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伸出來。」海汪洋以淡漠的嗓音命令。
「是。」被打手心是她活該,別太用力就好,拜托。
方本心乖乖地伸出雙手,掌心朝上,一副等著受罰的模樣。
海汪洋古怪地瞧了她一眼,執起她的右手,輕輕翻轉,將掌心面向下。
「只有一個戒指,我從哪里生出第二個?」語畢,他將銀戒套進她的無名指。
啊?不是要打她啊?
方本心盯著他為她套上的戒指,眼眶泛紅。
「卡、卡住了……」銀戒卡在指關節上,明顯與她的尺寸不合。
海汪洋眯眼看著銀戒,很是懊惱。
「你當年有確認過我的尺寸嗎?」她可憐兮兮地問。
他的目光還是未從銀戒上移開,許久後才說︰「畫畫原來這麼辛苦,長期運用手指的影響不小,還是……你重了不少?」
「喂!」什麼啊?她算苗條的好不好!
「沒關系,我可以買個新的。」當年的窮小子買不起的,他已經能做到。
「我爸爸到底要求你得存多少啊?」如果她老爸獅子大開口,隨便講個天文數字,難不成他也要拼死拼活的達到目標?
方本心不喜歡用金錢衡量兩人有沒有未來。
「供不起你揮金如土,但絕不會餓壞你,不過,如果再加上孩子,我還得再努力點才行。」海汪洋說得認真。
「誰、誰問你以後的事了?」方本心小臉赧紅。他可不可以別老是正經八百的說些她听來有點不正經的話?
「本心,不要再忘了我……」他懇求道。
「如果我守不了承諾呢?」
「無論人生有多少個六年,我都等。」
「好險我只認識你這個傻子,再多來幾個,我吃不消的。」方本心鼻頭發酸,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她記不起過去的事情有什麼關系?他可以幫她記得,帶著她細細回顧,只要未來有他,她就等于擁有了過去的記憶。
海汪洋望著她,仿佛看見了九年前初識時的那個女孩。
雙眸在微笑時習慣眯起,長發總束于腦後,隨著和院童嬉鬧時飛揚,笑容雖不是時時掛在臉上,卻在該笑時不吝給予。
他是在何時愛上她的呢?
她那抹笑容一直不變……
「愛的故事有很多……」
「為什麼突然唱歌?」耳邊響起他低低的哼唱聲,方本心不解地問,卻沒有阻止。
愛的故事有很多你一定听過
她們說最美的愛情像湖泊
美的忍不住停留而任性的風
吹過了卻飄下一片片葉落
放開手往北方走留下傷心的樹獨自忍受
你離開我連一句話都不說
只默默看著今晚天空星光閃爍
看今夜的流星劃過了天際笑我的心
我無法再冷靜請你要傾听你是我的唯一
我不願去相信我們之間隔著海洋的距離
我的愛己融化在空氣里
方本心知道這首歌,可是從未細听歌詞的意境,如今,她咀嚼著他唱出的一字一句,她知道,下回再听見時,心里的感受絕對和過去大不相同。
就算他想作弊,將這首歌當成示過愛了,她也無話可說。
因為,他的愛,已融化在空氣里……
「我覺得……還是原唱唱得比較好听耶。」听得飄飄然的她仍很理智,下了評語。
非常了解她的海汪洋額際並未浮起青筋,嘴角也不見抽動。
「以前我們交往的時候,你對我唱過歌嗎?」
「臉皮薄的人大概不會在你面前二度獻丑。」
這、這是什麼意思?唱過還是沒唱過?
「下次別再做傻事,電視上演的都不能當真,喪失的記憶若是撞個頭就能找回來,我想阿茲海默氏癥的病患都有福了。」海汪洋輕輕模著她額頭上的紗布。
撞頭?敢情是他誤解……
「我是個不容易入戲的人,戲劇和現實還能分辨清楚,就是腳欠方便了點,不小心絆到桌腳,沒跌個腦震蕩算非常幸運了,嘿嘿……」方本心自嘲地笑了笑,交代額頭受傷的原因,心里雖然偷偷遺憾怎麼沒能撞出點印象來,但這個想法還是別照實說比較好。
「我以為……」海汪洋一頓,電光石火間便已然明白。
原來是未來的岳父推他一把,用心之處已無須多言。
「倒是你,怎麼知道我在醫院里?」害她在準備不全下演了一場艱辛的戲。
「想知道的話,等結婚後我再慢慢補齊細節。」將椅子拉近床沿,他坐妥後取餅筷子,明著要搶她的工作。
「我可以自己來!」她受傷的部位不是手吧?何況,要是被護士撞見他喂她吃飯,不是羞死人了?
海汪洋瞟她一眼,很快就將她脆弱的堅持完全摧毀。
方本心認命地張嘴吃一口飯,才吞下就開始嘀嘀咕咕,「雖然說結婚後才要補細節,我可沒答應馬上要嫁……」
有人耳朵很尖,「你還想耍賴?」
講得模糊不清他也听得懂?!
「我什麼表示都還沒有呢……」
「別想賴帳。」他伸出食指比了比她戴上的銀戒,表示人證物證俱在。
「這哪算,戒指只套到一半啊。」方本心抗議道。
「在我和你的世界,算。」
「啊?」
「你給我一張欠缺兩名證人資料的結婚書約,我幫你套上只戴一半的婚戒,我覺得很公平。」所以抗議無效。
呃,規矩是這樣定的嗎?
海汪洋又送上一口飯,愣張著一張小嘴的方本心倒省得開口。
老爸呢?老媽呢?不然護士呢?
誰趕快進來都好啊……
***
從現在開始是現實。
方本心深深體會,蜜月旅行的地點其實在哪里都無所謂,飯店挑得舒適才是重點。
因為,每對新人在房間里打滾的時間應該比在外頭游玩多吧!
「汪洋,不要了好嗎?我們明天還有最後一天的行程要玩呢……」方本心求饒,趴臥在老公身上動彈不得。
「你不用出力,我來就好。」
意思就是,她負責享樂……咳咳!
「話不是這麼說啊!」
替她這個努力想矜持的女人想想嘛,每翻一次雲覆一次雨,她其實都羞愧得要命耶!
試想,居于「上位」的她如何瘋狂都被他看個仔細,再豪放的女性都會害臊了,何況是初解人事的她……
「啊!」突然,方本心打結的腦筋像是閃過一道靈光,趕忙撐起身子。
「怎麼了?」海汪洋擔憂地看著她,一動也不敢動。
「我早就不是第一次了對不對?」難怪那時她找不到證據。
「你是。」他是她第一個男人。
「你也不是第一次對不對?」難怪技術如此……
海汪洋嘴角上揚,知道她只是某個環節想通了。「我是。」她是他第一個女人。
「你該早點講的!」方本心捏一把他月復部的肌肉。
「那不重要。」只是兩人認知的時間點不同而已。
「你一定在心里笑我很久。」她老公也真夠奸詐的。
「想要什麼補償?」他順水推舟道。
方本心一听,思考了會兒後,滿臉緋紅,附在他耳旁輕聲細語。
「可是你……」听完,海汪洋覺得不太放心。
「請體諒一個想、想嘗鮮的新娘,好嗎?」現下她的臉若可以掐出血來,她也一點都不意外。
盯著面紅耳赤的她,他心頭一熱,一個使力就扭轉了她的視野。
望向身上赤果精壯的他,她想,她還是喜歡被他圈圍住的。
「如果右腿不舒服要講。」海汪洋非常樂意多帶給她一點不一樣的體驗,但還是再三叮嚀。
「我會的。」
「明天還有行程要跑,不然等回家……」他仍有些擔心,怕在忘我的時候傷了她。
「你就別客氣了。」方本心干脆主動送上香吻,傳達她的熱情。
避他還有一天的行程要玩,在飯店里愉快也是最後一夜了,不把握怎麼行?
注︰文中的歌曲「LoveStory」,演唱者︰範逸臣︰作詞、作曲者︰阿沁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