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宅女是賢妻 第4章(2)

「我知道你家在哪里。」他說。

她怔住,「咦?」

「去年忘年會時,木嵨喝醉了,是我送他回家的。」

她記得這件事。喔,原來當時送世恭回家的同事就是他啊。

當時她在家,但沒等到他扛世恭進門,怕生的她就急忙逃回房間去了。

「當時沒看見你。」

「我躲在房間。」她怯怯的說。

他不自覺的一笑,「那真是太可惜了,你足足遲了一年多才發現世界上有個像『你的』土方歲三的人。」他會說是「你的」,是因為她所迷戀的那個土方歲三,並不是多數日本人熟知的那個。

「就算早一年發現又怎樣?」她頹喪的一嘆,「不管是一年前還是現在,你都不會答應我的請求……」

「你知道就好。」

世彌迷迷糊糊的醒來,發現早上六點不到。

昨晚她的睡眠斷斷續續,不為別的,只因她一直想起藏方真言的事。

他是個跟她生活在不同世界里的人,也是個永遠不會理解並接受Cos世界的人……他絕不會答應穿上土方歲三的衣服。

他說得對,她應該去尋找另一個適合的人選,但為什麼自從見到他之後,她就仿佛失去了希望,覺得這世界上再也不會有第二個適合的人了?

昨晚他送她到巷口便離開了,雖然她也不希望讓家人,尤其是世恭看見他送她回來,不過……她還是忍不住想,他是不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在他車上?

他一定不想跟她有太多的瓜葛吧?畢竟在他眼里,她是個有病且不正常的女人。如果她不是世恭的姊姊,如果不是她幫他搞定了友志,她想,他是不會多看她一眼的。

不知怎的,想到這兒,她竟有點難過起來。

躺在印有土方歲三等身圖像的床單上,她模著他的臉,喃喃地道︰「土方先生,為什麼我的心有點痛痛的?」

很多人都不認可她,包括她的家人,但她從不曾因為這樣而沮喪傷心過。可為什麼?為什麼每當想起他嫌棄、甚至可能是唾棄這樣的她時,她的胸口會悶疼到像是快喘不過氣來一樣?

「土方先生,我到底是怎麼了?我真的……病了?」

「世彌?」

「嗄?」突然听見門外傳來媽媽的聲音,她嚇得坐了起來。

「有你的電話。」

「咦?」七早八早的,誰找她?難道是小豆或是明神輔太?嗯……她不記得今天有活動啊。

打開房門,她一臉疑惑的問︰「誰啊?」

木嵨媽一手掩著話筒,不讓她們的對話被電話那一端的人听見。「是男的,沒听過的聲音。」

「蛤?」世彌瞪大了眼楮。

「很成熟穩重又低沉的聲音」木嵨媽直視著女兒,「你談戀愛啦?」

「才沒有咧。」她輕時一記,搶過電話,「喂,我是木嵨世彌,請問……」

「你今天有空嗎?」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讓世彌整個人呆住。

「喂,你在听嗎?」

「在……我在……」天啊,怎麼會是他?!

這時,木嵨媽一臉好奇的想湊近,世彌卻退回房里,用「內有惡犬,生人勿進」的表情嚇阻著母親。

木嵨媽用懷疑的眼神上下打量她,最後不甘心的轉身走開。

世彌迅速的關上房門,低聲地問︰「你是那個藏方先生?」

「你還認識其他藏方先生嗎?」

「沒……」她只是沒想到大清早打電話到家里來找她的人,居然是那個不想跟她有任何瓜葛的藏方真言。

正要說話,她便听見電話那頭隱隱傳來的哭鬧聲,「是……友志嗎?」

「就是他。」真言咬牙切齒地說,「你想打工嗎?時薪兩千如何?」

「咦?」

她還沒答應,他已經以命令的口氣說︰「拿筆,把地址寫下來。」

「喔,好……」她乖乖的拿了紙筆,抄下他口述的地址。

「快點過來。」電話那頭的他嚴聲催促一聲,掛斷了電話。

世彌楞了好半天,這才想起自己從頭到尾根本沒答應要接受他所提供的打工機會……但是時薪兩千,還真是不錯的酬勞,不過,是什麼工作啊?

啊,一定是當友志的臨時保母吧?剛才在電話里,友志好像哭得挺慘的。

這麼說來,藏方真言剛才要她寫下的地址是……歐買尬!是他家?!

這是棟位在安靜社區里的獨棟公寓,共有十二樓,駐有一名歐吉桑管理員。大概是出入人士單純,歐吉桑只問世彌要找誰,連登記都不用便放行了。

提著沉沉的大袋子,世彌走進電梯,來到十樓。

走到藏方真言家門前,她先拿出袋子里的「藍波」頭套戴上,以緩和自己緊張的情緒,之後深呼吸了幾次,確定心律沒有任何的異常,她才終于按了電鈴。

大概不到五秒的時間,有人打開大門——

「你……你好。」明明已做了心理準備,心跳仍在看見他時驟然狂飆。

心想教星終于來到而迫不及待前來開門的真言,因為見到門外戴著奇怪頭套的她而一楞,但這次,他驚訝的情緒很快便平復下來,他想,他大概已經慢慢習慣……不,是麻痹了。

「你現在又是誰?」看著頂了一頭長有牛角的爆炸頭的她,他面無表情的問。

「藍波大人?!」

世彌還沒來得及回答,友志已從里面沖了出來,興奮的看著她。

「藍波大人?」真言皺起眉頭,「我還以為你是什麼畸形的牛……」

「舅舅不知道藍波大人喔?」友志熱心的為他講解著,「他是波維諾家族的敵手,只有五歲喔。他很厲害,可是常做愚蠢的事,每次跟獄寺還有里包恩吵架輸了就會哭……」

真言听得一頭霧水,不禁露出了為難的表情。老實說,他一點都不想知道這個藍波大人是什麼鬼生物,他只想確定扮成藍波大人的世彌可以搞定友志,還給他一個寧靜的星期天。

而顯然地,她辦得到。

「友志,我有帶里包恩的帽子來喔。」世彌從自己的大袋子里拿出有著橘色飾條的黑帽子戴在友志頭上,「對了,還有……這個。」說著,她又從那只仿佛是百寶袋般的大袋子里拿出一只毛線鉤的變色龍。

「是列恩!」友志接下那只變色龍,興奮到快爆炸了。轉過身,他抓著列恩在客廳里跑來跑去,「列恩,死氣彈!」

雖然還是吵,但至少他不哭了,這讓被外甥折騰大半夜的真言暗自松了一口氣。轉頭,他看著世彌——

「在我老姊來接走他之前,就麻煩你了。」

「喔,好。」她怯怯地回道。

「藍波大人,快過來!」友志興奮的叫喊著世彌,「我的列恩要發射死氣彈嘍!」

「死氣彈是什麼?對小孩子不太好吧?」真言不太喜歡「死氣彈」這玩意兒,听來像是殘暴又邪惡的攻擊武器。

「將彭哥列特制的子彈放在列恩體內三天,就會變成死氣彈。」世彌說︰「被死氣彈打中的人,會拚命完成臨終前後悔、遺憾的事情……」

他眉一挑。被打中的人會拚命完成臨終前後悔、遺憾的事?

每個人一生也許都有一直想做卻沒做的事,想說卻沒說的話,因為認為多得是時間及機會,所以在死亡突然降臨時而感到後悔莫及的人也不在少數。

假如被死氣彈打中,便會拚命完成那些事的話,那麼……死氣彈其實是種慈悲的武器。

「藏方先生,你還想知道什麼嗎?」世彌興匆匆地說著,「藍波也是很有趣的角色喔,你知道嗎?他最常說的話是『要、忍、耐』,還曾經獲得動漫角色中笨蛋角色的第四名耶。」

真言白了她一眼,「是喔?真是太適合你了。」

啊,她又被冷箭射中了。

不過……算了,要、忍、耐!

中午,他們叫了外送披薩,吃飽喝足後,真言便回到書房工作,留下友志和世彌在客廳里玩。

不知過了多久,真言發現外面的聲音漸漸安靜下來。他疑惑的出來察看,只見一大一小兩人在客廳的羊毛地毯上睡著了。

仍戴著藍波爆炸頭頭套的世彌抱著友志,兩人背貼著胸,活像兩支迭在一起的湯匙般。世彌的臉上被友志畫了奇怪的圈圈,樣子看起來十分滑稽好笑。

看見她那樣子,真言差點笑出聲音來。他從沒見過像她這樣的女人,都已經二十五歲了,還像個孩子一樣天真月兌線。一樣是二十五歲,矢吹慶子卻是個……

慢著,他是怎麼了?干麼拿她們兩個人做比較?更何況像她這種少根筋的宅女,怎麼跟矢吹慶子那樣的名門閨秀比?

換了是矢吹慶子,絕不會裝扮得這麼可笑,還讓友志把她的臉當畫布亂涂鴉。

「土……土方先生……」

他微怔。土方先生?她連在夢中都叫著那個動漫版的土方歲三?

「你這家伙是有多喜歡他啊?」他低低的說了句,隨手抓起一旁沙發上的毛毯,輕輕的蓋在兩人身上。

不知睡了多久,世彌幽幽醒來,身邊的友志仍累得呼呼大睡,仿佛天塌下來都驚醒不了他般。

她發現自己跟友志身上蓋著一條暖暖的毯子,屋里沒有別人,必定是真言為他們蓋上的。

這令她感到意外,原來冷淡高傲、不苟言笑,又會嚴厲罵人的他,其實有著體貼細心的一面。

書房那頭隱隱約約傳來敲打鍵盤的聲音,她想他還在工作。當菁英分子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就連假日都不得閑。

她小心翼翼的起身,想到廚房倒杯水喝,這時,門鈴響了。

雖然不是這個家的主人,不該擅自應門,但為免友志被門鈴聲吵醒,她快速的往大門口移動。

打開門,門外是一位看來高貴又時尚的女子,世彌楞了一下,而女子也用驚異的眼神看著她。

「你是……」

真言說他姊姊隨時會來接友志,眼前這位是友志的媽媽嗎?可是,她看起來實在太年輕了。「你是友志的……媽媽嗎?」世彌試探的問。

「我是藏方先生的女朋友。」

「咦?」世彌不知道自己的胸口為什麼突然抽痛了一下,她定定的看著眼前的美麗女子,霎時說不出話來。

這時,真言從書房里走了出來,快步的來到門口。

「矢吹小姐?」他有點驚訝,昨天被友志搞到落荒而逃的她,怎麼又自動送上門來了?

矢吹慶子睇了世彌一眼,「這位小姐是……」

「她是……」真言頓了下道︰「臨時保母。」

知道這個打扮怪異、臉上又畫得亂七八糟的女子只是臨時保母,矢吹慶子眼底有抹不明顯的嘲謔。

「我帶了許多玩具來陪友志玩,應該不需要臨時保母了。」她暗示的說。

世彌雖宅,但也听得出對方的暗示,她想,自己該退場了。

人家是他的女朋友,而她不過是「臨時保母」,用腳指頭想也知道誰比較夠格留在這里。

她轉頭面對真言,眼楮卻不敢看他。「藏方先生,那我先走了。」

「什麼……」真言有點措手不及。

世彌自顧自的收拾好東西,快速套上帆布鞋,接著就往門外沖。

見狀,真言追出門外喚住她,「欸,你的臉……」他在自己的臉上比劃了一下,「你不先洗把臉嗎?」

她想起自己臉上被友志畫了一些奇怪的圖騰,但不知怎的,此刻她竟一點都不在乎,她只想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這里。

「不用,沒關系的。」說罷,她快步的進入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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