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想法夏小晴自然不知,但看到他揉著眉心,臉色真的不是很好時,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你感冒啦?」
一般感冒都會伴隨著頭痛,她本能的伸出手,在他的額上輕輕一觸,「沒有發燒的樣子。」
當她柔軟的掌心觸及到額頭時,殷恕桀的心頭猛地一跳。
有什麼尖尖的東西在胸口滑過,速度快得讓他來不及品嘗那種感覺的真正滋味。
「我身體一向不錯,只是現在的這種痛,像是要炸開了一樣……」
這些年這種情況經常會發生,不是沒找過醫生,卻無法得到根本的解決。
「我想是神經性頭痛吧!」
夏小晴的正職是一個作家,而且還是寫偵案類的那種,有時候為了劇情的完美和天衣無縫,她要大量的查看資料。
其中有一本書就是寫法醫的,為了那本小說,她幾乎將各類醫書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現在看著殷恕桀的情況,她多少也猜到了幾分。
她坐到他身邊,指了指自己的腿,「躺在這里。」
「啊?」
「啊什麼啊?不要亂想,雖然你頂著一張妖孽的臉,但我還不至于饑不擇食,你剛剛不是說頭痛,反正我又不想欠你人情,如果你真的答應把住宿費還給我,我幫你解決頭痛問題……」
把他按躺在自己的雙腿之上,撥了撥他額前帥氣有型的發絲,細白柔女敕的手指在眉骨和太陽穴等處輕輕揉捏。
「是這里嗎?還是這里?」
殷恕桀被這種奇異的觸感撥弄得心底直癢,事實上,無論她按在哪里他都倍覺舒服。
「閉上眼,把身體放松,你這種情況我遇到過,這就是典型的神經性頭痛,多數是由于壓力太大引起的。」她邊揉邊道︰「一般神經性頭痛是很難根治的,一旦出現恐怕就要跟隨一輩子,你年紀輕輕怎麼就患上了這種病?」
沒等他回答,她又繼續道︰「當然,我也不是不能理解的啦,想你們這種做生意的人,整天只想著怎麼賺錢,怎麼算計人,所謂奸商,無商不奸嘛!只要是奸商,不算計別人,怎麼能賺到錢呢?
就拿我來說,不過就是晚到了七分鐘,就要面臨多花幾萬塊的下場,所以說,像你們這種整天只算計著如何把別人的錢變成自己的錢的人,神經性頭痛的下場也不算重啦!」
殷恕桀真是越往下听越不對勁,這女人根本就是拐著彎罵他。
不過,被她的一雙柔軟小手揉著腦袋,那感覺還真是不錯。慢慢享受著她殷勤的伺候,擾了他很長一段時間的頭痛居然在這種輕輕的揉壓下得到了緩解。
當意識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時候,殷恕桀終于困倦的沉睡過去。
听到他鼻間發出的均勻呼吸聲,夏小晴漸漸停下了動作,垂頭慢慢打量他熟睡的模樣。
精致俊美的五官比起多年前第一次看到他時、不知成熟圓潤了多少。
這個可以稱之為她前夫的男人,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曾是她用心希冀過的一個依靠。
即使兩人的結合並非因愛而其,可每個女人都希望自己的另一半能夠把她當公主。
短短兩年的婚姻里,她慢慢的從期待變成了等待,最後從等待變成了放棄。
對于當年的那場婚姻,有很多人也許都認為她是貪圖殷家的財富與殷恕桀的外表。殊不知她之所以會答應殷老頭嫁給他孫子,完全是因為,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已經對殷恕桀有所熟識。
那時,他是澤亞學院的風雲人物,她與他是隔壁學校,每次上學的路上都能看到他路過自己學校的身影。
原本對于這樣一個耀眼的人物,夏小晴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不會過于關注的,直到那一天……當她親眼看到那麼閃耀的一個男人,居然會為一只小貓險些喪命于車輪下時,徹底改變了她曾經對他的評價。
也許那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卻促成了讓她想要嫁給他的決定。
***
殷恕桀給自己找了無數個借口,最後想到了那筆住宿費。
當他將一疊千元大鈔交到夏小晴的手中時,很自負的丟了一句︰「我答應過你的,只要你緩解了我的頭痛,這筆錢我會還給你。」
這就是他想了整整一夜,終于想到敲開夏小晴家大門的借口。
看到爸爸出現,殷子揚放下手中的活計,飛也似的沖到他懷中,叫苦不迭的向老爸告狀,述說他在老媽這里遭受到了非人的虐待。
夏小晴的食指和拇指在兒子肉乎乎的耳朵上輕輕一捏,將正在努力說自己壞說的小肥仔拎到身側,然後皮笑肉不笑的道︰「你今晚想一個人睡嗎?」
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威脅,前一刻還把老媽的惡行當開水倒的殷子揚,立刻露出乖巧的模樣,拎著手中的小抹布,轉身繼續擦桌子去了。
殷恕桀目瞪口呆,據他了解,自家兒子被嬌慣得無法無天,稍有不順就會同家人耍少爺脾氣。他長年不在國內,就算兒子偶爾在他面前任性,他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舍不得真的教訓。沒想到才送到這里短短數日,這孩子已經被順服得如此乖巧了。
「你今天來就是專程送這些錢給我?」
有錢收夏小晴當然不會拒絕,但她可不認為日理萬機,把賺錢當全職的殷恕桀會有這份好耐性。
這男人是典型的工作狂,為了工作他可以六親不認,怎麼可能為了區區幾萬塊紆尊降貴,沒事往她家里跑?
「送錢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想向你說聲謝謝,那天要不是你,恐怕我的頭痛不會這麼快減輕,你學過按摩?」
「只是工作需要而已,你喝什麼?」
「可樂就好,你有工作?」在他的想法中,她應該是閑閑在家無所事事,即使兩人離婚了,殷家也是給出一筆龐大的贍養費保證她未來的生活。
夏小晴將一瓶冰涼的可樂丟給他,「在你的印象里我更像一個大米蟲嗎?」
「我只是覺得殷家當年給你的贍養費並不低,你完全不需要出門工作也夠豐衣足食了。」
「錢是永遠賺不完的,但錢是很容易花完的,否則以你們殷家的財勢,你為什麼不現在隱退商場,從此在家養花種草頤養天年?」
殷恕桀被她堵得無言以對,他從來不知道這女人的嘴巴還如此刁鑽。
「我想這只是每個人的人生觀不同而已。」他的目光忍不住追隨著她嬌小的身影。
這個家是屬于她的,原本與他毫無干系,可不知是一種什麼力量,竟讓找盡借口,只為尋得一個合適的理由登門造訪。
其實他完全可以借著兒子的名義時常出現,但他發現,以兒子為名的理由,在無形之中竟變得很薄弱。
「爸爸,你今天晚上要在這里和我們一起吃晚餐嗎?」好不容易擦完了桌子,殷子揚趁著老媽不注意,偷偷溜到老爸身邊,「偷偷給你講哦,雖然這里的伙食比起我們家差,但老媽的手藝還不錯。」
「蛋蛋,不要隨便留陌生人在家里吃飯。」夏小晴的耳朵很尖。
「我是陌生人?」殷恕桀很無語,「別忘了,蛋蛋也是我兒子。」
「爸,你怎麼也叫人家蛋蛋?」某個小肥仔不悅的皺起細細的眉。
「因為我突然覺得這名字很適合你。」殷恕桀捏捏兒子的俏鼻,沖著廚房方向喊道︰「晚餐我決定留在這里吃了,你總不能虐待特意送錢給你的恩人的胃。」
廚房里的夏小晴忍不住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剛剛還說是前來道謝的呢!
「對了,你昨天離開的時候怎麼沒叫醒我?」
他當時睡得那麼香,她怎麼忍心把叫醒。
久久沒听到廚房里的人的回答,殷恕桀也沒再多問,只是醒來後,很懷念她的手指停留在額頭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產生了依戀和掛念,所以今天,在他無法給自己一個合理解釋的情況下,出現在了這里。
殷子揚不解的仰起小臉,「爸爸,你昨天有和媽咪約會?」
被兒子這樣一問,殷恕桀竟不知該作何回答。
約會?
那只能算得上是邂逅吧,而且還是有趣的邂逅。
捏捏兒子的雙頰,他小聲問道︰「你媽咪對你好嗎?」
殷子揚皺皺眉,想繼續把老媽當成討厭的壞女人,可小小的內心,卻怎麼也無法真的去討厭媽媽。
「她每天晚上都給我講故事,還會抱著我睡覺覺,她說下個周末要帶我去動物園看猴子。」
「那你媽咪平時上班的時候誰來照顧你?」
「上班?媽咪都在家里上班的。」
在家里上班?殷恕桀有些不解。
殷子揚拉過他的大手,沖他擠擠眼楮,「媽咪很厲害的哦,我帶你去看她的工作室。」
殷恕桀被兒子牽著手走向一個房間,當房門打開的一瞬間,他看到了滿房間的書。
當他看清每本書的作者之後,忍不住驚愕在原地。
大太子?為什麼每本書的作者都是這個人?
「媽咪是寫小說的哦,爸爸你看,這房間里的書,都是媽咪一個人寫出來的。」
這下,殷恕桀終于震驚了。
大太子……等于夏小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