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鐵騎擒花 第3章(1)

夜風吹開了掩月的雲,原本萬籟俱寂的天地因為月光,多了一縷引路清明。

見過宸妃後,容皓風刻不容緩地調閱京城方圓百里內的地形圖,與嚴碩及準備參與救人的人員部署相關細節。

部署一切後,探子在探查後發現,劫匪未將人質關在指定取贖銀的福全舊宅,而是京城近郊的山中破廟。

听取江湖探子的探報,嚴碩身為此次營救任務的主事,不敢大意,一確定沿途接應部署無誤後,立即啟程出發。

為防匪徒取不到贖銀而殺了人質,嚴碩知曉他得比匪徒更快進入破廟,搶得先機。

一到破廟,嚴碩沉聲對其他人道︰「我先潛入,其余人準備善後接應。」

話一落,他伸直手臂,所有人便迅捷無聲地消失,守在各自崗位,而他則施展輕功,飛閃進破廟中。

一進破廟,他一雙銳眸迅速掃過四周,不難想像劫匪惡徒會把她劫來此處暗藏。

這廟原是這一帶香火鼎盛的寺廟,卻因幾年前被一道悶雷擊中、引起大火,慘遭祝融後,寺廟遷至他地,間接影響四周的小廟小庵,沒多久這一帶便成為人煙罕至之處。

頹圮寺廟里積滿了灰塵,屋梁傾倒,角落蛛網密結,連石階、窗口都長滿厚綠青苔,在在顯示此處已經許久未有人跡。

而此時,那數名綠林裝扮的劫匪,因認為捉到一只大肥豐,而在破廟大堂中熱烈討論明日取得贖銀後要找的樂子。

趁劫匪聊得正熱,他利用絕佳輕功,把破廟里里外外、徹徹底底采查清楚。

最後,他的腳步落在破廟後方的廂房外。

房外長了及人高的雜草,門口用鐵鏈鎖著,唯一一扇木窗被封死,他悄無聲息地貼近,借著木板縫隙瞧里頭狀況。

房里黑幽幽的,由縫隙透入的月光成了唯一光源,他敏銳地發現角落似乎窩著一團東西。

他無法確定角落那一團東西是什麼,于是掰下一截木條。

啪嚓一聲,不經日曬的木條在他的掌下應聲碎成木屑。

嚴碩正準備拆掉所有木條一探究竟時,那團東西忽然發出聲音。

「嗚……嗚嗚……」

嚴碩揚了揚唇,那團東西是活著的,確定這一點,他一邊施勁拆掉窗上的木條,一邊搖首嘆氣。

由此可見,這幫劫人勒索的匪徒是沒腦子的烏合之眾。

這個他徒手便能拆掉的地方,應該只關得住弱質女流吧?

眼前障礙物清除之後,讓他看清楚屋里的狀況,他確定,角落「那團東西」應該就是他要找的人——

俐落地翻進房內,嚴碩就近看清楚「那團東西」的形影。

縮在角落的「東西」一發覺他,圓瞠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警戒地瞅著他。

迎向那雙充滿警戒的大眼,嚴碩神態輕松地朝她勾唇微笑。「嘿,我是來救你的。」

望著眼前涂了炭黑、咧著一口白牙的臉,趙芙縈不敢置信地眨眼。

她……在作夢嗎?

月色透過洞開的窗灑入殘破不堪的廂房里,雖然皎亮,卻不足以讓她看清對方的臉。

唯一清晰的是他充滿神采的眼,像懸在墨色夜空中的星子,閃湛湛得教她無法移視。

而那顆星……呃,不,那個人說,他是來救她的……這個念頭涌上心頭,早已倦乏的思緒猛地一振。

雖然不舒服的感覺讓她混亂地分不清眼前的狀況,卻又讓她渴望一切是真的。

神智恍惚了片刻,她開口想問,卻發現口中塞著布團,讓她有口不能言。

「唔……嗚嗚……」

沒發現她急著想說話,嚴碩被她那雙迷離、茫然而慌亂的眼給瞅得心底涌出一股憐意。

對養尊處優的嬌嬌女來說,突然被挾持到這樣一個地方,心里該是惶然不安的吧?

「是六公主沒錯吧!」他輕聲開口打破沉默。

因為嘴里塞了塊布團,她無法回答,只能點頭,勉強用被綁住的腳踢他,提醒他快點替她松綁。

「壞爬叭害唔嗚嗚嗚……」

她發出的聲音模糊而急切。

被踢了下,他回過神,挑起劍眉,一頭霧水地問︰「什麼壞爬唔……爬去哪兒?」

他想,她這些話應該只有剛滿周歲的稚兒可以溝通。

不可思議地瞪著眼前男子天兵似的解讀,趙芙縈真想狠狠踹他一腳。

「壞爬唔叭害!」

听姑娘很生氣地重復一次那嘰嘰咕咕、巴拉巴拉的天語,他將手指壓在唇邊,低聲道︰「噓、噓——別激動,要是把那群惡徒給引來,咱們可逃不了。」

聞言,趙芙縈也不敢再發出聲音。

她想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啊!

「真乖。」眼見威嚇產生效用,嚴碩滿意地咧嘴笑。

感覺男人把她當女乃娃哄,趙芙縈氣不過,一雙美眸直瞪著他。

「別惱,我先幫你拿掉嘴里的布,再替你松綁。」

說著,他俐落地行動。

口中的布一抽開,被布團塞撐得又僵又酸的小嘴半張,讓她瞧來有些滑稽。

這會兒縱使想罵人,也使不上力。

看著她逗趣的模樣,嚴碩忍俊不禁地笑出聲。

他毫不掩飾的反應讓趙芙縈十分受傷,從沒人敢這樣笑她,她想叫他不準笑,但嘴巴又酸又僵,連口水都要失態地流出來了,何況是罵人。

發覺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似乎氤氳著霧氣,他趕緊閉上嘴,向她道歉。「對不住,我不該笑你。」

即便她看起來有些狼狽,發亂衣髒,卻掩飾不了唯有天家之嬌才有的十足貴氣。

這尊貴驕傲的模樣,普天之下,恐怕無人能出其右吧!

「喂,你犯什麼傻,快替本宮松綁!」

男子盯著她頻勾唇角的模樣像是在取笑她,趙芙縈羞惱萬分地嚷嚷。

瞧她氣得雙肩微顫,渾圓小巧的胸部因為拼命順氣而上下起伏,嚴碩迅速替她松綁。「是、是,卑職遵命。」

趙芙縈定定看著他為她松綁的專注側臉,心底不由得涌上一種奇怪的感覺。

她總覺得男人帶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受,壞壞的,有些討厭,卻又格外惹她心思悸動。

對這個來救她的男人,為何會產生這樣的感受?

她還沒來得及厘清,房外突然傳來一陣紛雜急促的腳步聲。

心一凜,趙芙縈驀地緊繃,嚴碩卻朝她笑了。

「有趣的部分來了。」

「嗄?」還沒來得及弄懂他話里的意思,趙芙縈覺得自己像麻袋,倏地被他甩在寬背上,接著雙腿被掰開,圈住他結實的腰桿。

感覺他熱熱的大手落在玉腿上,強迫著她做出不雅動作,趙芙縈羞惱地驚砰出聲。「喂!你做什麼?」

「卑職不背著公主您逃命,您逃得掉嗎?」

背?

長大後,趙芙縈從沒被男人背過,此刻貼靠在他肌理結實的寬背,赤熱而堅硬,讓她極不舒服。

「我、我不讓你背,你的背硬邦邦的,難靠死了。」

因為局促不自在,她不斷扭動嬌軀,反而更加意識到男人與女人之間身體構造的差異。

趙芙縈全身發燙,一張粉臉又羞得通紅。

「卑職不知道,原來背公主也需要鋪上雲繡瓖金邊軟墊,好讓公主舒服些。」

被他這一調侃,她臉紅地嘟嘍了句。「是真的不好靠嘛……」

懶得理會她嘟囔了什麼,嚴碩強調。「總之,不要亂動,抱緊我,若逃不掉,你就待在這里繼續替牢里的鼠蟻蟲蚊點名。」

他的威嚇產生了作用。

「我不要!」

感覺她安分了許多,他得意地咧了咧唇。

知道嬌公主的弱點,還怕治不了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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