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賢,雖然你這幾年沒有繼續學琴,但你的基本功卻練得非常扎實,很難得喲!」李心如難得的稱贊古又賢。
「當然了,每天都練一樣的東西,練了四年不熟也很難。」古又賢一臉得意的說。
「你這麼說,我真不知道要高興還是要難過,正常人不會想要四年來都練基本功,如果真的對小提琴有興趣,應該會繼續找別的老師學下去吧!」李心如又好笑又好氣的看著古又賢,覺得這個已經二十歲的男生還是像個小朋友,和古伯彰比起來簡直天差地遠。
「我是對于讓心如老師教比較有興趣而已。」古又賢老實的說。
「要我幫你加持就對了……不跟你鬼扯了,下次見。」李心如對他做個鬼臉後便提著自己的琴盒走到三樓的小客廳。
小客廳里放了一張會議桌和幾張椅子,平常兄弟們偶爾會聚在一起念書,以前古伯彰總會在這里等著送她回家,這時卻只看見韓沐深一個人。
「心如姐,我送你回家吧!大哥剛剛接到英國分公司打來的電話,然後就說要趕去公司處理事情,吩咐我送你回家。」韓沐深合起看到一半的日文書,隨手拿了件外套。
「是喔!那麻煩你了。」李心如笑了笑,心里有點失落。
兩人沒有走平常古伯彰會走的那條有些昏暗的小巷,改走明亮的街道。
「沐深,你日文讀得怎麼樣了?之前听伯彰說你想去日本留學?」李心如閑聊著。
「我已經通過一級日語檢定,語言方面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只是我想應該要到大三下學期才能修完學分提早畢業,比預計的晚一點……心如姐,你不要跟又賢說我會提早畢業,當完兵後就要去日本的事,他要是知道一定會抱怨我背叛他。」韓沐深興致勃勃的說著。
李心如忽然覺得好感動,她忍不住模模韓沐深的頭,「你真的好乖,好認真喔!靶覺上你和伯彰才是親兄弟耶!反而又賢像是別人家的小孩,呵呵!」
「呵!你和大哥真是心有靈犀,這種話大哥已經講了好幾年了!」韓沐深淺淺的笑了笑,他深沉的眼眸一轉,湊近李心如說道︰「說到認真,我是絕對比不上大哥的,從我來古家後,大哥每天都念書念到半夜兩、三點,即使現在上班,也當到財務長了,他還是很認真,每天都忙得很晚才睡覺,他才是最認真的,大哥認真的態度一直是我的楷模。」
李心如心里有些惆悵,「那些年我和他絕交,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會想跳級,之前可都沒听他說過想跳級呢!」她帶著不解的眼光看向韓沐深。
「你不知道?」韓沐深一雙美麗的眼露出驚訝。
「哦?你知道為什麼?」韓沐深一向內斂不多話,臉上也沒有太多表情,現在他訝異的樣子倒勾起李心如的好奇心。
「大哥倒是沒有講太多,我只知道他自從又賢在你的音樂會上闖禍之後就一直很自責,曾經听他說過不想再當個無法保護某人的小孩子,所以他需要快一點長大,至于是什麼人他就沒有提了,心如姐,你知道大哥說的是誰嗎?」
韓沐深一雙漂亮的眸子看著李心如,看著她陷入沉思,眼眸里不禁露出明白的笑意。
***
坐在總經理辦公室里振筆疾書的李心如,偷偷的看著坐在辦公桌前的和振學,他從剛剛開始就一臉嚴肅的捉著電話不放,說著不明內容的細語,讓她大氣都不敢吭一聲,乖乖的簽著據說是最後一批的簽名照。
從小在優渥環境下長大的她,並沒有學會怎麼看人臉色,但,再怎麼粗神經的她也能感受到目前正彌漫著一股肅殺之氣。
「他竟然恩將仇報反咬我們一口,我們也不必善待他,讓他下地獄吧!你知道該怎麼做的。」和振學冷到快結冰的語氣讓李心如抖了抖,「對了,到了那邊你自己要小心一點,那種小人我怕他會找人堵你!」
李心如瞄著剛掛上電話的表哥心事重重的走到她面前的沙發重重坐下,還長嘆了一口氣。
「那個阿學……」李心如小心翼翼的開口,提起膽子問︰「發生什麼事了?好像滿糟糕的感覺。」
「嗯,的確滿糟糕的,這種事要保密,英國分公司那邊出現重大舞弊案,十幾年來被挪用的金額可能高達上億,伯彰已經趕著飛去英國處理了。」和振學努力保持平靜,但他緊握的雙手仍泄漏出他的情緒。
「真的嗎?我爸媽不知道這件事?」李心如想都沒想過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家公司。
「姑姑和姑丈目前不知情,目前舞弊的事情還不能打草驚蛇,那個人的手法太高明了,十幾年來不露痕跡一點一點侵蝕分公司的獲利,若不是伯彰當上財務長後有權調閱全體分公司的財務情形,這件事情恐怕永遠不會被發現。」和振學眯著眼,散發著狠戾之氣。
「阿學……」李心如忽然冷汗直流,「阿學,你、你該不會叫伯彰到英國去把那個人做掉吧?我有听到你說讓他下地獄……」
和振學愣了一下,隨即笑開嘴,「你會不會想太多呀!我們又不是黑道分子,不過,我想以伯彰的手法一定會讓他覺得死了比較痛快,伯彰三個月前剛上任沒多久,馬上就發現英國分公司的財務有異,立刻清查近十年來的財務報表,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比對傳票,抽絲剝繭後推測出英國分公司現任財務主任的不法勾當,所以他布下一個誘餌還有安排親信在那邊觀察,昨天優拉通知伯彰魚兒已經上鉤,所以,他就馬上過去處理了。」
「天啦!你們在演電影喔?而且你口中的親信就是優拉?她原本的職務不是我爸的特助嗎?她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會當臥底的人。」李心如驚呼著。
「拜托,連你都看得出來的話,我們還需要她當臥底嗎?」和振學哭笑不得的說。
「那……伯彰一個人去那里不要緊吧?哥,你剛還叫他要小心一點,其實你也很擔心他吧!」一想起方才和振學所說的話,李心如立即不安了起來。
看她一臉擔憂的模樣,他忽然覺得很有趣,「你真的一點也不了解伯彰呢!他啊……一個人就很足夠了,別看伯彰平常面對你總是很好欺負的樣子,他可是我這輩子唯一害怕變成敵手的人,我甚至可以預見那位主任淒慘的下場了,不但會讓交出不法所提,可能連他的棺材本都會被刮個一干二淨。」
李心如心里一甜,對著和振學直笑著,「那伯彰什麼時候會回來呀?」
「哦……這個就不一定了,少說也要十天半個月,若還要再整頓一下分公司財務部門,待個幾個月也很正常,若再加上書法訴訟的程序,可能一年半載都回不來……」
聞言,李心如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那他去了英國,我回來台灣要干嘛呀!我的天啦!」她雙手抱著頭,不計形象的哀號著。
「哈哈哈……你真的太有趣了!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這麼想他就直接打給他呀!叫他快一點回來,我早就說過了,慢吞吞的只會給別人留機會!」
「叩、叩」辦公室的門被敲了兩下後,隨即開啟,「總經理,我有事想跟你報告。」說話的是一位身材微微發福、臉上帶著菜色,年約四十來歲的顏瑞祥。
和振學臉色一變,立即迎向他,「你該不會要跟我說四樓的業務部也拒收那個天兵吧?」
李心如看著表哥驚愕的模樣,心里只覺得經營企業果然就像在作戰,連淪陷和情報分子都出來了,在和振學與營業部經理談了一會兒後,才又听到和振學有些沮喪的說︰「天啦!她到底是來干嘛的……唉!顏經理,今天辛苦你了,我再想辦法,叫她來找我。」
「總經理,謝謝你這個明智的決定,屬下無能,無法完成總經理的吩咐。」顏瑞祥原本發青的臉色立刻紅潤了起來,興高采烈的走出總經理室。
李心如正想問是什麼事,手機剛好響起簡訊的聲音,低頭一看竟然是古伯彰傳來的簡訊,她立刻丟下筆,坐在沙發上檢視。
「心如,我現在有急事要去英國,你要好好保重,等我回來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伯彰」李心如一次又一次看著這封簡訊,心里甜到都快飛上天際,而看著和振學一臉奇怪的打量著她,她馬上又坐回原位繼續簽名。
***
原來等待是如此的痛苦!
她到現在才明白,如果古伯彰是喜歡她的,那她待在英國的那四年,對古伯彰來說肯定萬分痛苦,何況當時他的等待是沒有期限的,讓她每每想起這件事情心里都很不舍。
在她等待近一個月的時間里,以副團長兼首席的身份跟著關宇白四處拜訪國內知名的音樂系所,再透過公開招募的方式,網羅一群年輕,但技巧杰出的人才,為了趕上諾亞大學七月份開始招生,校方安排樂團在三、四月春暖花開的季節,在北中南各辦一場鮑演吸引國人目光,提高知名度。
這天,在等等將近一個月後,總算在早上接到古伯彰回國的消息,下午她便向學校告假回家,直奔和氏企業總部,帶著愉快又期待的心情沖到財務長辦公室,隨便敲了兩下門便迫不及待的走進去。
「心如小姐,古財長在總經理室。」甯靖如何一臉興奮的看著她,像是在期待什麼似的,讓李心如感到奇怪,但她並沒有多問。
輕輕的推開總經理辦公室的門,一股細微哽咽的聲音竄進她耳里,在辦公室旁隔起的會客室,她看到一名留著短鬈發的女孩站在古伯彰身前猛掉淚。
「學長,我真的很傷心,真的很難過,我覺得自己很沒用……」女孩泣不成聲的說著。
迸伯彰抬起手輕輕的模著她的頭,「沒關系,不要哭了,我們再像之前在學校那樣,我會找時間好好再給你補習,讓你不會再丟臉好嗎?」
迸伯彰溫柔的嗓音听在李心如耳里簡直成了毒蛇猛獸般,看著那女孩哭紅的臉,和那副梨花帶淚、楚楚可憐的動人模樣,她猛然想起,「對了,那個女孩子……不就是伯彰研究所快要畢業時,大家都在傳的……古伯彰的女朋友!」
那天在公司里不經意看到她時,李心如只覺得有點眼熟,卻沒有在第一時間想起來!
晴天霹靂,李心如的心像被撕裂般疼痛。原來……原來……他倆一直都在一起,還同在公司里上班,難怪伯彰四年來都沒有跟她連絡,而那天他要對她說的話其實是「很抱歉,我有女朋友了」?
李心如頓時感到天旋地轉,想著已深陷泥沼中無法自拔的自己,她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
這算什麼,自己一直會錯意又算什麼,錯把哥兒們之情想成男女之愛,她駿捷要怎麼面對伯彰?又要如何自處?
是啊!當初古伯彰被她這麼傷害,他會愛上別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腦子里的負面思想讓李心如狠狠的跌坐在地。