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時候你哭得淅瀝嘩啦的,主要是因為婆婆逼迫你跟柯端予結婚?」
與她並肩席地而坐,何雋書轉頭望著她嬌美的側面線條,愛憐的攬她入懷。
「嗯,然後我忍不住開始自憐自艾,無法控制地想了很多事,覺得身邊有很多家人愛著我,我也愛著他們,但另一方面我又覺得自己不屬于他們,他們也不屬于我,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往哪里走、該在哪里停留,我想了好多好多,愈想愈委屈,愈想愈傷心,愈想愈沒自信,就一哭不可收拾了。老實說,哭成那副鬼樣,連我自己都嚇到。」姚巧旋淒苦一笑,側首仰抬起小臉與他相對。
「我向來討厭女人哭,但你是第一個哭得讓我心慌意亂的女人。」正確說法其實是心疼,他心疼她的眼淚。
「我傻乎乎的,對不對?」
「我就疼你傻乎乎的。」她那楚楚可憐、含淚微笑的模樣,再次揪疼了他的心,他握住她的手,擁她更緊。
這麼美麗的年輕女子,不該再繼續背負著一道已經沒有男主角的沉重婚姻枷鎖,讓他從此成為她生命中真正的男主角吧!
柯端尹活著時,與她有名無實是個假丈夫,但他的去世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既是如此,她就該被解放,而不是囚禁、被控制。
解放的方式也絕不是再叫她嫁給柯端予,而是要完完整整的還她自由,她有權利追求及接受自己想要的愛情和男人。
「謝謝你對我這麼好……」道謝太生疏,但除了道謝,她真的不知該說什麼才能表達自己內心那份被疼惜與被了解的感動。
「即時來個謝禮,如何?」都怪自己太猴急,剩下的二十二個「扣達」,吃下午茶前已全部告罄,後續不得不再運用些名目來玩玩調情游戲。
「又親?」姚巧旋唇角抽搐了下。
「多多益善!」何雋書豎起大拇指,贊她懂得舉一反三,深得他心,也贊自己引導有方,福利享不完。
「你真是……」好吧,跟這種霸道的男人在一起,抗拒屬多余,直接付諸行動絕對能堵他的嘴。
「啾!」
姚巧旋流星飛過般,在他頰邊輕啄了一記。
何雋書得意又壞壞地笑了笑,「姚巧旋,我真喜歡你。與其說你是得了思鄉病才請調回國,不如說是你有預感這里有個情深意重的男人在等著與你相遇。」
「誰啊,誰情深意重,誰又在等著與我相遇?我怎麼都沒看到……」太害羞了,她只好故意裝傻。
說是預感可能過于牽強,不過她很喜歡他這樣的說法。
她回國第一天即遇見了他,這若還不叫命中注定,那該稱之為什麼呢?
或許,也可以說是柯端尹與何瑞友在冥冥之中,替他倆拉的線吧!
納骨塔里遇見的愛情,听來還滿令人毛骨悚然的。
很玄,卻也不可思議的有著另類的詩情畫意。
「這輩子除了我,還有誰能在一天之中吻你幾十次?你仔細看清楚,就是我何雋書,以後別再說你怎麼都沒看到!」他托住她的臉,強制她眼楮正視他。
「是的,看得很清楚了,清楚到有一天你要是畫上小丑妝站在十公尺外,我也能一眼認出是你。」
「這麼夸張!總之,就是我,也只有我,你最好認清並接受這一點。」
「你真是我見過最霸道的男人!」姚巧旋斥著,卻義止不住地笑了。
以前是兩人一踫頭就唇槍舌戰,現在是整天膩著彼此不嫌煩,還笑得仿佛全世界花兒都為他們開放似的。
沒別的了,這就是愛情,他們已墜在愛情河的最里面了。
「習慣我的霸道,往後你會更迷戀我對你的好。」有確切的對象讓他發揮天生好男人的本質,他不會教她失望的。
姚巧旋笑而未語,其實不用等到往後,現在的他,已經夠把她寵壞了。
「好,言歸正傳,按照你婆婆那股超強黏力又充滿不安全感的人,當初怎會答應放你出國,她難道不怕你人在異鄉沒兩三天就跟人跑了?」
「喂,我是寡婦,不是蕩婦,哪會沒兩三天就跟人跑。」姚巧旋白了他一眼。
「對呀,要當……也是要回來當我的蕩婦!」何雋書持續將她裹在自己懷中,想佔有她的好強烈。
「呿,你還真敢說!」姚巧旋氣呼呼的,臉兒又羞紅了。明知他在調戲她,她可以直接略過不要理他,可又總禁不住地害羞而渾身熱得像是要燒起來。
「好了,不逗你,你繼續說吧!」他得饒了她,好讓她把話題接續,他強捺住一整天在胸腔中不斷沖撞的燥熱,力持鎮定的繼續傾听。
「是汪總裁出面說服我婆婆的。」
「哦,他?」听到汪總裁,何雋書頗不以為然地哼了聲,「他用什麼方法說服你婆婆?」
「他就說我還年輕啊,不管我在柯家是什麼身份,應該趁年輕出去見見世面,不要輕易放棄人生中任何一個展現理想和抱負的大好機會……」
「人生中的大好機會?他真敢講!」那種話也只有汪大誠那種人說得出口,而且是臉不紅氣不喘,也許當年那老家伙就是用這句話把他媽媽拐跑的。
「不可否認,我兩年來跟在汪總裁身邊做事,確實學到不少。」姚巧旋試圖為汪大誠說好話。
「對,專學些邪門歪道,用一張維修汽車的帳單就想來換我一筆搶手的大生意。」何雋書忍不住酸她,不喜她對汪大誠那種崇敬及感恩的態度。
她說什麼都行,但若是替汪大城說好話,那他是絕對听不下去的。
「你對汪總裁成見太深了。」
「難免吧!如果你能體會我父親當年被背叛的痛苦于萬分之一,就能明白我對汪大誠及我母親有多痛恨!」
「換你說給我听。」姚巧旋雙手捧住他的臉,在他閃射著痛苦的眼神下,給了他一個柔柔的輕吻,她的經念得差不多了,是該听听他的。
「從小,我與父親並無太多交集……」似被她催眠,何雋書幽幽道起往事,「在我高中時期,我父親事業愈做愈大,幾天、幾星期沒與家人見面是司空見慣的事,想要一家人同桌吃個溫馨的晚餐更形同苛求。在我母親外遇事件爆發後,我才知道當我父親在忙事業、忙賺錢,我自己在忙課業兼忙交女朋友的同時,向來沉默溫柔的母親其實也並沒閑著,她忙著與汪大誠談戀愛,忙著重新規劃她後續的人生。」
「他們是怎麼認識的?」
「汪大誠原本是友源食品的冷凍設備廠商之一,有一次我父親難得有興致帶我母親去廠里參觀一組機器,他們就那樣認識了。」
很平凡無奇的相識過程,但當時誰會料得到他們倆之間其實已暗潮洶涌了呢?
案母親的婚姻破碎,韓芳卸下何家女主人的頭餃毅然離去,偌大的家宅里只剩他和父親,面對一屋子的寂寥,听見父親沉痛的嘆息,他才驚覺且明顯地感受到父親失婚的落寞與不快樂。
「我父親大方放手讓我母親走,無怨無尤,我卻看得出來父親心中有多麼的自責與不舍。」于是,他不再將自己定位為是個從小到大與父親戚情疏離的兒子,他積極主動地與父親親近,深入了解父親的世界,這才明白原來生性敦厚老實、外表呆板的父親,其實是個很健談的人。
案子感情與日俱增,兩人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好到何雋書念完研究所後二話不說即全心追隨父親的事業腳步,努力繼續他的衣缽。
友源食品是父親一生的心血結晶,是失去了心愛的妻子與婚姻換來的,他有責任把這份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業傳承下去。
「嚴格來說,我父親並沒做錯什麼,他唯一的錯誤是讓我母親與汪大誠認識。」
「緣起緣滅是沒辦法用常理去定論的。」
「我知道,但這些年來我心里始終存在著那股恨,抹不掉。」
「你也很傻,恨一個人是花很多力氣的,你一口氣恨兩個,簡直是加倍的累啊!」姚巧旋縴手輕輕撫模著他的臉,也是心疼。
「你不要阻止我恨他們。」即使她是他愛的女人,也別妄想改變他。
「我不會阻止你,我只想告訴你,何伯伯胸襟寬大,他絕不希望你恨自己的母親,以及那位有能力給你母親幸福的男人。」
聞言,何雋書怔了下。
是的,她說的話是有道理,卻……還不足以化解那長年存在他心中的結。
「我以他為榮,但巧旋,請恕我無法向我父親的度量看齊,我承認我不是好人。」何雋書的眼角默默浮起一層淚光,微微閃爍。
「不,你也不賴,你是好人。」姚巧旋輕拭他嘴角晃動的淚,柔情萬千地啄吻他的唇一遍又一遍。
「這是好孩子的安慰獎嗎?」何雋書笑了笑,甜蜜的波浪在心中翻涌。
「瞧,比起你的處罰之吻,我多仁慈呀,簡直佛心來的。」她也笑了,高舉起手拍拍他的頭頂,果真把他當小孩看待了。
「不要對我仁慈,也不要對我發佛心,敬請拿出你吵架的本領,火力全開地蹂躪我吧!」他回吻她一記,貪婪吸吮的力道可不像她那般客套。
「你有被虐狂喔,還叫人家蹂躪你咧!」
她秋波柔亮,笑靨如花,美得不可思議,把何雋書的魂都奪走了。
「你不要嗎?我給你機會表現耶!」
「這……」怎麼要啊?姚巧旋又被他惹得嬌顏泛紅,羞答答的說不出話。
「看來,你功夫不到家,還是得由我來。」何雋書看似遺憾地說畢,眼神陡然變得狂野,預告一場狂風暴雨般的激情即將展開。
「來什麼?」哇,眼露婬光,這、這男人又獸性大發了,她還是吸口氣先,其他的等會兒再說了!
丙然,當她才張嘴大吸半口氣,他的吻便又綿密地落下了。
「嗯,吻死你——」
四唇相濡,兩舌交纏,緊窒的擁抱與撫觸,這銷魂的滋味,他喜歡,她也……
很愛!但,吻死她?不,這次要有所改變了!
不甘心地被他取笑「功夫不到家」,這廂,姚巧旋火力全開,化被動為主動,發狠攻佔他的唇與舌——求饒吧,你這只大野狼!
「等,等等……」驚覺肺部氧氣快速被抽空,何雋書才知這吻的進展不太對勁,一個沒防,被她吻得喘不過氣,不由得臉暴青筋,手忙腳也亂。
「求饒!」被他吻過不下幾十回,她若還沒半點長進那也太遜了。
「饒、饒了我吧!」可憐一枚男子漢大丈夫,上氣不接下氣。
「功夫到家了沒?」
「進、進步神速!」孺子可教也,簡直是天才兒童啦!
「還敢不敢挑釁我?」天啊,她是真有接吻慧根,還是二十幾年來悶太久,如猛虎出閘,想抓都抓不住?
姚巧旋一面搖旗吶喊、攻城掠地,一面卻又忍不住發笑。
原來,把一個雄赳赳、氣昂昂的男人搞慘,是如此大快人心啊!
「不,不敢了。」
「叫我……」呃,叫什麼好?
「哈妮?寶貝?」
「不!」她要的是那種鏗鏘有力、微風無比,頂在頭上會閃閃發大光的頭餃,「叫我……啊,有了,叫我喇吉達人!」
是的,就是這樣!
「喇吉達人!?」這女人自我膨脹的本事還真高呀!
不過,沒辦法,現在她處于主導地位,他人高馬大也奈何不了她那張甜蜜芳香又刁鑽的櫻桃小嘴嘴。
「求求喇吉達人,饒了我。」
「饒你?那怎麼行?」
「嚇,不行嗎?」
「當然不行!」
河堤邊,兩個人,無數痴纏的吻,只因愛情已跨山越嶺、翻江倒海而來。
誰饒誰,誰不饒誰,只要中間卡著一份叫情的東西,又有什麼區別?
暮色沉沉,春情無邊。
此刻不寂寞,唯有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