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答應。這沒有必要,我不會有事的。」
蜜雅在書房旁的偏廳听見焰猛慍惱不悅的低吼聲,皇女乃女乃似乎還在講些什麼,但他冒火的聲音卻不斷傳來。
門被猛然拉開,焰猛鐵青著一張臉,拉了她就往外走,蜜雅只來得及轉頭瞥了一眼,見到皇女乃女乃一臉憂心忡仲地坐在那里。
御花園草坪上,焰猛枕著蜜雅的腿,閉眼養神。
「焰猛,你睡著了嗎?」她輕聲問。
「嗯……」
「你跟女乃女乃起爭執了?瞧她好擔心的樣子,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張開眼楮,莫測高深地看著眼前的佳人。「沒事,不要胡思亂想。倒是你……我看你一副悠閑的模樣,皇後的禮儀和宮廷的規矩都學會了?」
听到他開口詢問,蜜雅馬上尷尬地擺手苦笑。「那個……還在努力。」
他抿著嘴笑,像是早就知道答案般地看著她。
「我一定會趕上進度的。」她舉手發誓。
「長紀夫人說,你已經打碎了八套茶具了是嗎?宮廷舞老師也因腳傷請假?禮儀老師梅夫人昨日因操勞過度在家修養……」看著他如數家珍地娓娓道出她近日來的豐功偉業,蜜雅羞赧地紅了臉。
「五位教授課程的老師陣亡了一半……」
她泄氣地望著焰猛。瞧他只是悠閑自若地躺在那里,就能流露不凡的泱泱氣度,舉手投足間所展現的優雅與沉著態度,總是能輕易奪去人們所有的目光。
雖然狂傲不羈,脾氣暴躁,雖然行事嚴厲,但是東岳王的睿智與果決,早已讓四界的民眾臣服,如何能成為讓他與有榮焉的妻子?她得更努力才行。
唉!只是那些課程真是讓人頭皮發麻。其中竟還有一個課程是專教人如何八卦及分辨八卦的,她好想念魔法學校里的課程喔!
焰猛靜靜地看著氣餒的她,鎖凝的藍眸充滿柔情。
「那些課程應付應付就可以了,不必太認真。」焰猛給了她良心的建議。
「真的嗎?」
「嗯!反正朽木如你,我也只有忍耐了。」
蜜雅心有不服地反手捏了身下肉墊的臉,他起身呼痛。
「誰叫你瞧不起我。」她伸出舌頭,扮個鬼臉。
恢復精神的她掄起拳頭在他面前舞動。「你等著,我一定會成為讓你驕傲的皇後。」
焰猛笑了,這才是蜜雅,充滿了熱情與活力。
猛然轉身將她定在自己身下,收起笑臉,陰側惻地冷視剛剛冒犯天威的那只手。
「你越來越大膽了,連王上都敢冒犯。」
她忙陪罪笑道︰「呵!一定是我最近太累了,所以手才會不听使喚。」她特地伸出手來用力打了打,以示懲罰。
他不滿意地搖頭。
「不滿意嗎?」
「那……罰我回寢宮面壁思過好了。」她都肯這樣犧牲了,應該夠誠意了吧!
焰猛勾魂的魅眼鎖住她,再次搖頭。「這次可沒這麼容易就過關。」低沉沙啞的嗓音在她耳邊回旋著。
「你……你想做什麼?」蜜雅小心翼翼地問。
「我要吻你。」
她呼了口氣,只是個吻嘛!又不是沒被焰猛吻過,一天被吻個三四回也算正常。
焰猛揚起邪惡的笑容,用令人頭皮發麻的語調公布他的判決。
「嗯……在你身上灑下屬于我的印記,讓你在盛夏中只能身著高領服裝……」
蜜雅的笑容僵在臉上。「嗯……這不太好吧!會中暑的。」下意識地用手抓住了領口。
性感的唇卻執意來到她細白的頸項邊,喃喃低語︰「有太醫。」
蜜雅的心跳隨著他流連在胸前的吻失控地狂跳著。
「猛……這里是公共場所,不太適宜……啊!」一個輕唱,讓她驚喘出聲,不熟悉的顫栗流竄全身,臉蛋因激情而泛紅,雙眸迷蒙。
焰猛呼吸急促地壓抑著自己的,身體因高漲的而僵硬著。拉開兩人的距離,揚起壞壞的笑容。
隨著他的目光,蜜雅驚叫︰「這……這叫我怎麼見人?!都是你啦!」她的脖子、胸前滿布深深淺淺的紅色印記。
「每一個都是我努力印上去的,少在那邊給我擦擦抹抹的。」他拉下蜜雅忙碌的雙手,神情不悅挑著眉說。
「外套給人家啦!」蜜雅投給他一記殺人目光。
「不要。我就是要你到處展現它們。」
「不理你了啦!」搶過他的外套,蜜雅生氣地朝宮殿里走去。
白令兒焦急地打開了蜜雅的房門。「蜜雅!蜜雅!」
正在和繡線奮戰的她不解地抬頭。「怎麼了?」
「蜜雅,你二疋一定要想辦法救焰猛,現在只剩你能說服他了。」
「焰猛怎麼了?」
「時間就快到了,再一個月……已經要來不及了。」白令兒顫著聲,憂慮焦急地拉著她。
「我不懂。白令兒你別急,慢慢說。」見她倉皇無助的模樣,蜜雅也開始不安了起來。
「你知道焰猛體內有一半鬼界的血統對吧?」
蜜雅點頭。
「焰猛從小就與那股黑暗力量對抗了,他在天界的那些年,最主要的課業就是學會控制身體內的魔性。」
白令兒回憶著說︰「那過程極為艱辛不易,父王對焰猛有很高的期待。為了學會這個心法,焰猛常常被關在密室中獨自面對黑暗中的妖魔鬼怪,也就是來自鬼界女王殘存下來的記憶,每次都會听見焰猛狂擂密室的門要求父王放他出來;但漸漸的,焰猛知道沒有人會幫助他,他需要學習自己面對一切……」白令兒無奈地苦笑。
「我想這就是造成焰猛個性如此乖張、冷酷又狂妄的原因吧。」
蜜雅的心像是被隱隱扎刺著,原來他的童年過得如此辛苦。
「當焰猛終于學會控制體內的魔性後,父王才放心讓他回到人界。」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如此擔心?」
「因為百年一次的異象,四界的月亮要連成一線了,到時候鬼界的黑暗力量最強大,父王擔心焰猛體內的魔性再度蘇醒,他會受到虛無的召喚,打開虛無,將六界吞噬。如果真是那樣,父王會聯合三界頂尖的退魔師先殺了焰猛……或是……焰猛用當年他父母的模式犧牲自己去關閉虛無。」
陣陣惡寒讓蜜雅全身發顫,發冷的雙手握住白令兒的手,急切地問︰「我要怎麼幫助焰猛?你說我可以說服他?」
白令兒驀地刷紅了臉,很猶豫地開口︰「……與我結合將是最快的方式,我體內擁有天界的能量,如果焰猛能得到它,就一定可以抵擋得了鬼界的呼喚。」
蜜雅不由得想起焰猛那天跟皇女乃女乃的對話。
「蜜雅,我們都愛焰猛,你一定要幫他,勸勸焰猛,我……我好怕他會死掉!」
「不會的,焰猛不會死的。」蜜雅握緊拳頭,堅定地開口。
白令兒的話一直在耳邊回響,眼下也只有這個方法能幫焰猛了,雖然心痛,但他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因此要犧牲自己的感情,那無論再痛她都要承受不是嗎?
打開焰猛的房門,輕手輕腳地走近他床邊,睡著的他多了一份難得的純真稚氣,呆望著良久,忍不住伸出手,輕撥開他落在額前的頭發。
「怎麼還沒睡?」騷動惹得焰猛皺眉,睡眼惺忪地睜開眼,和著濃濃睡意的嗓音朝她開口。
「我……想見你,所以就來了。」她低頭磨蹭著他赤果的雙足。
「難得你表現得如此需要我,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焰猛聞言,溫柔地笑了。
「上來。」他掀開被。
蜜雅搖頭不語,濃得化不開的愁緒攏在她眉心。
星眸打量著,她的不安,全入了他的眼。「少嗦,叫你上來就上來。」
她猶豫了半晌後,還是乖乖爬上了他的大床。
「有心事?」
緊抿著唇,蜜雅貪戀地抱緊他,汲取他身上安定的力量。
「睡吧……難得看你這麼不安。」
焰猛將她攬入懷中,貼心地為她拉好被。「明天再告訴我什麼事情。」
黑暗中,听著他規律的呼吸聲,蜜雅糾結終日的不安心情暫時平緩了下來,慢慢地闔上雙眼。黑暗中只剩下焰猛泛著精光的湛藍眼眸。
蜜雅是被一個又一個輕啄給吵醒的。「別……嗯……別親我。」
轉頭想避開那惱人的騷擾,但它總是如影隨形般跟隨著,好不容易睜開眼楮,睡眼惺忪地跟焰猛道了聲早安,她有點兒迷糊了,怎會一睜開眼就看見了那張俊雅的臉孔?
思緒溜轉了轉,睡意立即被驅離,被嚇得頓時清醒的蜜雅,疑惑地質問︰「你怎麼會在我房里?」
焰猛只手撐著頭看著話說得理直氣壯的佳人。「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這里好像是我的寢宮啊。」
左右看了看……啊!糗大了。慢慢找回昨夜的記憶,她不好意思地把腳伸下床,想打混離開。
焰猛雙手枕在腦後,看著躡手躡腳開門偷偷打量著外頭的蜜雅。
「唉……真是不負責任啊!睡了人家就想一走了之,也不交代一聲。」焰猛在她身後壞壞地調侃著。
「喂!吃虧的人應該是我吧!」她沒好氣地轉頭說著。
「是嗎?」他無辜地撇撇嘴。「你半夜里模進了我的寢宮,睡了我的床,那是事實啊!不然我們請皇女乃女乃評評理好了。」
聞言,蜜雅馬上關上房門,陪著歉意笑臉向他走去。
「猛,你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張揚出去啊。」
「我干嘛做這種事?被你騷擾了一夜,還要幫你隱瞞。」他冷哼一聲,轉頭。
蜜雅瞪著冒火的大眼,明明是被他佔盡了便宜,但為何到頭來反而是自己對不起他一般。
四目對峙,她硬是敗下陣來。都怪自己貪戀美色,昨夜要流連在他懷里,理不直氣不壯,她訥訥開口問︰「那你想怎樣嘛!」
他魅惑地揚起嘴角,朝她勾了勾手指,蜜雅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向前。
焰猛翻身躺下。「幫我按摩吧!若伺候得我舒服,我就幫你隱瞞。」
厚!有夠令人生氣的……蜜雅伸出手按壓著他的背。
「嗯……左邊一點兒,舒服……下邊兒……對,那里用力一點兒。」
看著心愛的他悠閑愜意的模樣,她心里突然酸楚起來。焰猛心里到底積了多少的事情,總習慣一個人承擔一切的他,讓她好心疼。
「猛……」
「嗯?」
「我听說了。」
「嗯……右邊點兒。」
「四月連珠的傳言是真的嗎?」蜜雅邊移動雙手邊問。
「是啊。」他的聲音由枕頭里傳來。
「那你還這麼悠哉?」她忙跳上床急急問道。
「不然我該用什麼態度面對?」焰猛睜眼緊瞅著她。
一句話問得她無量口以對。
「那你說該怎麼辦呢?」他的眼神轉為凌厲。
「……你可以娶白令兒,那是最快的方式不是嗎?不用擔心我,和你的安危相比,我……願選擇退出。」
沉默籠罩住兩人,焰猛冷凝的雙眸轉為憤怒。「看著我!」
她望進他逐漸揚起風暴的眼底。
「這就是你努力掙扎後想到的辦法?」
咬咬著唇,原來自己的不安與掙扎他都看在眼里。
「你就這麼容易放棄?對我這麼沒有信心?」
「我擔心你!不能忍受你發生危險。」蜜雅投入他懷中。「我好怕,又覺得自己好沒用,沒辦法幫你。」
焰猛拉開了她,一字一句沉穩地說︰「听好。我有足夠的能力控制住自己。以後心里再有任何事情,來問我,不要自己一個人鑽牛角尖,隨便替我作決定。」
由于焰猛的堅持,沒有人再提起他與白令兒的婚事。白令兒憂心地站在河邊,悲傷地落下了眼淚。
「誰忍心讓美麗的天界公主傷心哭泣?」她聞言轉身,見到有著亮麗碧發和火紅雙眼的男子,一身白袍地站在自己身後。
「你是誰?」
「請容許我自我介紹,我叫法斯,是鬼界第一祭司。」男子有禮地點頭致意。
「喔!原來是鬼界王子法斯,你好。」白令兒回禮。
「公主,你在擔心東岳王吧?」法斯蒼白削瘦的面容上透著一種了解的表情。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也擔心。」法斯掩去嘲諷的目光,誠懇地說著。
白令兒不解地搖頭。
法斯望向蔚藍的天際,悠悠開口︰「四月連珠之日就快到了,屆時也是東岳王體內魔性最熾烈的時候,誰能保證東岳王能控制得了它?你擔心東岳王的性命,我卻擔心我們鬼界和其余五界的前途啊!如果東岳王把持不住,打開了虛無,那麼六界就將毀滅。」
法斯沉重恐懼的口氣讓白令兒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
看到她的反應,他滿意地笑了。「……但是事情也還不到絕望的時刻。」
「難道你有辦法?」白令兒急切地提問。
法斯拿出一只水晶瓶,瓶內擾動翻滾著綠色的霧氣。
「這是什麼?」
「這是由鬼界一種非常珍貴的植物所提煉的魔液。」
「它有什麼功用?」白令兒皺眉。
「它能抑制東岳王體內的魔性。」
「真的嗎?」彷佛在絕望之巔看見曙光般的狂喜,白令兒激動地顫抖了起來。
「相信我,我也不想看到虛無被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