸能見到你……」他故意停頓了下後,語調低沉溫柔地開口,「K。」

K的表情倏地僵了一下,然後才緩緩道︰「我也很榮幸……能與瞿先生見面。」

濃濃困惑頓時在燦蔓胸臆間蔓延開來。K應該不是這樣的,他的作品總是那麼霸氣又不失溫柔、嚴厲卻飽含智慧光芒,不管怎麼看,他本人都不該如此唯唯諾諾又不大器。

「你們剛剛在聊些什麼?感覺很愉快,是有關這次K在台灣的展覽嗎?」

瞿蒼弈的話剛說完,她幾乎可以立刻察覺到K臉色頓時刷白。

「可以算是,剛才K提議我可以到他創作時的廢棄舊工廠參觀。」她說,可語氣並不熱切。

她感覺瞿蒼弈好像正在調查什麼,就像只聰慧且有耐心的優雅白貓,正慢條斯理的戲譫著一步步接近被它逼往死角的小老鼠……

下一秒,她隨即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K怎麼可能是小老鼠?他的作品風格簡直就像王者一般氣勢萬鈞,她是不是搞錯什麼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忙到腦子不正常。

「K在廢棄工廠進行創作?」瞿蒼弈俊顏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跟我了解的有些出入。」

「你了解?」燦蔓一怔,看著他眼神精悍,說話卻一反常態地不斷在核心旁繞圈子,問得K一臉快招架不住的模樣。

可話說回來,K到底在緊張什麼?

「在台灣的時候,我都習慣在那里創作,瞿先生有興趣過來參觀嗎?」K表情有些不自在地提出邀請。

瞿蒼弈沒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轉過頭來問她,「你答應了嗎?」

燦蔓一臉茫然,在他審視的目光下,被動地回答,「還沒有。」

是「還沒有」,不是「沒有」。該死!

瞿蒼弈冷著臉,鋒利的眼神掃向K,神色好似做了某個重大決定般篤定。

「既然有緣,我們何不明天一起去參觀您的作品?K。」

現在是什麼情況?為何每當瞿蒼弈說到K時,她都能明顯感覺到他語氣里有著警告,而K也總是不自覺瑟縮了一下。

「我們正在采訪……」她眯起眼,試著幫一臉尷尬的K解圍,再怎麼說,K都是好意才接受她的采訪——盡避他本人的確有些怪怪的。

瞿蒼弈听了,只丟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後轉過頭,輕松兩句話就逼得K答應明天三人直接在他的展場踫面。

一得到他要的保證,瞿蒼弈又恢復原本的禮貌,表示要借一步說話,接著,不顧她差點抓狂的瞪視,扯著她手臂就一路把她拉到餐廳外面。

「我不相信你今天剛好來這里吃飯。」燦蔓直接說出自己的懷疑,一點也不拐彎抹角。

「我不是。」他大方承認,松開鉗制,好整以暇地冷眼望著她。

為了工作,這女人的判斷能力簡直差到令他氣結,如果他今天沒有過來這一趟,她是不是就打算跟那個冒牌貨一起去什麼莫名其妙的廢棄工廠?

這麼明顯的陷阱,他不敢相信她居然還準備往下跳引「所以你是特地過來影響我工作的?」說完,她根本懶得多听他解釋,氣得轉身就走。

瞿蒼弈長臂一伸,輕松又把她拉回自己胸前,深邃黑眸專注望著她悶不吭聲,過了許久才開口——「燦蔓。」他低沉的嗓音像無奈的嘆息。

「什麼事?」她還在等他的解釋,同時拚命告訴自己,千萬別因他迷人的嗓音就隨便心軟。

「我不是針對你。」他語帶保留的說。

謗據他找人調查的資料顯示,那個冒牌貨只是受人指使,因此他真正要做的是查出後面的主使者到底是誰。

燦蔓望進他坦然的眼底,看出他明顯表示自己絕不可能傷害她,只是他卻又無意將自己知道的某些事告訴她,令她頗為不悅。

「不管你是不是針對我個人,但我還是被影響到了。」她暗示地說,希望他能尊重她,把跟她有關的事說出來。

「我知道。」他擠出一抹苦澀的微笑。

看著他為難的表情,她知道他打死也不會跟她說的。

「你是針對K?」她只好試著自己抽絲剝繭。

「可以這麼說。」他忽然定定地看著她,要求保證。「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換她態度保留。

「不要和K私下踫面。」他一臉陰沉地警告。

「為什麼?」她不懂。

「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為什麼。」他向她靠近,黑眸急切地想從她眼中看見保證。

答應我。

他祈禱自己能有這樣的好運,她會什麼都不問,直接答應他的要求。

燦蔓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很驚訝他居然會提出這種過分的要求,「這是我的工作,除非你明白地告訴我為什麼,否則我不可能答應你。」說完,她靜靜看著他,等他開金口解釋清楚。

但大約過了五分鐘,他仍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她,眼神里充滿懇求。

明白他根本不可能妥協後,她立刻轉身就走。

瞿蒼弈臉色一黯,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拿出手機打回公司。接下來,他打算全天候跟在她身邊,以免她發生任何意外。

「公司合並的案子我已經處理好了,這幾天暫時不回辦公室,有急事打這支手機。」交代完畢,他望著餐廳里她與冒牌貨互動,心底十分不是滋味。

他閉上雙眼,想到未來當她知道他就是K時的反應,忍不住心頭一沉。

用完餐,男人又提了一次邀羽燦蔓到工廠參觀的建議,她再度婉轉地拒絕。接著在她的堅持下,兩人就此分道揚鑣。

棒天,在赴約前,男人越想越覺得不安,于是拿出手機撥號。

「方小姐,我恐怕會撐不住。」

「撐不住是什麼意思?」聞言,方依裟在電話那頭大吼,「你今天就把她帶去我爸的廢棄工廠,趕快把事情辦一辦。」

「恐怕不行。」

「不行?」她嗓音拔尖,火氣瞬間爆炸。

「昨晚本來一切進行得很順利,直到有個男人突然出現,約她跟我今天一起去看K的展覽……」

「那你就去啊,笨蛋!」

「可是我對藝術品根本一竅不通……」

「通什麼東西啊!我付錢叫你去跟她聊藝術品了嗎?」方依裟在電話那頭抓狂尖叫,「我是要你去把她帶到工廠樂一下,你到底是不是男人?連這點小事也辦不好!」

「可是我今天怎麼辦……」

「你就過去隨便應付兩句話,最好看完展後直接把她騙到工廠,不就大功告成了嗎?」

「我的身分……我怕會曝光……」

「你這個白痴,K從來不曝光,所以你也就沒有曝光的問題,懂了嗎?如果你沒把事情辦成功,那些錢你也別想要了,等著被地下錢莊追著滿街跑吧!」方依裟一說完,立刻厭惡地掛斷電話,眼神里投射出驕蠻,且無法忍受挫折的怨毒——羽燦蔓,你讓我顏面掃地,我也不可能讓你好過。

當初明明就是她們一起過上瞿蒼弈,憑什麼羽燦蔓獲得資格去采訪他,如今又升為總編,而她只能淪落到坐在公司的冷板凳等著被淘汰?

哼!一定是羽燦蔓私下用了什麼媚術才能得到采訪機會,既然喜歡玩這一套,她就干脆找人陪她好好玩一玩。

方依裟收起手機,看向窗外紅得像鮮血一般的夕陽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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